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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暗哨

    “夜临了,就地休息,明早赶路。”车厢内老者的声音淡淡传出。

    车旁两侧的江湖宗师娴熟地扎营生火,拿出身上的干粮给刚下下马车的老者三人,又拿了些与林迹虚二人。

    林迹虚,王平福二人接过干粮,找了两块石头坐下,嚼着还算凑合的干粮。

    至于大汉莫影与那些江湖宗师早已无需每日进食,他们身为练家子,一身的精力充沛,只要不是与人过度打斗,就算连行两三日也不会疲困饥渴,不像林迹虚他们那般的瘦弱书生般舟车劳顿。只要没有到达城镇,天黑都要停下脚步就地休息,待明日继续出发。

    五人围坐在篝火旁,那莫影几个练家子则在四周警戒,既要担心豺狼虎豹,又要小心山水之间的恶人。

    王平福作为书童,虽然白玄等人没有怎么瞧不起他,但他还是将身体往后挪了挪,离他们远了半臂,没有过分的愈矩。他心里明白,他人给与点善意,别理所当然,也无需妄自菲薄,遵规守矩便好,自己好看些他人也知晓。

    “白爷爷,此地离京城还有千里距离,大概还有几日的路程。”白向云说着,又嚼了点干粮。

    嚼了几口后,白向云心里想道:嗯?有点干涩,不过还行,能填饱肚子就行。

    他不是那种娇生惯养的富家子弟,以前林迹虚带他特意去了贫瘠之乡感悟人生,也吃过苦,他父亲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没说什么。只因他白爷爷,也就是他父亲的父亲交代过,林迹虚作为他的先生,怎样教是他的事,就无需他父亲去管。以前他也抗拒过暂时放弃富贵日子,去乡间过贫苦生活,可那是林迹虚神情很是严肃,冷漠地对他说道:“要想一直过好日子?可以,只要你点头,以后该教的我会教,但我也不会再提此事。”

    明明没比他大几岁,可却比京城学院那些老夫子更有威慑力。那时的白向云只是苦涩的点了点头,无奈的答应,不经历那段穷苦的日子,白向云可能也不会有此机会跟着林迹虚去雨塘镇,也再没脸面喊一声林先生。

    每每想到那些在乡间生活的日子,嘴上的干粮也就无所谓好吃与否。

    白衣老者只是喝了口水囊中的水,笑着说道:“向云,你无需多言,对京城熟悉。你大哥自五岁起便离开京城,十年里就没回过京城,记忆里的京城早已模糊不清,回京后你可要作为“东道主”带你大哥熟悉京城。”

    “白爷爷说笑了,大哥那般聪慧,怎需我带路,给大哥一张京城的地图,便无处不可走。是吧,白玄大哥。”白向云笑着对白玄说道。

    白玄只是看着白向云,微微一笑没有言语。

    这时,林迹虚突然插嘴道:“白玄,这一路走来作何看法?”

    林迹虚的话音刚落,白向云一脸期待的看着白玄,白衣老者只是慈祥地望着他,连在一旁看书的王平福也不露痕迹的竖起耳听。

    沉默片刻后,白玄放下手中的干粮,缓缓吐了口气,目不转睛地盯着篝火,说道:“林先生,白爷爷,读万卷书,行万里路。待在小镇十年里,书读的多,道理懂的多可总是差了些。这一路,见识了特色各异的地方,遇到了形形色色的人,心中有些地方也不再那般困扰。若日后有机会,还想游历一方诸国,虽说管中窥豹我犹在,不过犹有一叶蔽目,还需多行多思多问。”

    白衣老者与林迹虚相视而笑,说道:“甚善!”

    此一问不是林迹虚空穴来潮,而是带有目的而问。

    此地玄林山,离下一镇青林镇不过一天的路程,而过了青林镇后便到京城。

    青林镇与聚缘镇,福禄镇,甘露镇三者被称为“环京镇”。四镇环绕于大玄京城的四方,中央的京城也被称誉为“小白玉京”,十大王朝的第一大王朝大盛王朝的京城才被称誉为“白玉京”。但大玄的“小白玉京”是自称,除前七大王朝有些戏笑大玄,其它的百国却有心笑无胆说。

    大玄京城除四镇作为来往的道路,其它的四周被群山环绕,它自身处在最高峰,拥有众星攒月之势。

    林迹虚有此问,除看出白玄这些天有些事埋在心里外,不吐心中总有些不快。还有此地离京城不远,到京城后心境又是截然不同,有些不会变,有些则会变。而且他也是让王平福与白向云借他人之言语磨自身之心理,一箭三雕。

    坐在偏后方的王平福默默地听着这一切,而那些江湖宗师则选择不听为妙。作为白府鹰犬,有些话可听不可言,有些话不可听亦不可言。

    林迹虚这时又说道:“书上常言,读外卷书,行万里路不无道理。书中有修身的道理,书外有做人的道理,你能懂便好,也不用多言,言多必有失。”

    他这番话是说给白玄听的,也是说给王平福和白向云听的。

    “好了,不说了。大晚上的,吃饭要紧,不然明天又没精力赶路了。”林迹虚笑着说道。

    说话期间,林迹虚瞟了一眼莫影,他的眼神尽管在黑夜里难以看清,可他的动作却一览无余。除他外白衣老者,白玄,白向云三人也注意到莫影的动作,只有王平福一人还在默默思考着之前林迹虚问的话和白玄的回答,之前林迹虚既是问白玄也是问他,就没有注意到这一变化。

    林迹虚挥了挥手,莫影一人身形就融入黑暗中,消息不见,留下四个宗师在巡视着周围。

    篝火旁无人言语,只有烧火添柴和咀嚼干粮的声音。

    夜晚的树林格外寂静,一群黑衣人躲藏在隐蔽处,正在不远处盯着林迹虚他们一行人。他们没有发现其中的大汉悄然消失,等为首的男子发现时,他厉声道:“撤!”

    “这时撤是不是来不及了。”一个陌生的声音从他后发传出来,那人正是黑衣大汉莫影,手持着一把的弯刀。

    为首的黑衣人感受着他身后的八人,早已没了生命的迹象,皆是一刀毙命,没发出丝毫声响。像他与莫影这般高手,早已无视了黑夜,他们可以靠身体感知生命呼吸振动的迹象从而判断敌人的位置。只要方圆百丈内有生命的迹象,就会被他们所感知到。

    为首黑衣人身边就剩下一人,正有些吃惊和害怕,这种高手之间的对决,早死的往往是身边的弱者。

    他有点想跑,可是却没有胆,临阵脱逃不用敌人杀,他旁边的也会先杀。

    “够了吗?”为首黑衣人冷漠地问道。

    “盯了这么久,你问我够了吗?”莫影眼神冰冷,平静地说道。

    “扑哧”一声,为首黑影人之间一记手刀卸下了他旁边人的头颅,手上连滴血也未沾,那人死前睁大眼睛看着黑夜里的黑衣人,一脸惊愕与愤怒,原来他们九人皆是可有可无的兵卒!

    “够了?”为首黑衣人脸眼睛也未眨一下,淡漠的说道。

    他看着对面的莫影不说话,只是看了眼他旁边的人,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眨眼便差点割断了对面黑衣人的颈部大动脉,还是他动作快,抽出腰间的短佩刀挡了下。不然,世上可能就没有他这一号人了。

    收刀,抚衣,平神,一气呵成。

    “够了,没有下一次!”黑衣大汉莫影头也不转的回去,离开前他瞧了不远处一眼。

    抹了把颈部的血痕,黑衣人吐了口气,自言自语道:“又变强了……”

    而后看了眼地上的九具尸体,几个跳跃便离开了此处,离开前他也看了远处一眼。

    黑衣人离开后,不远处五人从黑暗中走了出来,面面相觑,其中一不到二十的少年有些感慨道“莫大哥的刀法真是神出鬼没啊,我都没注意到莫大哥是怎样出手的。”

    另外一个少年说道:“孔大哥,他们早就注意到我们了,那跟着他们有何意义。”

    为首的中年男子盯着莫影离开的方向说道:“知道了,便有顾虑;不知道,就要赌一把。”

    “哦,明白了,孔大哥。”

    中年男子没有听他的回答,只是喃喃自语道:“莫影,三年未见,强了不少,不知下次交手胜负如何……”

    篝火旁的林迹虚看到莫影的身影出现,便明白此事解决了。

    那伙自他们出雨塘镇的便跟了一路的黑衣人,林迹虚知道他们是大玄四皇子的手下,不过一些虾兵蟹将而已,他们主要的任务便是传递他们一行人的行踪,顺便可以的话解决掉王平福。在越州镇之时,那伙人就想要出手,要不是莫影一直在暗处盯着,王平福早就尸骨无存。一路跟到现在,饶是林迹虚脾气再好,也要给那四皇子点颜色看看。

    寒冷的冬夜,篝火的噼啪声不绝于耳,在篝火旁边一行人坐睡了一晚。

    清晨,他们一行人再次行路。一路畅通无阻,行走了不过一天尔,便到了青林镇。

    说是镇,到像个郡,地大物博,人来人往,好不热闹。

    青林镇一处小宅子内,林迹虚与王平福说了几句话,身边还有个莫影,他说:“王平福,此镇乃青林镇,距京城不过半天路程。身为白玄的书童,本来你也要一起跟着我们一起进京。不过,京城太波涛汹涌,你站在岸边,等自身造了条足够坚硬的“船”,再来京城寻我们。”

    “好的,林先生。”王平福心平气和的说道。

    “王平福,你会不会感到失落,京城近在眼前,却进不得。”林迹虚说话时正眼看着王平福的双眼说道。

    王平福挠了挠头,回道:“林先,说假话,不会;说实话,还是有点,不过能跟在林先生这段时间,受益匪浅。”说着便向林迹虚拜了拜。

    “哈哈,不错不错。实话实说,难能可贵,王平福以后就算我不说,你也能凭自己的本事入京。”林迹虚笑了笑说道,“你先在此镇待段时间,在你认为可以的时候便来找我们。”

    其中“你认为”而不是“我认为”,这就有些意思了,看王平福自己是如何理解,林迹虚就不管那些了。

    林迹虚又道:“为了你的安危,我为你找了个暂时的武学师傅,莫影。”

    话音刚落,黑衣大汉莫影肩并肩站在林迹虚身边。

    “学不学武,吃不吃得苦,能不能坚持?”平时沉默寡言的莫影向王平福一连三问。

    “你可要想好了,学武不是和你在贫厌巷里打滚吃的苦可比的,稍有懈怠便功亏一篑。”林迹虚提醒道。

    想了想,王平福眼神坚定的说道:“我想学武,前辈。”

    那大汉只是一个“好”便再也未说话,好似一字千金,不肯再开口。

    “好了,你自己先熟悉周围的环境,我与莫影先走了,不用送我们,等会迷路还要我们送你回来,那就不妙了。”林迹虚笑道,随后抛了袋钱给他,手持羽扇与莫影出门而去。

    “是,林先生。”

    等他们离开后,王平福没有先打开那袋钱,而是先打量了四周:宅子比他在贫厌巷的房子还要大,有一桌,一椅,一床,一袋蜡烛,几件厚衣服挂在墙上的杆上。

    出了宅子,还有一个庭院,庭院不大,好歹能单独一人休憩。院内种有一株槐树,不大,一个成年人胳膊粗,树上的叶子早已落下,静待下个春天的到来。

    王平福看了看湛蓝的深空,轻声说道:“快过年了,不知李爷爷现在还好吗?”

    一处王府内,身穿紫袍的少年脸色阴沉,站在厅堂内的首椅前,恨恨地骂着眼前的男子:“你还有胆回来,怎么不一起死在那。是怕死,要不本王亲自送你上路?”

    眼前的男子是那晚的黑衣人,只有他一人回来。他默不作声,只是低着头,任那少年骂喊。

    “可以了,殿下。多说无益,那林迹虚身边的莫影是个高手,他能回来就不错了。再说此事,怪我们也怪他们,事已至此,该怎么对付白府是正事。”一个老太龙钟的老者柱着拐杖颤颤巍巍地走来,不急不慢地说道。

    “居心先生。”少年停下了口,敬重地向这老者作揖。

    这老者正是他府上的军师,自号居心修士,是空原州有名的山中谋士,是他花重金聘请而来为他出谋划策。

    老者笑道:“殿下,无需与我这老不死的客气。现在白玄他们已回,有些事该提上进程了。”

    少年说道:“就依先生所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