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读小说 » 历史军事 » 惊天大案淮安府 » 003

003

    第二天刘鄂常例到礼字坝坝口执事。

    非常意外,平常都不搭理他的另外几个漕勇,今天都对他笑容满面的,纷纷关心起他来。

    “刘老弟,老大不小的了,该成个家了。”

    “兄弟,听说杨怀骧大人千金愿意倒贴嫁你,你咋不愿意呢?”

    就连顶头上司赵外委也过来凑热闹,“听说你小子也是出身名门,虽说如今不如从前,可那身份摆在那儿呢,将来要是发达了,苟富贵勿相忘啊。”

    刘鄂听了头皮发麻,有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还苟富贵勿相忘,难道你们想学陈胜吴广造反?

    事出反常必有妖,一个个无事献殷情,肯定是心怀鬼胎。

    别说赵外委了,就是那几个和一样的漕勇,平常都不拿正眼瞧自己的,苦事累事没油水的事都推给自己,但凡有一点好处,他们都是头磨尖了往里钻,自己根本靠不了边的。

    尤其那个赵外委,不仅不照顾自己,还经常话里话外让自己进贡孝敬他,看到没有效果,经常使小鞋给自己穿,在他跟前,自己是吃足了苦头。

    其实刘鄂心里早想好了,瞅个机会,辞了这不能吃饭的差事,上街讨饭也比这强。

    想是这样想,但真让他拿根讨饭棍上街去,还真拿不下这脸来,他告诉自己,穷也要穷得硬气。

    “赵外委,您这话客气了,瞧我这穷酸样,一辈子也出不了头,除非太阳从西边出来。反倒是您赵大人天生福相,将来弄个外委把总、外委千总什么的,还不是手到擒来的事。到时候您吃肉,能赏一口汤给我喝,自会感激涕零。”

    刘鄂嘴上这么说,心里却早已把赵外委家里十八代祖宗都骂过一遍了,黄鼠狼给鸡拜年,不知安的什么心。

    “刘鄂,今天放船过闸一事,全交给你。以往没有照顾到你,还希望你不要往心里去。自今日起,都是自家兄弟。”

    刘鄂心头一震,今天是咋了?这每天都能抽金拿银的美差,竟然意外落到自己的头上,而且是赵外委亲自送过来的,到底怎么了?

    难道是他们怕捻军打过来翻他们的旧账?怕自己到时候告密?

    亦或是他们都在试探自己?

    自己早就想揭发赵外委他们几个吃拿卡要的贪腐行为了,并且起草了相关内容,只是不晓得送到哪个衙门,更不清楚他们会不会官官相护。

    “那就多谢赵委和可几位了,不推辞了,现在我就去当值。”刘鄂心想,反正我去比你们强,至少不会为难那些过坝漕船。

    看着刘鄂远去的背影,赵外委他们都露出了狡黠的笑容,互相之间还递了个心知肚明的眼色。

    一天下来,一切事务顺顺当当,什么事也没有。

    要说有事,就是过坝的大小漕船上所有人都觉得奇怪,今天这坝上管事的怎么没有收受陋规(不正当的收费常规)呢?不是他索要的,而是每只船自动给的。

    刘鄂越是不要,那些船上管事的越是害怕,都在疑惑,是不是哪里得罪了刘鄂呢?

    可到了最后都顺利的过了坝,他们才发现,礼字坝这边最正直的管事只有刘鄂一人。

    没有人不为刘鄂翘大拇指的。

    晚上回家的路上,刘鄂自己也很开心,仿佛自己做了一天的好事,成就感满满。

    如果总是这样,自己就是穷死也愿意在坝上做下去。

    路过漂母祠的时候,不禁感慨万分,当初韩信韩大将军年少的时候,不也是连一碗粥都喝不起吗?要不是漂母洗衣时遇到饿昏过去的韩信给他一碗粥,那汉朝的历史是不是可能要改写了呢?

    想到这儿,不禁对自己的人生有些自信并憧憬起来,说不定自己将来也能发达,封个侯拜个相什么的,会不会真如骆云和所说,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坝上的事一连几天都是刘鄂在管着,诸事顺利,也没有什么异常。

    捻军来攻的消息满天飞,但终是没有看到他们的影子。

    另外几个漕勇非常配合刘鄂的办差,赵外委似乎人间蒸发了一样,几天都没见他的踪影。

    每每念叨起这事,那几人都说,赵外委把坝上的事交给刘鄂来办,很是放心,所以每天都去翠花楼喝花酒去了。

    一提起翠花楼,那几人便眉飞色舞,一个个都十足沾腥的猫。

    “刘鄂兄弟,长这么大,女人还没碰过吧?”

    “看他这嫩歪歪的样子,肯定是连女人的手都没摸过。”

    几人一阵哄笑。

    刘鄂烦他们,便扭头去了坝口巡视,正好一条漕船撞上了石墙,破了一个大洞,呼呼进水,船头都开始倾斜了。

    刘鄂一看,惊呼大事不好,这漕粮船要是翻了,会连累一串子人。他一招手,喊来了十几个码头工人,让他们过来救助漕船。

    大家手忙脚乱地忙了老半天,总算稳住了漕船,此时刘鄂才发现,自己早已是满头大汗。

    这些码头工人都是附近的农户,农忙一结束,便到仁义礼字信五坝来找活干,贴补一下家用。

    他们在这儿待久了,对坝上的事就知道个七七八八,反正都听说礼字坝这边漕勇刘鄂人不错,好说话。

    只不过好像没见过刘鄂真正管过坝上的事,又有人说他老实窝囊。

    这几天不知太阳怎么从西边出来的,礼字坝这边赵外委意外对坝上的事不管不问,撒手交给了平时不被待见的刘鄂,他们也好生奇怪。

    一个工人背过一条脏兮兮的手巾让刘鄂擦擦汗,刘鄂也不嫌,接过来刚擦上一把,便听到一声断喝,“谁是刘鄂?”

    刘鄂一愣,这谁呀?这语气可不好听呀,“我就是。”

    回头一看,几个身着街门捕头衣服的人正虎视眈眈地注视着他。

    其中一个大个子捕头把手里的铁链子呼啦啦一抖,“跟我们到漕运总督部院刑科走一趟。”

    话还未说完,那人便把铁链往刘鄂头上一套,不由分说,几个捕头便把刘鄂锁走了。

    后面留下一群码头工人在秋风中莫名其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