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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九章 争锋帖尼河

    这天夜里的雨势小了,700名敢死勇士都已整装待发,他们都是从蒙古各部中自告奋勇出来的勇士,其中有好多是主儿勤勇士,萨巴尔与博尔忽都是主儿勤人,无形中唤起了勇士们心中潜伏的血性。

    临行前,铁木真站在雨中对萨巴尔说:“萨巴尔今天我们的成败在此一举,你我的血管里都流淌着先祖苍狼神圣的血液,我们别无选择。按照我们蒙古人的传说,勇士们决战的时候都要与战马一起披上银子做的战甲,拿起披着长缨的战矛,今天父汗没有给你准备这些,但是濣难河畔早已给你备下了香醇的马奶酒,带领你的勇士们去吧!”

    “父汗,我有一件事相求。”全副战甲的萨巴尔眼神中闪烁过一丝飘渺。

    “我要你回来亲口跟我说!”铁木真一把拍在了萨巴尔左肩的生牛皮甲上,他的眼神永远的那么坚定。

    “我一定能喝上香醇的马奶酒!”说罢萨巴尔战靴入蹬翻身上马,他两手缓缓的将头盔戴上,胯下战马黑狸子驮着他头也没回的跃进了呼伦贝尔的夜幕,700勇士像一伙大狼群一样驱赶着1000多匹战马冒着小雨出发了,他们携带的武器和铁链子不时发出金属独有的碰撞声。

    出发后不到一个时辰,他们从水浅的地方涉过了两条河,此时札木合的骑兵前哨早已探知铁木真大部队的动向,他的数万联军也已经各自归位蓄势待发。

    拂晓时分,东方一片幽蓝,萨巴尔的巴鲁营提前进入了预定的位置停了下来,本就湿冷的气温加上湿透了的战甲,让勇士们不停的哆嗦了起来。这时萨巴尔突然打马跑到队伍的正前方拉起战马的皮缰绳,用一口流利的蒙古语问道:“我想问问谁的裤子是被河水浸湿的,谁的裤子又是被自己的尿湿透的?”

    “除了阿胡儿,我们都是被河水打湿的!”喊这一嗓子的不是别人,他的名字叫巴勒虎台,是一个二十来岁的蒙古汉子,他生的虎背熊腰长着一张圆圆的大脸。他故意耸着鼻子嗅了嗅他旁边另一个叫阿胡尔的小伙子大声道。

    “没错,就是阿胡尔我亲眼看到他吓尿了!”这时又一个搭腔的高调亮相了,他叫胡图克,朦胧中萨巴尔只看到他骑了一匹粟色的战马,那马的嘴里不停的呼着白汽。

    “胡图克你这只被踢了卵子的骚胡,也敢在这尥蹶子!”只听阿胡尔拿着马刀指着胡图克反击道。

    “哦?阿胡尔你为什么这么说胡图克?”萨巴尔好奇的问道。

    “大家想听吗,我来讲!”这时阿胡尔骑在马背上激情四射的喊道。

    “当然想!快说吧!”好事的人一个个的齐声喊道。

    “那我可就说了啊,之所以叫胡图克是被蹄了卵子的骚公羊,是因为有一次剪羊毛的时候,胡图克相中了一个长相丰满的姑娘,于是夜里悄悄的钻进了人家的帐篷里,结果只听见一声惨叫,胡图克捂着裤裆哀嚎着连滚带爬的跑了出来,正巧被巡逻的人撞见。从此他被踢的事,就成了所有认识他的人共同的笑柄了,就连女人和孩子都背地里笑话他,是一只被蹄了卵子的骚公羊!”

    “哈哈哈········”随着阿胡尔绘声绘色的精彩讲述,所有人都开心的笑了,仿佛他们这次直面的不是生与死的肉搏,而是去赴宴。

    “哎呀,没想到我的勇士们中还有如此人才!”萨巴尔说道。

    “萨巴尔扎古图(百户长)!你别听这群发情的骚胡在这叫场,有本事待会儿看谁杀的敌人多!”胡图克此时见阿胡尔拿他的囧事来反击他借此祸水东引,连忙转移话题。

    “天快亮了,萨巴尔布署吧!”此刻年纪稍长的博尔忽对萨巴尔说道,纵使他久经战阵但此刻心地仍然打起了鼓。这次汗兄铁木真让他和者勒蔑来协助萨巴尔,他早已领略到铁木真的用意,那就是让他们务必将萨巴尔活着带回。

    “博尔忽叔叔,万一扎达阑人识破我们的计划怎么办?”萨巴尔忽然提出了一个这样的问题。

    “札木合是一匹毒辣的老狼,如果被他看穿,那么我们只有拼了!”他的突然一问真把博尔忽给问住了。

    “哎呀!你们俩哪来这么多啰嗦,没有万一,就算有万一凭我者勒蔑这把大刀,也能把劈了札木合那老小子!你是不是怕了?”大胡子者勒蔑趾高气扬的嚷嚷到,其实在他们老一辈心里,的确没把萨巴尔这一代放在眼里。

    “我想临时调整一下原来的计划,你们看我们现在的位置,待会儿扎达阑人的铁骑一旦发觉我们的用意后撤不过来怎么办?”萨巴尔说道。

    “可汗说过,黑鳞铁骑是头蛮牛,想要制服它不但要牵它的牛鼻子,还要从后面抽它的牛屁股!”博尔忽灵机一动眼睛发亮道。

    “我的意思就是采用两套方案,如果局势有变我们不能白白送死,启动下一个对策牵鼻子不成从后面抽!”此时天已经渐渐放亮了,大地上笼罩着一团薄薄的雾气,萨巴尔已经警觉的闻到了雾霭中的杀机了。

    “我觉得你这样想是有道理的!”博尔忽发表了他的态度。

    “博尔忽叔叔你带四百个勇士连同600匹链在一起的马群,现在就悄悄的绕道正南的青石岭利用那的地形潜伏起来,伺机而动。”萨巴尔说道。

    “还剩300人,这仗还怎么打?你这样私自篡改可汗的布署,是要掉脑袋的!”此时者勒蔑发火了。

    “你要是怕死现在就可以回去,我是扎古图我有权处置你!”萨巴尔怒斥者勒蔑。

    “好,如果这次打砸了,我第一个去可汗那告你!”者勒蔑这个直肠汉子吼道。

    “博尔忽叔叔你自己挑人去吧,你我一定要保持联系!”萨巴尔说完,博尔忽清点400勇士带着大队马群向南而去。

    萨巴尔只剩了300勇士和400匹蒙古马了,望着消失在黎明前雾霭中的马队,他坚定的咬了咬后齿,他也不知道自己的这一个决定究竟是对还是错,但是有一种直觉告诉他该这么做。

    当早晨的亮光刺破大地的黑幕时,坚信先机为胜的扎达阑骑兵率先发起了进攻。天空依然下着密集的雨点,数十万只铁蹄敲响了大地这面泥泞的战鼓。

    札木合给乞都儿的黑鳞铁骑下了军令,务必要一鼓作气像一把利剑一样冲击过去,将铁木真的部队从中间撕开,使其左右不能相顾,而后扎达阑多部联军利用数量优势从左右两翼压上去配合黑鳞铁骑围歼铁木真。对于这一战,札木合志在必得。

    三通战鼓后在牛角号的轰鸣中,蒙古部的赤老温亲率5000先锋骑兵全线出击迎战乞都儿的黑鳞铁骑。九尾髦纛战旗下铁木真立马于北方的丘陵高地上关注着前方的战局,双方黑压压的骑兵越来越近了。

    “术赤、察合台你们俩怕吗?”这时铁木真突然望着旁边他的两个儿子问道。

    “父汗,你为什么不让我跟随萨巴尔阿哈出征,难道在你的眼里我永远只是一个长不大的羔羊吗?”术赤道。

    “我之所以没让你们俩去,是因为你们的翅膀还不够硬,你们需要战略的磨练。对付强大的敌人,不能只凭不怕死的勇气,硬碰硬的死磕不是明智的选择,要懂得讲究战略和战术。”铁木真说着将目光重新投向了前方。

    “那萨巴尔阿哈为什么能去?”骑在马上的察合台发问。

    铁木真没有回答他的话,他侧头对木华黎和忽必来说道:“你们传令中军做好准备随时支援前面!”

    “是可汗,关键就看700狼薛巴鲁营的勇士了,我真担心他们扛不住黑麟的冲击!”木华黎右手抚胸敬礼道。铁木真的眼睛继续注视着前方,不再说话。

    黑压压的两军前锋眼看就要相遇了,就像来自不同方向的两股洪流海啸,撞击的一刻已经迫在眉睫。随着黑鳞铁骑的统帅乞都儿手中的指挥刀的落下,密集的弓矢箭雨从飞驰着冲锋的战马上朝着蒙古骑兵射了过去。就在这时,赤老温的战旗一倒,冲在最前面的蒙古骑兵立马从中间分流成两路调转马头,朝着左右两侧的后方撤退而去。

    “铁木真果然不禁打,还没开始打就吓跑了!”札木合旁边的塔里忽台兴高采烈的说道。

    “我看其中必然有诈!”这时札邻不合冷冷道。

    “现在还不知道他们真实意图,给我继续打,狐狸尾巴夹不了多久,不管他耍什么花招,也无法阻挡我的黑鳞铁骑!”札木合坚定道。

    此时的战场上,蒙古骑兵一层一层的在前进中射箭,每个人射完三箭之后自觉的勒马后撤,让路给后面的骑兵补上,整个过程保持的井然有序。冲杀在最前面的黑鳞铁骑已经有不少骑兵连人带马一起被射倒了,蒙古骑兵也有不少被射死了,掉下马背的人来不及翻身就被涌上来的铁蹄踩踏成了肉泥,尽管如此没有一个人后退。

    面对层层涛浪似的箭雨,黑鳞铁骑倒下了一片又一片,乞都儿怒不可遏的命令黑鳞铁骑急速冲锋,在他的记忆中只要咬住了敌人逃跑的尾巴,必将使其粉身碎骨。就在这时,赤老温的战旗再次发号施令,全体蒙古军慌乱的朝着帖尼河方向全速后退。

    “札木合首领,他们败了,咱们让大军上吧!”塔里忽台按耐不住骑在马上催促道。

    “你给我闭嘴!这是铁木真的圈套,快去传令乞都儿勿入圈套,铁木真一定把伏兵埋伏在了帖尼河湾!”札木合望着帖尼河的地形,他敏锐的察觉到了危险,如果铁木真的伏兵不是在帖尼河湾这个特殊的地方,他一定不会让他的黑鳞铁骑停下。札木合想到了三面环水的危险,他此刻觉得识破敌人的意图并不算晚。

    然而骑兵冲锋的速度又是何其的迅速,久经战阵的乞都儿预感到了危险的预兆,等传令兵到来的时候他已经命令黑鳞铁骑停止了追击,此时他的大队骑兵离铁木真的埋伏阵线还很远。

    “可汗,敌人停止了追逐,咱们的心思白费了!”这时忽必来打马向前焦急的对铁木真说。

    “札木合太狡猾了!”木华黎暗暗道。

    “传令下去,第二梯队掩护萨巴尔不惜一切代价继续向敌人发起进攻,务必激怒他们到帖尼河湾!”铁木真面对突发的变故,努力的保持着镇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