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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九、论道

    “何为大功德者?”

    “有一种,为讨伐无道。”

    “何为讨伐无道?”

    “上古时有大国名殷,其王纣为狐妖所惑。造鹿台,设酒池,悬肉林,使男女赤体相逐其间,胜者赐以女姝,任意荒淫,败者以炮烙之,血肉赐奴隶为食。西周国文王发在野之民伐之。胜利之日封神一百零八人。此为伐无道。”

    “如此看来,朕伐罪秦,可是讨伐无道?”

    “小人不知。上古之时,王纣之怨,沸反盈天,殷都之怨,如云蔽日。西秦是否如此,须得君侯才知。”

    曾侯听了,心想:如果按殷纣之事来论,西秦却远称不上无道,于是就问:“那还有什么是大功德?”

    “还有一种,是爱育黎首。”

    “何为爱育黎首”

    “上古之时,有王舜,亲耕历山,予民牛马,节约人力。渔猎雷泽,予民以罾,民得肉食。陶河滨,铸寿丘,遗民以器。故而王舜住过的地方,一年就有许多人聚集,两年就成了城市,三年就成了大都城。舜死时,连草木都为他掉泪,日月也失去光辉。他也被天上大能,荐为掌管太阳运行之神。”

    “王舜真让本王向慕啊,除此之外,还有什么是大功德?”

    “若论功德,最最还有一例。”

    “速速说来。”

    “上古时,有名李聃者,论道而立德,明阴而洞阳,著五千字,鸟闻而知其能飞;鱼闻而知其能游;兽闻而知其能走,人闻之而成龙。直抵彼岸,被尊为无上太上老君。”

    “上古之时,竟然有如此大能,真真神奇。”

    “还有一人,名为孔丘者,曾问学于老君,却认为老君之说无助于黎首,有违于伦理。自立道德,劝施仁政,提倡教诲,广开教化之门。授弟子三千,门下七十二贤人皆为神仙,人称孔夫子。后来之人赞其高山仰止,景行行止。也是直抵彼岸,被尊为大成圣王,万世先师,地位比老君还要尊贵。”

    “这孔夫子,竟然比老君还要尊贵,却不知是何道理?”

    “君侯,此三例分别对应立功、立德、立言。说的是凡躯成神的前提,至于成神之后,何者更为尊贵,却是要看谁更为备受称颂。”

    “老君道德一说,闻者成龙,为何就不如孔夫子广开教化?”

    “道德一文,深奥晦涩,若闻者不明其义,如何能成龙?所谓成龙,只是一个比喻,说的是人自强不息,日日健进,总有脱胎换骨之奇。”

    “那是不是说,老君的道德奇文,就是你前头说的修身洗体之法?”

    “君侯所猜无错,正是如此。”

    “啊……士庸可知老君道德奇文内容?”

    “小人只记得几句。”

    “速速说来。”

    “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无名天地之始;有名万物之母。故常无欲,以观其妙;常有欲,以观其徼。此两者,同出而异名,同谓之玄。玄之又玄,众妙之门……道之为物,惟恍惟惚。恍兮惚兮,其中有物;惚兮恍兮,其中有象;窈兮冥兮,其中有精;其精甚真,其中有信。……反者道之动,弱者道之用。天下万物生于有,有生于无……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万物负阴而抱阳,冲气以为和……君侯,小人实实记不得多少,道德奇文五千字,奥涩难明,如何就能记住,待我慢慢思索,记得一句便说一句,君侯恕罪。”

    “士庸,即使才有几句,朕也大为震撼,足以日日参详,回头朕使刻吏记下,今日你这番言语,已经是泼天大功,非但无罪,朕还要赏你。”

    “不敢领君侯赏赐,小人所知者,不足天上万一。”

    “士庸,无须推辞,朕意着你父子,于宫中设道德司,每日行走王庭,以备咨询。”

    “君侯使不得,此事最易招惹闲言物语,小人不敢领受。”

    “如何使不得,莫非有事隐瞒?”一听皮庸不肯接受任命,曾侯心中有些不豫。

    “孔夫子有言:国之子,不言怪力乱神。凡有涉神灵之事,需头不见天,脚不应地,否则神灵必知,遗祸无穷。”

    “为何你方才可以说,此后又不能说?”看见皮庸推三推四,曾侯更加不爽。他对孔夫子没什么感觉,只对太上老君有兴趣。

    “方才为君侯无心之问,神灵不恼无心之过。若是有心为此,小人卑贱之躯,不至于如何,却恐妨碍君侯大事。”

    “如此说来,朕以后不得再言神灵之事?若朕祭拜天地四方,岂不是又得失神灵?”看到皮庸还推脱,曾侯忍不住有些生气。

    “君侯,神灵不饮不食,无生无死,所做之事,也是依天道而行,祭拜一事确实无用。即使祭拜,也是祷祝天下太平,物阜民丰,以为教化礼仪,焚香祷祝即可。若有三牲果品之物,神灵之意,却是只为肉食者赏赐卑下,解其饥饿,以示功德。”

    “士庸之言有理,只是朕的意思,今后如何面对神灵?”

    “君侯,若有非常之事,需备一高楼,四周围闭,但不可见天,不可着地,才可细说。”

    “为何王女从无此说?”

    “君侯容禀,王女之事,与君侯现下之事,非是一事。君侯应该明白,请君侯恕罪。”

    你曾侯拐弯抹脚说这么多话,不就是要越天河而上碧霄嘛,有什么难理解的?

    一听到还有法子讨论神灵之事,而且士庸也把话说到这么明白,曾侯如何不知道?心中急躁的情绪也一扫而光,就说:“随后朕有赏赐,士庸不必疑虑,道德司不设也罢,你父子随时咨询。”

    “小人遵旨。”

    “士献,你可有话说?”和皮庸说了那么多话,曾侯现在才想起还有个皮献。

    “君侯,练兵之法,是否还说?”

    马文琪在旁边也是给小周的发挥给惊呆了,这伙计平常楞得跟只柯基一样,今天居然能把曾侯忽悠到团团转,连正事都忘光光。

    人家曾侯差点要给你个国师当当,怎么就不要了呢?老马心想:真是人才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小周朽木不可雕琢。

    听到皮献说练兵,曾侯才想起,今天本来是想召两人谈练兵之事。心中有些自责,怎么就把正事给忘记了。于是就说:“正是,今日且不提神异,你只说这练兵之法。”

    老马当场就傻眼了,不提神异这练兵之法还有什么好说,想了几个眨眼时间,就说:“君侯容禀,此法练兵,出自大水之前。有一国名夏,国中穷疲为蛮夷所欺,上头有大能,不忍夏民生灵涂炭,亲至夏土以此法练兵,夏才得以复国。”

    老马一边说一边用手指天,曾侯也会意。

    但是老马显然没有小周的文采,一番话说得结结巴巴不提,故事也是干巴巴没有多少感染力。曾侯此时心思也不在此,就说:“既是上面之法,自不容小视,待朕思量后,再来处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