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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虎头金牌

    “我想问你,你觉得你有能力在这茫茫林海雪原中,找到你需要的那两种药材吗?”白音发问。

    “凭我,当然不可能,因为第一我根本不知道那些药材长什么样,第二我活到哪天我自己都不知道,在这片林子里即便不被冻死、饿死,被野兽杀死,也会被你这样的猎户害死!”

    “听你话的意思是还在记恨我呢,我告诉你,即便你昨夜没有落进我的陷阱恐怕你也不会活到今天!”

    萨巴尔用舌尖舔了下嘴唇看了她一眼道:“你怎么一个女人家会住在这荒山野岭的地方,这四周也没有别的人家,这也太不正常了吧?”

    “谁告诉你我一个人住在这里,你又怎么知道这里没有别的人家?”白音反问道。

    此时萨巴尔突然想起今天早晨他查看木屋墙上的摆设时,他嗅到那张弓上的气味,他知道那种硬弓,绝不可能是她这种女子的臂力所能玩得开的,况且那弓体上的雕花做工和漆工却也绝非俗物,更重要的是他隐约的从那张弓上感受到一种血腥气,那种杀气绝不是经年累月沾染飞禽走兽的血造成的,在他的意识里,只有久经沙场的兵器才能散发出这种沁人心腑慑人胆魄的气息来。而她的爷爷是个什么样的人他不知晓得,他很难想象一个跛脚瘸腿的老头,会驾轻就熟的使用这些东西。况且从木屋里摆放的这些东西看,这也绝不像普通的林中部族人家的样子,一路走来他也见过不少游猎部族人家。

    “那你爷爷和你男人他们去哪了?”萨巴尔问道。

    “我哪来的男人,再胡说你的破牌子别想要了!”白音闻言嗓门陡然高了八度,她鄙夷的看着萨巴尔。

    “你可别告诉我你家墙上那些东西都是你爷爷用的,我知道你家里还有一个年轻男人,不过你不用担心,我只是好奇敢娶你的,究竟是一个拥有什么样承受能力的人罢了!”

    “我怎么了?我们家有谁关你屁事,你怎么就知道没人敢娶我!”萨巴尔此言一出激起了白音诺大的反应,只见她把手里的虎头金牌重重的摔在了地上,并且用脚尖狠狠地在上面踩了几下,此刻萨巴尔剑眉一皱但随即又舒展开了,因为他知道现在他越是在乎,她脚底下踩得越厉害。于是他不再说话了,索性将袍子下摆一撩,盘膝坐在炉火旁开始低头数手指头,他在估算他的手掌几时能痊愈。

    白音那只脚尖硬生生的踩着虎头金牌良久,别说见他着急了,他索性连头都没有抬一下,竟兀自烤起了火,她心里默念道“待会有你好看的”,索性她也坐到了萨巴尔对面炉火的另一端。萨巴尔看了她一眼后就小心的夹起了两块木头添进了火堆里烧起了火来,这时白音也添了把火,但是她扔进去的不是木头而是那块虎头金牌。

    这时萨巴尔果然着急了,他伸手就要去火堆里拿,可是转念间他又拿起了一根树枝去挑,眼看就快要成功了,只见另一根树枝却从另一端牢牢的按住了金牌,萨巴尔眼见白音故意捣乱,他加大了争夺金牌的力度,但是白音也加大了手上的力气。眼见不行,萨巴尔另一只手迅速的捡起了另一根树枝前去挑她的那根,然而几乎就在同时,她也拿起了第二根树枝前去阻止他。少时他们俩的树枝都燃烧了起来,萨巴尔手疼,见她存心刁难急中生智,他深吸了一口气吹向了燃烧的火堆,他那口气太大了,只见那熊熊的火苗立马朝着白音烧了过去,白音眼看火就要烧到她的脸了她急忙闪身避开了。这就意味着萨巴尔取得了胜利,可谁料这胜利只是初步的。

    就在萨巴尔夹出了已经烧得有些泛黑的金牌时,不料一簇大火却又烧向了他,炙热的火焰了着了他的一丝发梢儿,木屋里立马产生了一股烧鸡毛的味道。萨巴尔索性也不顾金牌了,他再次吹起了火来,这次白音得意之余,没料到他换气的速度竟是如此之快,竟被他吹起的火与灰粉熏黑了脸。白音咳嗽了两声后,只见她再次朝着那边吹起了火,萨巴尔见此索性再次提气与她对吹,只见僵持了片刻之后白音那边已是颓然之势,萨巴尔那边的火焰呈压倒之势再次朝她烧来,这次白音明智的选择了躲避,可就在她躲开的一瞬间,一把灰却撒向了萨巴尔的脸,待萨巴尔睁开眼之际,他的眼里已经流出来眼泪,那把灰有些进入了他的眼里。

    这下白音报仇了,她漆黑的脸上露出了灿烂的笑容,看到萨巴尔一脸的灰她开心极了。这时萨巴尔冲她说了一句:“你比那头黑熊还丑,还好意思笑!”

    “不许你拿我跟黑熊比,我告诉你,你现在简直就是一头又老又丑而且还被火烧了毛的老蹩熊!”白音以牙还牙道,她这辈子都对自己的容貌很自信,今天竟然被人骂作黑熊她能默不作声吗。

    “你奸诈耍赖,见比力气比不过我,吹气赢不了我,于是就耍起了无赖的手段!”萨巴尔一边用手背揉着眼睛,一边仍旧义愤填膺的数落着她的不是。

    “我不管,谁让你给我脸子看来着,这只是惩罚里最轻的,你白天气我就算了,晚上竟敢还欺负我,还敢烧黑我的脸!”她说的头头是道。

    “谁能把你欺负了?我看那人还没生出来!”这时他揉出的眼泪越来越多。

    “就你,仗着气息比我足,玩火烧我,还把我的脸烧黑了,这不是欺负我那是什么?”白音拿手指着他道。

    萨巴尔此刻已然顾不上与她吵嘴了,因为他的眼睛越来越难受,逐渐睁不开了,他跨过火堆冲到外屋去找水。黑灯瞎火的他打翻了好几处瓶瓶罐罐,好不容易找到了水桶他正欲伸手,这时白音冲了出来。

    “你的爪子不能碰水,给我老老实实坐好了!”只见她拿木盆舀了半盆清水端到了里屋去,萨巴尔还在那痛苦的站着,白音过去把他扯了过来,一把推倒在了火堆旁。只见她拿了块细腻的白色鹿皮沾水擦拭起了他的眼睑,渐渐的他的眼睛睁开了一点,白音发现他的眼球已经红了,内眼角残存了一些灰,这时她轻轻地吹了吹他的眼睛,不料这一吹萨巴尔的眼睛更加难受了,他干脆挣扎着让她停下。

    “你给我老实点,否则我抠了你的眼睛!”白音黑着脸道,她已经意识到她刚才那把灰的严重后果了,她撒出的那把灰当时还带着火星呢,如果烧坏了他的眼睛的话那可就出乎了她本意。

    可是此刻萨巴尔难受极了,他两眼的眼泪越流越多。白音冷冷道:“你多大了还学人家小孩子哭鼻子!”说着她用力将他的头搬倒,放在她的大腿上方便干活。萨巴尔两眼什么都看不见了,他刚欲反驳她胡说,谁料就在这时一瓢冰凉冰凉的冷水冲进了他的眼睛里,他一挣扎流进了他的脖子里头发里。

    “你滚开!”他不知不觉说出了一句蒙古语来。

    “别动,你现在给我老老实实的躺着!”虽然她听不懂他说的什么,但见他依旧挣扎于是一把从底下抓住了他的头发,又一股凉水冲了下来。反复几次后萨巴尔感受到了橘红色的火光一次比一次清晰,忽然一张乌黑的脸出现在了他眼睛的上方,他刚要起身却又感受到头皮一阵疼,原来白音再次拽住了他。这次她拿着沾水的鹿皮给他迅速的擦着黑色的灰,萨巴尔显得不情愿极了,因为他生来反感受别人摆布更何况是女人。

    “我不嫌你脏,给你洗脸还没觉得辛苦呢,你来哪门子劲呢!”

    “那我往你的眼里撒把灼热的灰,再给你衣领里浇几瓢凉水行不行?”

    “那是绝对不可以的野小子,我还告诉你,如果你再敢欺负我有你好受的!”

    “我不想再看见母黑熊一样的脸!”

    此刻白音才想起她自己的脸原来也是黑的,她下意识的摸了一下,迅速出去换水仔仔细细的洗了洗脸才回到了火堆旁。这时见萨巴尔正扯着浇湿了的衣领在烤火,感觉不那么湿了后,他才用袍子的一角擦起了刚才被她烧得乌黑的金牌来。照完铜镜的白音道:“人家都说真金是不怕火炼的,正好帮你检验一下你们可汗给你的是不是赝品!”。

    “你给我住口!”萨巴尔拿着金牌指着她横眉冷对道。

    此时白音一把手伸过去正要再给他夺过来却扑了个空,萨巴尔反应极快的缩回了手,他手里的金牌头上圆孔里拴着的那段细绳,却早已被烧成了灰碳一摸就碎了,他不再搭理她低头专心致志的擦拭着金牌,从他专注的神情里,白音看得出他对这块金牌爱惜有加甚至是视为性命。

    “早知道,我就找到不给你,直接扔到山谷里算了,看你怎么办!”白音在一旁添着柴幽幽道,萨巴尔没理她。

    “哎,野小子,我看看那上面铸得是什么字啊?”她发现那块越擦越亮的金牌上端是个张着巨口的虎头,而虎口下方则清晰地竖列着几排弯弯曲曲的铭文她很是好奇。这时萨巴尔将手中的金牌递给了她,白音伸手去拿但是萨巴尔又缩了一下道:“我告诉你野女人,我叫萨巴尔·卓钦!”

    “是契丹文!”白音瞪目道。

    “契丹文有什么大惊小怪的,不认识你就别装懂!”萨巴尔鄙视道。

    “仰仗腾格里之威力,号令全体蒙古勇士,可汗圣谕。”白音竟然一字一句的读了出来,萨巴尔眉头一皱深感愕然,他没想到这个隐藏于深山密林的女人竟然读得懂契丹文。

    “腾格里是什么意思,快告诉我!”白音问他。

    “连腾格里都不知道,你真孤陋寡闻,腾格里是蒙古人的长生天,是最伟大的天神!”说到腾格里他仰面朝着屋顶一脸敬仰。

    “那你知道雄库鲁是什么吗萨巴尔·卓钦?”白音反问他道。

    “雄库鲁···雄库鲁···我怎么知道!”萨巴尔一脸迷茫的样子,没想到这么快就被她问住了。

    “哼,傻了吧你!”白音正眼都没瞧他,自顾自的添着火。外面的风声再次呼啸着扫过哈尔巴的丛林,连木屋都产生了轻微的晃动,结构处发出吱吱的响声。萨巴尔不由得拉了拉身上的衣领子,这时白音灌了大半吊壶凉水放上了火架,溢出来的水滴落在火堆上发出“磁磁啦啦”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