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二、摩睹

    宫奇到死都不知道，罪魁祸首竟然是自己最信任的心腹宫瑁。

    反而处处惹祸的宫瑁得以逃脱，随莫都去了草原。

    在曾国大兵的镇压下，雎城最终还是没有掀起太大的水花，只是盘踞东岭关一两百年的宫家，就此树倒猢狲散。

    只能说，被卷入了时代之洪流，历史的风口，有时猪都能飞，有时鱼也会被淹死。

    曾鸢处理了宫奇，下属来报还囚有凖部数人，想起来宫奇出使準部的事情，也不知道宫奇说的是真是假，就遣人通知豕部，前去井陉一探究竟，屈突墨带了兵骑查看到豕部边境，莫都早己退回草原，只留下一地狼藉。

    曾鸢听屈突墨的回报，準部既然退走，宫奇也死了，再追究也无用，于是不再追问这事。

    隔着几百里姬原，武关的王卞现在还不知道东岭的巨变。

    武关的军集也从最初的慌乱里慢慢沉淀情绪有所恢复，但比往时仍然显得冷清。

    狄戎各部都收到王卞聚兵的命令，但每个部落各有心思，各种勾连刺探在所难免。王卞对这种情形也有心理准备，反正武关做好自己的守备，其他的任由狄戎部落表演。

    王卞也存了心思，有意让狄戎勾搭串联，正好借机对狄戎的心思摸摸底，等到曾国伐秦的事情了结，他好有针对性的调整对狄戎的策略。

    王卞刻意扶持狄戎挛鞮氏，挛鞮氏这一代的鞮王年轻有魄力。因为怀有巨大野心，有统一草原的理想，做起事来果断却又很有分寸，深得王卞的欣赏。

    挛鞮氏现在的鞮王叫摩睹，才二十几岁，却已经继承王位许多年。摩睹就是神话传说中狡猾的狐狸的意思，所以西秦一般把挛鞮氏叫做飞狐部。

    摩睹也欣然接受秦人这个叫法，反正自己取的名字，本来就有这个意思。

    飞狐部的摩睹和隼部的莫都发音很像，其实是两个人。

    因为名字的缘故，很多狄戎人都常常弄错，更不用说西秦。

    所以也有很多人把飞狐部和隼部混为一谈，却不知道他们是生死对头，两部挨在一起，莫都年年都给摩睹欺负。

    摩睹向来对王卞的命令执行坚决，他拿了王卞无数好处，正好用来打击草原各部。

    飞狐部当下是莽山草原最强大的部落，人口牲畜远非其他部落能比，如果不是王卞压着，他甚至想给自己加单于的名目。单于就是部落总首领的意思。

    眼下，王卞的使臣正在飞狐部的王庭。

    摩睹拍着胸口承诺：只要王尉的物资供应充足，他随时听候武关的命令。

    送走王卞的使臣，摩睹唤来乌牙奴。

    对，就是熊部乌牙奴。熊部也接到王卞的聚兵命令，他有心要和王卞讨些出兵的好处。熊部出兵的事情虽然和飞狐部无干，但争取利益，和王卞谈条件却要和飞狐部商议。

    现下摩睹隐隐是狄戎部落首领，这个好处最好是飞狐部来提，要不然自己开了大口，回头飞狐部要是胃口没那么大，自己就落入下乘反而得罪了王卞。

    于是乌牙王派了小儿子乌牙奴来找摩睹商议。

    “乌牙奴，回去告诉你父亲，王尉聚兵，我部计划出兵三千骑，你熊部比照这个数目，自己决定。”摩睹见熊部懂事，知道先来问问自己，所以对乌牙奴没有太多拿捏，爽快的熊部一个确定信息。

    “乌牙多谢摩睹王告知实情，我部可聚千五骑。到时物资是足额还是折领？”

    “既然是曾国来侵，自然是足额，但你熊部离武关更近，领了足额，记得给我狐部一些补贴。”

    “这个父王已经嘱咐，当按摩睹意思来做，二成如何？”

    “乌牙王勿要贪婪，至少三成。”

    三成在乌牙王交代的预期之内，乌牙奴装做思考挣扎片刻，就说：“但如摩睹王之意，只是熊部弱小，战场上还要摩睹王多加照应。”

    “无妨，都是草原兄弟，自然不会让你熊部吃亏。”

    摩睹说完，觉得还有事情没问，想了想就说：“豕部如今什么情形？”

    “豕部去武关之路，在我熊部操控之内，如今日渐疲乏，族人偶尔有私逃的，熊部也曾收留一二，不知豕部是否有人来过？”

    乌牙奴这些年欺负豕部欺负惯了，对豕部越来越轻视。

    “豕部与本王从无来往，此次如果战场上见了，多驱赶他做些难事，免得他轻忽了其余狄戎兄弟。”

    摩睹王对豕部没有派人来请示，有些不满意，只是豕部和他飞狐部没有任何交集，他暂时也无法对野猪窝做什么反应。于是想着趁这次武关出兵，找机会削弱豕部实力。

    乌牙奴也有这个意思，就说：“正是此理，豕部向来无状，若非都是草原兄弟，熊部岂能容忍他在莽山作威作福？只是此事，还有摩睹王主理。”

    “乌牙兄弟放心，我已有了定计。”和乌牙聊天就是开心，两个部落本来平等，但是熊部姿态很低，这种感觉，摩睹王非常受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