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不争，也不知厄运何时降落

    “脚都磨起泡了，可算是到了。”赵墨苏哀叹一声，往泥土地上一坐。

    “你先坐着休息一会儿，我去前面打听打听。”赵峪擦擦满脸的汗水，气喘吁吁地说。

    “那我就在这等你，快去快回。”

    “乖乖坐好啊，不许乱跑，别等我回来找不到你。”

    “知道了，你快去吧！”

    可怜天下父母心，但谁的女儿谁心疼。李坚看了治粟大夫王耀晟的折子，深以为意。庶长兄吴王李章的六女儿李莼，今年及笄，正好要准备说亲事了。

    “朕许久没有见着兄长了，不知兄长近来身体可好？”李坚召见吴王进宫，见面就嘘寒问暖。

    “承蒙陛下挂念，臣一切安好。”吴王心里直打鼓，突然皇帝要见自己，出什么事了？

    李坚盘算着要说些什么体己话，却不知怎的，完全没那个耐心。

    “六县主今年及笄，长兄可为她说定亲事了吗？”李坚干脆直接开门见山。他可是皇帝，哪用得着那么多客套？

    “回陛下，臣是打算为小女谋个好夫家，只是还没看好人选。”吴王本想着要不然就说已选定亲事，但又不好说选了哪门亲事，只好据实回答。

    “莼儿小时候，几岁来着，朕去你府里还抱过她呢！”李坚乐呵呵地说道，“是这样啊。羌国王想娶我朝公主，但适龄的七公主早已说定了亲事，朕的女儿中没有合适的人选。所以，朕打算，册封莼儿为公主，嫁入羌国。兄长以为如何？”

    “陛下……”吴王猝不及防，欲言又止。

    “莼儿总是要嫁人的，这门亲事是天降良缘。兄长点个头，这事就说定了。”李坚斩钉截铁，根本没有要和吴王商量的意思。

    “陛下，臣……”吴王欲哭无泪，只能哑巴吃黄连，“臣谢陛下隆恩。”

    “行，既然兄长没有异议，朕马上拟旨，册封六县主为公主，和亲羌国。”

    王家人长舒一口气，这和亲的苦差事，终究是让七公主躲过了。但此时的李辰不会料想到，强者站在高处支配弱者时，弱者埋在心底的仇恨若是厚积薄发，如山崩地裂的反抗也会令强者望而生畏。当然，眼下自然相安无事，吴王见了李辰，还得恭恭敬敬地叫声太子殿下。

    落叶辞柯，人生几何？夜来枫叶簌簌坠落，清冷的秋季，有人心静如水，有人自觉悲凉。

    秋分日至，太子李辰正式启程了，只带上了伍迁和府上的十余个内侍侍女。五千羽林军一路护送太子前行，由虎贲中郎将兼三驸马的马卿曙统帅。

    赵弗投降了匈奴，比莫单于很是欣赏这一员猛将，封其为右校王，以礼相待。

    赵峪稍加打听，便得知了父亲的境况。匈奴人大多都闻知新右校王的大名，自然不会为难赵氏兄妹，二人很快就和父亲团聚了。

    赵峪阐述了赵家被灭门的惨况，赵弗感到呕心抽肠，撕心裂肺。赵弗不想在儿女面前哭天抢地，便吩咐牟曲旭：“你带他们去穹庐里屋，腾出两间屋子。”

    “是。”牟曲旭没有称呼赵弗为右校王。右校王的称号是比莫单于给的尊号，背后的代价却是赵家几十口人的性命，是屈辱，是悲怆，也是仇恨。

    待赵峪和赵墨苏走后，赵弗才泪如泉涌，直到泣不成声。

    赵弗从未忘记，他升官至长安，入宫觐见皇帝时的情景。

    “臣赵弗，陇西郡临洮人氏，参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赵弗向皇帝行三跪九叩大礼。

    三跪九叩之礼，彰显了皇帝九五之尊的威严，而赵弗，是发自肺腑的赤城，他叩谢皇恩浩荡，他可以不倚仗权贵，单凭着上阵搏杀的军功封妻荫子。

    “赵爱卿起来吧，赐座。”李坚笑逐颜开，和蔼地说。

    “臣，谢陛下。”赵弗的一言一行，处处考虑着对皇帝是否恭敬，是否谦卑。

    “爱卿在陇西剿灭匪寇，保境息民，使得羌国不敢妄入中原，陇西郡得以沉烽静柝。朕深感欣慰。”李坚不吝言词，极力称赞新来的这位将军。

    “陛下，臣仰赖陛下天威，敬佩陛下英明。臣只求忠君报国恩，愿为陛下肝脑涂地。”

    “好，爱卿为朕尽忠，朕定不会亏待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