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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三章 小虎乌苏里

    年轻人总是很容易把忧伤忘却,那天他们采了很多浆果。他们回家的路经过一处蜿蜒的小河边,此时天色已经渐暗了,西天的太阳渐渐退却了一片火热,留下了一片红霞。这时草丛中突然传出了一声奇怪的叫声,那声音就像小猫一样。

    “草堆里有东西!”萨巴尔说着端起了连弩对准了晃动的草丛。

    “先别射,应该是个小东西!”说罢他们俩悄悄地朝着草丛走了过去,河边的草丛简直是太高了,许多草足有一丈多高。在这样茂密的环境下,别说隐藏一只动物了,就算是一支万人的军队也绝对藏得严严实实。随着脚步的逼近,草丛里的东西似乎在倒退着躲避他们。

    “我看到它了,是只野猫!”看到那小花猫正长着滴溜溜的一对蓝眼睛,惊惧的张着嘴瞅着扒开草丛的这两个直立行走的人,它嘴唇上的小白胡子不停的颤抖着。

    “不是野猫,你看它头上的花纹!”白音的这一句话,瞬间让萨巴尔毛骨悚然,他下意识的紧握连弩转身警惕着四周的动静。因为两次与老虎的遭遇,给他的内心造成了极大的惊惧。白音此刻的脸色也突然变了,因为她知道像这种幼虎崽,一般母虎是不会舍下它们走远的。考虑到母虎可能就在附近,萨巴尔和白音当即做出了一个决定,那就是立马离开此地越快越好。只是在他们转身的那一刻,小虎崽再次张开嘴凄惨的鸣叫了起来。

    他们俩心惊胆战的撤回了木屋,此时夕阳已经完全消失了,黑夜降临的时候森林的上空突然出现了闪电,随后风赶来了成团的乌云,大森林的天气就是这么的难以捉摸。摩罗古早已把可能漏雨的屋顶遮盖上了皮子,两条狗缩回屋子里准备避雨。这时萨巴尔看到了外面他的马,于是他找了一块大毡前去给他的马背披上了,一旦下起了雨马无处可躲。就在这时,白音从后面拽了他的衣襟一下,焦急的对他说:“那个小家伙怎么办?”

    “你的意思是?”萨巴尔揣摩她的心思问。

    “你不懂吗?”她凝视他道。

    “万一遇上老虎怎么办?”萨巴尔说出了他的忧心。

    “我放心不下它,它会死的!”白音面露焦躁。

    “好吧,拿上东西我跟你去!”萨巴尔不知道他的这个决定是否愚蠢,他唯一想的是她的感受,至于别的那都是次要的了。

    “赶紧走,叫上塔斯哈!”说着她把塔斯哈喊过来,拿起武器下了岭去。

    “小姐!大雨就要到了!”门口的摩罗古担心的喊道。

    “你放心吧爷爷,一会就回来!”她回头对他喊。

    “等等,我老头子跟你们去,夜里太危险啦,万一····”说着他从屋里抱出了一堆像树叶一样的东西,原来那是几件他最近做的简易蓑衣。

    走到半路上,当摩罗古得知他们俩是要去找那只小虎时,他气得都咳嗽了起来,因为他们这是拿命来当儿戏。他已经看丢了一个玄青,再丢一个白音,他也没脸残存于世了,这就是他这一生最后的使命。

    当他们三人两狗终于摸索着回到那条河边的时候,天已经完全黑了,从两条狗的表情来看,除了远处传来的隐约兽鸣之外,好像近处暂时还没有什么危险的情况。萨巴尔端着拉满弦的连弩仔细的搜索着河边的蒿草,就在这时黑森林里响起了一阵“咕咕··呜呜”的声音,那声音咋一听来阴森恐怖之极,犹如恶鬼的淫笑,其实那只是大夜枭的叫声。

    “它在这!”白音循着塔斯哈的鼻子,看到狗的尾巴都夹了起来,附近有老虎的气味果然不假,在距离一处草窝几步远的地方,塔斯哈竟然不敢往前走了。她果然找到了藏匿在草丛中瑟瑟发抖的小虎崽,老虎就是野兽,就连这么小的幼崽都懂得遇险潜伏起来。在萨巴尔撩拨开草丛的那一刻,昏黄的灯笼之下,那只小家伙正将身体蜷缩成一团,死死地将小虎爪扣住土里的草根。这时摩罗古用手杖扒拉着附近被压倒的长草和地上的粪便,说道:“估摸着一刻钟前,有一群野猪走过这里,我看若不是它藏得好,可能早就被凶残的大野猪给咬死了。”

    “赶紧把它拿回去吧,雨来了!”白音的话还没说完,一道闪电瞬间照亮了河边的树林,顷刻间山头上击打出震耳欲聋的霹雳,萨巴尔将小虎抓了起来放进了盛浆果的兜子里,这时冰凉的雨滴已经砸了下来······

    风雨交加电闪雷鸣中,三人一狗一虎深一脚浅一脚的,冒着倾盆大雨回到了木屋。摩罗古做的蓑衣起到了不错的效果,好在三个人的衣服都没有湿透。萨巴尔从跨兜里掏出了那个他们冒着生命危险救回来的小虎崽,那小家伙奇怪的是竟然在萨巴尔的手上没有挣扎。他把它放到了屋地上,小家伙看到了火塘里跳动的火苗,吓得直接钻到了角落里躲藏了起来,两条大狗看到它之后身上的毛都炸了起来。

    “它没那么可怕吧,怎么塔斯哈和图瓦都这么大反应?”白音奇怪道。

    “咳咳,它们哪是怕它,是它身上的味儿!”摩罗古边脱蓑衣边说。

    “不错,它身上残存着母虎的气味儿。”萨巴尔过去撸起袖子,把它重新拎了出来。

    “嘻嘻,快让我抱抱它!”白音迫不及待的从他手上把那只小虎抢了过来,不料小家伙不愿意离开,尖利的虎爪还把萨巴尔的手抓出了几条白色的痕迹。

    “它和我的矛刀差不多重!”萨巴尔说道。

    “这么小它应该还吃奶呢!”白音闻了闻它嘴上的气味儿说。

    “让我看看,是公还是母?”这时摩罗古叼着烟杆用那双树皮一样的老手接过小虎。

    “吆,是个母的。”看着生殖器,他最后给出了定论。

    “爷爷,你说它的母亲为什么不要它了呢?”白音不解的问他。

    “这事不好说,咳咳,长白山的虎每年冬春交替时交配,母虎怀崽差不多要三个月。虎崽子一般会跟随母虎一直到两岁左右,它们小时候,母虎一般不会放下它们出去太远猎食。每次出猎前都会找隐秘的地方,把它们藏起来。”

    “那为什么都快下雨了,它还不来找它的孩子?”

    “咳咳,这事不正常。估摸着,要么是母虎死了,要么是它自个跑丢了,不过我看八成是母虎死了的可能性大。”

    “怎么讲呢?”

    “母虎很少离开小虎一个时辰以上,从晌午你们俩碰到它到现在多久了?”老头子吧嗒着烟嘴道。

    “小家伙真可怜!”白音感叹道。

    “咳咳,见得惯了就不觉得了!”这话是摩罗骨说得。

    “卓钦,是你先看到的它,你给它起个名字吧?”白音突然想起给它起名字。

    “发现它的那条河是乌苏里江的支流,我看就叫它‘乌苏里’吧。”萨巴尔想了想说道。

    “乌苏里,好就叫它乌苏里,以后你就有名字咯!”她高兴的就像个小女孩一样。

    “它可能饿了吧,给它弄点鹿奶喝试试!”说着萨巴尔去外面弄了一些下午刚挤的鹿奶来,小家伙起初只是闻了闻,但是后来抱着萨巴尔的手指就吮吸开了,它大概是饿坏了。

    “我来吧,乌苏里慢点喝!”白音从他手里接了过去。

    “嗨,把它喂活不知是福还是祸吆···”摩罗古默默地抽着烟感叹道,因为他活了一辈子还没听说过,有人敢养老虎。

    “母虎究竟遭遇了什么不幸···”这时萨巴尔兀自自言自语起来。

    “受伤或打死的可能性最大。”摩罗古说得话不像是开玩笑。

    “爷爷,什么东西能够把母老虎打死?”白音回过头来问他,她虽然在这生活了几年,但毕竟对森林的了解不如摩罗古。

    “大红毛熊!”摩罗古的嘴里突然说出了这几个字。

    “你们都不知道,在林子里唯一能跟老虎抗衡的恐怕只有大红毛熊了···我十几岁的那一年跟族人进山狩猎,在一处残雪未化的山谷口看到了两只死老虎的身子,那是一只带崽的母虎。它和虎崽子都被掏出了内脏,看着地上的痕迹我阿玛跟我说,它们是被一头千斤以上的大红毛熊杀死的。”

    “它为何非要跟老虎过不去?”萨巴尔请教他。

    “每年初春的时候,蹲仓的熊都饿着肚子跑出来找食吃,可是那个节气的食物不好找,于是有一部分大红毛熊就会跟踪老虎,只要它们发现自己能打得过老虎,它们就会等到老虎猎到吃食的时候,冲过去与老虎争夺,有的时候老虎会放弃,但也有时会被它打死打残,一般这种老虎都是带崽的母虎,红毛熊很少敢惹壮年的大公虎。咳咳,还有每年夏天母熊发情的节气,公熊们会变得很暴躁,这个时候的熊什么都不怕···”

    “乌苏里的母亲会不会就是,那天夜里···”

    突然白音好像想到了什么,她冲着萨巴尔画了个圈圈。萨巴尔也想到了,那天晚上他们俩碰到的那头老虎很可能就是乌苏里的母亲,因为他们都知道在这一带的空间内,不可能有其他的老虎了,一只老虎最少要占领方圆近百里的山头。公虎与母虎只有在交配的季节才会凑到一起,去年冬天被萨巴尔割断了尾巴的那头公虎,很有可能就是乌苏里的父亲,否则无法解释一块地盘上出现两只虎的现象。

    “这只小虎子我看也就三个月大”摩罗古端详着乌苏里说道。

    就这样,木屋里又多了一位名叫乌苏里的新成员,只是它日后注定要成为森林之王。至于收养乌苏里,萨巴尔或许还有一点自己的考虑,只是他没有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