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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虎口逃生

    待一切准备就绪之后,摩罗古一手拿着短斧,一手拿了一个像石头蛋一样的东西,萨巴尔想起来那天晚上黑树林里刺耳的爆炸声,白音正是用这种包藏着黑乎乎叫做火药的东西,吓走了那些野兽。只见摩罗古示意他在左侧准备好大斧,他在右侧忽然拿那雷花蛋用力在木板上一磕,瞬间从木板的黑洞里扔了进去。紧接着里面一声闷吭爆响传出,伴随着一缕青烟,只听树洞里面一阵剧烈的搅动,紧接着那棵大树也开始了晃动,簌簌积雪从天而降落到萨巴尔和摩罗古的头发上。

    就在这时,树洞里面传来了剧烈的咳嗽声,紧接着木板被剧烈的撼动,树身上绑的结实的鹿筋绳瞬间已经崩裂了数根了,树杈上的白音已经将箭瞄准了洞口。

    “下手!快!”此时摩罗古大声招呼萨巴尔下手,因为从木板上那个窟窿里伸出了一只黑乎乎的熊掌,确切的说那是一只熊的前掌,熊肯定是见推不动该死的木板,正巧发现那个黑窟窿,于是伸出掌来拨弄。萨巴尔屏息凝神举起利斧刚猛的朝着那只熊掌砍去,瞬间黑红的血溅了出来,随着大熊掌的落地,染红了脚底的那一大片雪。里面传来了熊痛苦的哀嚎,少时那只血流不止的残肢缩了进去,另一只熊掌颤抖着伸了出来颤抖的挥舞着。

    “再砍!”萨巴尔又是一斧劈了下去,鲜血喷了他和摩罗古一人一身。

    “好啦!它没跑啦!卸下板子宰了它!”摩罗古兴奋的仿佛忘了自己的年纪。

    当木板被推开的那一刹那的情景,萨巴尔终生难忘,一头长着大嘴吐着血舌的大黑熊趴伏在树洞口,它的两只力大无穷的前掌都已经被砍掉了,它的诺大的身躯在血泊中剧烈的颤抖抽搐着。就在此时,摩罗古从手里飞出了一条套索精准的套中了黑熊的脑袋,他招呼萨巴尔跟他一起使劲把它从里面拖出来。

    大熊愤怒的扑了出来,它虽残了但依旧能直立起身来咆哮,那一刻萨巴尔的眉毛都立了起来。两条大狗咆哮着扑向了它,就在他们准备找工具对它最后一击的那一刻。整个林子刮起了一阵大风,不知从哪传来了一声滚雷一般的声响,萨巴尔感觉大地都在颤抖着。就在他回头的那一刻,簌簌的雪花中一头斑斓大虎呼啸而出。

    那一刻,在场的所有人兽无不肝胆俱裂,那是萨巴尔这辈子第一次看见活着的虎,森林之王的那种震撼就已经能把一般的野兽吓个半死了,此刻两条大狗的吠叫声立马变成了恐惧的哀嚎声,萨巴尔看到平时无所畏惧的塔斯哈此刻也夹起了尾巴,塌下了耳朵弓起了腰声腔变了调。当假的塔斯哈遇到真的塔斯哈那一刻,竟是如此不堪一击。也难怪它,虎实在是太大了,它足足有一头牛那么长,他的脑袋简直跟水缸口一样大。

    “你们俩快上来!不要命啦!!!”突然白音从树上拼命的喊他俩。此时此刻除了赶紧上树之外,他们已经别无选择了,如果逃跑,天知道能不能活着出了这个林子。

    “快啊!”随着白音的第二声喊,萨巴尔大步冲到树前,就在他双手枹树的那一刻,他突然回头看了看摩罗古,只见摩罗古哆嗦着坐在了雪地上。萨巴尔来不及多想,他返回去拉起摩罗古的衣领将他拖到了那棵树下,抱起他的老腰使劲将他往白音所在的树上托去,白音所在的那棵大树在距离地面两人高的地方,有一个大树杈。只见刚刚还瘫坐在地的摩罗古,此刻抱住树干突然神助一般拼了命的往上爬,萨巴尔在树下托,白音在上面拽一口气将他弄了上去。就在萨巴尔刚刚爬了一人高的时候,老虎已经冲到了树前,这一刻萨巴尔的脊背一阵冰凉,他感觉他将要被活剥了。那一刻他的手突然失去了力量一般,就在他绝望之际,白音的手突然死死地够到了他的手,她使全力往树上拉他。借着她的那股劲,萨巴尔奇迹般的爬了上去,此时摩罗古死死地抱住了一根粗大的树干颤抖不已。白音则吓出了一脸红霞,萨巴尔的冷汗从额头上淌了出来,流进了眼睛里。

    可是出乎意料的一幕出现了,老虎到了树下并没有进攻他们,而是朝着地上那头流血的黑熊扑了过去,也许在老虎眼里,相对于诺大的黑熊来讲,这几个两条腿的人不值得一提。那一刻,他们三人有幸亲眼目睹了,世人一生难得一见的一幕,老虎杀熊。

    面对那头血流不止的黑熊,老虎并没有立马攻击它,而是低吼了几声舔了舔血红的舌头,当它舌苔上的尖刺扫过嘴上的胡须的那一刻,树上的人听到了清楚的摩擦声,要知道虎的舌头可以将牛皮舔破的,那要是放在人身上,保证瞬间皮开肉绽。

    那只老虎摇起尾巴,不慌不忙的绕着那头黑熊转了几圈后,那头熊脸上的扉毛都炸了起来,它试图挥舞着流血的残肢去保护自己。可是那只能用困兽犹斗这个词来形容不过了,它的对手才是真正的森林之王。就在这时,老虎突然暴起,挥舞着一只巨大的虎爪砸向了那头黑熊的脑袋,瞬间那头熊的一只眼睛和半边脸就被掀了下来。紧接着老虎一个转身,从背后扑到了它的背上,张开大嘴一口咬了下去,那嘴只能用血盆大口来形容。它下口的部位正是熊的颈椎,那头熊挣扎着朝着树洞撕心裂肺的哀嚎,那种声音萨巴尔觉得就像是被狼咬的山羊,只是那声音要比山羊惨百倍。

    “咔嚓”的两声震颤了每个人的耳膜,谁都知道那是脊椎碎裂的声音,那声脆响足以将人的血液凝固。树下的老虎伏在熊背上依旧没有松口,那黑熊本来就没有还击之力,此刻脊椎再次被咬断,但它还在顽强的挣扎着,或许任何一种动物在最后一刻,都不愿轻易对生命放手。雪地上折腾了一大片的血和拖痕,刚刚还冒着热气的血立马就被冻成了冰疙瘩。很久过后,老虎的胡须渐渐感觉不到猎物的脉动了,它终于松开了口,那头熊渐渐的没了动静,只是临死它的头始终冲着那个漆黑的树洞口。杀死这样一头庞然大物,纵然是老虎这样的霸王也耗费了那么久的时间,可想而知若不是熊丧失了两掌,它肯定不会这么容易被杀的。

    那虎舔了舔嘴上的血之后,它连看都没看地上这只死去的熊,而是径直冲向了那个树洞,随着几声凄厉的惨叫,萨巴尔看清了,它从原来的树洞里拖出来了一只跟狗一样大的黑乎乎的东西,那是一只半大的小熊。老虎咬住它的脖子活活的把它掐死了,树上的人看到了小熊挣扎的小掌,暴突的眼睛,以及胸前沾上血的白毛。那一刻,白音闭上了眼睛,她的心都碎了,他们之前谁也没有想到,原来这个洞里住了一窝母子。她认为,这一切的罪魁祸首都是他们。望着被虎残忍杀死的这对母子熊,她内心产生了无比的愧疚和自责,仿佛那头惨死的小熊就是她的孩子。

    就在他们几个心猿意马的时候,所有人始料未及的一幕出现了,那只虎竟然还不满足,开始进攻树上的三个人。摩罗古大呼:“往树顶上挪,能爬多高是多高!”

    “老虎不是不会上树吗?”白音边喊边往上面爬,她的声音都变了。

    萨巴尔从那一刻起,亲身推翻了一个谬论,谁说老虎不会上树,纯粹胡扯八道。眼下那只斑斓大虎纵身一跃就已经爬了一丈高了,它张开的利爪紧紧的抓住粗糙的树皮,每一根伸出的爪钩都如铁打的一般尖利,足足有人的一根手指那么长。望着它狰狞的面孔,几个人的脸都绿了,摩罗古和白音拿手中的武器朝着虎头砸去,可是这更加激怒了猛兽的愤怒,它继续步步紧逼,白音死死地抱住了萨巴尔的脑袋,她预感到今天就是她生命的最后一天,唯一使她感到欣慰的是,她死的并不孤单。

    “放开我三姐!往上爬!”危急时刻萨巴尔突然大喊道,只见他使劲挣脱开白音的胳膊,纵身一跃朝着树下扑去。

    “啊!卓钦!!!”白音声嘶力竭的尖叫道,那声音撕心裂肺,眼睁睁的看着他飞蛾扑火,她的精神几近崩溃了。

    可是,新的一幕再次出现了,萨巴尔突然从地上起身,他颤抖着抓住了老虎的那条粗尾巴,拼命的把它往下拽。可是老虎的尾巴实在太有力了,它一个猛甩就将他甩趴到了地上,如果那条肉棒全力的击打在萨巴尔的腿上,绝对能够将他的一条腿瞬间打断,这就是虎。见那虎仍旧往树上爬,萨巴尔挣扎着从雪地上再次起身,这次他的嘴角流出了殷红的血,危难之际只听他一声大吼,再次冲上去抱住了那条花尾巴,双脚蹬地死命的往下拽。随着一阵树皮滑落的声音,老虎果然被他拖得下滑了半丈,就在老虎回头怒喝的一刹那,他一只手从靴筒中抽出了那把蒙古刀,他猛的拉了下去,倒在了地上,怀里抱着一条断了的虎尾巴。

    他自己都不敢相信,他竟然把老虎尾巴给割断了。就在老虎吃痛翻身下树的一刻,萨巴尔突然机敏的一个后滚翻滚出了一丈远起身站定,这一刻白音看到他两腿稳稳地叉开扎地,左手拎着那条血淋淋的花斑虎尾,右手多了那把雄鲁焰金赤,他的神情却是那般镇定。胸前那只白色线绣海东青仿佛展翅欲飞,寒风掠起他微曲的发梢,那对浓郁的剑眉对到了一起。受伤的老虎瞪眼朝他进攻的一刹那,他手里的雄鲁焰金赤突然弹出了两截,或许是因为那金属杆的摩擦声,也或许是光滑的钢管反射了正午的阳光,刺激到了虎的缘故,那虎居然没有继续攻击他。

    “快扔啊,还有多少!”只见摩罗古颤抖着从树上掏出了一个雷花蛋,白音大声催促他朝着树下扔,那腔调就是命令。

    雪地上果然落下了一个雷花蛋,老虎眉毛一颤跳开了半步,但是没有期待的那样爆炸,原来摩罗古由于颤抖,竟然忘了先把它磕响。这一刻,他俩的心都凉了,因为就剩这一颗了,白音索性闭上了眼睛,她的魂魄已经从天灵盖游离而出了······

    “······”然而在萨巴尔充满传奇色彩的一生中,往往越是在生死攸关的危急时刻,他越是能激发出他潜在的本能,当然这也是与他卓越的阅历和本领有直接的干系。白音仿佛听到了一阵来自天外的声音,那声音像蝉鸣又似兽吟,蜿蜒震撼而又不失粗犷,她睁开眼发现那不是幻觉。而是萨巴尔的嘴在风中颤抖着,那阵阵慑人心腹的神秘声音竟是从他的喉咙里发出的,更不可思议的一幕出现了,那头断尾的大虎转身叼起树下那头小熊的尸身,头也不回的遁走了,望着它奔走的背影,萨巴尔清楚地看到了断尾下的那一坨睾丸。

    虎不见了,风止了,萨巴尔瘫倒在了绵绵的雪地上,他的手中依旧死死地攥着那条用命换来的虎尾巴,他今天不光见识了虎上树,而且摸了虎屁股,还割了虎尾巴。

    白音跳下树跪在雪地上,抱起了他的脖子,一串热泪洒在他冰冷的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