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多少才算多
周老还在方家别墅，慕古斋只有伙计支应着。
也许是周老不在的缘故，店里几乎没人，除了伙计，只有一人在看东西，看那样子也是兴趣不高，估计马上就要走了。
伙计与韩奇、宋鹏极为相熟，见韩奇手里拎着袋子，忙不好意思的说道：“韩大哥，周老出去了，慕古斋暂时只买不收，您可白跑这一趟了。”
一路疾走，浑身是汗，好在店内开着冷气，凉快不少。
韩奇小心翼翼的将袋子放在桌上，而后笑道：“误会了，我们来买东西，不是卖东西的。要明清时期的文房四宝，不要太贵的，二十万左右最好。我要买了送人，品相得过得去。”
方东阳的朋友喜欢文房四宝，送礼自然要合心意。
伙计的工资基本跟销售额挂钩，见来生意了，忙笑容满面的介绍起来。
韩奇最后选了一件明末清初光素无纹的随形端砚，价钱不算高，也不低，蛮符合他的要求。
正付款呢，打门外进来一干瘦老头，斜跨老式牛皮包，穿着好像街巷里整天唠闲嗑的老大爷，打扮的很随意普通。
老头往屋里扫了一眼，喊道：“谁是掌柜的？收不收古董？”
韩奇无意间瞥见两个熟悉的身影在门前鬼鬼祟祟，瞅了瞅老头，心中忽然来了主意。
只听伙计道：“掌柜的不在，实在不好意思啊大爷，您改天再来吧，今儿个收不了东西。”
老头拿着皮包的手紧了紧，不仅没出去，还往店里边来了，边走边说：“掌柜的不在，你给看看也行，钱多钱少给点儿就卖，家里着急用钱。”
伙计一脸无奈，老头年纪这么大，总不能往出轰吧？话说得太硬也不行，万一有个心脏病什么的咣当倒这了，以后也别想在慕古斋干了。
正为难间，韩奇眼珠一转，开口道：“老先生，能让我看看吗？”
老头眉目一挑，问道：“你也是这的伙计？能做得了主？”
韩奇摇摇头：“我是顾客，跟这家店没关系。不过，你手里的要是好东西，他不收，我可以出钱买下来。”
见老头还在犹豫，继续劝道：“卖谁都是卖，您不还着急用钱吗？”
老头这才点点头，将旧皮包打开。
里边是件牛皮纸包裹的四四方方的物件，一层层打开，出现了一个黄色小册子，封皮由七宝纹样装饰，中间刻着《金刚经》，右下角留有款识“虔祝育拙法弟初度，破尘居士熏沐齐书”。
看来黄册是件手抄《金刚经》。
从古至今很多佛门中人都会抄经，有些比较极端的，还会刺血为墨书写，以示恭敬志诚，期待佛法勇猛精进。
还好，这本是模本，要是带血的，韩奇可不想多看。
破尘居士？
要真是他，那这佛经韩奇还真买不起。
不过看落款半点帝王之气没有，只能说中规中矩，十有八九是件西贝货。
见老头紧张又期待的样子，韩奇边翻动佛经，边开口问道：“这件佛经哪来的？家传吗？”
老头叹了口气，眼神陷入深深的回忆，缓缓开口道：“不是家传，别人送的。67年有个老教授插队到我们村，就住我家...”
一般出手古董都会说是家传的，似老先生这般详述来历的还真少见。
也许很长时间没和人聊天了，老先生话匣子一打开就关不上了。
这本佛经简单来说就是，老教授感谢老头的救命之恩，返乡的时候把这佛经赠给了老头。
韩奇听得直皱眉，老头说得跟真事似的，半点不想在编故事。
难道佛经真是一个姓罗的老教授送的？
可破尘居士不是别人，可是雍正皇帝，看笔力精气神完全不像帝王。
怎么回事？
这本手抄经第一眼就感觉不是真东西，所以根本没用异能。
心下狐疑，便凝神看去。
结果让他差点惊掉下巴，这本真是雍正手抄经，抄于康熙五十二年，完毕后送予一位叫“育拙”的和尚。
韩奇这才明白过来，为什么看着没半点帝王之气。
康熙对太子又废又立，个皇子竞争皇位正热，雍正怕被卷进去，来了招潜龙勿用，直接半出家表示对皇位没兴趣，这才保得平安，并在关键时刻得登大宝。
这时候有帝王之气就怪了。
正要说话，老头又从包里拿出一件东西，还是用牛皮纸包着，是件乾隆款青花大盘。
韩奇将佛经掐在手里，凝神向大盘，是民国仿品，不过是由JDZ仿的，品相不错，价值也不低。
一问老头大盘怎么来的，这件倒不是别人送的，而是山上犁地，土里边捡的。
这倒不稀奇。
在古城或古墓遗址附近，总有些由各种原因浅埋泥土里的宝贝。
国宝四羊方尊就是地里捡的，还有陶鹰尊、吕后的皇后之玺等等很多很多重宝。
不过，捡到古董可以理解，捡到近代民国瓷，就有点匪夷所思了。
但看老头不像撒谎，也没这个必要。
究竟怎么会在地里捡到民国瓷器，韩奇懒得多问。
见门外还是没动静，不由有点失望。
眼前这两件东西，又问又看，就是在等之前遇到那两个流氓，可刚才二人还在外边偷偷张望，怎么现在又不进来？
老头拿着皮包的手攥得很紧：“后生，这两件东西能给多少钱？”
韩奇不答反问：“您想要多少？”
雍正帝手抄《金刚经》价值得大几千万，至于民国青花大盘，做工不错，用料也属上乘，能值五十万左右。
对方说急用钱，肯定有什么事，要不然不会将压箱底的宝贝拿出来。
韩奇不想砍价，人家要多少就给多少。
老头掰着手指，念念叨叨算了半天，才说道：“老伴做手术，还得给几个儿子在城里买房子，以后还得结婚，我和老伴还得留点养老钱，算来算去得350万。”
350万？
伙计不可置信的望着老头，你可真敢要啊！
这个数字对居住在棚户区的老头来说，简直是天文数字。
就是中秋钱前的韩奇，本本分分的打一辈子工也赚不来。
老头自知有点狮子大开口，在旁尴尬的不知所措，忐忑的等着回话。
韩奇刚想应下，忽然觉得这么做不太好。
老头奔慕古斋而来，周老不在，伙计没本事收货，才轮到自己。
按理说自己将两件东西收了，并无不妥。
但有一点不好，那就是雍正手抄《金刚经》太过珍贵，保守估计也得四五千万。
若是周老事后得知自己截了胡，心里会怎么想？
饶是周老再心胸宽广，也难免心里膈应，毕竟那是实打实的半个小目标。
他不想与周老产生不愉快，甚至一直想交好对方，这绝对是个机会。
没有比这份礼更贵重的了。
想在古玩行混得开，牢牢抱住这棵大树，绝对错不了。
反正自己根本不愁捡漏，现在最缺的是各个圈子里的有话语权的朋友，方哥官面上的朋友如此，周老也是如此。
有舍才有得。
想通此中关窍，韩奇豁然开朗，心中最后一丝不舍荡然无存，直接转头对伙计说道：
“你给周老打个电话，多拍几张照片，把物品信息和报价都发过去，看周老是否有意收购，他是第一购买方，我是第二购买方。”
伙计来慕古斋三年，学了不少鉴定知识，但眼前的佛经和青花大盘还是吃不准，听韩奇的意思，这两件大概率是真东西，价钱应该还不低。
伙计不明白为什么韩奇要把捡漏的机会让给周老，也不去多想，反正卖了有钱分就好。给周老去了电话，并把有关信息传了过去。
三十秒不到，周老的电话就打了过来，说要跟韩奇通话。
韩奇走到边上与周老聊了半天，其实大部分都是周老在说，无外乎一些欣赏感激的话。
最后韩奇将电话递回给伙计。
伙计嗯了几声，而后挂断电话，强压心头兴奋，用尽可能平淡的语对老者说道：“三百五十万没问题，现在签合同，签完就去银行转账。”
老头震惊的不敢相信：“啥？你们老板定了？三百五十万？”
伙计点点头，笑着道：“嗯，您这么大老远来也不容易，又急用钱，我们老板有要事要忙，也不讲价了。”
俗话说：人老成精。
别看老头一直在种地，但有些道理还是明白的。眼前这些人都是无利不起早，怎么可能喊个价，对方回都不回就答应？说明手里这两件东西真正价值可比三百五十万多多了。
面对伙计推过来的合同，老头犹豫起来，迟迟不肯落笔。
韩奇见老头的举棋不定，也无可奈何。
要是350万买下手抄经，就捡了天大的漏。
现在人家意识到不对，不能要得更多吗？
能！
可话又说回来，多少才算多呢？
五百万？一千万？还是一个亿？
也许最初就该象征性的砍下价，消除对方的戒心。
站在却不好办了。
伙计正要催老头下笔，忽然进来一胖一瘦二人。
胖的一脸横肉，瘦的浑身痞气，不是刚才截胡龙泉青瓷把杯那俩混蛋，还能是谁？
韩奇心道：来得好，非得好好收拾收拾他们，最好来个一石二鸟，把眼前难题也顺便解决。
也许是周老不在的缘故，店里几乎没人，除了伙计，只有一人在看东西，看那样子也是兴趣不高，估计马上就要走了。
伙计与韩奇、宋鹏极为相熟，见韩奇手里拎着袋子，忙不好意思的说道：“韩大哥，周老出去了，慕古斋暂时只买不收，您可白跑这一趟了。”
一路疾走，浑身是汗，好在店内开着冷气，凉快不少。
韩奇小心翼翼的将袋子放在桌上，而后笑道：“误会了，我们来买东西，不是卖东西的。要明清时期的文房四宝，不要太贵的，二十万左右最好。我要买了送人，品相得过得去。”
方东阳的朋友喜欢文房四宝，送礼自然要合心意。
伙计的工资基本跟销售额挂钩，见来生意了，忙笑容满面的介绍起来。
韩奇最后选了一件明末清初光素无纹的随形端砚，价钱不算高，也不低，蛮符合他的要求。
正付款呢，打门外进来一干瘦老头，斜跨老式牛皮包，穿着好像街巷里整天唠闲嗑的老大爷，打扮的很随意普通。
老头往屋里扫了一眼，喊道：“谁是掌柜的？收不收古董？”
韩奇无意间瞥见两个熟悉的身影在门前鬼鬼祟祟，瞅了瞅老头，心中忽然来了主意。
只听伙计道：“掌柜的不在，实在不好意思啊大爷，您改天再来吧，今儿个收不了东西。”
老头拿着皮包的手紧了紧，不仅没出去，还往店里边来了，边走边说：“掌柜的不在，你给看看也行，钱多钱少给点儿就卖，家里着急用钱。”
伙计一脸无奈，老头年纪这么大，总不能往出轰吧？话说得太硬也不行，万一有个心脏病什么的咣当倒这了，以后也别想在慕古斋干了。
正为难间，韩奇眼珠一转，开口道：“老先生，能让我看看吗？”
老头眉目一挑，问道：“你也是这的伙计？能做得了主？”
韩奇摇摇头：“我是顾客，跟这家店没关系。不过，你手里的要是好东西，他不收，我可以出钱买下来。”
见老头还在犹豫，继续劝道：“卖谁都是卖，您不还着急用钱吗？”
老头这才点点头，将旧皮包打开。
里边是件牛皮纸包裹的四四方方的物件，一层层打开，出现了一个黄色小册子，封皮由七宝纹样装饰，中间刻着《金刚经》，右下角留有款识“虔祝育拙法弟初度，破尘居士熏沐齐书”。
看来黄册是件手抄《金刚经》。
从古至今很多佛门中人都会抄经，有些比较极端的，还会刺血为墨书写，以示恭敬志诚，期待佛法勇猛精进。
还好，这本是模本，要是带血的，韩奇可不想多看。
破尘居士？
要真是他，那这佛经韩奇还真买不起。
不过看落款半点帝王之气没有，只能说中规中矩，十有八九是件西贝货。
见老头紧张又期待的样子，韩奇边翻动佛经，边开口问道：“这件佛经哪来的？家传吗？”
老头叹了口气，眼神陷入深深的回忆，缓缓开口道：“不是家传，别人送的。67年有个老教授插队到我们村，就住我家...”
一般出手古董都会说是家传的，似老先生这般详述来历的还真少见。
也许很长时间没和人聊天了，老先生话匣子一打开就关不上了。
这本佛经简单来说就是，老教授感谢老头的救命之恩，返乡的时候把这佛经赠给了老头。
韩奇听得直皱眉，老头说得跟真事似的，半点不想在编故事。
难道佛经真是一个姓罗的老教授送的？
可破尘居士不是别人，可是雍正皇帝，看笔力精气神完全不像帝王。
怎么回事？
这本手抄经第一眼就感觉不是真东西，所以根本没用异能。
心下狐疑，便凝神看去。
结果让他差点惊掉下巴，这本真是雍正手抄经，抄于康熙五十二年，完毕后送予一位叫“育拙”的和尚。
韩奇这才明白过来，为什么看着没半点帝王之气。
康熙对太子又废又立，个皇子竞争皇位正热，雍正怕被卷进去，来了招潜龙勿用，直接半出家表示对皇位没兴趣，这才保得平安，并在关键时刻得登大宝。
这时候有帝王之气就怪了。
正要说话，老头又从包里拿出一件东西，还是用牛皮纸包着，是件乾隆款青花大盘。
韩奇将佛经掐在手里，凝神向大盘，是民国仿品，不过是由JDZ仿的，品相不错，价值也不低。
一问老头大盘怎么来的，这件倒不是别人送的，而是山上犁地，土里边捡的。
这倒不稀奇。
在古城或古墓遗址附近，总有些由各种原因浅埋泥土里的宝贝。
国宝四羊方尊就是地里捡的，还有陶鹰尊、吕后的皇后之玺等等很多很多重宝。
不过，捡到古董可以理解，捡到近代民国瓷，就有点匪夷所思了。
但看老头不像撒谎，也没这个必要。
究竟怎么会在地里捡到民国瓷器，韩奇懒得多问。
见门外还是没动静，不由有点失望。
眼前这两件东西，又问又看，就是在等之前遇到那两个流氓，可刚才二人还在外边偷偷张望，怎么现在又不进来？
老头拿着皮包的手攥得很紧：“后生，这两件东西能给多少钱？”
韩奇不答反问：“您想要多少？”
雍正帝手抄《金刚经》价值得大几千万，至于民国青花大盘，做工不错，用料也属上乘，能值五十万左右。
对方说急用钱，肯定有什么事，要不然不会将压箱底的宝贝拿出来。
韩奇不想砍价，人家要多少就给多少。
老头掰着手指，念念叨叨算了半天，才说道：“老伴做手术，还得给几个儿子在城里买房子，以后还得结婚，我和老伴还得留点养老钱，算来算去得350万。”
350万？
伙计不可置信的望着老头，你可真敢要啊！
这个数字对居住在棚户区的老头来说，简直是天文数字。
就是中秋钱前的韩奇，本本分分的打一辈子工也赚不来。
老头自知有点狮子大开口，在旁尴尬的不知所措，忐忑的等着回话。
韩奇刚想应下，忽然觉得这么做不太好。
老头奔慕古斋而来，周老不在，伙计没本事收货，才轮到自己。
按理说自己将两件东西收了，并无不妥。
但有一点不好，那就是雍正手抄《金刚经》太过珍贵，保守估计也得四五千万。
若是周老事后得知自己截了胡，心里会怎么想？
饶是周老再心胸宽广，也难免心里膈应，毕竟那是实打实的半个小目标。
他不想与周老产生不愉快，甚至一直想交好对方，这绝对是个机会。
没有比这份礼更贵重的了。
想在古玩行混得开，牢牢抱住这棵大树，绝对错不了。
反正自己根本不愁捡漏，现在最缺的是各个圈子里的有话语权的朋友，方哥官面上的朋友如此，周老也是如此。
有舍才有得。
想通此中关窍，韩奇豁然开朗，心中最后一丝不舍荡然无存，直接转头对伙计说道：
“你给周老打个电话，多拍几张照片，把物品信息和报价都发过去，看周老是否有意收购，他是第一购买方，我是第二购买方。”
伙计来慕古斋三年，学了不少鉴定知识，但眼前的佛经和青花大盘还是吃不准，听韩奇的意思，这两件大概率是真东西，价钱应该还不低。
伙计不明白为什么韩奇要把捡漏的机会让给周老，也不去多想，反正卖了有钱分就好。给周老去了电话，并把有关信息传了过去。
三十秒不到，周老的电话就打了过来，说要跟韩奇通话。
韩奇走到边上与周老聊了半天，其实大部分都是周老在说，无外乎一些欣赏感激的话。
最后韩奇将电话递回给伙计。
伙计嗯了几声，而后挂断电话，强压心头兴奋，用尽可能平淡的语对老者说道：“三百五十万没问题，现在签合同，签完就去银行转账。”
老头震惊的不敢相信：“啥？你们老板定了？三百五十万？”
伙计点点头，笑着道：“嗯，您这么大老远来也不容易，又急用钱，我们老板有要事要忙，也不讲价了。”
俗话说：人老成精。
别看老头一直在种地，但有些道理还是明白的。眼前这些人都是无利不起早，怎么可能喊个价，对方回都不回就答应？说明手里这两件东西真正价值可比三百五十万多多了。
面对伙计推过来的合同，老头犹豫起来，迟迟不肯落笔。
韩奇见老头的举棋不定，也无可奈何。
要是350万买下手抄经，就捡了天大的漏。
现在人家意识到不对，不能要得更多吗？
能！
可话又说回来，多少才算多呢？
五百万？一千万？还是一个亿？
也许最初就该象征性的砍下价，消除对方的戒心。
站在却不好办了。
伙计正要催老头下笔，忽然进来一胖一瘦二人。
胖的一脸横肉，瘦的浑身痞气，不是刚才截胡龙泉青瓷把杯那俩混蛋，还能是谁？
韩奇心道：来得好，非得好好收拾收拾他们，最好来个一石二鸟，把眼前难题也顺便解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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