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庸城
其实路很好认，沿着河一直往下游走，二三十里路不到就是庸城。
一路穿过几个村落，大体的环境和皮羊皮狗那条村差不多。在马文琪周同礼的想象里，城池自然是高大城墙围起一片商业繁华之地。就算是这方世界极为落后，至少也是人来人往熙熙攘攘店铺林立。没曾想居然是成片的土围子沿河聚居而已，即使是沿河而居，一条土路坑坑洼洼尘土飞扬，偶然才有几只驴马经过，也是慢吞吞有气无力。
“这也叫城啊？”马文琪低声对周同礼吐槽。
两人一大早从家里出发，因为知道路途不远，兜里装了个冷糜团。把糜子煮熟再在案上摔打几下，糜子就黏成一团，冷干后不容易散开，比较方便携带。这个时空的农民，一天能有这么一团粮食，已经算物阜民丰了，根本就没有什么一日三餐的概念，好在人的身体早就习惯，倒没多少饥饿感，只是对穿越人士的老马不太友好，身体不饿嘴巴饿，所以他掏出干硬的糜团，啃了几口。
“不是说要修城墙，怎么没见到城墙？”两人一路东张西望，街道上人流极少，连店铺都看不到一间。
这时，远处传来一阵“咣当咣当”的敲击声响，然后有人声呼喊。两人循声快步走过去。看见街道的尽头是一片广场模样的平地，这回儿没有土围子的遮挡，就见到一道比土围子高不了多少的矮墙，估计就是别人口里的城墙，只是这城也忒小了一点吧？还没有现在那些稍微像样一点的工业园区大，广场其实是土城墙的大门所在。
马文琪和周同礼站在街角，借着一堵土墙遮挡，偷偷瞄过去。
几个士兵模样的人站在门口，看来进城还要检查。有个吏目衣装模样的人站在广场中间敲锣呼喊。
“说的是啥？”马文琪当然一个字都听不懂，问他便宜老爹。
“说是城主家的役丁有缺额，招人呢。”
“啥要求？”
“没说。”
“你觉得干不干得过？”马文琪忽然觉得这套路像网文中主角准备起飞的模样，有点跃跃欲试。
“别想了，要有好事，还用站街上扯淡。”周同礼给他泼了盆冷水。马文琪想想也是，如果是好差事，吏目自然招呼自己亲朋好友，不需要站广场上敲铜锣。
别说，敲铜锣还是很管用的，很快就有几个老的小的围过去，也不是说这些人好忽悠，而是就这时空的生产力水平，大把人没有下一顿，肚子饿了刀山火海都敢闯。
看了一会，两人眼看实在也收集不到什么有价值的信息。老马自己语言不通，想鼓动周同礼找个人问问，周同礼却不太愿意，他有两世记忆，知道在这个世界，和陌生人多说几句话，可能会有什么风险。
“怎么办？就这样白跑一趟？”
两个人在墙角嘀嘀咕咕，没发现那吏目瞅见了，正招呼几个守城的大头兵往他们走来。两人一抬头，脸都青了，两脚发软想跑又不敢跑，先不说能不能跑得掉，两人不约而同都想到：跑，这一集说不定就苟不住了。
眼睁睁看着吏目带着士兵走近，周同礼脑海里皮羊的脑血条瞬间控制了身体，不由自主就跪趴在地上不敢抬头，小马哥从来没有跪的概念，心里虽然有点害怕，眼睛却在几个人脸上不停来回扫描，皮羊眼睛余光瞄到，急忙拉他裤子，小马哥反应过来，也跟着趴下。
吏目呱唧呱唧对他们说了些什么，皮羊也呱唧呱唧的回答。
过一会，吏目和大头兵转身往回走，皮羊起身示意马文琪也跟上，两个人像两只鹌鹑，灰溜溜跟着吏目，夹在前面敲铜锣时聚集的几个人中间，一同进了城门。
马文琪很想问问周同礼什么回事，却发现周同礼几次偷偷示意他不要吱声。
城里明显是贵人住的地方，房屋大多是砖木结构，有些还盖了两层，也分布了零落的几间店铺，有招牌也看得出是在卖什么东西的模样，只是街道上仍然没有几个人。就这样拐了几个路口，从一个小门进了一个看起来很阔气的院落。
吏目大声的和院子里几个汉子说些什么，一个汉子打开了一间小屋的门，示意一群人进去。然后门一关，几个汉子横七竖八的就在台阶上坐下，外面很快就喧哗起来。
周同礼拉着马文琪蹲到一个角落，小声的说:“完了，这集没苟住。”
马文琪忍了一路的疑虑，也不去想说话的后果了，看着一脸生无可恋模样的周同礼说：“是不是被捉壮丁了？”
“估计是。”
“别估计了，你把事情完整说一下，那吏目说了啥？”
“他问我，鬼鬼祟祟的想干嘛？我就说听见锣响，跑过来看是什么事。”周同礼一脸沮丧。“结果那吏目就说，跟他走，有好事给我们两。我寻思这套路不大对，就说我们有户口的，昨天才登记了。那人就说，能找个人担保吗？我说村子在三十里外，城里不认识人。结果那人直接就说我们没户口，要么跟他走，要么跟大头兵走。”
“就不应该听你的怂恿，跑来收集什么信息。”周同礼垂头丧气的说。
马文琪听完一时也毫无主意。对着自己脸拍了一耳光，低声自怨：“艹，穿越小说害死人，金手指没点着，反而把自己坑到天坑里头了。”
“就是，本来安心在村子里苟一段，适应了就好。”周同礼后悔得脸都扭曲了。
两人长吁短叹，都没了头绪，甚至都想不出那吏目带这群人想去干嘛，未知的事情往往更让人恐惧。
“问问其他人，知不知道抓我们去干嘛。”老马经历多点，回过神来想到要自救。
老周赶紧就对其他几个人呱唧起来。
看他神情，老马问都不要问也猜得到，基本上，相当于没有结果。
马文琪扫了一眼那几个人，都是面目呆滞，对老周的问话反应冷淡，估计是饿狠了说话都没力气。
马文琪怂恿老周去问门口的那几个汉子，看老周有点畏缩，就说：“不问这一集就全剧终了，连皮羊都做不成。”
周同礼勉强压制住畏惧，切换到皮羊的脑系统，趴在门缝叫人：“大哥大哥，这里是哪里？”
“姬伯府上。”有个声音懒洋洋的回答。
“带我们来这里做什么？大哥。”
“姬伯新认了个贵亲戚，要献几个人头做礼。”懒洋洋的声音又响起。
一听是献人头，周同礼手脚都紧张得抖了起来，其余几个人也听懂这句话，纷纷都仰起头。老马一看这架势，心中一紧，眼巴巴看着这个便宜爹，等他转述。皮羊转头看着老马，自动切换成小周系统，声音颤抖的说：“要抓我们砍头。”
“砍头，不是送边关开荒？”老马原来设想最最坏的结果就是送去开荒，没想到直接就飙到最后一档，顿时也慌了神。
“不对，如果是砍头不会这么轻易就告诉我们，甚至连捆个绳子都没有。”老马像溺水的人捉到一根浮绳，有用没用都要揪一把。
小周一听觉得有道理，切换系统又掉头对门口说：“大哥，莫要开这种玩笑。”
“没开玩笑，东门吏就是这么说的。”处在皮羊系统的小周觉得，门外懒洋洋大哥声音里甚至都带点同情。
“他们说是真的。”周同礼回过头，身体已经软绵绵就靠在门板边。
一路穿过几个村落，大体的环境和皮羊皮狗那条村差不多。在马文琪周同礼的想象里，城池自然是高大城墙围起一片商业繁华之地。就算是这方世界极为落后，至少也是人来人往熙熙攘攘店铺林立。没曾想居然是成片的土围子沿河聚居而已，即使是沿河而居，一条土路坑坑洼洼尘土飞扬，偶然才有几只驴马经过，也是慢吞吞有气无力。
“这也叫城啊？”马文琪低声对周同礼吐槽。
两人一大早从家里出发，因为知道路途不远，兜里装了个冷糜团。把糜子煮熟再在案上摔打几下，糜子就黏成一团，冷干后不容易散开，比较方便携带。这个时空的农民，一天能有这么一团粮食，已经算物阜民丰了，根本就没有什么一日三餐的概念，好在人的身体早就习惯，倒没多少饥饿感，只是对穿越人士的老马不太友好，身体不饿嘴巴饿，所以他掏出干硬的糜团，啃了几口。
“不是说要修城墙，怎么没见到城墙？”两人一路东张西望，街道上人流极少，连店铺都看不到一间。
这时，远处传来一阵“咣当咣当”的敲击声响，然后有人声呼喊。两人循声快步走过去。看见街道的尽头是一片广场模样的平地，这回儿没有土围子的遮挡，就见到一道比土围子高不了多少的矮墙，估计就是别人口里的城墙，只是这城也忒小了一点吧？还没有现在那些稍微像样一点的工业园区大，广场其实是土城墙的大门所在。
马文琪和周同礼站在街角，借着一堵土墙遮挡，偷偷瞄过去。
几个士兵模样的人站在门口，看来进城还要检查。有个吏目衣装模样的人站在广场中间敲锣呼喊。
“说的是啥？”马文琪当然一个字都听不懂，问他便宜老爹。
“说是城主家的役丁有缺额，招人呢。”
“啥要求？”
“没说。”
“你觉得干不干得过？”马文琪忽然觉得这套路像网文中主角准备起飞的模样，有点跃跃欲试。
“别想了，要有好事，还用站街上扯淡。”周同礼给他泼了盆冷水。马文琪想想也是，如果是好差事，吏目自然招呼自己亲朋好友，不需要站广场上敲铜锣。
别说，敲铜锣还是很管用的，很快就有几个老的小的围过去，也不是说这些人好忽悠，而是就这时空的生产力水平，大把人没有下一顿，肚子饿了刀山火海都敢闯。
看了一会，两人眼看实在也收集不到什么有价值的信息。老马自己语言不通，想鼓动周同礼找个人问问，周同礼却不太愿意，他有两世记忆，知道在这个世界，和陌生人多说几句话，可能会有什么风险。
“怎么办？就这样白跑一趟？”
两个人在墙角嘀嘀咕咕，没发现那吏目瞅见了，正招呼几个守城的大头兵往他们走来。两人一抬头，脸都青了，两脚发软想跑又不敢跑，先不说能不能跑得掉，两人不约而同都想到：跑，这一集说不定就苟不住了。
眼睁睁看着吏目带着士兵走近，周同礼脑海里皮羊的脑血条瞬间控制了身体，不由自主就跪趴在地上不敢抬头，小马哥从来没有跪的概念，心里虽然有点害怕，眼睛却在几个人脸上不停来回扫描，皮羊眼睛余光瞄到，急忙拉他裤子，小马哥反应过来，也跟着趴下。
吏目呱唧呱唧对他们说了些什么，皮羊也呱唧呱唧的回答。
过一会，吏目和大头兵转身往回走，皮羊起身示意马文琪也跟上，两个人像两只鹌鹑，灰溜溜跟着吏目，夹在前面敲铜锣时聚集的几个人中间，一同进了城门。
马文琪很想问问周同礼什么回事，却发现周同礼几次偷偷示意他不要吱声。
城里明显是贵人住的地方，房屋大多是砖木结构，有些还盖了两层，也分布了零落的几间店铺，有招牌也看得出是在卖什么东西的模样，只是街道上仍然没有几个人。就这样拐了几个路口，从一个小门进了一个看起来很阔气的院落。
吏目大声的和院子里几个汉子说些什么，一个汉子打开了一间小屋的门，示意一群人进去。然后门一关，几个汉子横七竖八的就在台阶上坐下，外面很快就喧哗起来。
周同礼拉着马文琪蹲到一个角落，小声的说:“完了，这集没苟住。”
马文琪忍了一路的疑虑，也不去想说话的后果了，看着一脸生无可恋模样的周同礼说：“是不是被捉壮丁了？”
“估计是。”
“别估计了，你把事情完整说一下，那吏目说了啥？”
“他问我，鬼鬼祟祟的想干嘛？我就说听见锣响，跑过来看是什么事。”周同礼一脸沮丧。“结果那吏目就说，跟他走，有好事给我们两。我寻思这套路不大对，就说我们有户口的，昨天才登记了。那人就说，能找个人担保吗？我说村子在三十里外，城里不认识人。结果那人直接就说我们没户口，要么跟他走，要么跟大头兵走。”
“就不应该听你的怂恿，跑来收集什么信息。”周同礼垂头丧气的说。
马文琪听完一时也毫无主意。对着自己脸拍了一耳光，低声自怨：“艹，穿越小说害死人，金手指没点着，反而把自己坑到天坑里头了。”
“就是，本来安心在村子里苟一段，适应了就好。”周同礼后悔得脸都扭曲了。
两人长吁短叹，都没了头绪，甚至都想不出那吏目带这群人想去干嘛，未知的事情往往更让人恐惧。
“问问其他人，知不知道抓我们去干嘛。”老马经历多点，回过神来想到要自救。
老周赶紧就对其他几个人呱唧起来。
看他神情，老马问都不要问也猜得到，基本上，相当于没有结果。
马文琪扫了一眼那几个人，都是面目呆滞，对老周的问话反应冷淡，估计是饿狠了说话都没力气。
马文琪怂恿老周去问门口的那几个汉子，看老周有点畏缩，就说：“不问这一集就全剧终了，连皮羊都做不成。”
周同礼勉强压制住畏惧，切换到皮羊的脑系统，趴在门缝叫人：“大哥大哥，这里是哪里？”
“姬伯府上。”有个声音懒洋洋的回答。
“带我们来这里做什么？大哥。”
“姬伯新认了个贵亲戚，要献几个人头做礼。”懒洋洋的声音又响起。
一听是献人头，周同礼手脚都紧张得抖了起来，其余几个人也听懂这句话，纷纷都仰起头。老马一看这架势，心中一紧，眼巴巴看着这个便宜爹，等他转述。皮羊转头看着老马，自动切换成小周系统，声音颤抖的说：“要抓我们砍头。”
“砍头，不是送边关开荒？”老马原来设想最最坏的结果就是送去开荒，没想到直接就飙到最后一档，顿时也慌了神。
“不对，如果是砍头不会这么轻易就告诉我们，甚至连捆个绳子都没有。”老马像溺水的人捉到一根浮绳，有用没用都要揪一把。
小周一听觉得有道理，切换系统又掉头对门口说：“大哥，莫要开这种玩笑。”
“没开玩笑，东门吏就是这么说的。”处在皮羊系统的小周觉得，门外懒洋洋大哥声音里甚至都带点同情。
“他们说是真的。”周同礼回过头，身体已经软绵绵就靠在门板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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