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问话
黄绍在看望过孟实之后，出门便转向去了母亲那边。
进门跪拜行礼之后，便坐在了下方。
汉朝的礼节并不是太繁琐，原因是高祖成立大汉之后，手下将士都和高祖一样，是不拘泥于小节，就是和皇帝之间也有表现的粗鲁的。这让刘邦感觉很没面子，最为一个好面的老游侠，对于叔孙通制定礼仪的建议也就欣然采纳了。
叔孙通也是了解刘邦的，自然没有参考周朝的繁琐礼节，而是参照的秦朝，制订的汉礼既简单得体，又体现了尊卑有序。
在凸显了皇帝尊贵地位的同时，步骤也不复杂难懂，这让刘邦很满意。汉礼体现的就是尊卑有序，也是相互尊重的，有敬就有回的，不像某些朝代那样磕头磕出声音那种。
礼自周朝确立之处，其本意就是和法捆绑在一起的，强调的就是一个地位尊卑，行事有序。其实那个最后的封建皇朝的礼仪制定的还是挺仁善的，按着周朝的奴隶制度确立礼法，却没有按周朝对待奴隶的方式对待下面的人，这难道不是一种仁吗？
简单的礼节问候之后，黄绍抬起头看向上方，母亲孟氏依旧板着个脸。
“母亲，我去看过子真了……”
说着又抬头看了看母亲，只见她依旧面无表情。黄绍露出讨好的笑容，向母亲表示着歉意。
“母亲，是儿子做的不对，这些日子奔忙在外，忽视了家里。母亲教训的是对的，儿子一定会引以为戒的。”
听见儿子诚恳的声音，孟氏的表情才有所缓和。转头看了看黄绍一眼，不由的叹了一口气。
自己这个儿子一直就不让人省心，小时候读书的时候就开始，自己为了他找了孟氏的长辈教他《孟子》，这孩子非要去学《荀子》，惹得她生了好一阵子气，当时黄绍的父亲还在，也由着这孩子性子。
丈夫病故之后，孝期一满，他就又想着出去做游侠，早就熟悉了他这叛逆的性子，索性也没有多管他。如今回来后，还以为他安分下来了，竟然又整天捣鼓些乱七八糟的。
“公继啊，我你整日里都在做什么事情。你舅父之前就说，上次在西陵城，做事不与他商量，让他担惊受怕了好几天，如今回到家里，又是这样，你到底要做什么？”
孟氏的语气是越说越严重，最后恨不得要拍桌子了，只是又强忍住心中上涨的怒气，只是看着黄绍，要从他那里问个明白。
面对母亲的责问，黄绍低着脑袋，也不作辩解，只是这副态度让孟氏眉头紧皱，两手都要握起拳头来了。
孟氏还是没忍住，一拍桌案，啪的一声。
“你到底眼中还有没有我这个母亲！”
黄绍也抬起了头来，看着母亲发怒的表情，黄绍并没有紧张惶恐，面色很是平静。
“你们都退下去。”
平静的声音中，带着不容抗拒的意志，世家子自幼养成的那股威严气质，室内侍奉的女婢奴仆们，都吓得瑟瑟发抖，低着脑袋，不敢抬头。
孟氏脸上的怒火在遇到儿子那如水般沉静的表情，也一点点熄灭，看着黄绍那威严的态度，孟氏有些诧异，随后眉头一皱。对于儿子的威严，做母亲的还是维护的，朝着下人们挥了挥手。
“退下吧。”
室内的仆人们一个个如释重负一般，紧歩疾走，慌慌张张的逃出了屋子。
见屋内就母子二人了，黄绍也没有隐瞒的打算了。
“母亲此次的问话是舅父所托吧？”
黄绍抬着头，目光看向母亲。孟氏的表情并没有因为黄绍的问题而变化，依旧皱着眉头，不悦的说道。
“这与你舅父有什么关系，为母的还不能问你这些了？”
黄绍无声的苦笑，表情无奈的说道。
“母亲，您又何必瞒我呢？你我乃是母子，正如您了解我一般，我对您也是知之甚深。”
“您就不是个喜欢管事情的性格，父亲离世后，您对家族里的事情也不多过问，平日里也就是管管院内。儿子的性格您又是知道的，从小到大，您也也多有放纵，今日却问候起这些，这和您往日的行事相违背啊。”
母亲的性格，黄绍是清楚的。性格温和，处世不争，这种性格就不适合主事管家的，父亲作为家族幼子，也没有支撑家族的重任，自然也不需要妻子有什么才能的，祖父定下这门亲事，可能也考虑到了。
父亲离世之后，母亲也没有接受宗族的事务，而是交给了几位叔公长辈管理。通过目前掌事的两位叔公所说，母亲这些年也就通过宗族的关系给孟氏几个出色子弟举了孝廉，其他事务一概不关心。
这在大汉的背景下算是很稀奇的。因为在大汉还是能依稀看出点母系社会的影子，女子的地位与自己家族紧密联系在一起的。所以作为上位的女性提拔自己家族的人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从吕后开始，汉景帝的窦太后，汉武帝的王太后，王莽的姑姑王太后，窦宪的姐姐另外一位窦太后。哪个不是依靠自己家族的力量掌控朝局，大汉的外戚危害也是因此而产生的。虽然有很多外戚给大汉带来了很大的帮助，但是更多的都是以权谋私，四处圈地的蛀虫。
在这种风气背景下，大汉朝的女性可没有后世那种出嫁从夫的说法，只会拼命的借助夫家的力量帮助自己母族，但是联姻的目的也本来就是这样，利益的交换。
所以对于孟氏帮助自己宗族的人举孝廉，在族内是很正常的事情，自然没有反对的。
所以依黄绍的了解，这次若不是舅父孟康拜托的，母亲是不会过问自己的事情。
孟氏在听到儿子所说的话之后，自然也是明白瞒不过儿子，于是也就直接了当的问了出来。
“既然你已经看出来了，那便告诉母亲你到底作何打算的？你舅父来信说，现在江夏被你搞得一团糟，连孟氏都要因此受累，就怕旦夕毁于一旦。”
对于自己的宗族，孟氏还是很担忧的，所以对于兄弟的请求，自然关心上了。孟氏看着儿子，语气也软了下来。
但是黄绍依旧没有回应，只是微微摇了摇头，默默拒绝着母亲的要求。
但是看着母亲失望且悲伤的表情，黄绍也不忍心。
“母亲，您其实不需要担心孟氏的，我想舅父也不会对您合盘托出的。据我所了解的，舅父早已替孟氏选好了前路了，此次托您问话，也只是想从中谋划更大的利益而已。”
黄绍说到此处不由发出一声嗤笑。
“若不是我寻得蛛丝马迹，打探之下才发现舅父早已最好了安排，还真被舅父骗过去了，现在舅父又要通过母亲来牺牲我黄氏的利益，去为孟氏赚取价值吗？”
“这…这怎么可能，伯休向来不会瞒于我的，我不信！”
孟氏脸上先是被儿子的一番话所震惊到，在经过一阵疑惑纠结之后，脸上表现出罕见的倔强。在她看来自己的弟弟一直是印象中的那个男孩，一母同胞，自己也是看着他长大的，如何会欺骗自己呢。
“母亲，我是能理解舅父的，只因所处的位置不同而已，我能为了宗族利益，哪怕担上不孝的罪名也要违背母亲您，舅父又如何不会因为宗族的利益，而对您隐瞒呢？”
儿子最后的一句话，彻底击破了孟氏的心理，眼中泪光滚动，双手无措的握在一起，脸上的表情很是复杂，痛心，茫然，以及愤恨，伤心…
她对于弟弟的隐瞒很是伤心，对弟弟改变，显得很是无措，印象中的他变得那么陌生，还有孟氏，自己在如今孟氏与黄氏利益冲突的情况下，自己又该怎么去做？
这时一双手紧紧握住了自己微微颤抖的手，抬起头来，看见自己的儿子正关切的看着自己，清澈的目光，让她很温暖，稚嫩青涩的脸庞，给自己一种无法言表的可靠感觉。
“母亲，有孩儿在呢。”
在母亲的心中，对于自己弟弟的信任，自然是不如自己的儿子的。这一切黄绍都知道。
进门跪拜行礼之后，便坐在了下方。
汉朝的礼节并不是太繁琐，原因是高祖成立大汉之后，手下将士都和高祖一样，是不拘泥于小节，就是和皇帝之间也有表现的粗鲁的。这让刘邦感觉很没面子，最为一个好面的老游侠，对于叔孙通制定礼仪的建议也就欣然采纳了。
叔孙通也是了解刘邦的，自然没有参考周朝的繁琐礼节，而是参照的秦朝，制订的汉礼既简单得体，又体现了尊卑有序。
在凸显了皇帝尊贵地位的同时，步骤也不复杂难懂，这让刘邦很满意。汉礼体现的就是尊卑有序，也是相互尊重的，有敬就有回的，不像某些朝代那样磕头磕出声音那种。
礼自周朝确立之处，其本意就是和法捆绑在一起的，强调的就是一个地位尊卑，行事有序。其实那个最后的封建皇朝的礼仪制定的还是挺仁善的，按着周朝的奴隶制度确立礼法，却没有按周朝对待奴隶的方式对待下面的人，这难道不是一种仁吗？
简单的礼节问候之后，黄绍抬起头看向上方，母亲孟氏依旧板着个脸。
“母亲，我去看过子真了……”
说着又抬头看了看母亲，只见她依旧面无表情。黄绍露出讨好的笑容，向母亲表示着歉意。
“母亲，是儿子做的不对，这些日子奔忙在外，忽视了家里。母亲教训的是对的，儿子一定会引以为戒的。”
听见儿子诚恳的声音，孟氏的表情才有所缓和。转头看了看黄绍一眼，不由的叹了一口气。
自己这个儿子一直就不让人省心，小时候读书的时候就开始，自己为了他找了孟氏的长辈教他《孟子》，这孩子非要去学《荀子》，惹得她生了好一阵子气，当时黄绍的父亲还在，也由着这孩子性子。
丈夫病故之后，孝期一满，他就又想着出去做游侠，早就熟悉了他这叛逆的性子，索性也没有多管他。如今回来后，还以为他安分下来了，竟然又整天捣鼓些乱七八糟的。
“公继啊，我你整日里都在做什么事情。你舅父之前就说，上次在西陵城，做事不与他商量，让他担惊受怕了好几天，如今回到家里，又是这样，你到底要做什么？”
孟氏的语气是越说越严重，最后恨不得要拍桌子了，只是又强忍住心中上涨的怒气，只是看着黄绍，要从他那里问个明白。
面对母亲的责问，黄绍低着脑袋，也不作辩解，只是这副态度让孟氏眉头紧皱，两手都要握起拳头来了。
孟氏还是没忍住，一拍桌案，啪的一声。
“你到底眼中还有没有我这个母亲！”
黄绍也抬起了头来，看着母亲发怒的表情，黄绍并没有紧张惶恐，面色很是平静。
“你们都退下去。”
平静的声音中，带着不容抗拒的意志，世家子自幼养成的那股威严气质，室内侍奉的女婢奴仆们，都吓得瑟瑟发抖，低着脑袋，不敢抬头。
孟氏脸上的怒火在遇到儿子那如水般沉静的表情，也一点点熄灭，看着黄绍那威严的态度，孟氏有些诧异，随后眉头一皱。对于儿子的威严，做母亲的还是维护的，朝着下人们挥了挥手。
“退下吧。”
室内的仆人们一个个如释重负一般，紧歩疾走，慌慌张张的逃出了屋子。
见屋内就母子二人了，黄绍也没有隐瞒的打算了。
“母亲此次的问话是舅父所托吧？”
黄绍抬着头，目光看向母亲。孟氏的表情并没有因为黄绍的问题而变化，依旧皱着眉头，不悦的说道。
“这与你舅父有什么关系，为母的还不能问你这些了？”
黄绍无声的苦笑，表情无奈的说道。
“母亲，您又何必瞒我呢？你我乃是母子，正如您了解我一般，我对您也是知之甚深。”
“您就不是个喜欢管事情的性格，父亲离世后，您对家族里的事情也不多过问，平日里也就是管管院内。儿子的性格您又是知道的，从小到大，您也也多有放纵，今日却问候起这些，这和您往日的行事相违背啊。”
母亲的性格，黄绍是清楚的。性格温和，处世不争，这种性格就不适合主事管家的，父亲作为家族幼子，也没有支撑家族的重任，自然也不需要妻子有什么才能的，祖父定下这门亲事，可能也考虑到了。
父亲离世之后，母亲也没有接受宗族的事务，而是交给了几位叔公长辈管理。通过目前掌事的两位叔公所说，母亲这些年也就通过宗族的关系给孟氏几个出色子弟举了孝廉，其他事务一概不关心。
这在大汉的背景下算是很稀奇的。因为在大汉还是能依稀看出点母系社会的影子，女子的地位与自己家族紧密联系在一起的。所以作为上位的女性提拔自己家族的人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从吕后开始，汉景帝的窦太后，汉武帝的王太后，王莽的姑姑王太后，窦宪的姐姐另外一位窦太后。哪个不是依靠自己家族的力量掌控朝局，大汉的外戚危害也是因此而产生的。虽然有很多外戚给大汉带来了很大的帮助，但是更多的都是以权谋私，四处圈地的蛀虫。
在这种风气背景下，大汉朝的女性可没有后世那种出嫁从夫的说法，只会拼命的借助夫家的力量帮助自己母族，但是联姻的目的也本来就是这样，利益的交换。
所以对于孟氏帮助自己宗族的人举孝廉，在族内是很正常的事情，自然没有反对的。
所以依黄绍的了解，这次若不是舅父孟康拜托的，母亲是不会过问自己的事情。
孟氏在听到儿子所说的话之后，自然也是明白瞒不过儿子，于是也就直接了当的问了出来。
“既然你已经看出来了，那便告诉母亲你到底作何打算的？你舅父来信说，现在江夏被你搞得一团糟，连孟氏都要因此受累，就怕旦夕毁于一旦。”
对于自己的宗族，孟氏还是很担忧的，所以对于兄弟的请求，自然关心上了。孟氏看着儿子，语气也软了下来。
但是黄绍依旧没有回应，只是微微摇了摇头，默默拒绝着母亲的要求。
但是看着母亲失望且悲伤的表情，黄绍也不忍心。
“母亲，您其实不需要担心孟氏的，我想舅父也不会对您合盘托出的。据我所了解的，舅父早已替孟氏选好了前路了，此次托您问话，也只是想从中谋划更大的利益而已。”
黄绍说到此处不由发出一声嗤笑。
“若不是我寻得蛛丝马迹，打探之下才发现舅父早已最好了安排，还真被舅父骗过去了，现在舅父又要通过母亲来牺牲我黄氏的利益，去为孟氏赚取价值吗？”
“这…这怎么可能，伯休向来不会瞒于我的，我不信！”
孟氏脸上先是被儿子的一番话所震惊到，在经过一阵疑惑纠结之后，脸上表现出罕见的倔强。在她看来自己的弟弟一直是印象中的那个男孩，一母同胞，自己也是看着他长大的，如何会欺骗自己呢。
“母亲，我是能理解舅父的，只因所处的位置不同而已，我能为了宗族利益，哪怕担上不孝的罪名也要违背母亲您，舅父又如何不会因为宗族的利益，而对您隐瞒呢？”
儿子最后的一句话，彻底击破了孟氏的心理，眼中泪光滚动，双手无措的握在一起，脸上的表情很是复杂，痛心，茫然，以及愤恨，伤心…
她对于弟弟的隐瞒很是伤心，对弟弟改变，显得很是无措，印象中的他变得那么陌生，还有孟氏，自己在如今孟氏与黄氏利益冲突的情况下，自己又该怎么去做？
这时一双手紧紧握住了自己微微颤抖的手，抬起头来，看见自己的儿子正关切的看着自己，清澈的目光，让她很温暖，稚嫩青涩的脸庞，给自己一种无法言表的可靠感觉。
“母亲，有孩儿在呢。”
在母亲的心中，对于自己弟弟的信任，自然是不如自己的儿子的。这一切黄绍都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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