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生死之间各有命
那抹疯狂的意味有些熟悉，很自然让鲁文联想到几个呼吸之前，自己第一次挥剑刺向少年时的场景。
没有避让，没有犹豫，甚至连神情都是那么平静专注，仿佛舍弃的不是自己的血肉，就像阳城一派制造的那些机关人，不惜一切代价，只为了尽最大可能杀死对方。
他只不过是个十几岁的少年而已，采取如此血腥残酷的战斗方式为了什么？
若说先前这样是为了赢，为了争取时间，那现在呢？
他已经赢了，完全可以就此罢手让自己离开，然后拿着宝物跟那个小姑娘远走高飞，甚至寻个住处来一场鸳鸯戏水，以自己的状态又不可能继续对他们造成什么不利，怎么看也没有冒险的必要，为什么就一定要自己的命？
他就真的这么不惜命？不怕死？
鲁文觉得有些茫然，世间真的有这样的人么？
他老了，被利益得失熏陶了大半生的人生自然是没法理解，更何况他真的很怕死。
但不管他心里如何想的，手中的剑却没受丝毫影响，反而在察觉到少年的杀意之后，落势更加迅猛，竟也似柳生那般有了几分决然的味道。
毕竟，他是真的不想死……
“噌！”
长剑狠狠斩在了少年的颈下，却发出一声让人牙酸的切割声，几点火星蹦出，像是在打铁。
鲁文脸色剧变，少年的嘴角有笑意浮现，妖异而冷酷。
身为同门口中的异类，他的身体强度当然天生足够变态，但还远没有到硬抗仙剑的程度，拦住鲁文这一剑的不是他的血肉，而是剑柄。
没有真元流转保护，那柄断剑的剑刃早已在刚才突破剑网时彻底蹦碎，吞口上仅剩下三寸不到的茬。
鲁文这决然一剑的确可怕，但毕竟出手仓促，威力远不如先前，所以剑柄并没有被切断，而是被包裹在木头内的柄脚挡住，卡在了那里，距离皮肉不过半寸。
没伤到致命处，但剑身上包含的剑意还是顷刻间将柳生半个肩头切削的血肉模糊，颈下白筋隐约可见。
“小子……你杀不了我！”
鲁文嘿嘿怪笑，苍老的面容有些扭曲，也不知道是因为恐惧还是什么，声音听上去格外嘶哑，咧开的嘴中露出被鲜血染透的牙，充满铁锈的味道，看上去就像是哪个乱葬岗里爬出来的老鬼。
柳生不理他，神情依旧专注，仿佛没有感受到脖颈下刺骨的疼痛，只是看着那张近在咫尺的老脸皱了皱眉，觉得厌恶更胜，于是挥拳便打了过去。
“嘭！”
结结实实的一拳，打的鲁文整个身子向后倒仰，鼻血牙齿喷出，整张脸似乎都塌陷了进去，看起来更加可怖。
“呵呵呵……”
鲁文阴恻恻的笑着，嗓子里咕噜咕噜的响，应该是鲜血灌进了喉咙。
场面很诡异，柳生心头一跳，莫名的危机感涌上心头，还不待他继续做出什么反应，肩上陡然有大力传来，紧随而至的便是锥心的疼痛。
这老家伙居然也被他逼的拼了命，剑卡在那里短时间拔不出来，便开始不顾一切的催动剑意向下压，意图划开他的脖子。
柳生没有真元，右手握着剑柄抵抗着剑刃的切入，单凭左手不可能在剑刃破开剑柄前打死他。
很显然，鲁文也是算到了这一点。
但他似乎有些过于投入，忘记了另一件重要事情……
那就是今夜的小院前，主角不只有少年。
“噗！”
一声轻响，利刃入肉，鲁文的怪笑顿时僵硬在了脸上，感受着体内肆意破坏的剑意，脸上终于露出了绝望的神情。
他看着不知何时站在柳生身后的少女，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例如不甘心之类的，却没能说出口。
不是因为没有时间留下最后的遗言，而是因为柳生紧随着那剑便一脚踢在了他的身上，将其直接踹飞了出去。
残破的身子划过半空，然后重重摔在了荷花缸旁，微微抽动了几下身子后，便彻底停止了呼吸……
……
……
“以后不要这样了。”
“哪样？我暴力的样子吓到你了？”
“贫？你再贫？都这样了，还跟我装傻卖贫？”
小院百步之外，许小竹扶着柳生向一片废墟行去，以上对话正是发生在二者之间。
先前的战斗很是惨烈，看似带着些许调笑味道的言语也掩盖不住他苍白的脸色以及脚下淋漓的血迹，所以许小竹此刻是真的有些生气了，联想到是自己让他拦住鲁文三息时间，又有些自责，哪怕那是没办法的办法。
柳生脸上金纹重瞳的异相早已消失，背后的羽翼却是没办法收起，也许是因为过于虚弱的缘故，半扇翅膀拖拉在雪地里，随着蹒跚的步伐画出一片片歪歪扭扭的痕迹，那模样看上去就像是被暴雨洗透的鸽子。
这下他再也伪装不成驼背的样子了。
不过在她面前，好像也不需要伪装，毕竟她是目前为止除柳木匠外唯一知道自己秘密的人……
距离小院最近的建筑是书楼，还完好时是知春亭弟子上早课的地方，存放着不少秘籍功法剑谱阵法书之类的东西，兴许也正因为如此，那被毁坏的也是格外严重，几十层高的楼如今彻底化作废墟，连块竖起的墙都没有。
许小竹扶着柳生来到废墟近前，那有半个书架，上面原本存放的书籍早就不知被谁拿了去，半只骷髅趴在上面，下半身压在乱石之中，掌骨间还握着剑，看样子也是战至生命最后一刻，只是不知道他生前又经历了何种厮杀。
也许是今夜又在鬼门关前走了一遭的缘故，柳生看着它有些唏嘘，心想若是自己运气差些的话，若干年后是不是也如它这般躺在这里无人问津？
旋即，他又马上否定了这种想法，因为许小竹肯定不会让自己躺在这，算不上寿终正寝，可至少也能入土为安，柳老头肯定会很难过，但毕竟不是亲生儿子，虽然是白发人送黑发人……
一念至此，他忽然有些高兴起来，觉得活着真是件不错的事，忍不住笑着低声自语道，
“还行，赚到了！”
许小竹闻言看了他一眼，眉宇间有些担忧，然后又看了看书架上的骷髅，发觉那上面烂掉的布片很陌生之后，便毫不犹豫的将它扒拉到一边，扶着柳生坐了下来，然后将他额前的发髻拨到一旁，认真的检查起来，时不时搬动一下他的下颚。
月光之下，那近在咫尺的容颜分外清晰，也同样分外美丽，轻柔气息吹拂在脸上，带着及淡的香。
柳生觉得脸上在发烧，少女认真的模样又让他有些尴尬，心跳的越来越快，甚至开始慢慢慌了起来，于是下意识便要扭头躲开……
“别动！”
捏住下颚的手指传来一股不可抗拒的力道，强行将柳生的头掰了过来，许小竹的声音很平静，不是命令，但柳生还是没敢动弹。
不是因为畏惧，而是因为扯到了脖根处的伤口，疼的他一时僵硬住了。
可伤是新鲜的，血还在流，疼痛无时不刻在侵扰，杀鲁文时毫不在意，行了百步，又被少女像木头人一样拨来拨去，为何偏偏这一下疼的浑身僵硬？
柳生没想过这些，他认为就是疼痛的原因，若不是顾忌面子问题他甚至想哎呦两声，然后质问她为什么不能轻点。
许小竹没有发觉他内心里的想法，认真查看了半晌后终于松开了手，悬着的心也随之放松下来，点了点头，很是满意……
……
……
没有避让，没有犹豫，甚至连神情都是那么平静专注，仿佛舍弃的不是自己的血肉，就像阳城一派制造的那些机关人，不惜一切代价，只为了尽最大可能杀死对方。
他只不过是个十几岁的少年而已，采取如此血腥残酷的战斗方式为了什么？
若说先前这样是为了赢，为了争取时间，那现在呢？
他已经赢了，完全可以就此罢手让自己离开，然后拿着宝物跟那个小姑娘远走高飞，甚至寻个住处来一场鸳鸯戏水，以自己的状态又不可能继续对他们造成什么不利，怎么看也没有冒险的必要，为什么就一定要自己的命？
他就真的这么不惜命？不怕死？
鲁文觉得有些茫然，世间真的有这样的人么？
他老了，被利益得失熏陶了大半生的人生自然是没法理解，更何况他真的很怕死。
但不管他心里如何想的，手中的剑却没受丝毫影响，反而在察觉到少年的杀意之后，落势更加迅猛，竟也似柳生那般有了几分决然的味道。
毕竟，他是真的不想死……
“噌！”
长剑狠狠斩在了少年的颈下，却发出一声让人牙酸的切割声，几点火星蹦出，像是在打铁。
鲁文脸色剧变，少年的嘴角有笑意浮现，妖异而冷酷。
身为同门口中的异类，他的身体强度当然天生足够变态，但还远没有到硬抗仙剑的程度，拦住鲁文这一剑的不是他的血肉，而是剑柄。
没有真元流转保护，那柄断剑的剑刃早已在刚才突破剑网时彻底蹦碎，吞口上仅剩下三寸不到的茬。
鲁文这决然一剑的确可怕，但毕竟出手仓促，威力远不如先前，所以剑柄并没有被切断，而是被包裹在木头内的柄脚挡住，卡在了那里，距离皮肉不过半寸。
没伤到致命处，但剑身上包含的剑意还是顷刻间将柳生半个肩头切削的血肉模糊，颈下白筋隐约可见。
“小子……你杀不了我！”
鲁文嘿嘿怪笑，苍老的面容有些扭曲，也不知道是因为恐惧还是什么，声音听上去格外嘶哑，咧开的嘴中露出被鲜血染透的牙，充满铁锈的味道，看上去就像是哪个乱葬岗里爬出来的老鬼。
柳生不理他，神情依旧专注，仿佛没有感受到脖颈下刺骨的疼痛，只是看着那张近在咫尺的老脸皱了皱眉，觉得厌恶更胜，于是挥拳便打了过去。
“嘭！”
结结实实的一拳，打的鲁文整个身子向后倒仰，鼻血牙齿喷出，整张脸似乎都塌陷了进去，看起来更加可怖。
“呵呵呵……”
鲁文阴恻恻的笑着，嗓子里咕噜咕噜的响，应该是鲜血灌进了喉咙。
场面很诡异，柳生心头一跳，莫名的危机感涌上心头，还不待他继续做出什么反应，肩上陡然有大力传来，紧随而至的便是锥心的疼痛。
这老家伙居然也被他逼的拼了命，剑卡在那里短时间拔不出来，便开始不顾一切的催动剑意向下压，意图划开他的脖子。
柳生没有真元，右手握着剑柄抵抗着剑刃的切入，单凭左手不可能在剑刃破开剑柄前打死他。
很显然，鲁文也是算到了这一点。
但他似乎有些过于投入，忘记了另一件重要事情……
那就是今夜的小院前，主角不只有少年。
“噗！”
一声轻响，利刃入肉，鲁文的怪笑顿时僵硬在了脸上，感受着体内肆意破坏的剑意，脸上终于露出了绝望的神情。
他看着不知何时站在柳生身后的少女，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例如不甘心之类的，却没能说出口。
不是因为没有时间留下最后的遗言，而是因为柳生紧随着那剑便一脚踢在了他的身上，将其直接踹飞了出去。
残破的身子划过半空，然后重重摔在了荷花缸旁，微微抽动了几下身子后，便彻底停止了呼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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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后不要这样了。”
“哪样？我暴力的样子吓到你了？”
“贫？你再贫？都这样了，还跟我装傻卖贫？”
小院百步之外，许小竹扶着柳生向一片废墟行去，以上对话正是发生在二者之间。
先前的战斗很是惨烈，看似带着些许调笑味道的言语也掩盖不住他苍白的脸色以及脚下淋漓的血迹，所以许小竹此刻是真的有些生气了，联想到是自己让他拦住鲁文三息时间，又有些自责，哪怕那是没办法的办法。
柳生脸上金纹重瞳的异相早已消失，背后的羽翼却是没办法收起，也许是因为过于虚弱的缘故，半扇翅膀拖拉在雪地里，随着蹒跚的步伐画出一片片歪歪扭扭的痕迹，那模样看上去就像是被暴雨洗透的鸽子。
这下他再也伪装不成驼背的样子了。
不过在她面前，好像也不需要伪装，毕竟她是目前为止除柳木匠外唯一知道自己秘密的人……
距离小院最近的建筑是书楼，还完好时是知春亭弟子上早课的地方，存放着不少秘籍功法剑谱阵法书之类的东西，兴许也正因为如此，那被毁坏的也是格外严重，几十层高的楼如今彻底化作废墟，连块竖起的墙都没有。
许小竹扶着柳生来到废墟近前，那有半个书架，上面原本存放的书籍早就不知被谁拿了去，半只骷髅趴在上面，下半身压在乱石之中，掌骨间还握着剑，看样子也是战至生命最后一刻，只是不知道他生前又经历了何种厮杀。
也许是今夜又在鬼门关前走了一遭的缘故，柳生看着它有些唏嘘，心想若是自己运气差些的话，若干年后是不是也如它这般躺在这里无人问津？
旋即，他又马上否定了这种想法，因为许小竹肯定不会让自己躺在这，算不上寿终正寝，可至少也能入土为安，柳老头肯定会很难过，但毕竟不是亲生儿子，虽然是白发人送黑发人……
一念至此，他忽然有些高兴起来，觉得活着真是件不错的事，忍不住笑着低声自语道，
“还行，赚到了！”
许小竹闻言看了他一眼，眉宇间有些担忧，然后又看了看书架上的骷髅，发觉那上面烂掉的布片很陌生之后，便毫不犹豫的将它扒拉到一边，扶着柳生坐了下来，然后将他额前的发髻拨到一旁，认真的检查起来，时不时搬动一下他的下颚。
月光之下，那近在咫尺的容颜分外清晰，也同样分外美丽，轻柔气息吹拂在脸上，带着及淡的香。
柳生觉得脸上在发烧，少女认真的模样又让他有些尴尬，心跳的越来越快，甚至开始慢慢慌了起来，于是下意识便要扭头躲开……
“别动！”
捏住下颚的手指传来一股不可抗拒的力道，强行将柳生的头掰了过来，许小竹的声音很平静，不是命令，但柳生还是没敢动弹。
不是因为畏惧，而是因为扯到了脖根处的伤口，疼的他一时僵硬住了。
可伤是新鲜的，血还在流，疼痛无时不刻在侵扰，杀鲁文时毫不在意，行了百步，又被少女像木头人一样拨来拨去，为何偏偏这一下疼的浑身僵硬？
柳生没想过这些，他认为就是疼痛的原因，若不是顾忌面子问题他甚至想哎呦两声，然后质问她为什么不能轻点。
许小竹没有发觉他内心里的想法，认真查看了半晌后终于松开了手，悬着的心也随之放松下来，点了点头，很是满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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