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敢问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哥，刚刚要是早一步……”赵墨苏跑得上气不接下气，等跑远了，跺跺脚，懊恼自己刚才怎么没补上一刀。

    “早一步？我让你藏好，你见着一只蚱蜢就上蹿下跳。就你这三脚猫功夫，你还想干过李辰和马卿曙不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赵峪怒气冲冲，狠狠地训斥了妹妹。

    赵墨苏眼泪汪汪地看着赵峪，以前哥哥从来没这般吼过她。

    “行了，别做出可怜巴巴的模样了，什么事都办不好，要你究竟有什么用？”

    赵墨苏嚎啕大哭，委屈和恐惧的情绪一并爆发。

    “哭什么哭，你就知道哭，你除了哭还会做什么？你就说，你能做成什么事？什么事都做不好。”

    赵墨苏愤愤地看了一眼赵峪，转身往山下跑去。

    “赵墨苏！”赵峪大喊。

    她要跑哪去？

    赵峪坐下来，心想着妹妹哭完了，自己自然就会跑回来。

    不愧是当今太子，富可敌国啊！何执欣赏着掠来的战果，不禁感叹，云中郡这一边陲小地，真不能和长安相比拟。流放到这儿来的太子，所带的财物都够他们吃喝一年了。

    “这些财物，都是弟兄们杀出来的，大伙儿一起分了。”何执吆喝道。

    “谢谢大哥，大哥仗义啊！”

    何执的父母本是云中当地耕田务农的农民。何执七岁时，朝廷与匈奴作战，云中郡当地无休止地征兵，何父被强行带走，不久便传来死讯。云中郡炮火连天，四处可见滚滚狼烟，地里的粮食还未成熟便被官家一并收走了。只顾着与匈奴打仗的朝廷，管不了云中百姓的死活，大批大批的平民，不是在前线战死，便是在后方饿死。

    何执至今不敢忘记，母亲临死前，怀里还紧紧揣着一小堆碎石，那是用来充饥的。碎石不可食用，却可以减缓令人难以忍受的饥饿。人饿慌了，什么都能吃得下！

    一年后，战争结束了，朝廷击败了匈奴，众人欢呼雀跃。人声鼎沸中，没人注意到这个七岁孩童满身的仇恨，它不是国仇家恨。朝廷胜了，对这一场战争中前仆后继的云中百姓，却没有一点儿慰问。何执恨抓走他父亲的官兵，他们冠冕堂皇地说国家有难，尔等应当奔赴前线，为国作战。何执更恨高坐在皇位上的那位皇帝，一声令下，数万百姓殒命，他却躺着享受他们浴血奋战的成果，心安理得地不劳而获。

    为什么？

    又凭什么？

    敢问苍天，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满目疮痍的云中郡，遍地都是饿殍。这些饥肠辘辘的平民为了吃上一顿饭，渐渐地聚集在一起，上山做了草寇，以何执为首。年复一年，这帮人越做越大，还专门取名叫草帮，云中郡无力剿灭他们，只得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吕仝启带着太子李辰到了云中当地的医师馆，唤来巫医冯伏度为太子治伤。冯伏度是云中郡远近闻名的巫医，能驱邪除祟、祝祷占卜，也能救死扶伤，深受当地人的尊敬，更是云中郡郡守汤时晋的座上宾。

    汤时晋听完手下的汇报，马不停蹄地赶到医师馆。太子前脚踏进云中郡就遭到了匪贼的一劫而空，还差点丢了命。这事等上报到了朝廷，他汤时晋怕是得被诛灭三族。

    汤时晋赶到时，冯伏度刚为李辰包好伤。

    “臣，云中郡郡守汤时晋，拜见太子殿下。云中草寇云集，让太子殿下受了惊，臣罪该万死。”汤时晋“咚”地一声跪下来，一把鼻涕一把泪。

    李辰咬咬牙，吃力地说道：“多亏吕郡尉及时救援，山贼之恶，罪不在你，你起来吧。”

    “谢太子殿下宽宏大量。”汤时晋叩头谢恩，然后对冯伏度说，“还请冯医师尽心尽力，让太子殿下早日痊愈。”

    “小民定当竭尽全力，为太子殿下治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