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海子的绝望与救赎
“官人说的真好！奴家受用不尽。”苏泽雪对我的这套理论颔首称赞，深表服膺。
天色已晚，华灯初上。我们走出海棠公园北区，穿过马路，进入人相对较少的南区。这里光线幽暗，气氛颇为隐秘。在一条隐约在花丛间的长凳上并排坐下，她依偎在我的肩旁，一副小鸟依人，静听教诲的模样。
“还是再说说海子吧！奴家对他最感兴趣了。”
“为什么？海子怎么吸引到你了？就因为他的厌世自杀？”
“当然不是。奴家一直有一个构思，想写一个小说，就叫《救赎者》吧，就写一个17岁的高二姑娘，被生活压迫的喘不过气来，想要寻短见。然后突然穿越到了1989年的山海关铁路那里，在海子即将卧轨前与他相遇。两个人负负得正，互相救赎……”
“想法不错。只是，如果真要写海子，你就得对他有更多的了解才行。”
“嗯。奴家已经看了很多海子的资料了。只是想听听官人都了解一些什么，有什么不一样的想法。请官人不吝赐教吧。奴家洗耳恭听。”
既然苏泽雪如此要求，我便凭记忆娓娓道来。
“我昨天差点干掉自己，但是看到下雪了，外面白茫茫一片，还是算了吧。”这是海子失恋后对好友说的话。那时候是1986年。三年后，在山海关的铁轨上，25岁的海子卧轨自杀，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第一次知道海子，是在大学的图书馆里，读到了一本有关他的书。在当时的日记里，记下了这样的话：人生的铁轨通向两个方向，一个是爱情，另一个是死亡。那时的我觉得这有些迂腐。毕竟好死不如赖活，为了爱情而死？
从根本上说，为了爱情付出一切，不过是为了传宗接代，这是基因设定的，人生沦为奴隶而已。人生而为人，作为这个宇宙中最高档次的存在，不应该这么没出息。人活着，应该有点追求。
海子其实是一个很有追求的人。1964年出生在AH农村的他，自幼被誉为神童，15岁考上北大法律系，19岁任政法大学教师。17岁时遇到几个朋友，写诗的，从此前程尽毁。是的，按照世俗的观点，他应该至少去魔都司法厅工作，现在至少是一个省这一级别的干部。这是他那生无可恋的父亲念念不忘的话。
魔都司法厅当年是海子分配可以去的地方之一，后来他选择了政法大学，被父亲埋怨没眼光。假如他能老老实实的在政法大学做一个教师，好好混，现在至少也是一个高某松似的存在——一个靠一张嘴就可以赚的盆满钵满的文化名人。可是他偏不，他选择写诗。
烟出文章酒出诗。李白斗酒诗百篇。不喝了一斗酒，李白也写不出好诗来。于是海子常常酗酒，为了好诗。
他这一生交了几个女朋友，其中最重要的那个是他的学生。那是一段足以流传千古的佳话。作为法律系的教师，在课堂上讲诗歌，海子问，你们喜欢那些诗人？那个女生回答说，海子。
他羞红了脸，他恋爱了。然而好景不长，他这个女朋友来自内蒙的某官宦之家，她的家人不能容忍她下嫁一个来自AH农村的一个穷小子。
海子曾打算去深圳，赚大钱，以便能满足女朋友的家族要求。他那严厉的父亲否定了他。
海子的父亲应该是那种家族权威式的大家长做派，这一点对海子的性格影响很大。要强，有强大的超我，心怀壮志，心忧天下等等这些品质都与此有关。
他的弟弟则表示：你不如写武侠小说，可受欢迎了，像古龙、金庸一样。
但是海子却一心写长诗。因为只有如此，才能涤荡灵魂，唤醒国人，拯救世界。可惜那不是一个需要拯救的时代。那个时代也不需要精神上的拯救者，人们只想果腹而已。
1989年，海子已经分手的女朋友要去香港，进而移民美国了，回来见他最后一面。很显然，这个庸俗的世界不可能容忍他们在一起。而后，海子在三海关他们曾经一起旅游的地方卧轨自杀。北大他的校友们使出了浑身解数让他的作品发表。
这就是海子的故事。
临死前，他在诗中写道：姐姐，我不关心人类的前途，只想你。
这首诗的全部内容是这样的，括号内为我的个人的解读：
姐姐，今夜我在德令哈，夜色笼罩（在黑暗的荒漠中，没有光明）
姐姐，我今夜只有戈壁（大地寸草不生）
草原尽头我两手空空（孕育生命的大地也已经甩到了身后）
悲痛时握不住一颗泪滴（泪眼已哭干，可并不为世界所理解）
姐姐，今夜我在德令哈
这是雨水中一座荒凉的城（雨打荒城，苍凉）
除了那些路过的和居住的（别人与我无关）
德令哈┄┄今夜
这是唯一的，最后的，抒情。（告别抒情）
这是唯一的，最后的，草原。（告别生命）
我把石头还给石头
让胜利的胜利
今夜青稞只属于她自己（食物与我无关）
一切都在生长（而我却将离去）
今夜我只有美丽的戈壁空空（戈壁一无所有，但是美丽）
姐姐，今夜我不关心人类，我只想你（最后的道别）
这首诗到底在说什么？
我无法确定，后世的那些解读者也不知道。他们只是自己的哈姆雷特。我知道的是，从这时起，海子早已决定辞别这个世界。
众所周知，他的最后一首诗是这么写的：
从明天起，做一个幸福的人（今天并不幸福，明天永无法到来，因为到来的只有今天）
喂马、劈柴，周游世界（明天起不再追求虚无的精神世界，回归尘世烟火）
从明天起，关心粮食和蔬菜
我有一所房子，面朝大海，春暖花开（在梦想中，在精神世界里）
从明天起，和每一个亲人通信
告诉他们，我的幸福
那幸福的闪电告诉我的
我将告诉每一个人
给每一条河每一座山取一个温暖的名字（改变世界，先从改名开始）
陌生人，我也为你祝福
愿你有一个灿烂的前程
愿你有情人终成眷属
愿你在尘世获得幸福
我只愿面朝大海，春暖花开
——《面朝大海，春暖花开》
这首诗到底在说什么？
在说明天。
明天，我们不必再为生存焦虑。
明天，我们可以劈柴牧马。
然而现实是，我已使劲全力，无法改变今天。于是，我只能寄希望于永远无法到来的明天。
为什么？
因为今天，我所面对的，只有诛心。只有精神上的杀人。
我被杀死了。精神上上的。没有机会再看见明天。
你发现没有？当你以权、钱、势力这些现实的东西要求一个诗人时，哪怕他其实只是一个贾宝玉似的正常人，那么，他能回报给你的，也只是如此而已。谁想要的谁负责，谁的责任谁负。他不奉陪了。他羞惭于做一个高官名人。他选择离开。
“官人啊，奴家不懂，海子到底怎么了？为什么选择离开？”
“因为他认识到，做一个大官又如何，建立在虚假之上的名誉和权势，哪怕能一时遮天蔽日，到头来也不过是一场更大的耻辱。这个世界不会饶过任何人，没有人是神。”
“你到底在说什么？”
“说的是公平。我们每个活着的人，最低底线是寻求公平。至于真理和正义，那是更有能力的人才能追求的。我只想说，这世界是公平的。它不会永远包容愚蠢和罪恶。”
“官人啊，奴家还是听不懂。请仔细解释。”
据说地球就是一个活地狱，自杀的人是去了天堂。
当然是胡说八道。如果这个宇宙背后不存在一个超级精神主宰者，那么人死了也就是灰飞烟灭，毫无存在。而如果存在一个主宰者，又太唯心了。所以可以肯定，海子以死殉诗或殉情的行为都是白费了。而活着的人还要继续受难。
活着也许并不需要救赎，需要的只是活的清醒明白，至少不会被任何人任何势力所忽悠和奴役。人生苦短，活出自己所希望的样子，按照自己的意愿活一辈子，再失败再成功也好，都是自己的人生。
有人说，很多人过了30岁其实就已经死了。海子是在25岁时死的，但是他的精神足以不朽，他永远活着。
大学以前，我也写过不少诗，大多都是古典诗词，现代诗很少，比如这篇：
雪飞满天满地
雪天雪地里
我获得了大快乐
狂笑飞舞如雪
快乐如雪中的我
我也喜欢雪，跟海子一样。看见下雪后的世界很美，他就重新燃起了生存的欲望。而我也是如此。为了领略这个世界上美好的瞬间，我选择苟活。
尼采说的，如果知道你心底真正想要什么，你就可以忍受任何一种生活。
海子从AH农村走出，而且许多地方象我，从性格到处世，我的心受到震撼，我最理解海子的存在，但我不要成为第二个海子。
这个世界确实需要超强力的巨人，需要伟人！自杀的海子，因为诗而死，其实也更因为这荒诞的世界，这荒诞世界的理想之火。
心在跟死人对话，由直面死亡而产生了诗，产生了理想，产生了爱情及一切。人的存在，世界的反叛，死亡，海子。
大学时的日记这样写着：
上完网后，回到现实中我感觉到失落；把思绪沉入一本小说的情节和环境，后突然从中醒来我会失落；今晚看了海子的故事知道海子的存在形式我亦会失落；漫天飞雪的欢快和孤独的快乐也让我失落。在失落中想起了她，犹如想起了塑雕，想起了永恒的寄托，想起了此心的归宿。但愿这一切都是真实的，否则失落也许会转向死亡。有一辆列车的车规分向了两个方向，一个叫死亡，一个叫爱情！
没有爱情的日子是没法活的，我是苦于有了爱情却不知如何去珍惜。我的爱情永远如雪，晶莹剔透；永远如夜中的花，暗洒芬芳；也许永远如露，在无声无息中生成，又消失在无声无息中！
我真的爱她吗？她是谁？谁能回答我？
真糊涂虫一个，这到底是什么样子的爱情？
如果那位诊断了海子死因的医生面对我，会不会得出同样的结论：精神分裂症？
这世界就是这样让人无奈而可笑。按照他们的逻辑，许仙是不该为白娘子升仙的，而梁山伯也不该为爱情长病不起，林黛玉更不该绝食殉情，因为这是精神病。这就是科学的定义，让人活的正常，获得波澜不兴，获得生不如死，活的行尸走肉。这就是一切科学、道义、正统的定义！
为理想而活，为艺术而活，为追求而活的人是人类的希望之花，让浅薄的利益虫豸的肉欲庸碌的精明见鬼去吧，我祈求愚蠢！
作为诗人的海子，我所能看到和理解的只是一个疯子。在受到庸人们浅薄的嘲讽的同时，他愚蠢的憨厚着带着微笑。
海子不该死，海子必须死。希望不要再出现第二个海子！
那天晚上，在公园内，我和苏泽雪最后很深入的讨论了海子和他的命运。
最后，她郑重的说：“官人，奴家要对你提一个要求，你一定要答应奴家。”
“什么要求？”
“以后无论在任何情况下，都不可以自寻短见。”
“这……”
“这一点你必须答应奴家。好不好？”
“好，我答应你就是了。”
“奴家想问问官人，到底怎样才能走出绝望的深渊，对世界和人类重新热爱上？”
“我也不知道。我只知道有那么一些时刻，尤其是夜深人静的时候，失眠的时候，心潮澎拜，一个晚上都会陷入那种状态里。那好像是一种不可言说的高峰体验。就是会觉得世界上的一切难题都不在话下。一切都充满了希望。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可惜这种状态过去后，整个世界还是恢复到那种暗淡无光的感觉中去。”
“所以我们所要做的，就是把这种高峰体验呈现出来，转化为一种永恒的精神能量，给这个世界一种源源不断的富有生命力的支撑。就想海子诗里所说的，把幸福的闪电告诉每一个人。”
“你说的很对，应该就是这个意思。”
天色已晚，华灯初上。我们走出海棠公园北区，穿过马路，进入人相对较少的南区。这里光线幽暗，气氛颇为隐秘。在一条隐约在花丛间的长凳上并排坐下，她依偎在我的肩旁，一副小鸟依人，静听教诲的模样。
“还是再说说海子吧！奴家对他最感兴趣了。”
“为什么？海子怎么吸引到你了？就因为他的厌世自杀？”
“当然不是。奴家一直有一个构思，想写一个小说，就叫《救赎者》吧，就写一个17岁的高二姑娘，被生活压迫的喘不过气来，想要寻短见。然后突然穿越到了1989年的山海关铁路那里，在海子即将卧轨前与他相遇。两个人负负得正，互相救赎……”
“想法不错。只是，如果真要写海子，你就得对他有更多的了解才行。”
“嗯。奴家已经看了很多海子的资料了。只是想听听官人都了解一些什么，有什么不一样的想法。请官人不吝赐教吧。奴家洗耳恭听。”
既然苏泽雪如此要求，我便凭记忆娓娓道来。
“我昨天差点干掉自己，但是看到下雪了，外面白茫茫一片，还是算了吧。”这是海子失恋后对好友说的话。那时候是1986年。三年后，在山海关的铁轨上，25岁的海子卧轨自杀，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第一次知道海子，是在大学的图书馆里，读到了一本有关他的书。在当时的日记里，记下了这样的话：人生的铁轨通向两个方向，一个是爱情，另一个是死亡。那时的我觉得这有些迂腐。毕竟好死不如赖活，为了爱情而死？
从根本上说，为了爱情付出一切，不过是为了传宗接代，这是基因设定的，人生沦为奴隶而已。人生而为人，作为这个宇宙中最高档次的存在，不应该这么没出息。人活着，应该有点追求。
海子其实是一个很有追求的人。1964年出生在AH农村的他，自幼被誉为神童，15岁考上北大法律系，19岁任政法大学教师。17岁时遇到几个朋友，写诗的，从此前程尽毁。是的，按照世俗的观点，他应该至少去魔都司法厅工作，现在至少是一个省这一级别的干部。这是他那生无可恋的父亲念念不忘的话。
魔都司法厅当年是海子分配可以去的地方之一，后来他选择了政法大学，被父亲埋怨没眼光。假如他能老老实实的在政法大学做一个教师，好好混，现在至少也是一个高某松似的存在——一个靠一张嘴就可以赚的盆满钵满的文化名人。可是他偏不，他选择写诗。
烟出文章酒出诗。李白斗酒诗百篇。不喝了一斗酒，李白也写不出好诗来。于是海子常常酗酒，为了好诗。
他这一生交了几个女朋友，其中最重要的那个是他的学生。那是一段足以流传千古的佳话。作为法律系的教师，在课堂上讲诗歌，海子问，你们喜欢那些诗人？那个女生回答说，海子。
他羞红了脸，他恋爱了。然而好景不长，他这个女朋友来自内蒙的某官宦之家，她的家人不能容忍她下嫁一个来自AH农村的一个穷小子。
海子曾打算去深圳，赚大钱，以便能满足女朋友的家族要求。他那严厉的父亲否定了他。
海子的父亲应该是那种家族权威式的大家长做派，这一点对海子的性格影响很大。要强，有强大的超我，心怀壮志，心忧天下等等这些品质都与此有关。
他的弟弟则表示：你不如写武侠小说，可受欢迎了，像古龙、金庸一样。
但是海子却一心写长诗。因为只有如此，才能涤荡灵魂，唤醒国人，拯救世界。可惜那不是一个需要拯救的时代。那个时代也不需要精神上的拯救者，人们只想果腹而已。
1989年，海子已经分手的女朋友要去香港，进而移民美国了，回来见他最后一面。很显然，这个庸俗的世界不可能容忍他们在一起。而后，海子在三海关他们曾经一起旅游的地方卧轨自杀。北大他的校友们使出了浑身解数让他的作品发表。
这就是海子的故事。
临死前，他在诗中写道：姐姐，我不关心人类的前途，只想你。
这首诗的全部内容是这样的，括号内为我的个人的解读：
姐姐，今夜我在德令哈，夜色笼罩（在黑暗的荒漠中，没有光明）
姐姐，我今夜只有戈壁（大地寸草不生）
草原尽头我两手空空（孕育生命的大地也已经甩到了身后）
悲痛时握不住一颗泪滴（泪眼已哭干，可并不为世界所理解）
姐姐，今夜我在德令哈
这是雨水中一座荒凉的城（雨打荒城，苍凉）
除了那些路过的和居住的（别人与我无关）
德令哈┄┄今夜
这是唯一的，最后的，抒情。（告别抒情）
这是唯一的，最后的，草原。（告别生命）
我把石头还给石头
让胜利的胜利
今夜青稞只属于她自己（食物与我无关）
一切都在生长（而我却将离去）
今夜我只有美丽的戈壁空空（戈壁一无所有，但是美丽）
姐姐，今夜我不关心人类，我只想你（最后的道别）
这首诗到底在说什么？
我无法确定，后世的那些解读者也不知道。他们只是自己的哈姆雷特。我知道的是，从这时起，海子早已决定辞别这个世界。
众所周知，他的最后一首诗是这么写的：
从明天起，做一个幸福的人（今天并不幸福，明天永无法到来，因为到来的只有今天）
喂马、劈柴，周游世界（明天起不再追求虚无的精神世界，回归尘世烟火）
从明天起，关心粮食和蔬菜
我有一所房子，面朝大海，春暖花开（在梦想中，在精神世界里）
从明天起，和每一个亲人通信
告诉他们，我的幸福
那幸福的闪电告诉我的
我将告诉每一个人
给每一条河每一座山取一个温暖的名字（改变世界，先从改名开始）
陌生人，我也为你祝福
愿你有一个灿烂的前程
愿你有情人终成眷属
愿你在尘世获得幸福
我只愿面朝大海，春暖花开
——《面朝大海，春暖花开》
这首诗到底在说什么？
在说明天。
明天，我们不必再为生存焦虑。
明天，我们可以劈柴牧马。
然而现实是，我已使劲全力，无法改变今天。于是，我只能寄希望于永远无法到来的明天。
为什么？
因为今天，我所面对的，只有诛心。只有精神上的杀人。
我被杀死了。精神上上的。没有机会再看见明天。
你发现没有？当你以权、钱、势力这些现实的东西要求一个诗人时，哪怕他其实只是一个贾宝玉似的正常人，那么，他能回报给你的，也只是如此而已。谁想要的谁负责，谁的责任谁负。他不奉陪了。他羞惭于做一个高官名人。他选择离开。
“官人啊，奴家不懂，海子到底怎么了？为什么选择离开？”
“因为他认识到，做一个大官又如何，建立在虚假之上的名誉和权势，哪怕能一时遮天蔽日，到头来也不过是一场更大的耻辱。这个世界不会饶过任何人，没有人是神。”
“你到底在说什么？”
“说的是公平。我们每个活着的人，最低底线是寻求公平。至于真理和正义，那是更有能力的人才能追求的。我只想说，这世界是公平的。它不会永远包容愚蠢和罪恶。”
“官人啊，奴家还是听不懂。请仔细解释。”
据说地球就是一个活地狱，自杀的人是去了天堂。
当然是胡说八道。如果这个宇宙背后不存在一个超级精神主宰者，那么人死了也就是灰飞烟灭，毫无存在。而如果存在一个主宰者，又太唯心了。所以可以肯定，海子以死殉诗或殉情的行为都是白费了。而活着的人还要继续受难。
活着也许并不需要救赎，需要的只是活的清醒明白，至少不会被任何人任何势力所忽悠和奴役。人生苦短，活出自己所希望的样子，按照自己的意愿活一辈子，再失败再成功也好，都是自己的人生。
有人说，很多人过了30岁其实就已经死了。海子是在25岁时死的，但是他的精神足以不朽，他永远活着。
大学以前，我也写过不少诗，大多都是古典诗词，现代诗很少，比如这篇：
雪飞满天满地
雪天雪地里
我获得了大快乐
狂笑飞舞如雪
快乐如雪中的我
我也喜欢雪，跟海子一样。看见下雪后的世界很美，他就重新燃起了生存的欲望。而我也是如此。为了领略这个世界上美好的瞬间，我选择苟活。
尼采说的，如果知道你心底真正想要什么，你就可以忍受任何一种生活。
海子从AH农村走出，而且许多地方象我，从性格到处世，我的心受到震撼，我最理解海子的存在，但我不要成为第二个海子。
这个世界确实需要超强力的巨人，需要伟人！自杀的海子，因为诗而死，其实也更因为这荒诞的世界，这荒诞世界的理想之火。
心在跟死人对话，由直面死亡而产生了诗，产生了理想，产生了爱情及一切。人的存在，世界的反叛，死亡，海子。
大学时的日记这样写着：
上完网后，回到现实中我感觉到失落；把思绪沉入一本小说的情节和环境，后突然从中醒来我会失落；今晚看了海子的故事知道海子的存在形式我亦会失落；漫天飞雪的欢快和孤独的快乐也让我失落。在失落中想起了她，犹如想起了塑雕，想起了永恒的寄托，想起了此心的归宿。但愿这一切都是真实的，否则失落也许会转向死亡。有一辆列车的车规分向了两个方向，一个叫死亡，一个叫爱情！
没有爱情的日子是没法活的，我是苦于有了爱情却不知如何去珍惜。我的爱情永远如雪，晶莹剔透；永远如夜中的花，暗洒芬芳；也许永远如露，在无声无息中生成，又消失在无声无息中！
我真的爱她吗？她是谁？谁能回答我？
真糊涂虫一个，这到底是什么样子的爱情？
如果那位诊断了海子死因的医生面对我，会不会得出同样的结论：精神分裂症？
这世界就是这样让人无奈而可笑。按照他们的逻辑，许仙是不该为白娘子升仙的，而梁山伯也不该为爱情长病不起，林黛玉更不该绝食殉情，因为这是精神病。这就是科学的定义，让人活的正常，获得波澜不兴，获得生不如死，活的行尸走肉。这就是一切科学、道义、正统的定义！
为理想而活，为艺术而活，为追求而活的人是人类的希望之花，让浅薄的利益虫豸的肉欲庸碌的精明见鬼去吧，我祈求愚蠢！
作为诗人的海子，我所能看到和理解的只是一个疯子。在受到庸人们浅薄的嘲讽的同时，他愚蠢的憨厚着带着微笑。
海子不该死，海子必须死。希望不要再出现第二个海子！
那天晚上，在公园内，我和苏泽雪最后很深入的讨论了海子和他的命运。
最后，她郑重的说：“官人，奴家要对你提一个要求，你一定要答应奴家。”
“什么要求？”
“以后无论在任何情况下，都不可以自寻短见。”
“这……”
“这一点你必须答应奴家。好不好？”
“好，我答应你就是了。”
“奴家想问问官人，到底怎样才能走出绝望的深渊，对世界和人类重新热爱上？”
“我也不知道。我只知道有那么一些时刻，尤其是夜深人静的时候，失眠的时候，心潮澎拜，一个晚上都会陷入那种状态里。那好像是一种不可言说的高峰体验。就是会觉得世界上的一切难题都不在话下。一切都充满了希望。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可惜这种状态过去后，整个世界还是恢复到那种暗淡无光的感觉中去。”
“所以我们所要做的，就是把这种高峰体验呈现出来，转化为一种永恒的精神能量，给这个世界一种源源不断的富有生命力的支撑。就想海子诗里所说的，把幸福的闪电告诉每一个人。”
“你说的很对，应该就是这个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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