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望星
离开支远家后，墨术便回到了顺德客栈住下。
至夜半时分，墨术并未点灯，而是坐在桌前，望着那窗外星辰。
七月的夜空由于天气炎热，显得极为干净，繁星点缀于其上，亦是格外耀眼，而就在这北方之地，以北极星为基准，向南寻找，便可见玄武星宫之斗宿。
其形如勺，就静躺在这夜空之中，散发出明亮而又璀璨的光芒。
星勺两端的斗宿一和斗宿二，如同星勺之双臂，承载起整个星勺的重量。而斗宿三、斗宿四和斗宿五则位于星勺上方，斗宿六则位于星勺下方，六颗亮星彼此勾连，如同稀世之明珠，散发着悠远而又神秘的光芒。
墨术记得自己当初刚刚清醒之时，在那危斗峰之上，便抬头见到过这六颗斗星，当时，此六星横亘在那危斗峰之巅，二者交相照映，似是融为一体。
墨术当初便觉神奇，如今再见斗宿，虽不及当初之景，但仍觉玄奇异常。
墨术望着眼前之景，回想着当初所见，他缓慢调动周身气息，将当初所见与眼前之景一一对应，似是欲要将二者融为一体，将现实与虚幻融为一体。
不知过了多久，墨术似是找到了那种虚幻之感，于是便又缓慢地放缓周身之气的涌动，而后专注于眼前的六颗斗星，同时不忘当初危斗峰之所见。
渐渐的，在那似梦似幻之境之中，墨术只觉与那斗宿越来越近，那六颗星辰似是越来越大，越来越耀眼，仿佛抬手便可触碰。
此时墨术心中一动，低头望去，只见脚下空浮无物，早已不见那临泽之城，更别提自己所在的那顺德客栈了。
念化而生，虚实不清，一念以游天地，或许便是如此。
墨术如是想着，而后抬头，接着继续向那斗星飞去。
不知过了多久，眼前的斗星已大如山岳，此时墨术再次低头，穿过层层薄云，似是能见到那危斗峰就矗立于群山之间。
此时墨术只觉周围清气环绕，身体比以往更加轻盈，墨术心中微动，便于空中虚坐，缓慢闭眼，而后再次以意念催动周围气流。
霎时，只见墨术周身气流涌动，随着墨术缓缓运气，有两股气流分别从墨术头顶与下方涌出，上者直冲斗宿而去，下者涌入危斗峰之巅。
如此，一道由气流构成的气柱便横亘于这天、人、地之中，虽是无形，却能觉此处清气极盛，一时间，方圆万里，有灵之物尽皆望来，不知这天地之间出了何事。
等最初那横亘于天地之间的气息逐渐平稳之后，众灵也是察觉此天地异象并无害处，相反，倒是似与自身修为有益。
与是间，万灵修行，万物起息，使得这天地气息再次一变，而那无形的天地之柱清气更盛，一时间，竟有源源不断之势。
直到寅时之初，这气息才逐渐稳定下来，又持续了约半个时辰后才开始逐渐减弱，至卯时中，这气息才逐渐开始消逝。
但那些修行的灵物却并未就此散去，而是继续巩固今夜之所得，他们之中，有的将会持续几日，有的会是几个月，更有甚者，会是几年。
修行不一，悟道不一，何来统一？这世间之事本就是千奇百怪，千变万化。
以一道而生万物，则见万物变而道变，万物生而道生。然万物灭而道不灭，道灭而万物不生。何以为此，是故有心无相，有相无心尔。
此时，天空之中，星辰逐渐西落，墨术也是缓慢睁开双眼，见周身之变后，嘴角露出一抹微笑，而后于空中站起，立于天际。他望了望头顶已有些泛白的天空，又见清晨那危斗峰所在群山之间飘起的薄雾，深吸一口气，而后呼出，旋即便一转身，消失不见。
顺德客栈一间卧房内，墨术在桌前醒来，但也只是睁了下双眼，便又闭眼睡去。
直到日上三竿，客店伙计敲门之时，墨术这才从桌上撑起身子，伸了个懒腰，后又揉着脖子前去开门。
只听“吱呀”一声，便见到在门口笑脸相迎的伙计：
“客官，睡得可好？”
墨术放下揉着脖子的手，道：
“很好，有什么事吗？”
“哦，倒也没啥，就是已经巳时了，见您一直没出门，小的怕您有事，便来看看，顺便问问您需不需要热水。”
伙计边说，边将手中抱着的热水向上抬了抬。
墨术看了看伙计手中的热水，本想拒绝，但摸了摸自己的脸，还是道：
“要的，直接给我吧，辛苦你了。”
说着，便要伸手去接热水，却被伙计拦住，
“别，别，别，您是客人，我怎敢让您亲自动手。”
说着，便抱着热水进了屋，将其放在屋角的架子上，而后向墨术拱了拱手，道了句：“您慢用！”随即便出了门，走时还不忘将门关紧。
“唉！”
墨术叹了声。
虽说这两日一直如此，但伙计的这般热情，不知为何，墨术还是有些不习惯。
“或许是隔世太久了吧！”
墨术暗暗摇头，而后再未多想，便用手将盆中热水捧起，清洗脸庞。
昨夜观星有感而发，运气修行，虽觉神清气爽，但脸上的污物还是让墨术觉得有些不太舒服。
大致清洗一遍之后，墨术又理了理发髻，将其重新扎起，但却留有一半在身后披着，显得飘逸。
随后便盘坐于床上，闭目养神。待伙计将污水收走之后，墨术便起身，披起床前的外袍，拿起一个包袱，里面装的是当初从猎户家所拿的那身，但已被墨术重新清洗过的衣服，随后便出门而去。
走至客栈门口，伙计见墨术拿着包袱，以为墨术要离开，便迎上前来，道：
“客官这是要走？”
墨术听了，摆手道：
“不，出门一趟，晚点回来。”
刚要转身，似是又想起什么，道：
“哦，对了，我那押金还够吗？”
“够的，够的，您慢走啊！”
伙计忙道，说着，不忘向墨术摆手告别。
墨术笑笑，随即便转身离去。
昨日与支远交谈过后，墨术本打算今日便出发，去那东海之滨瞧瞧，可又想起自己曾“借”过一套猎户的衣服，当时虽是留了玉石，但自己所行终归还是有所不妥，还是登门致歉的好。
出城门后，墨术一路西行，不时驻足观望沿途美景，看似走的极为悠闲。但此时若是有人在其旁，便会发觉，此人行步诡谲，身形难辨，即使此刻可见其身形就在眼前，但在下一刻，便会见其消逝于天际。
不得不说，昨夜所悟，的确是所益良多。
不到一个时辰，墨术便行过了自己之前三日所行之路，来到了那山中木屋之前。此时正逢午时，木屋前飘起袅袅炊烟，周围群山环绕，绿木成荫，当初未及细看，如今再见，却是一幅世外桃源之景。墨术不由感叹：
“幽林静谧，是处好居所啊！”
墨术犹豫一会，终是上前，敲响了木屋的门，只待一会儿，便听有脚步声传来。
“谁啊？”
只听一声问话，声音较之墨术上次所听更为粗重，看得出来，上次进山，猎户着实是被吓得不轻，
不一会儿，门便在“吱呀”一声中被打开。
墨术抬眼望去，只见猎户依旧穿着一身兽袍，只是较之上次，这次能见得其是熊皮所制。而在猎户的手上，还拿着一把粘有油渣的锅铲。
墨术见此，连忙拱手道：
“在下墨术，几日前曾在阁下家中借过一件衣服，今日来还，还望阁下能原谅墨某当初不问自取之举。”
“哦——？”猎户眯起眼，望向墨术，“你还知道自己是不问自取啊？”猎户语气严厉，但身形却是一侧，抬手示意墨术进屋。
墨术见此，微微一笑，心中也是明白，对方这是已用了那玉了，也算是原谅自己了，于是便抬脚迈入木屋，顺手将背上背着的包袱放于门口的柜子之上。这时，墨术闻到一股浓郁脂肪的香气，其中虽略带腥味，但却极香，墨术不由地动了动鼻子，似是要捕捉更多的香气。
猎户关上门转身后，见到的便是这番景象。他不由地笑出了声：
“怎么样，好闻吧？”说着，便进厨房将一锅油渣直接连锅端出，而后示意墨术将其身旁边柜子上的木板放在桌上。墨术见状也是连忙照做，猎户将锅放在木板上之后，又从屋中拿出两瓶酒，递给墨术一瓶。
“来，尝尝，我这手艺可是从小练到大的，保准让你吃了找不着北！”
说着，又从厨房拿出两双筷子，递给墨术一双，示意墨术动手。
墨术也是再未客气，接过筷子夹起一块油渣送入嘴中，细细咀嚼过后才咽入肚中，而后张口道：
“嗯……的确不错，兄弟你既有如此厨艺，为何不去山下当一名厨子呢？”
“唉！别说了，我小时也是这般想的，但后来发现，做厨子得每日呆在灶房，我虽有一身好厨艺，但也不喜日日待在灶房之中。”说着，猎户一筷子夹起好几块油渣送入嘴中，咀嚼几下后，似是不够过瘾，又拔开瓶塞，灌了一口酒，随着油渣一同吞入腹中，“来来来，墨兄别客气，这油渣得大口吃食才好，还有这酒，乃是我自己所酿，虽不甘甜，但却胜在其烈。”
至夜半时分，墨术并未点灯，而是坐在桌前，望着那窗外星辰。
七月的夜空由于天气炎热，显得极为干净，繁星点缀于其上，亦是格外耀眼，而就在这北方之地，以北极星为基准，向南寻找，便可见玄武星宫之斗宿。
其形如勺，就静躺在这夜空之中，散发出明亮而又璀璨的光芒。
星勺两端的斗宿一和斗宿二，如同星勺之双臂，承载起整个星勺的重量。而斗宿三、斗宿四和斗宿五则位于星勺上方，斗宿六则位于星勺下方，六颗亮星彼此勾连，如同稀世之明珠，散发着悠远而又神秘的光芒。
墨术记得自己当初刚刚清醒之时，在那危斗峰之上，便抬头见到过这六颗斗星，当时，此六星横亘在那危斗峰之巅，二者交相照映，似是融为一体。
墨术当初便觉神奇，如今再见斗宿，虽不及当初之景，但仍觉玄奇异常。
墨术望着眼前之景，回想着当初所见，他缓慢调动周身气息，将当初所见与眼前之景一一对应，似是欲要将二者融为一体，将现实与虚幻融为一体。
不知过了多久，墨术似是找到了那种虚幻之感，于是便又缓慢地放缓周身之气的涌动，而后专注于眼前的六颗斗星，同时不忘当初危斗峰之所见。
渐渐的，在那似梦似幻之境之中，墨术只觉与那斗宿越来越近，那六颗星辰似是越来越大，越来越耀眼，仿佛抬手便可触碰。
此时墨术心中一动，低头望去，只见脚下空浮无物，早已不见那临泽之城，更别提自己所在的那顺德客栈了。
念化而生，虚实不清，一念以游天地，或许便是如此。
墨术如是想着，而后抬头，接着继续向那斗星飞去。
不知过了多久，眼前的斗星已大如山岳，此时墨术再次低头，穿过层层薄云，似是能见到那危斗峰就矗立于群山之间。
此时墨术只觉周围清气环绕，身体比以往更加轻盈，墨术心中微动，便于空中虚坐，缓慢闭眼，而后再次以意念催动周围气流。
霎时，只见墨术周身气流涌动，随着墨术缓缓运气，有两股气流分别从墨术头顶与下方涌出，上者直冲斗宿而去，下者涌入危斗峰之巅。
如此，一道由气流构成的气柱便横亘于这天、人、地之中，虽是无形，却能觉此处清气极盛，一时间，方圆万里，有灵之物尽皆望来，不知这天地之间出了何事。
等最初那横亘于天地之间的气息逐渐平稳之后，众灵也是察觉此天地异象并无害处，相反，倒是似与自身修为有益。
与是间，万灵修行，万物起息，使得这天地气息再次一变，而那无形的天地之柱清气更盛，一时间，竟有源源不断之势。
直到寅时之初，这气息才逐渐稳定下来，又持续了约半个时辰后才开始逐渐减弱，至卯时中，这气息才逐渐开始消逝。
但那些修行的灵物却并未就此散去，而是继续巩固今夜之所得，他们之中，有的将会持续几日，有的会是几个月，更有甚者，会是几年。
修行不一，悟道不一，何来统一？这世间之事本就是千奇百怪，千变万化。
以一道而生万物，则见万物变而道变，万物生而道生。然万物灭而道不灭，道灭而万物不生。何以为此，是故有心无相，有相无心尔。
此时，天空之中，星辰逐渐西落，墨术也是缓慢睁开双眼，见周身之变后，嘴角露出一抹微笑，而后于空中站起，立于天际。他望了望头顶已有些泛白的天空，又见清晨那危斗峰所在群山之间飘起的薄雾，深吸一口气，而后呼出，旋即便一转身，消失不见。
顺德客栈一间卧房内，墨术在桌前醒来，但也只是睁了下双眼，便又闭眼睡去。
直到日上三竿，客店伙计敲门之时，墨术这才从桌上撑起身子，伸了个懒腰，后又揉着脖子前去开门。
只听“吱呀”一声，便见到在门口笑脸相迎的伙计：
“客官，睡得可好？”
墨术放下揉着脖子的手，道：
“很好，有什么事吗？”
“哦，倒也没啥，就是已经巳时了，见您一直没出门，小的怕您有事，便来看看，顺便问问您需不需要热水。”
伙计边说，边将手中抱着的热水向上抬了抬。
墨术看了看伙计手中的热水，本想拒绝，但摸了摸自己的脸，还是道：
“要的，直接给我吧，辛苦你了。”
说着，便要伸手去接热水，却被伙计拦住，
“别，别，别，您是客人，我怎敢让您亲自动手。”
说着，便抱着热水进了屋，将其放在屋角的架子上，而后向墨术拱了拱手，道了句：“您慢用！”随即便出了门，走时还不忘将门关紧。
“唉！”
墨术叹了声。
虽说这两日一直如此，但伙计的这般热情，不知为何，墨术还是有些不习惯。
“或许是隔世太久了吧！”
墨术暗暗摇头，而后再未多想，便用手将盆中热水捧起，清洗脸庞。
昨夜观星有感而发，运气修行，虽觉神清气爽，但脸上的污物还是让墨术觉得有些不太舒服。
大致清洗一遍之后，墨术又理了理发髻，将其重新扎起，但却留有一半在身后披着，显得飘逸。
随后便盘坐于床上，闭目养神。待伙计将污水收走之后，墨术便起身，披起床前的外袍，拿起一个包袱，里面装的是当初从猎户家所拿的那身，但已被墨术重新清洗过的衣服，随后便出门而去。
走至客栈门口，伙计见墨术拿着包袱，以为墨术要离开，便迎上前来，道：
“客官这是要走？”
墨术听了，摆手道：
“不，出门一趟，晚点回来。”
刚要转身，似是又想起什么，道：
“哦，对了，我那押金还够吗？”
“够的，够的，您慢走啊！”
伙计忙道，说着，不忘向墨术摆手告别。
墨术笑笑，随即便转身离去。
昨日与支远交谈过后，墨术本打算今日便出发，去那东海之滨瞧瞧，可又想起自己曾“借”过一套猎户的衣服，当时虽是留了玉石，但自己所行终归还是有所不妥，还是登门致歉的好。
出城门后，墨术一路西行，不时驻足观望沿途美景，看似走的极为悠闲。但此时若是有人在其旁，便会发觉，此人行步诡谲，身形难辨，即使此刻可见其身形就在眼前，但在下一刻，便会见其消逝于天际。
不得不说，昨夜所悟，的确是所益良多。
不到一个时辰，墨术便行过了自己之前三日所行之路，来到了那山中木屋之前。此时正逢午时，木屋前飘起袅袅炊烟，周围群山环绕，绿木成荫，当初未及细看，如今再见，却是一幅世外桃源之景。墨术不由感叹：
“幽林静谧，是处好居所啊！”
墨术犹豫一会，终是上前，敲响了木屋的门，只待一会儿，便听有脚步声传来。
“谁啊？”
只听一声问话，声音较之墨术上次所听更为粗重，看得出来，上次进山，猎户着实是被吓得不轻，
不一会儿，门便在“吱呀”一声中被打开。
墨术抬眼望去，只见猎户依旧穿着一身兽袍，只是较之上次，这次能见得其是熊皮所制。而在猎户的手上，还拿着一把粘有油渣的锅铲。
墨术见此，连忙拱手道：
“在下墨术，几日前曾在阁下家中借过一件衣服，今日来还，还望阁下能原谅墨某当初不问自取之举。”
“哦——？”猎户眯起眼，望向墨术，“你还知道自己是不问自取啊？”猎户语气严厉，但身形却是一侧，抬手示意墨术进屋。
墨术见此，微微一笑，心中也是明白，对方这是已用了那玉了，也算是原谅自己了，于是便抬脚迈入木屋，顺手将背上背着的包袱放于门口的柜子之上。这时，墨术闻到一股浓郁脂肪的香气，其中虽略带腥味，但却极香，墨术不由地动了动鼻子，似是要捕捉更多的香气。
猎户关上门转身后，见到的便是这番景象。他不由地笑出了声：
“怎么样，好闻吧？”说着，便进厨房将一锅油渣直接连锅端出，而后示意墨术将其身旁边柜子上的木板放在桌上。墨术见状也是连忙照做，猎户将锅放在木板上之后，又从屋中拿出两瓶酒，递给墨术一瓶。
“来，尝尝，我这手艺可是从小练到大的，保准让你吃了找不着北！”
说着，又从厨房拿出两双筷子，递给墨术一双，示意墨术动手。
墨术也是再未客气，接过筷子夹起一块油渣送入嘴中，细细咀嚼过后才咽入肚中，而后张口道：
“嗯……的确不错，兄弟你既有如此厨艺，为何不去山下当一名厨子呢？”
“唉！别说了，我小时也是这般想的，但后来发现，做厨子得每日呆在灶房，我虽有一身好厨艺，但也不喜日日待在灶房之中。”说着，猎户一筷子夹起好几块油渣送入嘴中，咀嚼几下后，似是不够过瘾，又拔开瓶塞，灌了一口酒，随着油渣一同吞入腹中，“来来来，墨兄别客气，这油渣得大口吃食才好，还有这酒，乃是我自己所酿，虽不甘甜，但却胜在其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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