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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狩猎黑熊

    这场雪过后,哈尔巴再次迎来了久违的阳光。转眼间好多天过去了,摩罗古一直没有再提猎熊的事,他只是每天准备着一些家伙事,萨巴尔估计他肯定是出了趟远门儿,一时间体力恢复不过来。

    这天晚上,喝着茶的摩罗古突然说道:“今年入冬之前,我路过刀把子岭的时候,看见谷子口的老林子中,一棵老树的根底有一大掊新拱出来的鲜土,那可是一棵快枯死的百年老松。”

    “爷爷是说那是一处熊仓?”白音添着水问他。

    “嗯,那应该是一个地仓。”摩罗古说道。

    “有地仓就该有天仓吧?”这话是一旁的萨巴尔说的。

    “咳咳,到是叫你蒙中了,熊瞎子每年冬天食物少的时候就会蛰伏起来,这又叫蹲仓。而这熊仓又按照地界和方位的不同,分为天仓、地仓和阳仓。一般天仓都是选在林中枯死的带有天然空洞的老树上,熊瞎子顺着树干爬上去,从树洞的顶口钻进去,用爪子拓宽原有的空膛,这样这棵树就成了它的蹲仓窝子。由于那树顶的出口是朝天开的,就叫天仓。

    地仓就是说的那些把仓窝子选在大树根下,或者大石头底下的熊仓,因为仓口是朝地面的,就叫地仓。

    咳咳···至于阳仓么,一般这么蹲的主儿是不常见的。只有在万不得已的时候,熊瞎子才会在一处向阳的林坡上,利用其他野兽的旧穴加以掏挖,改造成适合过冬的仓窝子。一般情况下,它的洞口都会长满高高的蒿草用来隐蔽行踪,这种熊仓就叫阳仓。咳咳···”

    又咳了两声后,摩罗古的手不自觉的又从腰里掏出烟杆,填起了烟叶来。萨巴尔似乎对狩猎特别感兴趣,虽然对于牧区的猎法他很精通,但是对于深山老林子中野兽的猎法他还是很新鲜的。

    “那你为何要等这么久才想起这茬儿来?”他问摩罗古。

    “不,那样做是不老道的。下大雪前的熊是不会睡熟的,只有等到严冬大雪覆盖之后的熊瞎子才会熟睡。熊瞎子是一种很凶险的野兽,一般经验不老道的猎手很多猎熊不成,反而把命害了去。”

    “那如果是之前没有发现它的仓窝子的话,人们冬天怎么找?”萨巴尔继续向他请教。

    “呵呵呵,你到是挺上心。虽然大雪覆盖之后掩藏了所有的痕迹,但是你应该知道熊瞎子还是会喘气的。”

    “你是说它从洞内呼出的热气会穿透洞口覆盖的冰雪,猎人可以带上狗去搜寻?”白音打断他说道。

    “不错,是这么回事。熊瞎子蹲仓的洞口上面一般会出现两个巴掌大小的冰洞,那种冰洞口子的边上通常都是一层透明的薄冰。熊瞎子身上的气味是很重的,一般的野兽都能够不费多大劲儿,就找得到它藏在哪儿。”

    摩罗古说到这,他的眼睛仿佛又重新蓄满了光彩,他好像又回想起来他小时候跟随他的族人们,在这片白山黑水间快乐的冬猎的日子来,那段遥远的时光无疑是快乐而难忘的。只是后来他追随了乌林答将军南征北战,这一晃好几十年的时光都过去了,他也已经到了迟暮的年纪。那时候的大金国是多么的有战斗力,可是如今超纲混乱,皇帝昏庸权臣当道,军队陈腐,一代不如一代······

    “那你们猎熊的时候,遭遇到突发的情况会怎么办,比如说没有杀死熊,反而将它激怒了!”萨巴尔问道。

    “你还说,我和爷爷两年前就差点被熊吃了!”这话是白音说的。

    “你虽然弄死了那头熊瞎子,但那是在你有准备的情况下侥幸得手的,在一击不成的情况下,如果人撤退的不够及时,那么只有等死了···”他的那双老眼很忧郁着说出这句话来,的确猎熊是一件极其凶险的活儿,一招不慎很可能就玩完了,这种游戏就是赌命。你赢了,熊的身体全部归你,你输了,你的身体全部归熊。所以很多林中的猎手宁愿选择不去,也绝不会贸然行动,因此猎熊自古以来,就是一项检验女真男子是否勇敢的真正考验。

    “这是冬天的猎法,那其他季节怎么搞?”萨巴尔自己倒了一碗茶,想到了这个问题。

    “你这个问题问的倒是有点意思!熊瞎子是一种杂食性很强的野兽,它既吃松籽、浆果、蜂蜜、蚂蚁虫也吃腐肉,有时它们会下水捕捉逆流而上的籽鱼舔食鱼籽,也会捕捉獐子、狍鹿、牛马。初春的季节,是熊瞎子出洞的时候,这个时候它身体储存的膘早就耗光了,身体瘦弱疲惫,饥饿促使它外出捕猎,这个时候的熊瞎子相对还是容易猎到手的。不过猎手得带上足够的猎狗和家伙事儿,埋伏它或是围捕它。

    咳咳,等到了草繁叶茂的夏秋,这活儿就不好办了。这个季节的熊瞎子吃的膘肥体壮,也是他们配对儿的节气,这时候的熊很暴躁,一般在一头母熊屁股后会跟着好几头公的,别的东西最好别在这个时候招惹它。”

    “那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白音问道。

    “咳咳,那就得动用点脑子了,有经验的猎手会用它爱吃的蜂蜜和鲜果做诱饵,在里面下上味浅的毒,熊虽然能闻出来,但却经不住美味的诱惑,依然会吃下去,这就是他们蠢的地方。但是很少有人这么做,一来夏天的熊皮毛不好,二是中了毒的熊肉是吃不得。”

    第二天,是个天朗气清的早晨,天刚亮的时候三个人,两条狗,一匹马和一头鹿开始了出猎。由于是猎熊,他们几个人必须集体出动,一个也不能缺。显然,首先在经验上摩罗古的地位是毋庸置疑的,没有他的指导,恐怕连找到仓窝子都是件难事。在协调方面和动手上白音也是很厉害的角色,老头儿给她的主要任务是持弓射杀,因为她具有这方面冷静的素质。至于萨巴尔,无疑他要干的事,相对要比他们俩一老一女危险的多一些,但是他别无选择。考虑到还得需要他们帮助找到药材,他只有放手一搏。

    在路上摩罗古又介绍到,他们这一次选择的这个洞是一头黑熊的窝。在这片白山黑水间一共生存着两种熊,一种是红毛熊(棕熊),另一种就是黑熊也叫黑瞎子。住在这里的人们都知道这两种熊,其中红毛熊的体架要比黑熊大的多,有的能够长到一千五百斤以上的块头,萨巴尔曾经遭遇的那头就有千斤以上。这种熊力大无穷,脾气也坏得很,在森林里几乎无敌,猎人们很少敢动它的念头。而黑熊相对要比红毛熊小,极少数能长到八百斤以上,一般的也就四五六百斤左右。

    摩罗古还提到,在有的情况下没有冬眠的大红毛熊会对蹲仓的黑熊下手,它凭借着身体的优势和那只灵敏的鼻子,再加上对同类习性的了解,很容易能够找的到蹲仓的黑熊,几乎不会失手,所以每一年都会有很多的黑熊丧命于自己的表亲红毛熊之口。

    等到靠近谷口两百步之外的时候,他们停止了前进。摩罗古小声对他们说:“熊瞎子别看它眼神不好使,可是它的那只鼻子尖的很呐!熊鼻子至少顶几个狗鼻子好使吆!你上次遇到的那头大红毛熊,估摸着就是被你杀的野鸡血引来的!”

    “它不是睡着了吗?”白音压低声音。

    “不然,咳咳,这玩意儿也贼得很呐!说是睡觉,其实它的耳朵却并没有睡死,一旦有东西想要伤害它,立马醒过来凶猛的搏斗,要不然它们也活不到今儿的!”摩罗古这次没有带烟杆,甚至来之前还换了套衣服,烟油子的气味对熊来说太明显了。

    摩罗古让把马和鹿在一处避静处隐藏好了之后,他带着萨巴尔和白音还有两条狗悄悄地,用靴尖趟着雪朝他记下的那棵老树靠近。今天他们带了两张弓,一柄劈火头用的大斧,凿冰用的冰镐,犀利的鱼叉,还有绳索若干,摩罗古的后腰上还别了一柄短把斧子。白音背了那张她惯使的弓和箭,她还带了两把尖刀以防不测。而萨巴尔身上除了带了那把矛刀以外,他的手里还拿了那把劈柴大斧。

    穿越松树林的那一刻,一阵阴风擦耳跑过,几个人的心里都不同程度的拧巴了一下,这毕竟面对的是凶猛的森林大力士。他们这次是做了充分的准备而来,摩罗古动用了一个女真人古老的办法,只是这个办法极端残忍,但是通常又非常有效。

    办法就是事前他找了块一指厚的大木板,并在这块木板的中间掏了一个不大不小的空洞。他们首先找到地仓的洞口,然后小心地将出气口附近的积雪铲走,将那块大木板放到洞口上,然后悄悄地用结实的鹿筋绳索从大树的背后缠绕数圈,牢牢的把木板绑紧在树干上,然后真正的猎杀就开始了。

    这次他们用驯鹿拉来的就是那些东西,摩罗古和萨巴尔悄悄地扒开了大树底下厚重的积雪,果不其然从那个人头大的雪洞里,伴随着能够把人熏晕掉的臭味,传来了呼呼的声响,只是那种动静非常的弱。事实证明摩罗古的确没有找错地方,他示意让白音爬到正对着熊洞几十步外的一棵弯树上,在树杈的位置埋伏好准备持弓射杀,其实她的任务安排只是以防万一。摩罗古是考虑到,万一熊推倒木板受伤冲出来的情况下,还能有等待它的致命一击。即便熊只是伤了它,白音也可以为他们俩的再次出手,创造片刻的机会。

    目送白音上树的那一刻,萨巴尔却莫名的有一些心悸,他不知道为什么替这个任务最安全的白音揪起心来。因为这时他考虑到万一熊要是受伤以后,朝着那棵树发泄,那她可是要死定了,别人不清楚熊的脾气他可是亲历过的。于是他对白音说:“你还是下来吧,在树上太危险,你会成为活靶子的!”

    “你懂什么?年轻人你别以为侥幸杀了头熊就了不起了,我这办法还从没出过差错呐!”不料他的这句话,竟引发了老头子的极大不悦,他感觉这个蒙古小子是在质疑他们女真人的智慧,颌下那把白胡子一阵抖擞。

    “没事的,你自己小心就好了,我比你们安全!”说这话时她已经在树杈上坐稳了。

    “万一出现情况,你会跑不了的!”萨巴尔似乎没有理会摩罗古的话,他继续对白音说。

    “蒙古人你要是胆怯了,可以走!我不需要胆小鬼!”老摩罗古这次是动真格的了,他指着萨巴尔不客气的说道。

    萨巴尔很坚定的站在那,他的眼神告诉摩罗古他是骁勇善战的蒙古主儿乞勇士的后代,那一刻他忽然自心底涌出了一股铁水,一定要让这个女真老毛头见识见识什么是真正的蒙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