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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团圆

    地处小镇南边两大巷之一的细流巷,巷如其名,如流水般细长的街道,地面铺设有鹅卵石,街道两侧有着大小不一的铺子。

    王平福与林迹虚两人并肩而行,走在细流巷的街道上。林迹虚东看看,西瞧瞧,手上的羽扇没有停过,好像天气依旧炎热似的;王平福则一手领着布袋,一手时不时敲着脑袋,好似想敲开这不开窍的脑袋。

    林迹虚瞥了眼正在苦思冥想的王平福,说道:“好了,王平福,暂时想不出的答案就不要去想了,以后有时间够你去想的。你现在不是要买些东西吗,可别耽误了时间。”

    “呼~”王平福深深吐了口气说道:“好吧,林先生,以后我有答案一定告诉您。”

    “可以。”说话的时候林迹虚左看右看,看到了那个熟悉的铺子,他乐呵地说道:“王平福,你自己先逛逛,我有事先走一步。”

    “好的,林先生,您先……”王平福话还未说完,林迹虚就火急火燎地跑到了一卖糕点的铺子里。

    “林先生可真是个有趣的人。”王平福喃喃自语道,便独自去往最近的米铺,买一小袋上好的米,他有要用。

    一青衣少年手持羽扇来到一座糕点铺子前,他的身着打扮与周围的人格格不入,时不时引人注目。

    铺子中的小伙小心翼翼向这青衣少年问道:“不知客官要何种糕点,所要几两,又何时拿?”

    只见那青衣少年手持羽扇,悬放于胸前,笑说道:“来二两五的茯苓糕,想拿便可拿。”

    小伙恭敬的说道:“客官里边请,我家主子久等了。”

    那青衣少年扇了扇手中的羽扇,慢步地走了进去,进去前少年还不忘转头对那小伙说道:“茯苓糕记得打包好,我好带回去给白老尝尝。”

    “客官请放心,必会让您满意而归。”

    青衣少年来到店铺里,店铺内有座小客厅,一个少年正座在木椅上闭目养神,旁边还站着一个中年男子。

    “来了?林老哥,等你好久了。之前我早就到镇上,怎不见你来寻我,让老弟苦等了好一阵子。”那少年睁看双眼,一脸埋怨的说道。

    那青衣少年没有急着说话,只是大步流星的坐在他身旁的椅子上。拿起桌上的茶就咕噜咕噜的往嘴里灌,放下茶杯后缓缓地说道:“韩老弟啊,你这不是皇上不急太监急吗,做事慢慢来,急不得的。”

    端坐在一旁的少年嘴角抽了抽,这才几年未见,这林老哥的嘴还是那般毒辣。到是他身边的中年男子有些气愤,无形中放出一股杀气,针对着青衣少年。

    察觉到杀气,青衣少年瞥了眼那中年男子,眯着眼说道:“怎滴,想比划比划?”

    少年不怒自威,说道:“影,不可造次,向林老哥赔礼道歉。”

    听到命令,影收起杀气,抱拳道歉:“影,在此向林先生赔罪。”

    “哈哈,没事没事,刚才话过了,你控制不住自己正常的很。”青衣少年笑了笑,又转头对那少年说道:“韩老弟这就是大名鼎鼎的大礼王朝四大暗卫首领之一的“影”,初次见面,挺不错的。”

    那少年微微一笑,说道:“正是,林老哥,暗卫首领只是虚名而已,与我们接下来要谈正事无关紧要。”

    “我的来意想必林老哥你也是清楚的,我想要那九个少年之中的三人。你也知道,山中有神仙,好红尘世间,给予机缘给凡人。给予机缘者只要不早夭,皆有莫大的成就。王朝之下的州郡县,一州之内身怀机缘者不过百数,一郡之内不过半百,而一县之内不过两掌之数。世纪交替,王朝更换,其中的规律很容易被发现:一县之内,拥有机缘者的人数越多,说明这些机缘拥有者很是不同寻常,拥有的机缘很是不一般。现今一县之内拥有机缘者最多的便是大宣,有八位,超过了历史上的任何一个王朝。而那八位的成就更是吓人,高有一国之柱者,低有三四品大官。而今你大玄王朝拥有惊世骇俗的九位,我大礼与你大玄世代交好,用一些奇珍异宝与你我两朝的国交之情交换两个人应该可行吧。”少年一脸真挚地询问道。

    青衣少年悠闲的扇了扇羽扇,慢悠悠地说道:“韩老弟,你既知此事,那就此事可成。你以为大玄王朝的封口郎全是些酒囊饭袋的蠢货?我知道你另有他事,无需拐着弯子说,多累啊。”

    “啊,还是林老哥你足智多谋,一下子就戳穿了我的来意。那我也就不跟林老哥你绕了,如今大康王朝日落西山,这么一大块飞肉怎能放弃。大礼与大玄在十大王朝中位列第九和第八,只要我们吃掉这块肥肉,足够大礼与大玄国力更胜一筹。如今我帝位不说胜券在握,可终究还是有很大的机会。听说大玄皇帝只有四五年的时间了,不知林老哥你更看好哪个皇子?”

    “嘿嘿,韩老弟,总之出乎你的意料,到时候你就知晓了。”

    “好吧,林老哥不说我也就不再问了。”说着,那个少年又瞧瞧看着林迹虚说道:“林老哥,不知以后假若我称帝,你看是不是?”

    “以后再说。”

    “好,林老哥,以后再说。”

    当然是他称帝时在说,那时不早也不晚,刚刚好。

    “好了,该聊的也聊完了,你来这一趟也不容易,多待个几天时间,看看那几个少年,决定选哪三个,到时再说。”那青衣少年起身就要离开,在出口的帘子那停了下来,转头笑嘻嘻地说道:“林老弟,别忘了,二两五的茯苓糕,有时间我会去尝尝的。”

    “怎会忘。”那少年有些强颜欢笑,又道:“那就恭候林老哥的到来了。”

    “走了,拜~拜~”

    等青衣少年走后,那少年一脸凝霜的盯着那中年男子骂道:“跪下,你这狗奴才。来时怎么说的,都忘了,你以为我还没当皇帝说的话就不管用了?你用你的猪脑想一想,那人分明在试探你,你他娘的还往上撞。你自认为很厉害,可千人敌万人敌,你咋不一人干掉大康王朝,一人当皇帝,受这鸟气作甚。就你这猪脑子,要不是有点莽夫劲可使,被我老爹护着,你早就死无全尸。”

    “呼~呼~”

    少年深吸了好几口气才平复了心境。说道:“影,起来吧,下不为例。”

    听到命令,影一言不发的起身,就算他比那少年高一个头也无形中比他低上一头。

    “还有,你以为我为何会那么敬畏那个青衣少年。他很可怕,真的很可怕,他把人心算的死死的。就算当不成朋友,也不能当成敌人。下次用你的脑子想想再做,别真的跟莽夫一般,那你这暗卫首领就当到头了。”

    其实,那少年还有点没有他说,这少年分明岁数不大,但跟千年王八万年龟一样,能忍,心还狠。在白府蜗居多年也不曾见他有丝毫暴露实力,让他看不出深浅。

    “走了,随我去看看那几个少年。”

    中年男子依旧一言不发跟在那少年身后从小客厅后方出去。

    贫厌巷一间狭小的屋内,王平福刚从细流巷回来,他身上的铜钱不多,买了一小袋上好的米,一些样色不错的农家蔬菜,和四副筷子与四只瓷碗,便花去了三十文,内心有些小心痛,但不至于后悔花那么些钱,物有所值,物有所用。

    米与菜王平福用心花了许多时去弄,别家花半个时辰便可弄好的,王平福他硬生生花了一个时辰。他很用心,也很重视这一天。

    做完这一切,王平福来到了老更夫门前。门没关,但他还是认真敲了敲门。

    三声过后,老更夫开门一看,发现是王平福,笑呵呵地说道:“小平福啊,门没关,今儿咋还要敲门呢,直接进来就是了,还和老头子我客气啥。”

    王平福脸色微红,双手不知所措道:“李爷爷,今天是十月十,是一家人团圆美满的日子,我的父母早已逝世,为今就剩下您一个“亲人”了。我自己做了顿饭,想请李爷爷一起。”

    那个叫李石的老更夫,听后顿了顿,片刻后眼睛有点微肿,嘴唇不禁颤颤巍巍地说道:“一……起?”

    少年的眼神很是坚定,说道:“李爷爷,一起。”

    “好……好……好……”,那老更夫连说了三个好字,而后用他那粗糙干裂的手臂抹了抹眼睛,声音沙哑道:“老了,不……中用了,眼里……掺不得……沙子。”

    “走……”

    王平福听到老更夫说走,他赶忙去扶着他一起去往他的家中。

    二人到后,王平福不好意思地说道:“李爷爷,屋小,饭、菜只能放在床上。”说完赶紧将一条凳子搬到老更夫的身后,自己也搬了条凳子坐下。

    其实,王平福一开始只有条老更夫做的木凳,还有一条是他依葫芦画瓢自己弄的,为此他弄了好些次,才堪堪做出来,虽然不中看,但中用,没老更夫做的好看些。他这条凳子是为特意老更夫做的,就像老更夫特意为他做了一条凳子。

    王平福从床上的小木盆中打了四碗饭,一碗给老更夫,一碗给父亲,一碗给母亲,一碗给自己。

    他将一碗饭端放在老更夫的手上,两碗放在与他们对着的两侧,一碗自己端着。父母在上方,他和老更夫在下方。

    没有言语,二人就一口一口吃着饭。吃着吃着,王平福不禁流下了眼泪。

    今天是十月十,家家户户团团圆圆,和和美美的日子。

    父亲不在,母亲不在,唯有老更夫。

    他想父亲,他想母亲,他想一家人团团圆圆……

    贫厌巷街道的出口位置,站着两个人,一黑衣少年一中年男子。

    他们静静地看着王平福,黑衣少年心中有数,喃喃自语道:“天下之道,有孝为先。王平福,你很有意思……”

    白府内,白向云与白玄正相坐下着棋。

    棋局可圈可点,有老道也有稚嫩,不过对还是少年的他们而言还是挺不错的。

    这时,青衣少年林迹虚耍着扇子缓步走来。他手中的扇子有时被他当刀耍,有时被拿来衬托他的智慧,有时被他纯粹当扇子扇风,好奇也怪也。

    “林先生。”

    二者同时起身,对那奇怪举动的青衣少年作揖。虽然他不是白玄的先生,可他的学识白玄很是认可,愿称他一句“林先生”。

    林迹虚停下手中动作,一直手臂抬起,手掌往下压了压,示意他们坐下,无需理会他的到来。

    二人坐下后,林迹虚说道:“小玄,向云,你们的棋艺比一般的人强上不少,但遇上真正高手,他在你落下两三子之时,便已经在他的脑海中下了千万把,你的每一步都在他的计算之中,有时你看似略胜一筹,实则是对方有意而为之。棋局想胜,不禁要出奇不意,还要一子当多子用。而棋盘之外,不似棋盘,有固定的方格,有固定的棋子,一切皆是定数。它有定数亦有变数,当你以为早已木已成舟,那么再多的定数也会成为变数。要想真正的掌握棋局,最大的便是要考虑“棋子”的心性变化,这不是棋盘上只考虑一人的心性变化,而要考虑所有你认为是棋子的心性变化。掌握好了,棋局上你是棋手;掌握不好,棋局上你就是棋子,下场可能比棋子更惨。”

    “懂了没,向云?”

    “懂了没,小玄?”

    林迹虚之所以先说白向云,后说白玄,是因为白向云之前在白府前问过他一次。林迹虚心里感慨道:唉,谁叫他有个好先生呢。

    二者听罢,再次起身向林迹虚作揖拜谢。

    林迹虚瞧了一眼,就转身离开,不知他又要去哪儿逛。

    其实,在林迹虚回白府前,在那陋泥巷街道口的黑衣少年与那中年男子走后,他也曾在远处看着王平福与那老更夫。

    他很欣慰,因为王平福没有辜负他的期望;他也很无奈,因为怕王平福承受不住以后更大的压力。

    管他呢,兵来将挡,水来土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