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节 勿被敲门石绊倒 第六章 黑暗公路
平板里的进度条不知不觉间增加到了171.9%，仔细想来，最近完全没有遇上任何“真正的危险”，即使最值得一提的事情拿出来，和“雨虎”与“仿声又尖叫的不可见之物”相比，也只称得上是些无伤大雅的小事，只是“感到惊讶”的程度罢了
切斯特躺在被褥里，望着有些歪斜的天花板，心情很是不错。生理影响心情，最近他的身体状况好了很多，尽管腹部的枪伤还需要漫长的时间才能痊愈，日夜间总会渗出阴冷的疼痛，但他发现自己其实除了运动能力有所下降外，如今的体能竟然还勉强称得上充沛。
他歪过头，斜着眼睛，透过被子的缝隙看了看驾驶座。
伊斯特坐在驾驶座上，正在开车，手里握着那个如同游戏机手柄一样的纸箱战车控制器。她的头发像是动物柔软的皮毛，阳光照在头发上，反射出金黄的光晕。十数天的旅途让她的金发似乎变长了，变得比他记忆中重复了三年的造型多出了指节长的一截，她的皮肤很白，眼睛好似绿色的宝石，切斯特看着她，一时间竟然有些陶醉。
他不知道该如何用语言概括这个女孩对他来说的意义。
她是他的助手，旅伴，老师，向导。她对他来说是无数个互相矛盾的身份的总和，她是这个灰暗混乱的世界中他所见到的唯一的美的化身。迄今为这，这个世界没有任何东西让他感到喜爱，只有伊斯特，她就是在这个世界里他唯一觉得美好，唯一在意的事情。
“你就像我的生命，伊斯特，我的春天。”切斯特以咏叹的语气，在被子里赞美道。
伊斯特扭头，透过被子下的阴影看了他一眼。她用一只手撑着控制台，费力的俯下身，远远地伸出另一只手，探进被子里，在切斯特的脸上拍了拍。
伴随着空气中啪啪的拍打声，“先生，醒醒。”她说。
“哦……噢！我好像刚刚有点迷糊了。”切斯特钻出了被子，坐直，晃了晃脑袋，把注意力重新集中了起来，“我刚刚是不是说了什么？”
“一些胡话。”
“噢噢，抱歉。我有点走神。”
切斯特自从在虚空中浸泡了三年半，回到现实世界后精神就变得有点不太……稳定。他绝大部分时间都是正常的，但是若是感到放松，精神舒缓，他就会开始说一些放荡的怪话，而且他并不总能记住自己在说什么。
他道完歉后目光又在伊斯特的手背上停留了一会儿，嘴开始无意识的蠕动，不过在发出声音之前，切斯特就反应了过来，主动把嘴闭上。
他把视线放在了别的地方，虽然伊斯特应该没有注意到这一点，但他一时还是有些尴尬。
“我这会儿好像有点过度亢奋了，要不然，我们提前换班吧。”他这么提议，随意地用手按了按自己的太阳穴。
“不用，我们快离开这个区域了。我把这一轮开完，然后还您，您的那一轮快结束的时候，我们就要离开D3311公路了。”
“之后就是一号油站？”切斯特想了想，“这么快吗？”
“嗯。”
“你是怎么看出来的，周围的景物在我看来一点变化都没有。”他呼出了平板，滑动了下屏幕，将系统界面拨到了地图……不仅仅在他看来周围的景色没有任何变化，地图录入的也都只有千篇一律的干涸大地和凌乱分布的低矮植物。
“植被变密集了。”伊斯特说完后又补充道，“只是一点点，有经验的人能够看出来。”
“不愧是伊斯特，懂得真多。”
“这都是生存所必需的知识。这些事情不需要人专门花费精力去学习，只要生活在这样的环境里，渐渐就会了解。”
之后映入眼帘的仍然都是千篇一律的景色，但正如伊斯特所说的，当他们换了班，白日逐渐褪去，黄昏女神的轻纱重新笼罩公路上的一切的时候，视线里所能看到的一切似乎突然发生了些变化。
地面上略显暗淡的标线重新变得清晰，就像是路政的职员刚刚重新喷涂过。道路的宽窄发生了变化，从原本古怪的不断在宽和窄之间的改变的混乱模式变成了标准的车道。车道里偶尔遇见高低落差不大的坡道时，路的两边出现了道牙，而不再是单纯的以突破连接。
终于，就在道路变得规范化，伊斯特从被窝里醒来，结束洗漱的两个小时后，道路的一边突然出现了个切斯特此前一次都没有见到过的道路指示牌——上面写着“D3311公路”，除此以外的所有信息都模糊不清。
“接下来，我们要放慢速度，一定要认真看着路。看到路口出现在视野里就立刻减速到一档，速度越慢越好，不要靠近，不要继续往前。”伊斯特以一种之前从未有过的严肃对切斯特嘱咐道。
“我知道了。”
切斯特看了一眼能源指示表，上面显示纸箱战车还有两格能量，现在是三档，他提前将动力降到了一，开始蓄电——如果可能的话，他打算就以一档和二档慢吞吞地挪到所谓的路口出现。他看了眼伊斯特，和她交换了下眼神，她认可了自己这个想法，切斯特便也不再解释什么，慢吞吞地开。
纸箱战车就这样谨慎地前进，开开停停，停停开卡。他们几乎是在以一个比成年人的步行速度快不了多少的水准在前进，纸箱战车没有行驶多远，天就变得彻底黑了。周围的一切又陷入了切斯特过去二十天所熟悉的黑暗，或许是因为今天是个阴天，他总觉得今日的夜色比以往更加深沉，就像是月光没能很好的洒落似的，除了车灯照亮的范围外几乎全都彻底是漆黑的。
这种感觉……很糟糕。
就这样大约又过了二十分钟，切斯特看到远方出现了亮光。
“是那里吗？那里好像是……灯光？路灯的光？这个D3311公路上一盏路灯我都没见到，那里竟然有光？”
他很是惊讶，切斯特知道这个世界的时空被扭曲的很严重，道路变成了原本十几倍的长度，旷野和荒地也无止境的膨胀。可是……难道说，他刚刚离开荒无人烟的郊外，重新回到城镇的范围吗？伊斯特在和他讲自己的身世时，有提到她是个诺文郡范围内某小镇的居民，她来自卡尔扎玛吉斯……难道前方终于来到了卡尔扎玛吉斯镇的范围吗？
“不，不是，不对，那里不是一号油站……”
一直稳重无比，似乎将所有事情都在其预算之中的伊斯特突然变得明显有些紧张。她之前早早的床铺撤走了，暂时塞进了驾驶室右方小门后的机构间里，现在她把轮椅和驾驶座紧靠在一起，几乎贴在了切斯特身上，直勾勾地望着屏幕，“把车再开慢一点，一档。我们有错过路口吗？”
“没有错过路口。我开了大灯，把路两边都照得很清楚。如果前面不是一号油站，那前面会是哪里？”切斯特也被女孩的情绪传染到了一些，变得有些焦虑。
“我也不知道……我不知道……最好不要是……”
不要是什么？
切斯特突然想起来女孩曾经和他讲过的循环路线的总路线图，他灵机一动，“会不会是玩具厂？我记得路线是玩具厂——D3311公路——1号油站，可能我们其实走反了方向？”他往控制台下面的抽屉里翻了翻，他记得，伊斯特为他记录此类信息的笔记本好像就放在那里，只是，他摸了半天也没找到。
伊斯特的语气有些急切，“不是，玩具厂不是那样的。玩具厂是玩具厂区域的地标建筑，它周围的环境看上去应该会像是小镇的郊区，但一定不是……城市。前面看上去像是城市。先生，先生，您确定没有错过路口？”
“没有。”切斯特否认，他认真回忆，然后肯定地答复：“你让我注意路口后，我把所有的精力都用来观察道路两侧，我很确定我们没有错过路口。除非……呃，我是说，除非有个岔路被道路两边的护栏堵死了，我一直只盯着护栏看，没有特别关注护栏后头有没有新的路……”
“和护栏没有关系，就是路口，岔路口。”伊斯特打断他。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切斯特也有些慌了，他拿不定主意：“原地调头，再去检查一遍开过的路线？要不保险起见，我们重新把这段路走一遍吧。”
“最好不要……”她没有解释为什么，女孩思考了很久，“我们离有路灯的路段还有很远的距离，再开一段吧，但绝对不能开进路灯的范围里。不然……我们可能会开出循环路线，到我们根本不知道的地方。”
“好。”
二人继续驾驶纸箱战车前进。虽然周围并没有出现什么危险，或奇怪的现象，甚至说，远处那逐渐靠近，被路灯照亮的道路看上去远比他们现在所行驶的道路安全得多。但是切斯特心底里还是难免升起了一股紧张感，就像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被他不小心忽视了。
过了一会儿，这种忽视了重要之事的感觉变得越发强烈，并且逐渐发酵，他开始觉得背后有东西在追他们，背后的影子里有什么东西正张开了嘴，等着他们自己钻进胃袋。这样的幻想让切斯特稍稍有点急躁，他看到现在能量储备充足，索性不再追求时刻保留最大4格动力，更多时间开始以二档行驶。伊斯特对此也没有反对，于是纸箱战车就加快了些许速度。
然而，远处的灯光大道离他们越来越近了，切斯特仍然没看到所谓的路口，或任何给人这是个油站印象的东西出现。
“我没看到……我没看到岔路，我们应该再继续开下去吗？”
“看那里！”伊斯特突然高声说。
切斯特被吓了一跳，他转过脸去看女孩手指的方向，那是隐匿于道路外的黑暗中的一个很高很高的建筑，似乎是个塔楼，不，水箱。一个矮胖的巨大圆桶被几根瘦长“腿”抬到天空里，腿的边缘还能看到被防护围栏保护起来的梯子。那东西在屏幕中的画面被车载的信息处理系统用红色的边框框了出来，不然切斯特真的一点也没有察觉有这么一个建筑存在，虽然他觉得那是个水箱，但老实说他真的看不清楚，摄像机拍摄下来的内容太模糊了。
“那里就是油站？”切斯特有些焦急又有些欣喜，他看到这条道路前方和那段被路灯照亮的路段已经没有多少距离，然而他一个岔路口也没看见。
“那不是，但那是一号油站所在的区域的标志物，我们只要朝着那个水塔走，就能进入一号油站所在的区域里。”
“但是我们怎么走？”切斯特抬手把车退回了一档，“我们现在走的这条公路从现在这个位置基本已经能看到头了，除非看不太清楚的那里……靠近路灯的最后一段区域的阴影里藏着岔路，不然再开下去，就要进……”
“从公路上开下去，快。”伊斯特打断了他。
“你确定？”他曾经问过她要不要去公路以外的地方探索，她说，车队依赖公路是有理由的。
“这是唯一的方法了。”
“好。”
切斯特把控制手柄摆到了一边，从操控台底下把收纳起来的方向盘取了出来。他认真观察了一会儿道牙两边的情况，找准了一个合适的点，将前车轮对着路牙顶了上去。
这辆纸箱战车虽然速度永远也提不上去，反而因为种种原因变得越来越慢，但它的莫名其妙的动力系统却异常的强劲，轮胎直接咬住了路牙，车轮旋转，把整个车带了上去。整台纸箱战车就像是被无形的绳子拽动拉扯一样开离了公路，咣当一下落在公路外的大概有半米坡高的地面上。
切斯特刚一离开公路，后背上就传来了一股让人汗毛伶俐的危机感。如果他刚刚没有看错的话……车里的显示屏似乎突然白了一下。
就像是……公路上的摄像探头对他们拍了一张照片。
切斯特躺在被褥里，望着有些歪斜的天花板，心情很是不错。生理影响心情，最近他的身体状况好了很多，尽管腹部的枪伤还需要漫长的时间才能痊愈，日夜间总会渗出阴冷的疼痛，但他发现自己其实除了运动能力有所下降外，如今的体能竟然还勉强称得上充沛。
他歪过头，斜着眼睛，透过被子的缝隙看了看驾驶座。
伊斯特坐在驾驶座上，正在开车，手里握着那个如同游戏机手柄一样的纸箱战车控制器。她的头发像是动物柔软的皮毛，阳光照在头发上，反射出金黄的光晕。十数天的旅途让她的金发似乎变长了，变得比他记忆中重复了三年的造型多出了指节长的一截，她的皮肤很白，眼睛好似绿色的宝石，切斯特看着她，一时间竟然有些陶醉。
他不知道该如何用语言概括这个女孩对他来说的意义。
她是他的助手，旅伴，老师，向导。她对他来说是无数个互相矛盾的身份的总和，她是这个灰暗混乱的世界中他所见到的唯一的美的化身。迄今为这，这个世界没有任何东西让他感到喜爱，只有伊斯特，她就是在这个世界里他唯一觉得美好，唯一在意的事情。
“你就像我的生命，伊斯特，我的春天。”切斯特以咏叹的语气，在被子里赞美道。
伊斯特扭头，透过被子下的阴影看了他一眼。她用一只手撑着控制台，费力的俯下身，远远地伸出另一只手，探进被子里，在切斯特的脸上拍了拍。
伴随着空气中啪啪的拍打声，“先生，醒醒。”她说。
“哦……噢！我好像刚刚有点迷糊了。”切斯特钻出了被子，坐直，晃了晃脑袋，把注意力重新集中了起来，“我刚刚是不是说了什么？”
“一些胡话。”
“噢噢，抱歉。我有点走神。”
切斯特自从在虚空中浸泡了三年半，回到现实世界后精神就变得有点不太……稳定。他绝大部分时间都是正常的，但是若是感到放松，精神舒缓，他就会开始说一些放荡的怪话，而且他并不总能记住自己在说什么。
他道完歉后目光又在伊斯特的手背上停留了一会儿，嘴开始无意识的蠕动，不过在发出声音之前，切斯特就反应了过来，主动把嘴闭上。
他把视线放在了别的地方，虽然伊斯特应该没有注意到这一点，但他一时还是有些尴尬。
“我这会儿好像有点过度亢奋了，要不然，我们提前换班吧。”他这么提议，随意地用手按了按自己的太阳穴。
“不用，我们快离开这个区域了。我把这一轮开完，然后还您，您的那一轮快结束的时候，我们就要离开D3311公路了。”
“之后就是一号油站？”切斯特想了想，“这么快吗？”
“嗯。”
“你是怎么看出来的，周围的景物在我看来一点变化都没有。”他呼出了平板，滑动了下屏幕，将系统界面拨到了地图……不仅仅在他看来周围的景色没有任何变化，地图录入的也都只有千篇一律的干涸大地和凌乱分布的低矮植物。
“植被变密集了。”伊斯特说完后又补充道，“只是一点点，有经验的人能够看出来。”
“不愧是伊斯特，懂得真多。”
“这都是生存所必需的知识。这些事情不需要人专门花费精力去学习，只要生活在这样的环境里，渐渐就会了解。”
之后映入眼帘的仍然都是千篇一律的景色，但正如伊斯特所说的，当他们换了班，白日逐渐褪去，黄昏女神的轻纱重新笼罩公路上的一切的时候，视线里所能看到的一切似乎突然发生了些变化。
地面上略显暗淡的标线重新变得清晰，就像是路政的职员刚刚重新喷涂过。道路的宽窄发生了变化，从原本古怪的不断在宽和窄之间的改变的混乱模式变成了标准的车道。车道里偶尔遇见高低落差不大的坡道时，路的两边出现了道牙，而不再是单纯的以突破连接。
终于，就在道路变得规范化，伊斯特从被窝里醒来，结束洗漱的两个小时后，道路的一边突然出现了个切斯特此前一次都没有见到过的道路指示牌——上面写着“D3311公路”，除此以外的所有信息都模糊不清。
“接下来，我们要放慢速度，一定要认真看着路。看到路口出现在视野里就立刻减速到一档，速度越慢越好，不要靠近，不要继续往前。”伊斯特以一种之前从未有过的严肃对切斯特嘱咐道。
“我知道了。”
切斯特看了一眼能源指示表，上面显示纸箱战车还有两格能量，现在是三档，他提前将动力降到了一，开始蓄电——如果可能的话，他打算就以一档和二档慢吞吞地挪到所谓的路口出现。他看了眼伊斯特，和她交换了下眼神，她认可了自己这个想法，切斯特便也不再解释什么，慢吞吞地开。
纸箱战车就这样谨慎地前进，开开停停，停停开卡。他们几乎是在以一个比成年人的步行速度快不了多少的水准在前进，纸箱战车没有行驶多远，天就变得彻底黑了。周围的一切又陷入了切斯特过去二十天所熟悉的黑暗，或许是因为今天是个阴天，他总觉得今日的夜色比以往更加深沉，就像是月光没能很好的洒落似的，除了车灯照亮的范围外几乎全都彻底是漆黑的。
这种感觉……很糟糕。
就这样大约又过了二十分钟，切斯特看到远方出现了亮光。
“是那里吗？那里好像是……灯光？路灯的光？这个D3311公路上一盏路灯我都没见到，那里竟然有光？”
他很是惊讶，切斯特知道这个世界的时空被扭曲的很严重，道路变成了原本十几倍的长度，旷野和荒地也无止境的膨胀。可是……难道说，他刚刚离开荒无人烟的郊外，重新回到城镇的范围吗？伊斯特在和他讲自己的身世时，有提到她是个诺文郡范围内某小镇的居民，她来自卡尔扎玛吉斯……难道前方终于来到了卡尔扎玛吉斯镇的范围吗？
“不，不是，不对，那里不是一号油站……”
一直稳重无比，似乎将所有事情都在其预算之中的伊斯特突然变得明显有些紧张。她之前早早的床铺撤走了，暂时塞进了驾驶室右方小门后的机构间里，现在她把轮椅和驾驶座紧靠在一起，几乎贴在了切斯特身上，直勾勾地望着屏幕，“把车再开慢一点，一档。我们有错过路口吗？”
“没有错过路口。我开了大灯，把路两边都照得很清楚。如果前面不是一号油站，那前面会是哪里？”切斯特也被女孩的情绪传染到了一些，变得有些焦虑。
“我也不知道……我不知道……最好不要是……”
不要是什么？
切斯特突然想起来女孩曾经和他讲过的循环路线的总路线图，他灵机一动，“会不会是玩具厂？我记得路线是玩具厂——D3311公路——1号油站，可能我们其实走反了方向？”他往控制台下面的抽屉里翻了翻，他记得，伊斯特为他记录此类信息的笔记本好像就放在那里，只是，他摸了半天也没找到。
伊斯特的语气有些急切，“不是，玩具厂不是那样的。玩具厂是玩具厂区域的地标建筑，它周围的环境看上去应该会像是小镇的郊区，但一定不是……城市。前面看上去像是城市。先生，先生，您确定没有错过路口？”
“没有。”切斯特否认，他认真回忆，然后肯定地答复：“你让我注意路口后，我把所有的精力都用来观察道路两侧，我很确定我们没有错过路口。除非……呃，我是说，除非有个岔路被道路两边的护栏堵死了，我一直只盯着护栏看，没有特别关注护栏后头有没有新的路……”
“和护栏没有关系，就是路口，岔路口。”伊斯特打断他。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切斯特也有些慌了，他拿不定主意：“原地调头，再去检查一遍开过的路线？要不保险起见，我们重新把这段路走一遍吧。”
“最好不要……”她没有解释为什么，女孩思考了很久，“我们离有路灯的路段还有很远的距离，再开一段吧，但绝对不能开进路灯的范围里。不然……我们可能会开出循环路线，到我们根本不知道的地方。”
“好。”
二人继续驾驶纸箱战车前进。虽然周围并没有出现什么危险，或奇怪的现象，甚至说，远处那逐渐靠近，被路灯照亮的道路看上去远比他们现在所行驶的道路安全得多。但是切斯特心底里还是难免升起了一股紧张感，就像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被他不小心忽视了。
过了一会儿，这种忽视了重要之事的感觉变得越发强烈，并且逐渐发酵，他开始觉得背后有东西在追他们，背后的影子里有什么东西正张开了嘴，等着他们自己钻进胃袋。这样的幻想让切斯特稍稍有点急躁，他看到现在能量储备充足，索性不再追求时刻保留最大4格动力，更多时间开始以二档行驶。伊斯特对此也没有反对，于是纸箱战车就加快了些许速度。
然而，远处的灯光大道离他们越来越近了，切斯特仍然没看到所谓的路口，或任何给人这是个油站印象的东西出现。
“我没看到……我没看到岔路，我们应该再继续开下去吗？”
“看那里！”伊斯特突然高声说。
切斯特被吓了一跳，他转过脸去看女孩手指的方向，那是隐匿于道路外的黑暗中的一个很高很高的建筑，似乎是个塔楼，不，水箱。一个矮胖的巨大圆桶被几根瘦长“腿”抬到天空里，腿的边缘还能看到被防护围栏保护起来的梯子。那东西在屏幕中的画面被车载的信息处理系统用红色的边框框了出来，不然切斯特真的一点也没有察觉有这么一个建筑存在，虽然他觉得那是个水箱，但老实说他真的看不清楚，摄像机拍摄下来的内容太模糊了。
“那里就是油站？”切斯特有些焦急又有些欣喜，他看到这条道路前方和那段被路灯照亮的路段已经没有多少距离，然而他一个岔路口也没看见。
“那不是，但那是一号油站所在的区域的标志物，我们只要朝着那个水塔走，就能进入一号油站所在的区域里。”
“但是我们怎么走？”切斯特抬手把车退回了一档，“我们现在走的这条公路从现在这个位置基本已经能看到头了，除非看不太清楚的那里……靠近路灯的最后一段区域的阴影里藏着岔路，不然再开下去，就要进……”
“从公路上开下去，快。”伊斯特打断了他。
“你确定？”他曾经问过她要不要去公路以外的地方探索，她说，车队依赖公路是有理由的。
“这是唯一的方法了。”
“好。”
切斯特把控制手柄摆到了一边，从操控台底下把收纳起来的方向盘取了出来。他认真观察了一会儿道牙两边的情况，找准了一个合适的点，将前车轮对着路牙顶了上去。
这辆纸箱战车虽然速度永远也提不上去，反而因为种种原因变得越来越慢，但它的莫名其妙的动力系统却异常的强劲，轮胎直接咬住了路牙，车轮旋转，把整个车带了上去。整台纸箱战车就像是被无形的绳子拽动拉扯一样开离了公路，咣当一下落在公路外的大概有半米坡高的地面上。
切斯特刚一离开公路，后背上就传来了一股让人汗毛伶俐的危机感。如果他刚刚没有看错的话……车里的显示屏似乎突然白了一下。
就像是……公路上的摄像探头对他们拍了一张照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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