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再会西陵
鲜血的味道弥漫在芦苇荡间，冲淡了原本淡淡的芦苇清香。
面对着突如其来的袭击，江夏军的士卒们一个个的惊慌失措的，慌不择路的四处乱窜。自相践踏，死者无数。芦苇中的箭矢无时无刻不在掠夺这些鲜活的生命。
黄射脸色苍白，竭力把身子贴在马背上。心中既有对死亡的恐惧也有着敌人的愤怒，心中的情绪冲击着大脑，脸色红一阵白一阵，脑中没有半点主意，一片空白。
“将军，敌军人数不多，可以组织起军队，反击他们！”
黄射的副将来到黄射身边，据他的观察，芦苇中射出的箭矢并不密集，可见人数并不是很多，士兵们现在惊慌失措，自相践踏，这才是伤亡的主要。于是赶紧来到黄射身边提议。
被周围亲卫保护的黄射，抬起头看了看副将，面色有些好转。目光扫向芦苇丛中，再看向慌乱中的士卒们争相踩踏。
“将我的旗帜竖起来，让各队伍组织起来。”
黄射大声喝令着，脸色涨的通红，不知道是羞愧还是愤怒。但是总算是镇定不少，随着身旁的刘字大旗竖起，情况总算有所好转。
“噗呲—”
一道鲜血落到黄射的脸上，溅入眼中，视线之内一片血红，那温热感如同野兽的舔舐，浓郁的血腥味直逼脑门。黄射瞳孔大开，惊恐的看向一旁，一名亲卫的脖颈之上插着一根羽箭，鲜血从咽喉止不住的往外直流，随后一头栽倒于马下。
“保护将军！”
亲卫们将黄射围着更近了一圈。黄射一时间六神无主，冷汗直冒。
“文长竟有如此神射之技。”
黄绍站在不远处的小土坡上，对着一旁的魏延称赞道。魏延眼中闪过一抹傲然之色，对于黄绍的称赞，只是微微一笑。
“算不得什么。”
“目前黄射已经无法指挥队伍了，正是一举击溃他们的时候，”
魏延对着黄绍一拱手，说出自己的局势判断，并且提议着。黄绍点了点头，又对着魏延说道。
“临阵指挥，我乃是外行，文长自行指挥就是。”
对于战场上的事情，指挥是一种学问，黄绍是有自知之明的，外行指挥内行乃是军事大忌。
“诺！”
对于黄绍的放权行为，魏延很是满意，对这位黄先生更添了几分敬重。
对着身边的旗官下达连下几道命令，随着旗官手中旗帜挥舞，芦苇丛中的箭矢停了下来。不待江夏士卒松口气，一声声呐喊声响起，芦苇丛中的白毦兵嘶吼着，挺起长矛冲向队伍混乱的士卒们。
随着两面的包抄，江夏士卒们慌忙挺盾防御，彼此摩肩擦踵，挤成一团。这时后方西陵城方向，也想起了一阵喊声。一支支旗帜竖起。
“刘”，“孟”，“宋”，“费”…
三面被围的士卒们，脸色苍白。彼此的脸上都是一副惊慌失色的表情，在周围的喊声中，江夏军士气如同雪崩一般。
当长矛刺入袍泽的身体，鲜血绽放于腹部，痛苦的哀嚎声，士卒们纷纷丢掉手中长矛，慌忙逃窜。
但是战争就是如此残酷，混乱的战场上，死于己方的远多于敌人的刀枪，为了未知的生机，对于阻拦自己逃命的袍泽，没有一丝情感，撞击，踩踏…
“将军，我方军队已经大乱了，还是快快脱身为好。”
亲卫保卫着黄射，一边击杀着冲击过来的敌我士兵，一边大声呼喊着。黄射此番已经失了举措，听着亲卫的话声，连连点了几下头，龟缩着脑袋，伏着身子，马匹早已经丢弃了，黄射就这样被保护着寻找机会逃窜。
魏延拔出自己的长刀，跨上马匹，身后的士兵们也纷纷做出相同的动作。
“文长！切记不可杀害黄射，将其追赶到江边即可。”
见魏延即将要下场，黄绍也知道这场战争已经结束了，连忙张口提醒了一句。虽然之前也已经和魏延说过，但是还是怕他杀得起兴，坏了大事。
魏延重重的点了点头，对着黄绍抱了抱拳，一挥鞭，带着身后的骑兵冲向战场。
这一股骑兵如同穿破云层的利箭，在混乱的战场上开辟出一道血红的道路。
“缴械跪地者不杀！”
慌乱的溃兵们纷纷如同跪伏在地上，如同秋风拂过的麦田一般。
丢缺身体部位的士卒在地上翻滚着，不断哀嚎。随着一根长矛刺入胸口，痛苦的声音一点点消弱，直到消失。
跪伏在地上的降卒们，收缴完武器后，乖乖被绑缚着双手，前后绳索串连在一起，彼此相扶着，被长矛驱赶着。一个个低垂着脑袋，不敢看向别处，走过鲜血浸染的土地，心头弥漫着哀伤与痛苦。
这就是乱世啊
随风吹拂而来的血腥味，黄绍眼中闪过一丝痛苦，低垂着眼帘，只是静静的看着。
湖泊里的芦苇开出来血红色的芦花，被染成红色的水面下，是鱼虾们的狂欢。
…
随着一阵沉闷的马蹄声一点点靠近，魏延率领着骑兵已经回来了。
“黄先生，黄射只剩下几十人逃往江上，江边还剩余下大小船只百余艘，金银财物几十车。”
黄绍点了点头，对于这些收获很是满意。黄射能够逃得一条性命全凭黄绍的交代，不然伏击之下，第一轮射箭，就要了他的性命。因为黄绍的提前交代，所以箭矢射击没有集中他，当然要是他鲁莽的跑到射程之下，那黄绍也无能为力了。
“金银财物你们收着，待告知玄德公后，论功行赏。只有江边的船只，快马通知兴霸前去接受。”
“诺！”
魏延按照黄绍的安排前去执行，江夏军的降卒们也需要收拢。这些事情黄绍是做不了的，只能交给魏延。黄绍跟在魏延身旁，看着他是怎么发号施令，怎么战场善后，以及对降卒怎么处理应对。
黄绍跟在后面学习了很多，魏延本就是从小兵做起的，所有这些战场上的事情，他都是了如指掌，一切安排都有条不紊的进行着。
最终的结果也出来了，黄射六千多人的队伍，留下降卒四千多人，死伤有一千多，还有一些溃逃的。黄绍这边伤亡不多，只有几百人，因为是白毦兵打的头阵，付出了几十人的伤亡，其余死伤多是西陵城的驻军们。
黄绍等魏延收拾完战场，集结着近万的士卒，动身向西陵城而去。
知道黄绍大军团团包围西陵城的时候，城内的豪族们都一脸的不可思议，原本那些对黄绍颇有异议的人，都开始反思自己是否有说过什么不好的话。
孟康实在看不懂自己这个外甥，这几日的遭遇让他脆弱的心理有些受不了，实在不敢相信眼前的事情，要说无法抵挡黄射的大军，离开西陵城，孟康也能理解，只是他这小子，也不告诉自己一下，结果丢下自己这个舅舅受罪，一边遭受那些豪族们的指责，又一边被黄祖打压着，丢了官职，实在是太不厚道了。
只是这突然的神兵天降是让他万万没想带的，看着城外紧紧围绕着西城一圈的队伍，孟康心中五味杂陈。
“舅父，可还安好？”
看着城下的黄绍一脸的笑容，孟康一时间都不知道说什么，总觉得心口闷得紧。
至于黄射留守的手下，看着丢在城下的残破旗帜，感觉心底一阵阵凉意，慌张的不行，在看着那些城内豪族们难以掩盖的笑意。自然想都没想，直接竖起白旗，开城投降。
“黄君，你此番行为可是吓坏了吾等啊。”
“要不是你让孟家小郎君提前告知，我等都决定与西陵城共存亡了”
“是啊，是啊。”
看着面前叽叽喳喳的豪族们，黄绍的笑容格外和煦。
“这次是我让各位叔伯们担惊受怕了，是我的过错啊”
黄绍对着众人拱手鞠了一躬，以表示自己的歉意。大家见黄绍态度如此好，心中也是大定，也都纷纷陈赞起来了黄绍。
黄绍笑着与大家一起寒暄片刻后，说起了这次的战事。大家开始还是微笑着连连点头，称赞黄绍用兵如神等等，然后在听到黄绍竖起各家旗帜后，顿时笑容渐渐消失。
大家面面相觑，面上都没有好颜色。感情让着小子被坑了，这下子大家都被他绑在一辆战车上了。双方这下是真的要与黄祖对上了，只是黄祖手握重兵，自己这些豪族又如何与其抗衡呢。
看着黄绍脸上的笑容，一众豪族只恨的心里发痒，但是面上依旧不敢表现出来。因为要是这时候黄绍也放弃了他们，谁又能为他们挡住黄祖的清算呢。
“公继啊，现在我们与黄祖正式撕破脸，那又该如何对付他呢？”
看着他们焦急的表情，黄绍心中暗爽，只是这一切才刚刚开始呢。
“诸公为何如此担忧呢，虽然黄祖兵马众多，但是其粮草后勤不都是诸位家族承担的吗？而且诸位家族在黄祖军中也多有安插人手，此时不用有待何时呢？”
“这…”
看豪族们依旧犹豫不决，黄绍又为其添上一把火。
“我准备回安陆去，说服家族长辈们停了对黄祖的支持，如何？”
“并且玄德公已经回荆州了，让刘荆州以州牧身份罢免掉黄祖太守之职，如此从大义之上，黄祖已然失去，又有诸公家族配合，黄祖又失了人心，如此以来，其人还有什么可忧虑的吗？”
众人皆沉默不语，听黄绍说完感觉很有道理，大家胜算未尝不是没有能够取胜的可能性。
只是被黄绍逼着走上这条路，大家都很是不甘心，原本可以坐看黄氏内乱，自己等人说不定还能从中攫取好处，没想到被黄绍这个娃娃给阴了。
“诸位没有意见的话，就这办吧。请大家务必坚持住，三个月内我必定给大家一个结果。”
如今没有办法，大家只好应了下来，黄绍也满意的笑了。
等待众人都已经离开，沉默许久，一直压抑着心头怒火的孟康，再也忍不住了。
“你这个竖子！你到底还有没有把我这个舅父放在眼中！”
看着孟康近在咫尺的脸庞，那双眼睛里都能看到血丝弥补，憔悴的面容在面前放大，孟康干裂的嘴唇，喷出的唾沫星子都溅到黄绍脸上了。
“舅父息怒，舅父息怒啊。”
黄绍只能连连告饶，拱手作揖。孟康放开揪住黄绍衣襟的手，冷哼一声，脸上依旧挂着不悦的表情。
“我不知道你这些年经历了怎样的变化，只是现在你的所做所为，我能感觉很危险。”
孟康皱着眉头，眼中闪着莫名之色，转身看向黄绍，似有告诫也饱含几分真挚的关怀。黄绍低着头，也看不到是什么样的表情。
“但是舅父希望你记住，我等豪门世家子弟，家族永远要放在第一位置，它庇护着我们，是比生命更重要的。”
“我不知道你想要的是什么？但是我能感受到你现在的思想很危险，做舅父的希望你不要做傻事。”
听着舅父语重心长的话语，黄绍抬起头来，爽朗真诚的笑容挂在脸上。
“舅父，我怎么会做出有辱家族的事情呢？舅父你若是心中有气，可以打我一顿都行，只要您能出气。”
说着便做出任打任罚的姿态，孟康用复杂的眼光看了看这个外甥，只能叹了口气。
“你既然要回安陆，便把子真也带上吧，姐姐也许久没有见他了。”
孟康转身默默的离开了，整个屋内也变得格外安静，黄绍静静的坐在席上，一动不动。
…
第二天一早，黄绍便准备出发回安陆，没有与任何人告别，只是叫上了兴奋的孟实。
来到城外的时候，魏延已经等候已久，身后的兵马都是刘备当初交给他的。至于黄射的江夏降卒，黄绍也都一股脑丢给那些豪族们了，也给他们增加一些敢和黄祖对着干的底气。
离去之前，黄绍又回头看了看西陵城的城池。土黄色的城池，在阳光之下，投射着大片的阴影，肃穆而沉重。
期待着下一次的再相逢，西陵！
面对着突如其来的袭击，江夏军的士卒们一个个的惊慌失措的，慌不择路的四处乱窜。自相践踏，死者无数。芦苇中的箭矢无时无刻不在掠夺这些鲜活的生命。
黄射脸色苍白，竭力把身子贴在马背上。心中既有对死亡的恐惧也有着敌人的愤怒，心中的情绪冲击着大脑，脸色红一阵白一阵，脑中没有半点主意，一片空白。
“将军，敌军人数不多，可以组织起军队，反击他们！”
黄射的副将来到黄射身边，据他的观察，芦苇中射出的箭矢并不密集，可见人数并不是很多，士兵们现在惊慌失措，自相践踏，这才是伤亡的主要。于是赶紧来到黄射身边提议。
被周围亲卫保护的黄射，抬起头看了看副将，面色有些好转。目光扫向芦苇丛中，再看向慌乱中的士卒们争相踩踏。
“将我的旗帜竖起来，让各队伍组织起来。”
黄射大声喝令着，脸色涨的通红，不知道是羞愧还是愤怒。但是总算是镇定不少，随着身旁的刘字大旗竖起，情况总算有所好转。
“噗呲—”
一道鲜血落到黄射的脸上，溅入眼中，视线之内一片血红，那温热感如同野兽的舔舐，浓郁的血腥味直逼脑门。黄射瞳孔大开，惊恐的看向一旁，一名亲卫的脖颈之上插着一根羽箭，鲜血从咽喉止不住的往外直流，随后一头栽倒于马下。
“保护将军！”
亲卫们将黄射围着更近了一圈。黄射一时间六神无主，冷汗直冒。
“文长竟有如此神射之技。”
黄绍站在不远处的小土坡上，对着一旁的魏延称赞道。魏延眼中闪过一抹傲然之色，对于黄绍的称赞，只是微微一笑。
“算不得什么。”
“目前黄射已经无法指挥队伍了，正是一举击溃他们的时候，”
魏延对着黄绍一拱手，说出自己的局势判断，并且提议着。黄绍点了点头，又对着魏延说道。
“临阵指挥，我乃是外行，文长自行指挥就是。”
对于战场上的事情，指挥是一种学问，黄绍是有自知之明的，外行指挥内行乃是军事大忌。
“诺！”
对于黄绍的放权行为，魏延很是满意，对这位黄先生更添了几分敬重。
对着身边的旗官下达连下几道命令，随着旗官手中旗帜挥舞，芦苇丛中的箭矢停了下来。不待江夏士卒松口气，一声声呐喊声响起，芦苇丛中的白毦兵嘶吼着，挺起长矛冲向队伍混乱的士卒们。
随着两面的包抄，江夏士卒们慌忙挺盾防御，彼此摩肩擦踵，挤成一团。这时后方西陵城方向，也想起了一阵喊声。一支支旗帜竖起。
“刘”，“孟”，“宋”，“费”…
三面被围的士卒们，脸色苍白。彼此的脸上都是一副惊慌失色的表情，在周围的喊声中，江夏军士气如同雪崩一般。
当长矛刺入袍泽的身体，鲜血绽放于腹部，痛苦的哀嚎声，士卒们纷纷丢掉手中长矛，慌忙逃窜。
但是战争就是如此残酷，混乱的战场上，死于己方的远多于敌人的刀枪，为了未知的生机，对于阻拦自己逃命的袍泽，没有一丝情感，撞击，踩踏…
“将军，我方军队已经大乱了，还是快快脱身为好。”
亲卫保卫着黄射，一边击杀着冲击过来的敌我士兵，一边大声呼喊着。黄射此番已经失了举措，听着亲卫的话声，连连点了几下头，龟缩着脑袋，伏着身子，马匹早已经丢弃了，黄射就这样被保护着寻找机会逃窜。
魏延拔出自己的长刀，跨上马匹，身后的士兵们也纷纷做出相同的动作。
“文长！切记不可杀害黄射，将其追赶到江边即可。”
见魏延即将要下场，黄绍也知道这场战争已经结束了，连忙张口提醒了一句。虽然之前也已经和魏延说过，但是还是怕他杀得起兴，坏了大事。
魏延重重的点了点头，对着黄绍抱了抱拳，一挥鞭，带着身后的骑兵冲向战场。
这一股骑兵如同穿破云层的利箭，在混乱的战场上开辟出一道血红的道路。
“缴械跪地者不杀！”
慌乱的溃兵们纷纷如同跪伏在地上，如同秋风拂过的麦田一般。
丢缺身体部位的士卒在地上翻滚着，不断哀嚎。随着一根长矛刺入胸口，痛苦的声音一点点消弱，直到消失。
跪伏在地上的降卒们，收缴完武器后，乖乖被绑缚着双手，前后绳索串连在一起，彼此相扶着，被长矛驱赶着。一个个低垂着脑袋，不敢看向别处，走过鲜血浸染的土地，心头弥漫着哀伤与痛苦。
这就是乱世啊
随风吹拂而来的血腥味，黄绍眼中闪过一丝痛苦，低垂着眼帘，只是静静的看着。
湖泊里的芦苇开出来血红色的芦花，被染成红色的水面下，是鱼虾们的狂欢。
…
随着一阵沉闷的马蹄声一点点靠近，魏延率领着骑兵已经回来了。
“黄先生，黄射只剩下几十人逃往江上，江边还剩余下大小船只百余艘，金银财物几十车。”
黄绍点了点头，对于这些收获很是满意。黄射能够逃得一条性命全凭黄绍的交代，不然伏击之下，第一轮射箭，就要了他的性命。因为黄绍的提前交代，所以箭矢射击没有集中他，当然要是他鲁莽的跑到射程之下，那黄绍也无能为力了。
“金银财物你们收着，待告知玄德公后，论功行赏。只有江边的船只，快马通知兴霸前去接受。”
“诺！”
魏延按照黄绍的安排前去执行，江夏军的降卒们也需要收拢。这些事情黄绍是做不了的，只能交给魏延。黄绍跟在魏延身旁，看着他是怎么发号施令，怎么战场善后，以及对降卒怎么处理应对。
黄绍跟在后面学习了很多，魏延本就是从小兵做起的，所有这些战场上的事情，他都是了如指掌，一切安排都有条不紊的进行着。
最终的结果也出来了，黄射六千多人的队伍，留下降卒四千多人，死伤有一千多，还有一些溃逃的。黄绍这边伤亡不多，只有几百人，因为是白毦兵打的头阵，付出了几十人的伤亡，其余死伤多是西陵城的驻军们。
黄绍等魏延收拾完战场，集结着近万的士卒，动身向西陵城而去。
知道黄绍大军团团包围西陵城的时候，城内的豪族们都一脸的不可思议，原本那些对黄绍颇有异议的人，都开始反思自己是否有说过什么不好的话。
孟康实在看不懂自己这个外甥，这几日的遭遇让他脆弱的心理有些受不了，实在不敢相信眼前的事情，要说无法抵挡黄射的大军，离开西陵城，孟康也能理解，只是他这小子，也不告诉自己一下，结果丢下自己这个舅舅受罪，一边遭受那些豪族们的指责，又一边被黄祖打压着，丢了官职，实在是太不厚道了。
只是这突然的神兵天降是让他万万没想带的，看着城外紧紧围绕着西城一圈的队伍，孟康心中五味杂陈。
“舅父，可还安好？”
看着城下的黄绍一脸的笑容，孟康一时间都不知道说什么，总觉得心口闷得紧。
至于黄射留守的手下，看着丢在城下的残破旗帜，感觉心底一阵阵凉意，慌张的不行，在看着那些城内豪族们难以掩盖的笑意。自然想都没想，直接竖起白旗，开城投降。
“黄君，你此番行为可是吓坏了吾等啊。”
“要不是你让孟家小郎君提前告知，我等都决定与西陵城共存亡了”
“是啊，是啊。”
看着面前叽叽喳喳的豪族们，黄绍的笑容格外和煦。
“这次是我让各位叔伯们担惊受怕了，是我的过错啊”
黄绍对着众人拱手鞠了一躬，以表示自己的歉意。大家见黄绍态度如此好，心中也是大定，也都纷纷陈赞起来了黄绍。
黄绍笑着与大家一起寒暄片刻后，说起了这次的战事。大家开始还是微笑着连连点头，称赞黄绍用兵如神等等，然后在听到黄绍竖起各家旗帜后，顿时笑容渐渐消失。
大家面面相觑，面上都没有好颜色。感情让着小子被坑了，这下子大家都被他绑在一辆战车上了。双方这下是真的要与黄祖对上了，只是黄祖手握重兵，自己这些豪族又如何与其抗衡呢。
看着黄绍脸上的笑容，一众豪族只恨的心里发痒，但是面上依旧不敢表现出来。因为要是这时候黄绍也放弃了他们，谁又能为他们挡住黄祖的清算呢。
“公继啊，现在我们与黄祖正式撕破脸，那又该如何对付他呢？”
看着他们焦急的表情，黄绍心中暗爽，只是这一切才刚刚开始呢。
“诸公为何如此担忧呢，虽然黄祖兵马众多，但是其粮草后勤不都是诸位家族承担的吗？而且诸位家族在黄祖军中也多有安插人手，此时不用有待何时呢？”
“这…”
看豪族们依旧犹豫不决，黄绍又为其添上一把火。
“我准备回安陆去，说服家族长辈们停了对黄祖的支持，如何？”
“并且玄德公已经回荆州了，让刘荆州以州牧身份罢免掉黄祖太守之职，如此从大义之上，黄祖已然失去，又有诸公家族配合，黄祖又失了人心，如此以来，其人还有什么可忧虑的吗？”
众人皆沉默不语，听黄绍说完感觉很有道理，大家胜算未尝不是没有能够取胜的可能性。
只是被黄绍逼着走上这条路，大家都很是不甘心，原本可以坐看黄氏内乱，自己等人说不定还能从中攫取好处，没想到被黄绍这个娃娃给阴了。
“诸位没有意见的话，就这办吧。请大家务必坚持住，三个月内我必定给大家一个结果。”
如今没有办法，大家只好应了下来，黄绍也满意的笑了。
等待众人都已经离开，沉默许久，一直压抑着心头怒火的孟康，再也忍不住了。
“你这个竖子！你到底还有没有把我这个舅父放在眼中！”
看着孟康近在咫尺的脸庞，那双眼睛里都能看到血丝弥补，憔悴的面容在面前放大，孟康干裂的嘴唇，喷出的唾沫星子都溅到黄绍脸上了。
“舅父息怒，舅父息怒啊。”
黄绍只能连连告饶，拱手作揖。孟康放开揪住黄绍衣襟的手，冷哼一声，脸上依旧挂着不悦的表情。
“我不知道你这些年经历了怎样的变化，只是现在你的所做所为，我能感觉很危险。”
孟康皱着眉头，眼中闪着莫名之色，转身看向黄绍，似有告诫也饱含几分真挚的关怀。黄绍低着头，也看不到是什么样的表情。
“但是舅父希望你记住，我等豪门世家子弟，家族永远要放在第一位置，它庇护着我们，是比生命更重要的。”
“我不知道你想要的是什么？但是我能感受到你现在的思想很危险，做舅父的希望你不要做傻事。”
听着舅父语重心长的话语，黄绍抬起头来，爽朗真诚的笑容挂在脸上。
“舅父，我怎么会做出有辱家族的事情呢？舅父你若是心中有气，可以打我一顿都行，只要您能出气。”
说着便做出任打任罚的姿态，孟康用复杂的眼光看了看这个外甥，只能叹了口气。
“你既然要回安陆，便把子真也带上吧，姐姐也许久没有见他了。”
孟康转身默默的离开了，整个屋内也变得格外安静，黄绍静静的坐在席上，一动不动。
…
第二天一早，黄绍便准备出发回安陆，没有与任何人告别，只是叫上了兴奋的孟实。
来到城外的时候，魏延已经等候已久，身后的兵马都是刘备当初交给他的。至于黄射的江夏降卒，黄绍也都一股脑丢给那些豪族们了，也给他们增加一些敢和黄祖对着干的底气。
离去之前，黄绍又回头看了看西陵城的城池。土黄色的城池，在阳光之下，投射着大片的阴影，肃穆而沉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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