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无名山宋豹埋骨，蒲扇叶颜舒问心
隶属于颜舒的一万武威军中，除主帅外，还有八位偏将。本次进攻南禹城，武威军只调遣了五千人，所以随行的将军，也只有四位。
颜舒回到军中，寻一处矮山，第一时间召集这四位将军议事，而后遣退左右，孤身等待。
一位精瘦汉子，手持一对铜锤，远远下马，三两步来到颜舒身前，静立一旁。此人能使双锤，力气不容小觑，是颜舒手下第一战力，唤作罗伏。
不消片刻，有两骑联诀而至，当先一人面貌狰狞，左侧眉骨到右侧面颊间，还有一道手掌长的刀疤，更是平添了几分凶恶。一根硕大的狼牙棒，被其扛着肩头晃来晃去。身后一人面容俊朗，体态修长，手持一柄银枪。二人早早下马，步行来到颜舒近前，行礼拜见。
颜舒抬手道：“二位将军请起，来的路上，可曾看到宋豹将军。”
面容俊朗的男子说道：“不曾看到，按理说金力是最远的，我在路上只遇到了金将军。还以为宋豹早就到了，想来是有什么事情耽搁了。”
一旁的刀疤脸喝道：“常季，你莫要替他说好话，某看那厮是磨蹭惯了，欠收拾。”
被唤作常季的男子，闻言也不再多说，站在一边，静静等待。
颜舒也不再追问，背过身去，一言不发。
四分之一炷香之后，远处一骑姗姗来迟，打马来到颜舒等人身前，匆匆下马拜倒在地。口中言道：“末将迟来，还望将军恕罪。”
来人虎背熊腰，马鞍上挂着一长柄大刀，正是众人等待多时的宋豹。
颜舒背向众人，此时听得宋豹开口，转回身来，右手扶着月牙戟。自顾自说道：“宋豹，你本是都城富贵人家子弟，家族遭难。你一路漂泊，流落到乐城附近，每日砍柴，换些吃食。恰逢某率军，路过山野时，见你有几分武者功底，遂招你入伍。你也不负众望，不但修为精进，成就七品，也屡立功勋，终于有了今日的成就。本将即便不是你的恩人，也算是你多年出生入死的兄弟。汝何故叛我？”最后一声，怒喝而出。同时手中长戟一顿，尾部砸在地上，一缕烟尘飘散。
话音刚落，罗伏手持双锤，挡在颜舒身前，双眼精光四射。但凡宋豹稍有异动，定然一锤下去，锤成肉泥。
刀疤脸金力肩膀一晃，狼牙棒已经出现在手中，脚下发力，划出一个弧度，来到宋豹的身后。封堵宋豹可能逃跑的所有退路。
常季身形一闪，手中银枪一点寒芒乍现，将一双眼睛扎了个对穿，眨眼间放倒了宋豹的坐骑，脚下踩着其惯用的大刀。
旁人若看到这一幕，必定认为是千百次的演练，而实际上这都是三人下意识地反应。保护主将，封住后路，断其生路，可谓一气呵成。
宋豹此时冷汗直流，头也不敢抬，维持之前的样子，低头涩声道：“将军，念在多年的情分上，请听某一言如何？”
颜舒应允道：“若有三分属实，今日放你离开。”
宋豹深吸一口气，一字一句道：“某深知罪该万死，但是新任司马张焘，以某亲弟的身家性命相要挟，并且允诺为家族翻案，沉冤昭雪。某一时糊涂，犯下大错，但也仅仅只是将日常行军细则上报而已，并无其他，还望将军开恩。”说完已经声泪俱下，泣不成声了。
颜舒缓缓吐出一口气，转头对常季说道：“将大刀还于他！”
常季闻言，口中劝道：“将军切莫相信此等小人苟活之言，一面之词啊！”
见颜舒无动于衷，只得脚尖一点，将大刀飞向宋豹方向。
宋豹此时已经起身，转头之间，双手才将大刀接住，扫了一眼常季，还不等向颜舒拜谢。
只听得颜舒寒声道：“未曾想过，吾在汝眼中，竟然如此不堪。你汝跟随吾七年，每到回京述职之时，都会帮汝暗中过问家族的事情。七年间，派人多次寻找，一无所获。宋氏一族中，除了汝当日宿醉在醉月楼，侥幸逃过一劫，其余人全部下狱处斩。就连原来的老管家，也于去年隆冬病故，汝本是家中最小，排行第三，怎会有亲弟弟。都城宋氏一族，倒卖皇粮，是司寇亲断的大案。理应满门诛绝，哪里是什么冤案。颜府被围的前一天夜里，汝擅离营门，直入宫廷，看来也少不了宋大人出谋划策。汝应该是李公公的人，说不定还是其义子。传言他有六位义子，福禄寿，狮虎豹，汝就是李豹吧！”
宋豹，或者说这位李豹，早已经将手中大刀攥得吱吱作响，浑身蓄势待发，宛如虎豹下山。
颜舒拨开挡在身前的罗伏，泰然道：“他入了六品，你还需费一番手脚，昔日我教他习武，今日就教他做人，还是我来吧！”
罗伏不再坚持，默默退到一旁，只是用锤子，指了指自己的嘴。
颜舒豪迈道：“好！若真拿不下他，许你用闭口禅便是。”
宋豹趁机腾空而起，大刀高举过顶，力劈华山，直取颜舒，同时怒吼道：“少看不起人！老子追求荣华富贵，何错之有，吃我一刀！”
颜舒踏前一步，自下而上，挺戟戳向大刀。刀戟相撞，发出铛的一声，月牙戟稳稳架在刀身与刀杆连接处，纵使有千钧的力道也使不出。
宋豹见状不妙，果断借力抽刀，旋身再斩。颜舒通过刀戟连接处感知变化，提前扬戟横拍，将大刀拍走。同时抢上两步，回拢月牙戟，骤然刺向宋豹胸膛。
宋豹此时招式用老，来不及防御，被一戟透胸而过，血溅五步。
颜舒双臂上扬，朝前一掷，轰隆一声巨响，将其连人带戟重重钉在地上。
宋豹鲜血狂喷，求饶的话还没说出口，命丧当场，气绝身亡。
宋豹也算是身经百战的猛将，其刀法大开大合，勇猛异常，近日更是修为猛增至六品，不可等闲视之，常人无论是比拼气力还是招式精妙都不能轻易取胜。
可惜遇到有多年提携之恩的主帅颜舒，在其手上竟然没有走过三招。真是成也颜舒，败也颜舒，实在让人唏嘘，感叹命运无常。
颜舒招来金力，让其割下宋豹头颅，另作他用。尸身就地掩埋，也不枉相识一场。
常季刚要上前，在旁边山林里寻一空地挖坑。就看到罗伏掠向山林，双锤重重砸下，顿时飞沙走石，大树倾倒。待烟尘散尽后，露出两个并在一起的大坑。而后罗伏冲着常季扬了扬下巴，常季眼角抽搐，只得去搬运尸身安葬。
等金力过来帮忙填土时，看着眼前两个合在一起的大坑和其中略显单薄的尸身，张嘴抱怨道：“哪个缺心眼干的，这得填到什么时候去。坑爹呢？”
坑字，还没说出口，就感觉一道眼神恶狠狠瞪来，刚想回瞪过去，看着罗伏拿起手边的大锤。金力身体一抖，改口道：“坑，坑大了！”
从始至终，谁也没有对宋豹之死有任何触动。从知晓宋豹反叛的那一刻起，在几人心中，这已经不是生死与共的兄弟，而是心中的死敌了。而对于敌人，不值得丝毫的同情与怜悯，哪怕他已经死了。
少顷，几人来到颜舒身边待命，颜舒毫不避讳，将颜家的遭遇和自己的处境和盘托出。末了对三人抱拳道：“颜某决定投奔大永，今后再见，也许就是敌人了，诸位莫要手下留情，告辞！”
“且慢！”
“不可！”
常季和金力齐声高呼！随后下拜于地，异口同声道：“颜帅且莫孤身前往，吾等不才，愿鞍前马后，效犬马之劳，以报昔日恩情。”
罗伏口不能言，跪倒在地，不断磕头，地面被砸出一个浅坑。
颜舒见此情景，双眼通红，同样双膝跪地，声音沙哑道：“今遭蒙难，幸诸公不弃。舒今在此立誓，今后有福同享，有难同当，若有违背，必遭天谴。”
众人收拾心情，来到军前，恰逢颜驰领三百骑兵，抚平宋豹所部隐患。颜驰下马来到兄长身旁，耳语道：“宋豹所部仅亲近之人五十余众，皆已伏诛。此去永国必然一片坦途，何时出发。”
颜舒向颜驰说明情况，而后言道：“吾这里有一份名单，其上几十人，俱是各方细作，分属各军。少顷，命人采集路边如蒲扇大小的树叶，分发三军将士，以此树叶做杯。并且每人杯中倒入山间清泉，而细作们则提前将此蛊混入水中，使其一并喝下。”说罢将一瓶药瓶给予常季。
一旁的颜驰一眼就认出，这是当日自己受伤，给自己外敷用的药散瓶子。当真生死人，活白骨，不消片刻就治愈了外伤。虽然不明所以，但是颜驰相信大哥不会在这种事情上出错，未曾出声提醒。
而后颜舒命人击鼓，集结三军于山脚下，自身于矮山上站定。
等待一切布置妥当，颜舒运尽全力，将自身遭遇，以及和诸位将军一起北投永军的决定，告知三军。
看着下方先是议论纷纷，而后慢慢鼓噪呐喊，想要一同前往的武威军。
颜舒一时间也不禁百感交集，他戎马十余年，亲自打造的这支铁军，如今的确不负众望。如此大逆不道，生死未知的事情，竟然有这么多人追随自己，夫复何求。
颜舒端着罗伏提前准备好，用树叶制成的杯子，对着下方同样举杯的将士们。哽咽道：“此杯中有南疆识心蛊，饮下之后三句话内，若违背本心，必肠穿肚烂而死，药石无救。今日，我且饮下，为三军将士安心。”说罢，将杯中清水一饮而尽。
面向三军，斩钉截铁道：“颜舒，在此立誓，国主宁远，昏庸无道，宠信宦官，重用外戚，残害忠良，鱼肉百姓。吾必将率领众将士攻灭宁国，奉天地以昭昭，还乾坤以朗朗。若违此誓，满门诛绝。”
又道：“诸位既然誓死追随，吾每战必身先士卒，倾尽全力，同进同退，同甘共苦。若违此誓，五雷轰顶。”
再道：“诸位将士，父母妻小，兄弟姐妹皆在乐城周边生活。吾保证诸位亲眷与颜家共存，与乐城共存。若违此誓，形神俱灭，犹如此物！”言毕，将手中树叶震成齑粉。
三军将士在如此振奋人心的激励下，饮下手中的清水，随即将树叶撕成碎片。
齐声高呼：“誓死追随将军！”
“誓死追随将军！”
“誓死追随将军！”声音一浪高过一浪，直冲云霄，震耳欲聋。
紧接着，军列当中陆续有人倒地不起，痛不欲生，转眼间便没了呼吸。
人群中不免有人恐慌，随后被各自长官喝止。告知这是别有用心之人，遭到了南疆识心蛊的反噬。饶是武威军之前，多次赶赴南疆征战，见惯了南疆的蛊术，也不禁冷汗连连。
震惊天下间竟然真的有可以识破人心的蛊术。同时又对颜舒更加的尊崇和信任。毕竟，不是每一个将领都能对士兵做到晓以大义，生死与共，善待亲眷三件事情的。
颜舒在此刻，于军中而言，威望已经达到了顶点。
颜舒回到军中，寻一处矮山，第一时间召集这四位将军议事，而后遣退左右，孤身等待。
一位精瘦汉子，手持一对铜锤，远远下马，三两步来到颜舒身前，静立一旁。此人能使双锤，力气不容小觑，是颜舒手下第一战力，唤作罗伏。
不消片刻，有两骑联诀而至，当先一人面貌狰狞，左侧眉骨到右侧面颊间，还有一道手掌长的刀疤，更是平添了几分凶恶。一根硕大的狼牙棒，被其扛着肩头晃来晃去。身后一人面容俊朗，体态修长，手持一柄银枪。二人早早下马，步行来到颜舒近前，行礼拜见。
颜舒抬手道：“二位将军请起，来的路上，可曾看到宋豹将军。”
面容俊朗的男子说道：“不曾看到，按理说金力是最远的，我在路上只遇到了金将军。还以为宋豹早就到了，想来是有什么事情耽搁了。”
一旁的刀疤脸喝道：“常季，你莫要替他说好话，某看那厮是磨蹭惯了，欠收拾。”
被唤作常季的男子，闻言也不再多说，站在一边，静静等待。
颜舒也不再追问，背过身去，一言不发。
四分之一炷香之后，远处一骑姗姗来迟，打马来到颜舒等人身前，匆匆下马拜倒在地。口中言道：“末将迟来，还望将军恕罪。”
来人虎背熊腰，马鞍上挂着一长柄大刀，正是众人等待多时的宋豹。
颜舒背向众人，此时听得宋豹开口，转回身来，右手扶着月牙戟。自顾自说道：“宋豹，你本是都城富贵人家子弟，家族遭难。你一路漂泊，流落到乐城附近，每日砍柴，换些吃食。恰逢某率军，路过山野时，见你有几分武者功底，遂招你入伍。你也不负众望，不但修为精进，成就七品，也屡立功勋，终于有了今日的成就。本将即便不是你的恩人，也算是你多年出生入死的兄弟。汝何故叛我？”最后一声，怒喝而出。同时手中长戟一顿，尾部砸在地上，一缕烟尘飘散。
话音刚落，罗伏手持双锤，挡在颜舒身前，双眼精光四射。但凡宋豹稍有异动，定然一锤下去，锤成肉泥。
刀疤脸金力肩膀一晃，狼牙棒已经出现在手中，脚下发力，划出一个弧度，来到宋豹的身后。封堵宋豹可能逃跑的所有退路。
常季身形一闪，手中银枪一点寒芒乍现，将一双眼睛扎了个对穿，眨眼间放倒了宋豹的坐骑，脚下踩着其惯用的大刀。
旁人若看到这一幕，必定认为是千百次的演练，而实际上这都是三人下意识地反应。保护主将，封住后路，断其生路，可谓一气呵成。
宋豹此时冷汗直流，头也不敢抬，维持之前的样子，低头涩声道：“将军，念在多年的情分上，请听某一言如何？”
颜舒应允道：“若有三分属实，今日放你离开。”
宋豹深吸一口气，一字一句道：“某深知罪该万死，但是新任司马张焘，以某亲弟的身家性命相要挟，并且允诺为家族翻案，沉冤昭雪。某一时糊涂，犯下大错，但也仅仅只是将日常行军细则上报而已，并无其他，还望将军开恩。”说完已经声泪俱下，泣不成声了。
颜舒缓缓吐出一口气，转头对常季说道：“将大刀还于他！”
常季闻言，口中劝道：“将军切莫相信此等小人苟活之言，一面之词啊！”
见颜舒无动于衷，只得脚尖一点，将大刀飞向宋豹方向。
宋豹此时已经起身，转头之间，双手才将大刀接住，扫了一眼常季，还不等向颜舒拜谢。
只听得颜舒寒声道：“未曾想过，吾在汝眼中，竟然如此不堪。你汝跟随吾七年，每到回京述职之时，都会帮汝暗中过问家族的事情。七年间，派人多次寻找，一无所获。宋氏一族中，除了汝当日宿醉在醉月楼，侥幸逃过一劫，其余人全部下狱处斩。就连原来的老管家，也于去年隆冬病故，汝本是家中最小，排行第三，怎会有亲弟弟。都城宋氏一族，倒卖皇粮，是司寇亲断的大案。理应满门诛绝，哪里是什么冤案。颜府被围的前一天夜里，汝擅离营门，直入宫廷，看来也少不了宋大人出谋划策。汝应该是李公公的人，说不定还是其义子。传言他有六位义子，福禄寿，狮虎豹，汝就是李豹吧！”
宋豹，或者说这位李豹，早已经将手中大刀攥得吱吱作响，浑身蓄势待发，宛如虎豹下山。
颜舒拨开挡在身前的罗伏，泰然道：“他入了六品，你还需费一番手脚，昔日我教他习武，今日就教他做人，还是我来吧！”
罗伏不再坚持，默默退到一旁，只是用锤子，指了指自己的嘴。
颜舒豪迈道：“好！若真拿不下他，许你用闭口禅便是。”
宋豹趁机腾空而起，大刀高举过顶，力劈华山，直取颜舒，同时怒吼道：“少看不起人！老子追求荣华富贵，何错之有，吃我一刀！”
颜舒踏前一步，自下而上，挺戟戳向大刀。刀戟相撞，发出铛的一声，月牙戟稳稳架在刀身与刀杆连接处，纵使有千钧的力道也使不出。
宋豹见状不妙，果断借力抽刀，旋身再斩。颜舒通过刀戟连接处感知变化，提前扬戟横拍，将大刀拍走。同时抢上两步，回拢月牙戟，骤然刺向宋豹胸膛。
宋豹此时招式用老，来不及防御，被一戟透胸而过，血溅五步。
颜舒双臂上扬，朝前一掷，轰隆一声巨响，将其连人带戟重重钉在地上。
宋豹鲜血狂喷，求饶的话还没说出口，命丧当场，气绝身亡。
宋豹也算是身经百战的猛将，其刀法大开大合，勇猛异常，近日更是修为猛增至六品，不可等闲视之，常人无论是比拼气力还是招式精妙都不能轻易取胜。
可惜遇到有多年提携之恩的主帅颜舒，在其手上竟然没有走过三招。真是成也颜舒，败也颜舒，实在让人唏嘘，感叹命运无常。
颜舒招来金力，让其割下宋豹头颅，另作他用。尸身就地掩埋，也不枉相识一场。
常季刚要上前，在旁边山林里寻一空地挖坑。就看到罗伏掠向山林，双锤重重砸下，顿时飞沙走石，大树倾倒。待烟尘散尽后，露出两个并在一起的大坑。而后罗伏冲着常季扬了扬下巴，常季眼角抽搐，只得去搬运尸身安葬。
等金力过来帮忙填土时，看着眼前两个合在一起的大坑和其中略显单薄的尸身，张嘴抱怨道：“哪个缺心眼干的，这得填到什么时候去。坑爹呢？”
坑字，还没说出口，就感觉一道眼神恶狠狠瞪来，刚想回瞪过去，看着罗伏拿起手边的大锤。金力身体一抖，改口道：“坑，坑大了！”
从始至终，谁也没有对宋豹之死有任何触动。从知晓宋豹反叛的那一刻起，在几人心中，这已经不是生死与共的兄弟，而是心中的死敌了。而对于敌人，不值得丝毫的同情与怜悯，哪怕他已经死了。
少顷，几人来到颜舒身边待命，颜舒毫不避讳，将颜家的遭遇和自己的处境和盘托出。末了对三人抱拳道：“颜某决定投奔大永，今后再见，也许就是敌人了，诸位莫要手下留情，告辞！”
“且慢！”
“不可！”
常季和金力齐声高呼！随后下拜于地，异口同声道：“颜帅且莫孤身前往，吾等不才，愿鞍前马后，效犬马之劳，以报昔日恩情。”
罗伏口不能言，跪倒在地，不断磕头，地面被砸出一个浅坑。
颜舒见此情景，双眼通红，同样双膝跪地，声音沙哑道：“今遭蒙难，幸诸公不弃。舒今在此立誓，今后有福同享，有难同当，若有违背，必遭天谴。”
众人收拾心情，来到军前，恰逢颜驰领三百骑兵，抚平宋豹所部隐患。颜驰下马来到兄长身旁，耳语道：“宋豹所部仅亲近之人五十余众，皆已伏诛。此去永国必然一片坦途，何时出发。”
颜舒向颜驰说明情况，而后言道：“吾这里有一份名单，其上几十人，俱是各方细作，分属各军。少顷，命人采集路边如蒲扇大小的树叶，分发三军将士，以此树叶做杯。并且每人杯中倒入山间清泉，而细作们则提前将此蛊混入水中，使其一并喝下。”说罢将一瓶药瓶给予常季。
一旁的颜驰一眼就认出，这是当日自己受伤，给自己外敷用的药散瓶子。当真生死人，活白骨，不消片刻就治愈了外伤。虽然不明所以，但是颜驰相信大哥不会在这种事情上出错，未曾出声提醒。
而后颜舒命人击鼓，集结三军于山脚下，自身于矮山上站定。
等待一切布置妥当，颜舒运尽全力，将自身遭遇，以及和诸位将军一起北投永军的决定，告知三军。
看着下方先是议论纷纷，而后慢慢鼓噪呐喊，想要一同前往的武威军。
颜舒一时间也不禁百感交集，他戎马十余年，亲自打造的这支铁军，如今的确不负众望。如此大逆不道，生死未知的事情，竟然有这么多人追随自己，夫复何求。
颜舒端着罗伏提前准备好，用树叶制成的杯子，对着下方同样举杯的将士们。哽咽道：“此杯中有南疆识心蛊，饮下之后三句话内，若违背本心，必肠穿肚烂而死，药石无救。今日，我且饮下，为三军将士安心。”说罢，将杯中清水一饮而尽。
面向三军，斩钉截铁道：“颜舒，在此立誓，国主宁远，昏庸无道，宠信宦官，重用外戚，残害忠良，鱼肉百姓。吾必将率领众将士攻灭宁国，奉天地以昭昭，还乾坤以朗朗。若违此誓，满门诛绝。”
又道：“诸位既然誓死追随，吾每战必身先士卒，倾尽全力，同进同退，同甘共苦。若违此誓，五雷轰顶。”
再道：“诸位将士，父母妻小，兄弟姐妹皆在乐城周边生活。吾保证诸位亲眷与颜家共存，与乐城共存。若违此誓，形神俱灭，犹如此物！”言毕，将手中树叶震成齑粉。
三军将士在如此振奋人心的激励下，饮下手中的清水，随即将树叶撕成碎片。
齐声高呼：“誓死追随将军！”
“誓死追随将军！”
“誓死追随将军！”声音一浪高过一浪，直冲云霄，震耳欲聋。
紧接着，军列当中陆续有人倒地不起，痛不欲生，转眼间便没了呼吸。
人群中不免有人恐慌，随后被各自长官喝止。告知这是别有用心之人，遭到了南疆识心蛊的反噬。饶是武威军之前，多次赶赴南疆征战，见惯了南疆的蛊术，也不禁冷汗连连。
震惊天下间竟然真的有可以识破人心的蛊术。同时又对颜舒更加的尊崇和信任。毕竟，不是每一个将领都能对士兵做到晓以大义，生死与共，善待亲眷三件事情的。
颜舒在此刻，于军中而言，威望已经达到了顶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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