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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3章 没事找事

    矾楼散座里,闲散地坐着几个人,他们是欧阳修、刘沆、石介、梅圣俞、蔡襄、王拱寿、方希则,还有一个姓毕的,不知是谁叫来的。

    见到唱主角的柳三变还没来,欧阳修有些着急,他对众人道:“今天这个话题离了他不行,他是汴京通,没他不知道的事,他若不到,什么也谈不成。”

    王拱寿更关心的是掏钱请客,“他若不来,咱们可吃不起,再等半个时辰就得滚蛋,顶多到外边摊上弄碗面吃。”

    为了再享受矾楼的酒席排场和美酒佳肴,昨天午后,王拱寿拉着欧阳修竟然找到了桃花院。他们被桃花院的气势吓到了,匆匆留下一张纸条就溜走了。

    不顾秀香、虫虫等人的劝阻,次日中午,柳三变来到矾楼,这干人一个没落都来了,正等得焦急。他满头大汗,抱拳拱手连连道歉,原来他是刚刚去的桃花院,才得到的消息。

    “咱们还是去二楼包厢吧,那里安静。”柳三变抱歉地道。

    欧阳修表示赞同,“也好,虽然贵点儿,今天这个话题谨慎点也好。”

    便挑了个大包厢,众人进了包厢纷纷入座,点菜、泡茶、寒喧。不一会儿,酒菜上了个不大差离,个个放下茶杯端起酒杯。

    欧阳修首先发言:“今天这个酒席算是我和君贶老弟请客,但是掏钱的是柳兄。为什么是这样呢?因为是我们俩个张罗的,可是我们也没钱,只能由柳兄慷慨解囊,柳兄大度豪爽,容我们以后再报吧。”

    柳三变谦道:“认识各位是在下荣幸,我久在京城,理应略尽地主之谊。”

    欧阳修道:“考试临近了,咱们需要放松放松,别再整天四书五经、诗呀赋的,今天换个话题。虽说换个话题,可是并不轻松,甚至还有风险。在太学读书期间,常听到太祖、太宗皇权交替那件事,有说正常,有说阴谋,更可怖的是弑兄篡位之说。”他说到这几个字时,声音都放小了。

    他呷了一口酒,凝视着众人,“东一句西一句的,这桩宋室谜案听到不少,却连一句文字东西都没见到。我辈读书人生于斯时,后人该怎么看我们?不学无术、胆小怕事、没有风骨?”

    欧阳修的态度很严肃,一反他平日嘻嘻哈哈的样子,“当然,在座各位也可以这么想,那件谜案发生时,我们这些人还没出生呢,秉笔直书、文人风骨,跟我们挨不着边。这样想也对,不过要是换个角度呢,即便这些全不在乎,起码还得满足自己的好奇心吧?”

    尽管进入到四帝赵祯这个时代,政治宽松,读书人说话少了许多禁忌,只要不是太过分,朝廷也就睁一眼闭一眼,但是欧阳修的开场白还是让酒会的气氛陡然升温。

    “我开宗明义说吧,今天安排这场饭局,想要聊的话题有点忌讳,所以呢,不感兴趣的,或者胆小的,现在退出还来得及。”欧阳修看看众人,没有人要走的意思,便自顾说下去,“咱们不久之后都将是国家栋梁之才,也许是翰林学士,也许要修史,秉笔直书是文人的传统美德,既是本份,更是气节。前辈没有留下文字,好在我们离得还不甚远,大家一起议议,试试能不能有所补救。虽说话题比较敏感,也不应该就这样谨小慎微的,以后如何能成就大事?”

    几次聚会上都极少说话的方希则问:“这样神神秘秘的,到底是什么话题?”

    王拱寿提醒他,“就是上次矾楼聚会时提到的那件大宋第一案,你忘啦?”

    方希则道:“啊,就是传说中的斧声烛影案?议论这个可是没事找事。这样吧,本来这里就数我的底子薄,我还是回去再为考试准备准备吧,反正我将来也不想当个史学家,我只想混个进士出身,一生温饱足已。”没等众人挽留,他已经起身走了。

    一丝无奈的表情闪过欧阳修的脸上,他抬手在眼前挥挥,像是要扇走这点不痛快,随后说道:“再者,咱们今天不比往日,往日是谈诗论文,今日连个歌女都没叫,就为的畅所欲言,弄清一段谜案,即使时过境迁,实在找不出真相,那也心安理得。今天吃酒,就这一个话题,争取把它吃透。留下的文字几乎没有,斧声烛影四个字,是当时朝廷审核后唯一留下的记载,既让人们的猜疑有点事实依据,又让人无法下定论。所以咱们只能从多方面分析,事情已过去五十多年了,也不是让咱们破案,咱们只是弄个心静,历史大事件,不清不白的,心里痒痒。先声明啊,今天的话哪儿说哪儿了,一散桌,就把这事全忘了。”

    欧阳修看看柳三变,“怎么开头?”

    柳三变想到秀香、虫虫的叮嘱,字斟句酌地说道:“首先要把事实捋清楚,当然了,说是事实,这个所谓事实也只是开封市井中流传的段子,也许根本就不是什么事实,我们也就是把这些传言摆到桌面上,做个起码的依据。”

    有几个人搭话,“对,就依柳兄,我们确实没留意过这件事。”

    王拱寿更干脆,“我就是冲着这桌酒席来的,聊什么我倒是不在乎,”他又扭头看看梅圣俞,“是不是,梅兄?”梅圣俞面无表情,其他人都笑了。

    “这样吧,咱们先把听到、想到的事实摆清楚了,再作分析。”

    年龄不大,却留有一部美髯的蔡襄说道。

    柳三变道:“说实在的,要弄清那件谜案是不可能了,几乎没留下任何文字,我们作学问不从字里行间去找,最多也只能算作一家之言。”

    “一家之言就一家之言吧,总比一点没有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