第四十章 有你送终也好
车子在茂密的树林里步履蹒跚。归笼无法分清楚方向，他不知道三人到底要去哪里。更让他心里忐忑的是没人理会他。对于刚才的强行拦车行为，没有人指责他，这比痛骂他是疯子更让他难受。
大概过了1个小时，车子停在一片小山丘上。归笼判断应该还是在东城，他看到三人人手一把铲子到处挖坑。
“你们在找什么？”归笼问。
“我可以帮你们挖。”
“车上还有铲子吗？”
……
无人回应。
三人把他当空气。
山间忽一股热风，吹乱了归笼银白色短发。他看着满山的白色山花，想起了一段8岁童年回忆，那是他这辈子最悔恨的时刻。
他记得那年王宫种满了白色山花，他正在花园中独自疯跑疯玩，突然被一个陌生的男子抱起来。他被吓了一大跳，没命的挣扎，还咬了男子一口。从男子怀里挣脱后，他想都没想躲进了游悦的怀抱。
男子手指头鲜血淋漓，很是生气的走过来。望着男子怒睁的褐色眼睛，他的恐惧更加深刻。他感觉游悦也不安全，跑到大王面前，哭着要求他抱起他。
“归笼，你不记得我了吗？我是阿渚叔叔，我是你妈妈的弟弟。”
那是大王唯一一次抱他，大王罕见的温柔：“归笼，阿渚叔叔想带你回林海。你是跟他走呢？还是留在王宫？”
他忘了自己是怎么回答的，只记得自己害怕极了，一直尖叫着让男子不要碰他。
自此之后，男子再也没出现过。
直到稍长大点后，他才知道阿渚赔了巨款才换回带姐姐孩子回家的机会。
他不知道啊！他那时太小，不知道那是唯一一次能逃离大王手掌心的机会，唯一一次能回到家人身边的机会。
归笼走到漫游车上翻找了一把铲子，胡乱的铲起来。他不知道三人在找什么，看起来他们总是对挖出的硬块很感兴趣。他带着一块小石头到费鸟面前：“我挖到点东西，是这个吗？”
费鸟一个大步，换了个坑。
在她从他面前消失的那一瞬间，归笼崩溃了。他跪坐在地上，再也没有了王族礼仪的紧箍咒，放声大哭，就和8岁时候一样。
三人再也没有办法无视这个跟屁虫，他们看着归笼满脸泪水，像个被欺负惨了的小孩，而他们仨就是欺负小孩的人渣。
步行云万万没想到从小品学兼优的他，有一天也能成恶霸。看着归笼那伤心欲绝的样子，终是心软了。他走过去，拍拍归笼的肩膀，轻声说：“我们找骨头，人骨头，地球人骨头。”
……
天色渐暗，山坡上密密麻麻都是小坑。四个大号工蚁还在勤勤恳恳的翻了一下午土。最先撑不住的不是费鸟，而是胡湛蓝。这个以前十指不沾阳春水的贫家小少爷，内心承受不了自己有一天变成苦哈哈的体力劳动者。他脸着地，屁股朝天，趴在一个坑上，以此对抗残酷的现实。
“湛蓝，快过来，看看这块是不是？”费鸟大喊。
胡湛蓝爬起来，借着天边最后一道亮光，看清坑里的细碎骨头，一个完整的手骨，而且有五个手指。“没错，是人骨。”猫眼人的手只有四根手指。“行云，归笼，过来。挖这片。”
他们沿着手骨一直挖，一点点翻找，总算拼凑完两幅女性人骨。在坑里还发现了两个古老的口令盘，上面的太空全景logo经过85年洗礼，依然清晰。
“张芳芳和赵望前辈，得罪了。不要怪我们挖了你们的坟，我们只是想带你们回家。”费鸟说着向骨头鞠了一躬，然后又一块块收入到准备好的盒子中。
在天完全黑之前收工，乘着夜色返回学社。
归笼特意挨着费鸟坐下，好奇的问：“她们是谁？”
费鸟不理他。
“湛蓝，能确定死亡年龄吗？”
“差不多都在60岁左右。也就是来这里大概2～3年就去世了。”
归笼听到60岁，感叹一声：“好可怜，这么年轻就去世了。”
“对我们来说不算特别年轻。”费鸟打破了冷战。
归笼又惊又喜，欢快的问：“60岁还不算年轻？”
“嗯，我们的寿命平均只有90岁。”在环境好的情况下。
“什么？”归笼像是得知了一个惊天噩耗，五官震惊到快融化，“别开玩笑！”
“我没开玩笑，不信你问他俩。”
归笼转向步行云，向他求证。步行云觉得费鸟又欺负小孩，但他不介意再加把火。
“也没什么，不还有60年可活嘛，长着呢。不过按照这里的医疗条件，我估计最多就活到70岁，也就是40年，也还行。”
他又拍拍归笼的肩膀，把半张脸置于阴暗中，“辛亏我们还有个长寿的朋友。归笼，到时候估计要麻烦你给我们送终。”
胡湛蓝一听，步行云这祖传技能又开始了。
“送终？挺好。那这事就是拜托归笼大人了。”费鸟接过步行云的茬，对着归笼露出意味深长的笑脸。
***
第二天，费鸟返回随北，而步行云则留下了检查秋才的工作是否顺畅。
一大早步行云独自先到三十局，预备去二十局的各种材料。空荡的大厅，沙沙的笔尖触纸声回荡，夹杂着清晨的微光，构成了一幅恬静的美男图。
琉虫像往常一样，早早从家里出发，在大家都还没来的之前乘机学习点数学。当推门而入，发现步行云在里面，顿时失了稳重。她连着几个急步往后退，没料想撞倒了胡湛蓝，胡湛蓝又撞到了成成，三个人搅成一锅粥。
“你在干什么！还想弄死我？”胡湛蓝瞪着琉虫，成成立马起来狗腿的扶他。
琉虫眼看步行云望了过来，赶紧起身跑到自己工位上低下头。胡湛蓝目睹了她的一套动作后，仰天长啸。
这该死的办公室恋爱什么才是个头！
一转眼就快到饭点。
这时归笼姗姗来迟，垂首丧气，目光呆滞。胡湛蓝和他关系仅限于室友，比如他们从不一起出门。但一上午都不见还是隐约感觉到不对劲。归笼以前可是很积极的。
步行云盯着看了4个小时图纸，累的两眼昏花。他两手一摊，“我受不了了！”
“必须要加人手，再这样下去，我眼睛就要瞎了。”
胡湛蓝被步行云的抱怨吸引，道：“新人已经在招了。但是下学院的质量你知道的，立即上手不可能。”
“就没其他人了吗？我真的要猝死了。”
胡湛蓝把目光移到归笼身上，步行云也顺势看过去，像狮子盯着斑马一样。
“能用吗？”
“不能用。”
“哎！”
一个天才就这么被浪费了。谁让归笼不是内部人！让一个王族知道他们在系统性盗取制国家财产，不把他们弄死才怪。
“他最近到底怎么了？以前总是乐呵呵的，现在成了根苦瓜。”步行云问。
“我猜测是被肥鸟虐的。他从林海回来后就开始不对劲，估计在那发生点事情。”胡湛蓝随口答。
“可惜。其实他俩挺配的。”步行云感叹。
“配什么！我们和猫眼人可不是一个物种。你能和黑猩猩谈恋爱？”
听到黑猩猩的形容，让步行云心里很不舒服，他反驳说：“把猫眼人比喻成黑猩猩有点过吧！他们和我们的相似程度要高得多，差距就是人种的距离。长的也挺好看，符合我们审美。何况他们还有如此绚烂的文明。”
“那也不是一种人。”胡湛蓝不放心，又用一种警示的口气说：“我们可不能被他们漂亮的外表魅惑了。”
步行云很不高兴胡湛蓝这么和他说话，“你什么意思？”
胡湛蓝把目光投向琉虫，又把眼珠转回到步行云。
步行云思考了片刻，搞明白了胡湛蓝的意思。“你是开玩笑吧！”
“看来你的168场相亲真是白相了，光顾着付饭钱不涨经验。虽然我经常不在制造局，可我回想了仅在的几次就发现了问题。你仔细回忆下每次午饭时琉虫都在说什么，你又是怎么答的，当时的心情又是怎样的？”
步行云愣住，脑海闪过无数画面后，脸上浮现了红晕。
开饭的铃声想起，大伙陆陆续续走入餐厅，大厅只剩下了他们两人。
胡湛蓝起身要走，又觉得不妥，转身过来对着步行云低声说：“我不是想阻拦你，我也没有这权利，只是我觉得需要多想想。”
大概过了1个小时，车子停在一片小山丘上。归笼判断应该还是在东城，他看到三人人手一把铲子到处挖坑。
“你们在找什么？”归笼问。
“我可以帮你们挖。”
“车上还有铲子吗？”
……
无人回应。
三人把他当空气。
山间忽一股热风，吹乱了归笼银白色短发。他看着满山的白色山花，想起了一段8岁童年回忆，那是他这辈子最悔恨的时刻。
他记得那年王宫种满了白色山花，他正在花园中独自疯跑疯玩，突然被一个陌生的男子抱起来。他被吓了一大跳，没命的挣扎，还咬了男子一口。从男子怀里挣脱后，他想都没想躲进了游悦的怀抱。
男子手指头鲜血淋漓，很是生气的走过来。望着男子怒睁的褐色眼睛，他的恐惧更加深刻。他感觉游悦也不安全，跑到大王面前，哭着要求他抱起他。
“归笼，你不记得我了吗？我是阿渚叔叔，我是你妈妈的弟弟。”
那是大王唯一一次抱他，大王罕见的温柔：“归笼，阿渚叔叔想带你回林海。你是跟他走呢？还是留在王宫？”
他忘了自己是怎么回答的，只记得自己害怕极了，一直尖叫着让男子不要碰他。
自此之后，男子再也没出现过。
直到稍长大点后，他才知道阿渚赔了巨款才换回带姐姐孩子回家的机会。
他不知道啊！他那时太小，不知道那是唯一一次能逃离大王手掌心的机会，唯一一次能回到家人身边的机会。
归笼走到漫游车上翻找了一把铲子，胡乱的铲起来。他不知道三人在找什么，看起来他们总是对挖出的硬块很感兴趣。他带着一块小石头到费鸟面前：“我挖到点东西，是这个吗？”
费鸟一个大步，换了个坑。
在她从他面前消失的那一瞬间，归笼崩溃了。他跪坐在地上，再也没有了王族礼仪的紧箍咒，放声大哭，就和8岁时候一样。
三人再也没有办法无视这个跟屁虫，他们看着归笼满脸泪水，像个被欺负惨了的小孩，而他们仨就是欺负小孩的人渣。
步行云万万没想到从小品学兼优的他，有一天也能成恶霸。看着归笼那伤心欲绝的样子，终是心软了。他走过去，拍拍归笼的肩膀，轻声说：“我们找骨头，人骨头，地球人骨头。”
……
天色渐暗，山坡上密密麻麻都是小坑。四个大号工蚁还在勤勤恳恳的翻了一下午土。最先撑不住的不是费鸟，而是胡湛蓝。这个以前十指不沾阳春水的贫家小少爷，内心承受不了自己有一天变成苦哈哈的体力劳动者。他脸着地，屁股朝天，趴在一个坑上，以此对抗残酷的现实。
“湛蓝，快过来，看看这块是不是？”费鸟大喊。
胡湛蓝爬起来，借着天边最后一道亮光，看清坑里的细碎骨头，一个完整的手骨，而且有五个手指。“没错，是人骨。”猫眼人的手只有四根手指。“行云，归笼，过来。挖这片。”
他们沿着手骨一直挖，一点点翻找，总算拼凑完两幅女性人骨。在坑里还发现了两个古老的口令盘，上面的太空全景logo经过85年洗礼，依然清晰。
“张芳芳和赵望前辈，得罪了。不要怪我们挖了你们的坟，我们只是想带你们回家。”费鸟说着向骨头鞠了一躬，然后又一块块收入到准备好的盒子中。
在天完全黑之前收工，乘着夜色返回学社。
归笼特意挨着费鸟坐下，好奇的问：“她们是谁？”
费鸟不理他。
“湛蓝，能确定死亡年龄吗？”
“差不多都在60岁左右。也就是来这里大概2～3年就去世了。”
归笼听到60岁，感叹一声：“好可怜，这么年轻就去世了。”
“对我们来说不算特别年轻。”费鸟打破了冷战。
归笼又惊又喜，欢快的问：“60岁还不算年轻？”
“嗯，我们的寿命平均只有90岁。”在环境好的情况下。
“什么？”归笼像是得知了一个惊天噩耗，五官震惊到快融化，“别开玩笑！”
“我没开玩笑，不信你问他俩。”
归笼转向步行云，向他求证。步行云觉得费鸟又欺负小孩，但他不介意再加把火。
“也没什么，不还有60年可活嘛，长着呢。不过按照这里的医疗条件，我估计最多就活到70岁，也就是40年，也还行。”
他又拍拍归笼的肩膀，把半张脸置于阴暗中，“辛亏我们还有个长寿的朋友。归笼，到时候估计要麻烦你给我们送终。”
胡湛蓝一听，步行云这祖传技能又开始了。
“送终？挺好。那这事就是拜托归笼大人了。”费鸟接过步行云的茬，对着归笼露出意味深长的笑脸。
***
第二天，费鸟返回随北，而步行云则留下了检查秋才的工作是否顺畅。
一大早步行云独自先到三十局，预备去二十局的各种材料。空荡的大厅，沙沙的笔尖触纸声回荡，夹杂着清晨的微光，构成了一幅恬静的美男图。
琉虫像往常一样，早早从家里出发，在大家都还没来的之前乘机学习点数学。当推门而入，发现步行云在里面，顿时失了稳重。她连着几个急步往后退，没料想撞倒了胡湛蓝，胡湛蓝又撞到了成成，三个人搅成一锅粥。
“你在干什么！还想弄死我？”胡湛蓝瞪着琉虫，成成立马起来狗腿的扶他。
琉虫眼看步行云望了过来，赶紧起身跑到自己工位上低下头。胡湛蓝目睹了她的一套动作后，仰天长啸。
这该死的办公室恋爱什么才是个头！
一转眼就快到饭点。
这时归笼姗姗来迟，垂首丧气，目光呆滞。胡湛蓝和他关系仅限于室友，比如他们从不一起出门。但一上午都不见还是隐约感觉到不对劲。归笼以前可是很积极的。
步行云盯着看了4个小时图纸，累的两眼昏花。他两手一摊，“我受不了了！”
“必须要加人手，再这样下去，我眼睛就要瞎了。”
胡湛蓝被步行云的抱怨吸引，道：“新人已经在招了。但是下学院的质量你知道的，立即上手不可能。”
“就没其他人了吗？我真的要猝死了。”
胡湛蓝把目光移到归笼身上，步行云也顺势看过去，像狮子盯着斑马一样。
“能用吗？”
“不能用。”
“哎！”
一个天才就这么被浪费了。谁让归笼不是内部人！让一个王族知道他们在系统性盗取制国家财产，不把他们弄死才怪。
“他最近到底怎么了？以前总是乐呵呵的，现在成了根苦瓜。”步行云问。
“我猜测是被肥鸟虐的。他从林海回来后就开始不对劲，估计在那发生点事情。”胡湛蓝随口答。
“可惜。其实他俩挺配的。”步行云感叹。
“配什么！我们和猫眼人可不是一个物种。你能和黑猩猩谈恋爱？”
听到黑猩猩的形容，让步行云心里很不舒服，他反驳说：“把猫眼人比喻成黑猩猩有点过吧！他们和我们的相似程度要高得多，差距就是人种的距离。长的也挺好看，符合我们审美。何况他们还有如此绚烂的文明。”
“那也不是一种人。”胡湛蓝不放心，又用一种警示的口气说：“我们可不能被他们漂亮的外表魅惑了。”
步行云很不高兴胡湛蓝这么和他说话，“你什么意思？”
胡湛蓝把目光投向琉虫，又把眼珠转回到步行云。
步行云思考了片刻，搞明白了胡湛蓝的意思。“你是开玩笑吧！”
“看来你的168场相亲真是白相了，光顾着付饭钱不涨经验。虽然我经常不在制造局，可我回想了仅在的几次就发现了问题。你仔细回忆下每次午饭时琉虫都在说什么，你又是怎么答的，当时的心情又是怎样的？”
步行云愣住，脑海闪过无数画面后，脸上浮现了红晕。
开饭的铃声想起，大伙陆陆续续走入餐厅，大厅只剩下了他们两人。
胡湛蓝起身要走，又觉得不妥，转身过来对着步行云低声说：“我不是想阻拦你，我也没有这权利，只是我觉得需要多想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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