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棋子，亦可化身布局
李辰着实迷上了乡下的田野风光，带着伍迁东转转西转转，都快忘了暗访查案的事了。
伍迁看到不远处有几户人家的烟囱里升起了徐徐炊烟，估摸着已经到了申时时辰，这些人家开始举炊做饭了。伍迁记着临走时韦庭盛嘱咐的“太子殿下必须在天黑之前回营”，而正处于暮冬时节的云中郡在酉时四刻左右便逼近黄昏了。
“公子，前面几户人家都在生火做饭了，估计现在已经到申时了。韦将军说，你在天黑之前必须回营。要不然，我们往回走吧，赶路回去都要好一阵子呢。”
李辰很是流连这片乡野风光，便拖延着：“韦庭盛就是怕我在外面出什么事，他担不起责。我能出什么事？不急，我们再多走走，天黑了赶夜路也行。”
“那好吧。”伍迁无可奈何，只能顺着主子的性子。
“伍迁，我突然想到，李榆来了云中郡四年，在这田园好风光的地方和挚爱的武家大小姐做了一对布衣夫妻。若不是赵峪要报仇，他们的小日子肯定过得比我舒坦。”
伍迁不假思索，脱口而出：“怎么会？他都被废为黔首了，虽然陛下许云中郡官府给他按时提供饮食，但他一个黔首肯定没太子你过得舒坦啊。”
“我哪过得舒坦呢？申芷荞成天不给我好脸色，我还得拼命咽下这只恶心的死苍蝇，当太子当得可真窝囊。不像李榆，深爱的女人也深爱他，两人心心相印，比翼双飞。要是有一个女人能对我这般专情，至死不渝，该多好？”
“那个赵墨苏呢？她好像就是对你动心了，你对她，好像也有点儿心思吧？”
“她？她这会儿，估计已经在匈奴另找男人了吧？她和赵峪回了匈奴，赵弗也在那儿，他们这辈子，可能都不会回中原了。”李辰放慢了脚步，努力回忆着赵墨苏的脸庞，却发现自己记忆中的那张脸不知何时已经变得有些朦胧了。
“公子，你可是皇太子，比那个死无全尸的李榆强多了。你就在云中郡委屈两年，等你回了咸阳，等你践祚了，有的是对你情深一片的女人。别杞人忧天，别瞎想。”
李辰看着竭力安抚他的伍迁，不禁舒心地笑了。伍迁自小就在他身边伺候，和他一起长大，不管他走到哪儿，都有这么一个人如影随形地跟着他，费尽心思哄他高兴。李辰顺着伍迁的话，说道：“天快黑了，我们回去吧。明天再出来。”
“好的，公子。”
郭通烊配制好了几副安胎药，让乐箐拿回去，按时给宁安公主服下。郭通烊毕竟年纪大了，来回折腾了两趟，就感觉累得直不起腰了，便顺势躺到卧榻上歇息了。
皇帝李坚批完奏折，空闲了下来，便令史珅通知乐府，安排几支歌舞过来。李坚自吹自擂一代明君，太乐司马笠便投其所好，在平日里花了大功夫筹备了一批专门用以歌功颂德的歌舞。
乐府很快安排过来了几支歌舞，第一支歌舞便是大雅文王之什的棫朴，意借周文王知人善任的诗乐来歌颂当今皇帝的美德。
芃芃棫朴，薪之槱之。济济辟王，左右趣之。济济辟王，左右奉璋。奉璋峨峨，髦士攸宜。淠彼泾舟，烝徒楫之。周王于迈，六师及之。倬彼云汉，为章于天。周王寿考，遐不作人？追琢其章，金玉其相。勉勉我王，纲纪四方。
这类歌舞极其符合皇帝李坚的口味，裂石穿云的歌声紧紧扣住了他的心肠，五名舞姬的绰约身姿更令他酣醉。始终处于中央领舞的那名红衣女子众星拱月，更是螓首蛾眉，婉转柔肠。
歌舞结束了，跳舞奏乐的优伶们跪下来磕头谢恩。李坚起身，缓缓走下台，走近了领舞的那名女子。
“奴婢张昕，见过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等李坚快要走近后，张昕主动行礼，同时微微抬起头，娇羞地看了李坚一眼，又迅速低下了脑袋。
李坚真觉得这个叫张昕的舞姬与众不同，别人都规规矩矩地跪着，只有她，浑身上下散发着青春奔放的气息，让他这个年满不惑的男人似乎一瞬间年轻了二十岁。
“张昕，这名字起得很不错。”李坚无视其余跪着的优伶，只轻轻扶起了张昕，笑盈盈地问道，“今年多大？在乐府多久了？”
“回陛下，奴婢今年正好满十五岁，奴婢六岁就进乐府了。司马大人觉得奴婢很有天资，这些年就让奴婢在他府中练习歌舞。”
“司马笠倒是有眼光，选了你这么一个美人儿。那行，朕就承了他这个情，你入宫做朕的妃子吧。”
张昕扑通跪下来，连磕了好几个响头，谢恩道：“谢陛下，奴婢多谢陛下赏识，谢陛下大恩。”
李坚开心得合不拢嘴，再次把张昕扶起来，转头吩咐史珅：“史珅，传朕旨意，封张昕为五品八子。昭华殿正好空着，张八子就住那儿吧。”
“臣妾谢陛下大恩。”张昕想要跪下谢恩，却被李坚紧紧搂在怀里，可以清晰地感受到他的心跳。
李坚一口气纳了这么一个新人，在其心花怒放之余，却丝毫没有注意到贴在他胸口的张昕隐隐展露出的厌恶神情。
一个月前的一个深夜，太乐司马笠在家中悄悄见了吴王李章。李章一见面，便令他带过来的下人们抬进来十箱半两钱，总值二十万两，另外还有两箱刀币龟贝。
司马笠暗自咂舌，他在乐府当了十多年的太乐，任凭如何兢兢业业都没挣到这么多钱。司马笠半躬着身子，极尽谦卑地问道：“吴王爷，你这大手笔，着实让小人见了大世面了。你有什么吩咐，尽管说，小人上刀山下火海也会替你办成的。”
“司马太乐真会说笑，我哪敢劳烦太乐大人上刀山小火海呢，不过是想向你举荐两位稚齿婑媠者。只是之后，要劳烦你在陛下和太子殿下面前，多多抬举她们。”
“小人明白你的意思了。你是想在陛下和太子殿下的身边安插自己人，又不便亲自出面，想让我拿钱办事，是吧？”
“不知太乐大人能否赏我一个脸呢？”
司马笠的两只眼珠子直勾勾地盯着那十二箱钱财珍玩，信誓旦旦地说道：“吴王爷，你尽管放心。我既收了你的钱，便一定会帮你把事情办得妥妥帖帖的。”
李章淡然一笑，向一个下人示意，下人心领神会，招呼两名年轻女子进来。李章向司马笠一一介绍道：“她叫张昕，十五岁了；她叫张滢，十三岁。她们是亲姐妹，张昕是姐姐，张滢是妹妹。她们早年丧父丧母，自家房子也被亲戚抢走了，张昕那时才六岁，带着妹妹流落街头，俩姐妹就这样被我收养在府中了。她们唱歌跳舞的技艺很精湛的，也有一些书本见识。如此资质，司马大人不为难吧？”
“吴王爷精挑细选的美人，自是不差的，这事好办。不过，这两位美人，分别把谁送给谁呢？”
“你找个时机，把张昕送到陛下身边去。再培养张滢一年半，等太子殿下回京了，你再送他这一份他意想不到的大礼。”
司马笠哑然失笑，调侃道：“吴王爷想得可真周到，把陛下和太子殿下都算进去了。行吧，我收了你的钱，保证会办好事，绝不会让你失望的。”
“多谢太乐大人。此后，你若遇什么困境，尽管告知我，我必定在所不辞。”
“好，多谢了。”
伍迁看到不远处有几户人家的烟囱里升起了徐徐炊烟，估摸着已经到了申时时辰，这些人家开始举炊做饭了。伍迁记着临走时韦庭盛嘱咐的“太子殿下必须在天黑之前回营”，而正处于暮冬时节的云中郡在酉时四刻左右便逼近黄昏了。
“公子，前面几户人家都在生火做饭了，估计现在已经到申时了。韦将军说，你在天黑之前必须回营。要不然，我们往回走吧，赶路回去都要好一阵子呢。”
李辰很是流连这片乡野风光，便拖延着：“韦庭盛就是怕我在外面出什么事，他担不起责。我能出什么事？不急，我们再多走走，天黑了赶夜路也行。”
“那好吧。”伍迁无可奈何，只能顺着主子的性子。
“伍迁，我突然想到，李榆来了云中郡四年，在这田园好风光的地方和挚爱的武家大小姐做了一对布衣夫妻。若不是赵峪要报仇，他们的小日子肯定过得比我舒坦。”
伍迁不假思索，脱口而出：“怎么会？他都被废为黔首了，虽然陛下许云中郡官府给他按时提供饮食，但他一个黔首肯定没太子你过得舒坦啊。”
“我哪过得舒坦呢？申芷荞成天不给我好脸色，我还得拼命咽下这只恶心的死苍蝇，当太子当得可真窝囊。不像李榆，深爱的女人也深爱他，两人心心相印，比翼双飞。要是有一个女人能对我这般专情，至死不渝，该多好？”
“那个赵墨苏呢？她好像就是对你动心了，你对她，好像也有点儿心思吧？”
“她？她这会儿，估计已经在匈奴另找男人了吧？她和赵峪回了匈奴，赵弗也在那儿，他们这辈子，可能都不会回中原了。”李辰放慢了脚步，努力回忆着赵墨苏的脸庞，却发现自己记忆中的那张脸不知何时已经变得有些朦胧了。
“公子，你可是皇太子，比那个死无全尸的李榆强多了。你就在云中郡委屈两年，等你回了咸阳，等你践祚了，有的是对你情深一片的女人。别杞人忧天，别瞎想。”
李辰看着竭力安抚他的伍迁，不禁舒心地笑了。伍迁自小就在他身边伺候，和他一起长大，不管他走到哪儿，都有这么一个人如影随形地跟着他，费尽心思哄他高兴。李辰顺着伍迁的话，说道：“天快黑了，我们回去吧。明天再出来。”
“好的，公子。”
郭通烊配制好了几副安胎药，让乐箐拿回去，按时给宁安公主服下。郭通烊毕竟年纪大了，来回折腾了两趟，就感觉累得直不起腰了，便顺势躺到卧榻上歇息了。
皇帝李坚批完奏折，空闲了下来，便令史珅通知乐府，安排几支歌舞过来。李坚自吹自擂一代明君，太乐司马笠便投其所好，在平日里花了大功夫筹备了一批专门用以歌功颂德的歌舞。
乐府很快安排过来了几支歌舞，第一支歌舞便是大雅文王之什的棫朴，意借周文王知人善任的诗乐来歌颂当今皇帝的美德。
芃芃棫朴，薪之槱之。济济辟王，左右趣之。济济辟王，左右奉璋。奉璋峨峨，髦士攸宜。淠彼泾舟，烝徒楫之。周王于迈，六师及之。倬彼云汉，为章于天。周王寿考，遐不作人？追琢其章，金玉其相。勉勉我王，纲纪四方。
这类歌舞极其符合皇帝李坚的口味，裂石穿云的歌声紧紧扣住了他的心肠，五名舞姬的绰约身姿更令他酣醉。始终处于中央领舞的那名红衣女子众星拱月，更是螓首蛾眉，婉转柔肠。
歌舞结束了，跳舞奏乐的优伶们跪下来磕头谢恩。李坚起身，缓缓走下台，走近了领舞的那名女子。
“奴婢张昕，见过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等李坚快要走近后，张昕主动行礼，同时微微抬起头，娇羞地看了李坚一眼，又迅速低下了脑袋。
李坚真觉得这个叫张昕的舞姬与众不同，别人都规规矩矩地跪着，只有她，浑身上下散发着青春奔放的气息，让他这个年满不惑的男人似乎一瞬间年轻了二十岁。
“张昕，这名字起得很不错。”李坚无视其余跪着的优伶，只轻轻扶起了张昕，笑盈盈地问道，“今年多大？在乐府多久了？”
“回陛下，奴婢今年正好满十五岁，奴婢六岁就进乐府了。司马大人觉得奴婢很有天资，这些年就让奴婢在他府中练习歌舞。”
“司马笠倒是有眼光，选了你这么一个美人儿。那行，朕就承了他这个情，你入宫做朕的妃子吧。”
张昕扑通跪下来，连磕了好几个响头，谢恩道：“谢陛下，奴婢多谢陛下赏识，谢陛下大恩。”
李坚开心得合不拢嘴，再次把张昕扶起来，转头吩咐史珅：“史珅，传朕旨意，封张昕为五品八子。昭华殿正好空着，张八子就住那儿吧。”
“臣妾谢陛下大恩。”张昕想要跪下谢恩，却被李坚紧紧搂在怀里，可以清晰地感受到他的心跳。
李坚一口气纳了这么一个新人，在其心花怒放之余，却丝毫没有注意到贴在他胸口的张昕隐隐展露出的厌恶神情。
一个月前的一个深夜，太乐司马笠在家中悄悄见了吴王李章。李章一见面，便令他带过来的下人们抬进来十箱半两钱，总值二十万两，另外还有两箱刀币龟贝。
司马笠暗自咂舌，他在乐府当了十多年的太乐，任凭如何兢兢业业都没挣到这么多钱。司马笠半躬着身子，极尽谦卑地问道：“吴王爷，你这大手笔，着实让小人见了大世面了。你有什么吩咐，尽管说，小人上刀山下火海也会替你办成的。”
“司马太乐真会说笑，我哪敢劳烦太乐大人上刀山小火海呢，不过是想向你举荐两位稚齿婑媠者。只是之后，要劳烦你在陛下和太子殿下面前，多多抬举她们。”
“小人明白你的意思了。你是想在陛下和太子殿下的身边安插自己人，又不便亲自出面，想让我拿钱办事，是吧？”
“不知太乐大人能否赏我一个脸呢？”
司马笠的两只眼珠子直勾勾地盯着那十二箱钱财珍玩，信誓旦旦地说道：“吴王爷，你尽管放心。我既收了你的钱，便一定会帮你把事情办得妥妥帖帖的。”
李章淡然一笑，向一个下人示意，下人心领神会，招呼两名年轻女子进来。李章向司马笠一一介绍道：“她叫张昕，十五岁了；她叫张滢，十三岁。她们是亲姐妹，张昕是姐姐，张滢是妹妹。她们早年丧父丧母，自家房子也被亲戚抢走了，张昕那时才六岁，带着妹妹流落街头，俩姐妹就这样被我收养在府中了。她们唱歌跳舞的技艺很精湛的，也有一些书本见识。如此资质，司马大人不为难吧？”
“吴王爷精挑细选的美人，自是不差的，这事好办。不过，这两位美人，分别把谁送给谁呢？”
“你找个时机，把张昕送到陛下身边去。再培养张滢一年半，等太子殿下回京了，你再送他这一份他意想不到的大礼。”
司马笠哑然失笑，调侃道：“吴王爷想得可真周到，把陛下和太子殿下都算进去了。行吧，我收了你的钱，保证会办好事，绝不会让你失望的。”
“多谢太乐大人。此后，你若遇什么困境，尽管告知我，我必定在所不辞。”
“好，多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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