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生于忧患，死于安乐
快到戌时了，天已黑，韦庭盛登上瞭望塔，竭力眺望着远方，急得直跺脚。这时候了，乡下的牛羊都回圈了，就是见不着太子殿下的身影。临走时，伍迁明明答应得好好的，却偏偏做不到。皇太子何其金尊玉贵，真要是出了什么事，自己半辈子的军营苦劳都得化为泡影。
韦庭盛想起太子李辰的营帐中，还有一个婢女，叫姜云，或许太子临走前给她说过什么。韦庭盛拍拍脑袋，快步去了李辰的营帐，见姜云正架着柴禾，在烧一大锅水。
“那个，姜姑娘，你烧这么一大锅水干什么啊？”韦庭盛趋步靠近了些，其态度还有些卑微。
姜云站起来，转过身，回答道：“殿下临走时，说他们会在天黑之前回来，殿下在外面劳累一天了，回来肯定是要沐浴洗尘的。我就先烧好热水，等殿下一回来就可以用上了。”
“是这样啊。就是，那个，这会儿已经天黑了，太子殿下怎么还没回来啊？他临走时，有没有跟你说过什么？比如他要出去干什么，具体什么时候回来这些事。”
“我隐约听到殿下对伍迁说着什么偷偷去探案，顺便体察民情，我也没多问。”
“体察民情还好说，他要偷偷去探什么案啊？云中郡老百姓有什么冤情可以去衙门击鼓喊冤啊，还用得着太子殿下偷偷探案吗？”韦庭盛简直不敢相信李辰这出乎他意料的做法，突然脑子灵光一闪，“云中郡这几个月丢了几个孩子，他不会是想查这个吧？”
“殿下问过我这事，可能就是为这事吧？”
“哎呦，我的天，云中郡有郡守，郡丞，郡监啊，他……他……”韦庭盛不禁叫苦连天，这位太子殿下放着清闲的日子不过，非要折腾这么一手。
这时李辰和伍迁恰好回来了，远远瞧见韦庭盛和姜云在说着什么。姜云瞅见太子回来了，小声提醒韦庭盛：“殿下回来了。”
韦庭盛赶紧转过身，看到太子确实回来了，心里悬着的石头终于落了地。韦庭盛大步跑过去说道：“太子殿下，你可算回来了。你要是在外面出了什么事，我可怎么办呐？”
“鬼哭狼嚎地干什么呢？”李辰嫌韦庭盛太过夸张，蹙额说道，“还有几天我就二十四岁了，我就是去外面闲逛了一天，又不是去跟匈奴打仗。你至于这么哀嚎吗？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家里死了亲爹亲娘，你在哭丧呢！”
韦庭盛焉了，立马规规矩矩地闭嘴站好，不敢再招惹太子的不高兴。
姜云走上前，说道：“殿下，奴婢已经烧好了热水。你现在更衣沐浴如何？”
“伍迁，跟姜云一起打水，我回营帐准备更衣沐浴。”
“是，殿下。”伍迁从命后，还小声自言自语说着，“办事挺利索的啊。”
三人各自开始干着自己的事，只剩下韦庭盛站在原地不知所措，过了一会儿，韦庭盛只好灰溜溜地转身离开。
宫中缝人得了皇帝的命令，昼夜不休，很快制好了十件厚实的冬衣，并将其送到了宣室殿。
李坚跽坐，伏在案几上，写好了一封要交给李辰的信。李坚放下狼毫，等待竹简上的墨迹晾干。
这几个月，底下人看着皇帝愈来愈看重卫夫人和五皇子李蛟，纷纷揣摩皇帝是否想要再度废立太子。不过这几日，依着皇帝的表现，看来王皇后虽然失了圣宠，但太子李辰的储君位置还算稳固，皇帝对次子李辰依然顾念着父子情份。
在王家出事之前，李坚很少关心五皇子李蛟的生活起居，卫圆圆和李蛟二人在他心中的分量可谓是轻如鸿毛。只是太子李辰远去云中郡，李坚也有意无意地明着看重那两个常年佝偻在角落里的人。
李坚不是没想过再度废立皇后和太子，但要动手根除横亘朝野的王氏势力，无疑是个大麻烦，拔出萝卜带出泥的后事不可计数。李坚已经过了不惑的年纪，几乎没有了十六年前和五年前那般大刀阔斧的精力和雄心。他想清净，想平和，想舒舒服服地坐在皇位上享受着太平盛世。
既然太子李辰并不是无可救药，那就让他在云中郡磨砺两年，好好磨砺磨砺性子。北秦王朝建国后的几十年，经几代君王的励精图治，这天下已然安稳。只要后任君王按部就班，不过于荒唐，天下都不会出什么大问题。
安心颐养天年不好吗？又不是到了绝路，为什么非要给自己找难事做，费力折腾一番呢？
李坚亲眼看了看送来的十件冬衣，衣裳的质地很不错。李坚令史珅收起案几上的竹简，将这卷竹简和冬衣放在一起，交给信使，将它们一并送到皇太子李辰的手上。
“来人，去叫张八子过来，陪朕出去走一走。”
“陛下，刚刚有奏折送过来，说是太尉大人从陇西郡传来的。陛下，你要不要先看看？”太监大着胆子问道，毕竟从前这位皇帝是不会在国事上有所怠慢的。
“朕就出去散会儿心，回来再批政务。”
“是。”
王晗霜看着屋子里枯萎了的盆栽，目光呆滞，精神涣散。王晗霜自知失了皇帝的欢心，空有中宫皇后的名分，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一个又一个窈窕少女跟她称姐妹。算来王晗霜快满三十九岁了，可这几个月她忧心忡忡，既然见不着皇帝，也懒得梳妆打扮，看起来像是年近半百。
锦瑶从宣室殿那边打听到了好消息，赶紧跑回椒房殿，禀告王晗霜：“娘娘，陛下刚刚派了信使，给太子殿下送去了十件上好的冬衣，还有一封信。不管怎样，陛下都还是看重太子殿下的。”
王晗霜呆滞的眼洞里终于有了一丝光，问道：“陛下知道璎儿有了身孕后，说了什么？”
“陛下令郭医师好生看护四公主的胎，还派人送了些补品。”
“就这些？”王晗霜又失望了。
“娘娘，四驸马去世了，四公主本就伤心。没成想，四公主肚子里还有他和四驸马的骨肉，她还能有些念想。这也算是好事啊。等她生了孩子，身子调养好了，再另择驸马，这样四公主也能好过些。”锦瑶轻轻拍拍王晗霜的后背，试图让她得些宽慰。
王晗霜开始陷入思考，算着有哪些合适的王公子弟可以做李璎的驸马。
韦庭盛想起太子李辰的营帐中，还有一个婢女，叫姜云，或许太子临走前给她说过什么。韦庭盛拍拍脑袋，快步去了李辰的营帐，见姜云正架着柴禾，在烧一大锅水。
“那个，姜姑娘，你烧这么一大锅水干什么啊？”韦庭盛趋步靠近了些，其态度还有些卑微。
姜云站起来，转过身，回答道：“殿下临走时，说他们会在天黑之前回来，殿下在外面劳累一天了，回来肯定是要沐浴洗尘的。我就先烧好热水，等殿下一回来就可以用上了。”
“是这样啊。就是，那个，这会儿已经天黑了，太子殿下怎么还没回来啊？他临走时，有没有跟你说过什么？比如他要出去干什么，具体什么时候回来这些事。”
“我隐约听到殿下对伍迁说着什么偷偷去探案，顺便体察民情，我也没多问。”
“体察民情还好说，他要偷偷去探什么案啊？云中郡老百姓有什么冤情可以去衙门击鼓喊冤啊，还用得着太子殿下偷偷探案吗？”韦庭盛简直不敢相信李辰这出乎他意料的做法，突然脑子灵光一闪，“云中郡这几个月丢了几个孩子，他不会是想查这个吧？”
“殿下问过我这事，可能就是为这事吧？”
“哎呦，我的天，云中郡有郡守，郡丞，郡监啊，他……他……”韦庭盛不禁叫苦连天，这位太子殿下放着清闲的日子不过，非要折腾这么一手。
这时李辰和伍迁恰好回来了，远远瞧见韦庭盛和姜云在说着什么。姜云瞅见太子回来了，小声提醒韦庭盛：“殿下回来了。”
韦庭盛赶紧转过身，看到太子确实回来了，心里悬着的石头终于落了地。韦庭盛大步跑过去说道：“太子殿下，你可算回来了。你要是在外面出了什么事，我可怎么办呐？”
“鬼哭狼嚎地干什么呢？”李辰嫌韦庭盛太过夸张，蹙额说道，“还有几天我就二十四岁了，我就是去外面闲逛了一天，又不是去跟匈奴打仗。你至于这么哀嚎吗？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家里死了亲爹亲娘，你在哭丧呢！”
韦庭盛焉了，立马规规矩矩地闭嘴站好，不敢再招惹太子的不高兴。
姜云走上前，说道：“殿下，奴婢已经烧好了热水。你现在更衣沐浴如何？”
“伍迁，跟姜云一起打水，我回营帐准备更衣沐浴。”
“是，殿下。”伍迁从命后，还小声自言自语说着，“办事挺利索的啊。”
三人各自开始干着自己的事，只剩下韦庭盛站在原地不知所措，过了一会儿，韦庭盛只好灰溜溜地转身离开。
宫中缝人得了皇帝的命令，昼夜不休，很快制好了十件厚实的冬衣，并将其送到了宣室殿。
李坚跽坐，伏在案几上，写好了一封要交给李辰的信。李坚放下狼毫，等待竹简上的墨迹晾干。
这几个月，底下人看着皇帝愈来愈看重卫夫人和五皇子李蛟，纷纷揣摩皇帝是否想要再度废立太子。不过这几日，依着皇帝的表现，看来王皇后虽然失了圣宠，但太子李辰的储君位置还算稳固，皇帝对次子李辰依然顾念着父子情份。
在王家出事之前，李坚很少关心五皇子李蛟的生活起居，卫圆圆和李蛟二人在他心中的分量可谓是轻如鸿毛。只是太子李辰远去云中郡，李坚也有意无意地明着看重那两个常年佝偻在角落里的人。
李坚不是没想过再度废立皇后和太子，但要动手根除横亘朝野的王氏势力，无疑是个大麻烦，拔出萝卜带出泥的后事不可计数。李坚已经过了不惑的年纪，几乎没有了十六年前和五年前那般大刀阔斧的精力和雄心。他想清净，想平和，想舒舒服服地坐在皇位上享受着太平盛世。
既然太子李辰并不是无可救药，那就让他在云中郡磨砺两年，好好磨砺磨砺性子。北秦王朝建国后的几十年，经几代君王的励精图治，这天下已然安稳。只要后任君王按部就班，不过于荒唐，天下都不会出什么大问题。
安心颐养天年不好吗？又不是到了绝路，为什么非要给自己找难事做，费力折腾一番呢？
李坚亲眼看了看送来的十件冬衣，衣裳的质地很不错。李坚令史珅收起案几上的竹简，将这卷竹简和冬衣放在一起，交给信使，将它们一并送到皇太子李辰的手上。
“来人，去叫张八子过来，陪朕出去走一走。”
“陛下，刚刚有奏折送过来，说是太尉大人从陇西郡传来的。陛下，你要不要先看看？”太监大着胆子问道，毕竟从前这位皇帝是不会在国事上有所怠慢的。
“朕就出去散会儿心，回来再批政务。”
“是。”
王晗霜看着屋子里枯萎了的盆栽，目光呆滞，精神涣散。王晗霜自知失了皇帝的欢心，空有中宫皇后的名分，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一个又一个窈窕少女跟她称姐妹。算来王晗霜快满三十九岁了，可这几个月她忧心忡忡，既然见不着皇帝，也懒得梳妆打扮，看起来像是年近半百。
锦瑶从宣室殿那边打听到了好消息，赶紧跑回椒房殿，禀告王晗霜：“娘娘，陛下刚刚派了信使，给太子殿下送去了十件上好的冬衣，还有一封信。不管怎样，陛下都还是看重太子殿下的。”
王晗霜呆滞的眼洞里终于有了一丝光，问道：“陛下知道璎儿有了身孕后，说了什么？”
“陛下令郭医师好生看护四公主的胎，还派人送了些补品。”
“就这些？”王晗霜又失望了。
“娘娘，四驸马去世了，四公主本就伤心。没成想，四公主肚子里还有他和四驸马的骨肉，她还能有些念想。这也算是好事啊。等她生了孩子，身子调养好了，再另择驸马，这样四公主也能好过些。”锦瑶轻轻拍拍王晗霜的后背，试图让她得些宽慰。
王晗霜开始陷入思考，算着有哪些合适的王公子弟可以做李璎的驸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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