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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节 吃榆钱

    张硕硕的姥爷爱喝酒,有的时候一天三顿喝,只要有点花生米,他就可以喝上二两。

    有的时候,张宁远去老丈人那边,也会陪着老丈人喝几杯。张宁远去自己娘那院比较醋头,但是却在老丈人那说话比较自在,因为他在那能感受到被尊重。

    有一回中午,张宁远和张硕硕在姥爷家吃的饭,张宁远和老丈人一边聊天一边喝酒。

    张硕硕从来没有喝过酒,看到他们喝得津津有味,张硕硕突然端起姥爷的酒盅,一口气把一盅酒喝了下去。

    “呀,好辣,好难喝!”

    张硕硕喝完就后悔了,这酒既不如饮料好喝,甚至不如白开水好喝,大家为什么这么喜欢喝酒呢?

    张硕硕的姥爷和张宁远看到突然喝酒的张硕硕,都忍不住笑了起来。张硕硕喝完一盅酒之后,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躺在炕上睡着了,连回家都是爸爸背着回去的。

    有一次在姥姥家玩,张硕硕不小心把食指上的指甲盖磨到姥爷家前院的墙根上,前院的墙根使用石灰涂抹成的,既平滑又结实。张硕硕不知怎么挥舞的,一下子指甲盖和石灰墙来了个猛烈摩擦。当时他只是感觉到一股钻心的疼,哇哇大哭起来。

    舅舅李建华正好在姥爷那院,看到张硕硕哭了,赶紧把张硕硕抱起来,一边抱着一边四处溜达,把张硕硕哄得不哭了。

    后来,张硕硕由于指甲盖和石灰墙磨得太重,食指上的指甲盖慢慢变黑,死去,张开。里面长出一层新的指甲盖。新指甲盖还未完全长成的时候,软软的,一按还有些疼。慢慢的,新指甲盖把死去的指甲盖顶了下去,他的手又恢复如初了。

    李秀英的前院住着一个上了年纪的老太太,是张希安的娘,张希安比张宁远小几岁,按辈分和张宁远喊叔。张希安对张宁远一向恭敬,一来他们是一个张家,二来张宁远脾气暴躁,住在前后院,总有一方要弱势一些。张宁远不可能弱势,张希安就每天“远叔,远叔”地叫着。

    张希安的娘经常在李秀英家玩,一老一少两个人聊得也挺开心。张硕硕有的时候会在李秀英身边蹭来蹭去。

    “娘,给我两毛钱行不行?”

    “不行,没钱,一边玩去!”

    “好娘了。”

    面对张硕硕的纠缠,李秀英也是置之不理。谁知张希安的娘从口袋中拿出一个包裹着的手绢,里面有不少钱,几毛的几块的都用。她会拿出两毛钱,递给张硕硕。张硕硕看到钱后,立马拿了过来,跑了出去。

    “哎,嫂子,你别给他钱,给习惯了他老是要!”

    “小孩子,爱买点零食,没事。”

    张硕硕跑到周志诚家的小卖部,买了一小袋瓜子,津津有味地吃了起来。

    张希安有个妹妹,她结婚之后经常住在娘家,因为她的丈夫犯了盗窃罪被法院判了八年。她生有一个儿子,儿子看起来有些痴呆,听不太懂别人的话,闹起来谁都控制不住。

    有的时候,张希安的妹妹会领着儿子来李秀英家玩。李秀英为了哄孩子别闹,会让张硕硕找样玩具给小孩玩,张硕硕就把自己的放大镜拿出来给他玩。

    这个放大镜是张硕硕的心爱之物,他经常用它聚光照蚂蚁和臭大姐一类的虫子,一聚光它们必死无疑。张希安这个外甥子才三四岁,又看起来傻傻的,根本不懂得放大镜的珍贵之处,玩着玩着就摔在地上,把镜子周边的塑料保护壳摔坏了。

    张希安的妹妹回家后,李秀英就责怪张硕硕,让他随便拿个玩具就行,拿这么好的东西,那孩子也不知道这是好东西。

    张希安的妹妹年轻漂亮,虽然有一个儿子,但是丈夫却要常年蹲在监狱中。等到丈夫出狱了,她的青春年华也没了。因此她也没有闲着,虽然没有和丈夫离婚,但是她也没有选择苦等,她经常和其他男人联系。

    来到监狱,探视丈夫的时候,张希安的妹妹也是明说,她在外面也有男人。知道这个消息的张希安妹夫也没有生气,毕竟他犯事坐了监狱,张希安的妹妹没和他离婚,他已经感恩戴德了。

    张希安觉得自己的这个儿子是个傻孩子,就决定再和别人生一个,她事先还把这个想法告诉给了丈夫。丈夫显得有些焦急,劝说道:

    “要孩子可以,等我出去,咱慢慢要。”

    “慢慢要,等你出来,黄花菜都凉了。”

    后来张希安的妹妹果然怀孕了,虽然大家都知道她是和别的男人有的,但是没有人会指责她的这种行为,反而大家都说她做得对。

    张希安的妹妹又生了个女儿,看起来乖巧聪明,一来自己老了可以依靠这个女儿,而来这个女儿可以照顾自己的这个傻哥哥。

    张宁远的后院是一个念过六旬的老头子,他叫沈石休。这老头一辈子没结过婚,自己住在一个院子中。刮风下雨的时候,他的房子经常漏雨,他的侄子就会来给修修。后来实在没办法,又花钱把沈石休的房顶铺了一层油毡。

    沈石休没有媳妇是自己的问题,他的侄子照顾他,是情分,即便不照顾他,村里人也说不上什么来。

    张硕硕比较调皮,经常顺着梯子爬上自己家的房顶,然后经过围墙走到配房房顶和门楼子之上,有的时候还会去沈石休家的房顶上踩上两脚。

    这个时候,沈石休就会从屋里出来,站在街上,用恶狠狠的眼光看着张硕硕。张硕硕有点害怕,就告诉了李秀英。谁知,李秀英不但没有向着他说话,反而指责他。

    “人家房顶子天天漏,他侄子一下雨就来修房顶,你还往人家房顶去跺答,沈石休不生气才怪呢,下次别往人家房顶子上去了。”

    张硕硕虽然年龄小,但是能听出其中的道理,他也就不再踏入沈石休的房顶了。

    沈石休是张硕硕见过的第一个光棍汉子,没有媳妇,没有孩子,关键是还没有钱。他就靠着自己的几分地,种种枣和种种庄稼。

    听李秀英说,之前村里也有一个光棍汉子,这个光棍汉子还算幸运的,自己有很多钱。所以虽然是一个人过日子,但是想买什么就买什么。但人是会变老的,变老之后行动也就不利索了。他有一次生病了,没法买东西吃,外面就有卖果子的,他在屋里拼命喊“卖果子的进来,我买果子”。可是外面的人根本听不到,然后活活饿死了。李秀英说道:

    “有钱也不如有人。”

    而张宁远的观点更是一针见血:

    “有人就是有钱!”

    村里来了一个老头,是磨剪子修菜刀的,他经常来到村里,用他独有的腔调喊着:

    “磨~剪子来,修~菜刀!”

    沈石休的脸盆坏了,漏水了,他拿着这个铁脸盆去修。老头三下五除二就给修好了。沈石休问道:

    “多少钱?”

    “一块钱。”

    “八毛!”

    沈石休把两只眼睛瞪得特别大,看起来很认真的样子。

    “八毛就八毛。”

    村里面不知什么时候进来一个傻女人,问她什么她也回答不上来。好心的乡亲知道沈石休是个光棍,就把这个傻女人领到了他家。让这个傻女人跟着沈石休过日子。

    你说这个傻女人傻吧,一来到沈石休的家中,又是扫地又是做饭,还顺手拿了一个棒子芽塞进老鼠洞中。

    沈石休看到有这么一个女人陪着他,他也很开心,以为自己的好日子来了。

    谁知,他的侄子知道这件事之后,坚决要把这个女人轰走,原因就是这个女人来历不明,他们管沈石休心甘情愿,但是不会管这个疯女人。

    沈石休毕竟还要依靠自己的侄子养老,就把这个女人赶走了。随后,那个女人再也没有出现在张家村。

    沈石休的大哥名叫沈石林,常年在外面看大门。他有一个儿子,儿子结婚后,生了两个女儿,一个儿子。其中二女儿从小在奶奶这边院子里长大。这个二女儿比张硕硕小三岁,沈石林的媳妇喜欢给孩子们讲故事,哄着孩子们玩,所以她的院子里经常有很多小朋友。

    沈石林家在李秀英家的隔壁胡同,也算是邻居,张硕硕也经常去她家玩。沈石林的媳妇经常借着和孩子们玩的机会,盘问孩子家里大人的事情。孩子们普遍比较单纯,问什么说什么。

    有一天,张硕硕走在街上,就听到沈石林家的院里有人在哼歌,这声音一听就是沈石林的媳妇。张硕硕觉得难听,捡起一块小砖头就朝沈石林家的院里扔去。只听“哎呦”一声,随后就是一阵小跑声朝张硕硕这边赶来。

    张硕硕知道自己跑不了了,假装在地上找起东西。

    “硕硕,你看到谁往我家院里扔砖头了吗?”

    “没有。”

    “差点扔到我,吓我一跳!”

    当时张硕硕听到沈石林的媳妇哼歌的声音就来气,随手扔了一块砖头。沈石林的媳妇其实也能猜到是谁,不过她也没说破,这事就过去了。

    张硕硕的大姐张悦澄喜欢吃炸的果子,每当村里来卖果子的时候,她都会跟李秀英要两毛钱,买一个果子吃。后来卖果子的说:

    “面涨钱了,三毛钱一个果子了!”

    从此,张悦澄再也没买过三毛钱一个的果子。

    张悦澄一晃到了上初一的年龄,周海林家的大女儿周子艺也和张悦澄一个年级。他们两个上小学时就一块上下学,到了初中依然如此。周海林的媳妇过日子异常节俭,曾经周子艺偷了家里两毛钱,买了根冰糕,周海林的媳妇活活把周子艺打吐了。

    张悦澄上了初一之后,她的同桌是迁北村的,迁北村和张家村挨着,上学的路上,先经过迁北村路口,再经过周家村。

    一般进村的路口道都是土路,而迁北村进村的道路却是油漆路,让人很是羡慕。

    原来,这是迁北村的一户人家出钱修的。他家在高北镇开了一个废品收购站,结果赚了很多钱,他家都有带斗的汽车开。

    以前迁北村的进村道路也是土的,平时都是坑坑洼洼的,一下雨更是没法走。他家的小汽车开着非常费劲,于是就出钱修了这么一段进村的路。自己方便了,也方便了村里的人。

    张悦澄和她的同桌非常谈得来,于是周末的时候,把自己的同学约到了家里。李秀英看到张悦澄带着同学来家里了,很是高兴,又是陪着说话又是做好吃的。

    张宁远也是个实在人,也陪着人家一个孩子正儿八经地说话,让人家感觉张悦澄的父母好热情。最后还是张悦澄说:

    “爸爸,娘,你们该干什么干什么去,我们自己玩就行。”

    李秀英和张宁远这才不陪着张悦澄同学说话了。

    张悦澄和周子艺就住在一条街上,张悦澄带同学回来了,她有些嫉妒。于是星期一中午放学那天,她早早地在自己村路口等着,只要是她的同学,她就拦下来。人家不知道怎么回事,就问:

    “周子艺,你这是干嘛?”

    “不要问了,我们是同学,去我家吃饭!”

    周子艺的同学一听,还有这样邀请人吃饭的,去就去吧。结果周子艺一口气拦下了八个同学,全都来到周子艺家。

    周海林的媳妇看到来了这么多同学,掐死周子艺的想法都有了,可是脸上还是挂着笑容,给大家做饭。

    平时周海林的媳妇都是随便吃口得了,这回得好好做饭,又是油,又是菜,又是面。这一顿饭,够她家四口人吃几天的了。同学吃完饭,走了之后,周海林家狠狠地教训了周子艺一顿,让她以后不准带同学来,这样浪费粮食。

    这天,李秀英正在街上走着,忽然来了这么两个人,一个小男孩,骑着一辆自行车,后面坐着一个老太婆。那个老太婆看到李秀英后,张口就说道:

    “你没长心,你犯小人。”

    李秀英一向看轻自己,自己在家里也是最没有心眼的,感觉自己不惹事,但是总有人和她过不去,她也经常打架。

    “你是从哪里看出来的呢?”李秀英不解地问道。

    “从你的眼睛中。”

    “那我该怎么破解呢?”

    “你需要给我两块钱,我去你家里给你破解。”

    李秀英心动了,如果真能让自己像别人一样心眼特多,没人刁难,两块钱算什么。

    可是正当李秀英打算把这一对算命的请到家时,村里的妇女们听说算卦的来了,纷纷拥了上来。算卦的要去李秀英家,她们就跟着去李秀英家。

    李秀英担心算卦的说走了嘴,被村里的妇女给传出去,于是就没有算完这一卦。她越想越觉得是观音菩萨来救助她了,她却害怕被别人听见就算了。

    随后,她赶紧回去找那两个人,可是怎么找也找不到了,人家走了。

    李秀英经常当着张硕硕的面念叨这件事,说起来她还很后悔,要是听算卦的话,没准自己就不会什么都不知道了。

    当年老四张宁志也算过一挂,算卦的说得也挺准,说他现在受气,过得日子不错,但是不顺气。张宁志一想真是啊,当时受到来自亲娘和三哥张宁远的压力,自己吃了不少亏。他就花钱给解挂了,算卦的说,他需要受二十年的气,二十年之后,自然就翻身了。张宁志把这话倒是记在了心里。

    张宁远家的临街上有一户人家,老头名叫张宁鸿,是个六十多的老头,他有一个儿子两个女儿。他的一个女儿嫁给了周木魁,也就是周志诚的娘。周木魁在周家村中心小学当主任,家里开着小卖部。

    张宁鸿是个实在善良的人,他的媳妇从年轻就不待见他,不让他上炕睡觉,自己经常睡在柴草堆里。家里有个大南瓜,张宁鸿的媳妇让他给丈母娘家送去。那时候正下着下雨,张宁鸿穿着油鞋,扛着大南瓜就来到丈母娘家。

    “婶子,你看,多大一南瓜,我给你们送来了!”

    张宁鸿的媳妇不拿张宁鸿当回事,他的丈母娘和老丈人自然不拿他当回事,连饭也不管,就让他回去。据说,张宁鸿的两个女儿和一个儿子,都不是张宁鸿自己的,都是他媳妇和不同的男人生的。早有人说,他家坟上出桃花女,如果三个孩子都不是张宁鸿的,张宁鸿的媳妇可不就是桃花女。

    张宁鸿自己养了几只山羊,每天都牵出来放。张硕硕一看到张宁鸿,就大喊:

    “死老头子,死老头子!”

    因为只要每次这么一喊,张宁鸿就会掏口袋,给张硕硕两毛钱,让张硕硕别喊了。张硕硕拿着两毛钱,就去买冰棍吃。

    张宁鸿有一个孙子和一个孙女,孙子比张硕硕大一岁,孙女和张硕硕同岁。张宁鸿的这个孙女长得特别漂亮,李秀英说过几次,要不是一个张家,就去早早地向张宁鸿家提亲了,至少小的时候张宁鸿的孙女又漂亮又稳当。

    春天到了,树木开始发芽。张硕硕家住在南园子,往北走几步就是南大坑,不过这个坑里好久都没有水了。

    南大坑坑边长着一颗粗大的榆钱树,一到春天,细枝上长满榆钱。榆钱可以直接吃,也可以拿到家做馅吃。

    张硕硕来到榆钱树下,看到满树的榆钱,乐得嘴都合不上了。他虽然不会爬树,但是好在榆钱树干比较短,他能抓住粗树枝爬上去。

    爬到树上之后,他就尽情大快朵颐,榆钱嚼在嘴里,既柔软又清香,真是天然的美味。

    他在树上正吃得起劲时,一回头,树下站着一个女孩。女孩名字叫韩晴晴,比张硕硕大一岁。韩晴晴的爸爸还有一个弟弟,在村里就这么哥俩,算是小门小户。但是这哥俩脾气不是一般的大,很喜欢跟人打架,输人不输阵,占不到便宜也打。

    韩晴晴好像站在树下有一会儿了,这把突然回头的张硕硕吓了一跳。韩晴晴个头虽然不算太高,但是既漂亮又可爱。

    “你在吃榆钱?”张晴晴明知故问。

    “是啊,你也想吃?”

    “嗯。”

    张硕硕虽然才六七岁,但是已经懂得爱美之心的道理。他使劲地折下许多榆钱树枝,然后扔到韩晴晴面前,直到韩晴晴说:

    “够了,我吃不了那么多。”

    张硕硕从树上跳下来,两个人坐在树下,一起笑嘻嘻地吃着榆钱。

    等到吃得差不多了,张硕硕站起身来,说道:

    “走,我带你去开火车!”

    “开什么火车?”

    “你就别问了,到了你就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