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七章 暗流
南城外，十五里，三山环绕之地，有个小村子。
时间近午夜，除了朦胧的星月之光，整个村子一片黑暗。
不多时，引擎的轰鸣声从山外走进村内，径直拐进村北一间院子。
院子不小，约是普通院子的五倍大小，院中有个几乎罩住整个大院的棚子，棚子三边封闭，只有南侧有个厚重的铁门。
车子进门的瞬间，赤红色火光从棚内映照而出，火光中有人影晃动。
车子突然向下驶去，车灯晃照间，才看清原来棚子下的院子是铁锅形，院子在水平面下还有五六米空间。
“铁锅”底用砖砌着四座大炉，有高有矮有圆有方，炉前各有三四人盯着，这些人身上全是土灰，面堂很红很亮，眼带血丝却有压抑不住的兴奋。
车子停在“锅”边，从副驾驶下来个白西装的中年人。
炉火前的几人只淡淡往这边瞧一眼，就又转回头，继续看火。
离炉火稍远的角落里，有个老头，见了白西装，赶紧迎了上来。
“经理，这么晚过来，有什么吩咐？”老头谄媚的说道。
“样品呢？”白西装问。
“早就准备好了！就等您来取了！”老头将手边方盒递了过去。
白西装打开看了看，摇摇头，皱眉道：“跟真品，差得有点远了。”
“额...经理，他们都是数一数二的高手，手下的活儿绝对过得去，这件与真品差不了百分之一。”老头观察白西装脸色，话音很慢。
“差百分之一？”白西装冷哼一声，接着冲车喊道：“给人带过来。”
车门打开，两个黑西装压着个中年人走了过来。
老头无半点表情变化，似乎对此已经习以为常。
“放开我！你们干什么？这是哪？放我出去！”中年男瞅着陌生的一切，心里有些发慌。
今天怎么这么倒霉？
辛苦十几年，参考诸多实物、无数文献做出来的浅黄地洋彩葫芦瓶，本以为能打打那些高高在上的专家的脸，赚点钱继续搞研究，复原下一个宫廷古技。
谁知被个名不见经传，毛都没长齐的小子用一杯水给破了。
自己所承受的打击，一般人绝对难以想象。
好不容易挺过来了，想回家继续研究，修复化学釉成型后怕水的问题。
可是，回宾馆拿完东西刚出门，就被一群人“请”进了车里。
被蒙上眼，颠簸了大半夜，押到了这里。
从车里出来，被摘掉眼罩的中年男，恐惧着周围的一切，赶紧出声叫嚷，希冀的望着远处四周，盼着有人来救。
无论白西装，还是谄媚老头，亦或远处看火的人，都忍不住笑了，似乎在说这人在干什么？好像疯了。
中年男如坠冰窟，这些人任由自己呼喊不来阻止，显然认定不会有人听见自己的声音，就是听见也不会有人来。
这是人家的地方，一切尽在人家掌控中。
为什么要抓自己？
注意到远处的窑炉，中年男好像明白了什么，“这是...瓷器造假…作坊？”
“哈哈”白西装笑道，“姚先生误会了，这是仿古工艺品研发基地，可不是造假作坊。”
白西装向老头介绍中年男：“这位是瓷器制造的顶尖人才，能仿故宫里的东西，老爷子都分辨不出真假，多厉害不用我多说了吧？”
老头脸色一变，像看怪物一样看中年男。
聚精会神看火的众人，闻言也都纷纷望向中年男，眼中满是敬佩之色。
姚炳耀面无表情，生硬的语气说道：“放我出去，我就当没来过这里。”
白西装呵呵笑道：“出去？也不是不行，把手艺给我留下来，自然就会放了你。”
姚炳耀冷哼道：“笑话！我花费半辈子心血钻研出的东西，岂能拱手让人？”
白西装不再理睬姚炳耀，吩咐老头道：“姚先生有什么需求，尤其是烧窑制瓷上的，必须满足，其他的还按老规矩。”
说完，转身就走。
姚炳耀心中害怕，想跟上去，却被两个黑西装拦了下来，只能徒然看着白西装坐车离开。
铁门关闭声传来。
姚炳耀拼命挣扎，呼喊，被黑西装拿住，根本动弹不得。
姚炳耀双眼无神。
整个大棚好像个牢笼，将他死死困在这里，不知几时才能出去。
活着出去。
...
味天下。
韩奇、方东阳等人刚饱餐完，正喝着茶消解酒意，随意闲聊。
说起那件“水坏”的葫芦瓶，宋鹏好奇的问韩奇：“你怎么发现的？太厉害了！”
方东阳也想知道，实在太神了。
说实话，用泼水法鉴定瓷器，还是头一次听说。
至于韩奇当时说的什么有污迹，在座的谁都知道是瞎扯，不想泄露其中隐情而已。
韩奇转动茶杯，缓缓开口：“早些时候，吴老嘱咐过我，不要向任何人解释其中原因，还请大家不要外传。”
宋鹏不解的问：“为什么？这有什么值得保密的？”
旁边的方东阳笑着说道：“宋老弟好像挺不以为然？认为这没什么？”
宋鹏皱眉问道：“我确实不明白，说出开不是又多个合理的鉴定手段。
以后大家买到假货的几率不是更少了吗？为什么要保密？这不是保护那些造假者吗？
就说今天，要是没老韩，聂老说不定要被坑多少钱？不得亏好几个亿啊！”
从当时的情形判断，怎么也得两亿打底。
没韩奇的提醒，的确损失惨重。
女生们也都认为宋鹏说的有理，不懂为什么保密。
方东阳笑着看向韩奇：“韩老弟说，还是我说？”
韩奇喝着茶，微扬下头，示意方东阳说。
茶香阵阵，糕点、水果又上了一轮，服务生按要求放了首舒缓的轻音乐，而后退了出去。
方东阳品着茶，解释道：“最近几年，总听周老他们抱怨‘买卖越来越难做了’。
究其原因，高仿越来越多，如果没有极深的眼力，很难断定物件真伪。
就是周老、吴老，遇见太好的东西，都不敢收。知道为啥吗？”
宋鹏耸耸肩，表示不清楚。
方东阳继续道：“鉴定，是按前人、今人依据实物总结出的规律，也就是已知且固定的条条框框来逐条对照，以确定真假。
现在的高仿越做越精，那背后都是懂鉴定的行内人，他按你鉴定的固定依据来造假，你说你还能看的出来真假吗？”
这么一说，大家就都明白了。
如果有什么鉴定手段，就公诸于众，造假者也会更新数据库，高仿只会越来越真。
为了高仿能不那么真，最起码跟不上鉴定手段的增加，鉴定手段要尽可能的保密。
泼水这招，对真釉瓷器没用，只对部分假的合成釉有效。
别看这招好像没什么神奇，但潜意识认为瓷器防水的绝大部分人，能想到吗？
这就是鉴定盲点。
时间近午夜，除了朦胧的星月之光，整个村子一片黑暗。
不多时，引擎的轰鸣声从山外走进村内，径直拐进村北一间院子。
院子不小，约是普通院子的五倍大小，院中有个几乎罩住整个大院的棚子，棚子三边封闭，只有南侧有个厚重的铁门。
车子进门的瞬间，赤红色火光从棚内映照而出，火光中有人影晃动。
车子突然向下驶去，车灯晃照间，才看清原来棚子下的院子是铁锅形，院子在水平面下还有五六米空间。
“铁锅”底用砖砌着四座大炉，有高有矮有圆有方，炉前各有三四人盯着，这些人身上全是土灰，面堂很红很亮，眼带血丝却有压抑不住的兴奋。
车子停在“锅”边，从副驾驶下来个白西装的中年人。
炉火前的几人只淡淡往这边瞧一眼，就又转回头，继续看火。
离炉火稍远的角落里，有个老头，见了白西装，赶紧迎了上来。
“经理，这么晚过来，有什么吩咐？”老头谄媚的说道。
“样品呢？”白西装问。
“早就准备好了！就等您来取了！”老头将手边方盒递了过去。
白西装打开看了看，摇摇头，皱眉道：“跟真品，差得有点远了。”
“额...经理，他们都是数一数二的高手，手下的活儿绝对过得去，这件与真品差不了百分之一。”老头观察白西装脸色，话音很慢。
“差百分之一？”白西装冷哼一声，接着冲车喊道：“给人带过来。”
车门打开，两个黑西装压着个中年人走了过来。
老头无半点表情变化，似乎对此已经习以为常。
“放开我！你们干什么？这是哪？放我出去！”中年男瞅着陌生的一切，心里有些发慌。
今天怎么这么倒霉？
辛苦十几年，参考诸多实物、无数文献做出来的浅黄地洋彩葫芦瓶，本以为能打打那些高高在上的专家的脸，赚点钱继续搞研究，复原下一个宫廷古技。
谁知被个名不见经传，毛都没长齐的小子用一杯水给破了。
自己所承受的打击，一般人绝对难以想象。
好不容易挺过来了，想回家继续研究，修复化学釉成型后怕水的问题。
可是，回宾馆拿完东西刚出门，就被一群人“请”进了车里。
被蒙上眼，颠簸了大半夜，押到了这里。
从车里出来，被摘掉眼罩的中年男，恐惧着周围的一切，赶紧出声叫嚷，希冀的望着远处四周，盼着有人来救。
无论白西装，还是谄媚老头，亦或远处看火的人，都忍不住笑了，似乎在说这人在干什么？好像疯了。
中年男如坠冰窟，这些人任由自己呼喊不来阻止，显然认定不会有人听见自己的声音，就是听见也不会有人来。
这是人家的地方，一切尽在人家掌控中。
为什么要抓自己？
注意到远处的窑炉，中年男好像明白了什么，“这是...瓷器造假…作坊？”
“哈哈”白西装笑道，“姚先生误会了，这是仿古工艺品研发基地，可不是造假作坊。”
白西装向老头介绍中年男：“这位是瓷器制造的顶尖人才，能仿故宫里的东西，老爷子都分辨不出真假，多厉害不用我多说了吧？”
老头脸色一变，像看怪物一样看中年男。
聚精会神看火的众人，闻言也都纷纷望向中年男，眼中满是敬佩之色。
姚炳耀面无表情，生硬的语气说道：“放我出去，我就当没来过这里。”
白西装呵呵笑道：“出去？也不是不行，把手艺给我留下来，自然就会放了你。”
姚炳耀冷哼道：“笑话！我花费半辈子心血钻研出的东西，岂能拱手让人？”
白西装不再理睬姚炳耀，吩咐老头道：“姚先生有什么需求，尤其是烧窑制瓷上的，必须满足，其他的还按老规矩。”
说完，转身就走。
姚炳耀心中害怕，想跟上去，却被两个黑西装拦了下来，只能徒然看着白西装坐车离开。
铁门关闭声传来。
姚炳耀拼命挣扎，呼喊，被黑西装拿住，根本动弹不得。
姚炳耀双眼无神。
整个大棚好像个牢笼，将他死死困在这里，不知几时才能出去。
活着出去。
...
味天下。
韩奇、方东阳等人刚饱餐完，正喝着茶消解酒意，随意闲聊。
说起那件“水坏”的葫芦瓶，宋鹏好奇的问韩奇：“你怎么发现的？太厉害了！”
方东阳也想知道，实在太神了。
说实话，用泼水法鉴定瓷器，还是头一次听说。
至于韩奇当时说的什么有污迹，在座的谁都知道是瞎扯，不想泄露其中隐情而已。
韩奇转动茶杯，缓缓开口：“早些时候，吴老嘱咐过我，不要向任何人解释其中原因，还请大家不要外传。”
宋鹏不解的问：“为什么？这有什么值得保密的？”
旁边的方东阳笑着说道：“宋老弟好像挺不以为然？认为这没什么？”
宋鹏皱眉问道：“我确实不明白，说出开不是又多个合理的鉴定手段。
以后大家买到假货的几率不是更少了吗？为什么要保密？这不是保护那些造假者吗？
就说今天，要是没老韩，聂老说不定要被坑多少钱？不得亏好几个亿啊！”
从当时的情形判断，怎么也得两亿打底。
没韩奇的提醒，的确损失惨重。
女生们也都认为宋鹏说的有理，不懂为什么保密。
方东阳笑着看向韩奇：“韩老弟说，还是我说？”
韩奇喝着茶，微扬下头，示意方东阳说。
茶香阵阵，糕点、水果又上了一轮，服务生按要求放了首舒缓的轻音乐，而后退了出去。
方东阳品着茶，解释道：“最近几年，总听周老他们抱怨‘买卖越来越难做了’。
究其原因，高仿越来越多，如果没有极深的眼力，很难断定物件真伪。
就是周老、吴老，遇见太好的东西，都不敢收。知道为啥吗？”
宋鹏耸耸肩，表示不清楚。
方东阳继续道：“鉴定，是按前人、今人依据实物总结出的规律，也就是已知且固定的条条框框来逐条对照，以确定真假。
现在的高仿越做越精，那背后都是懂鉴定的行内人，他按你鉴定的固定依据来造假，你说你还能看的出来真假吗？”
这么一说，大家就都明白了。
如果有什么鉴定手段，就公诸于众，造假者也会更新数据库，高仿只会越来越真。
为了高仿能不那么真，最起码跟不上鉴定手段的增加，鉴定手段要尽可能的保密。
泼水这招，对真釉瓷器没用，只对部分假的合成釉有效。
别看这招好像没什么神奇，但潜意识认为瓷器防水的绝大部分人，能想到吗？
这就是鉴定盲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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