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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回归

    光芒消散,刀螳倒在地上,一动不动,被燕苛算计至死。

    燕苛静静地在远处等待,绝不可能靠近给刀螳机会,那两口臂刀深令燕苛忌惮。

    过了许久,刀螳始终没有动静,燕苛就御使飞羽剑,远远地攻击刀螳两口臂刀的关节,先把它最有威胁力的地方卸掉再说。

    飞羽剑攻击数次,把刀螳两臂一一刺卸。

    燕苛放下了心,大胆过来,抓起刀螳臂刀,清理掉其中虫肉,收进法宝囊,留待以后处理。

    他又来到刀螳后背,瞧着轻盈的虫翼,拿起飞羽剑从底部切割下来,收进法宝囊,再看了看刀螳残体,不觉有些遗憾,明明比甲壳大虫厉害,身上有用的东西却这么少。

    燕苛提步走到一堆甲壳大虫尸体旁,这么多的材料想要全部收下是不可能的,不如多斩几只虫脚带回去。

    想到就做,燕苛把甲壳大虫的腿脚挨个斩下,收了五六十根才停下。

    做完后,燕苛眼扫四周,考虑该向那边走。

    这里的地下毫无疑问生活着许多甲壳大虫,地表又有巨大刀螳这样危险的虫子,如果再遭遇其他掠食者,自己搞不好就要死在这里。

    还要寻找怨龙气,想办法回去。

    燕苛一时有点头疼,平静的荒野处处都是危险。

    当燕苛还在迟疑选择时,地平线上,一道白银光芒径朝燕苛射来。

    这一异常立马就被燕苛发现,他握紧飞羽剑,全神戒备看去,随时准备出手。

    白银光芒中的生物感受到燕苛的警惕,迅速停下,在安全距离露出身形,是一只虫首人形,拥有八臂的奇异怪物,它浑身银白,流动着水银般的光辉,散发出一股干净、圣洁的气息,苍白晶莹的虫眼端详着燕苛。

    这是什么?好像有智慧的样子!燕苛大为诧异。

    虫首生物没有说话,挥起一只手臂,祭出了一个铁红色的手环,向燕苛射来。

    燕苛如临大敌,但没等他出剑,铁红色的手环就自己爆开,化作一团发红铁锈般的气体。

    怨龙气!

    它是来送自己离开的?

    燕苛看着出现的怨龙气一愣神,紧接着就冲了过去,不管对方目的何在,都要试上一试,这是离开此地的机会,不能轻易放过。

    他的身形一进入怨龙气,瞬间就消失。

    虫首生物如释重负,旋即又紧张无比地盯着这团怨龙气,在期待着什么。

    地平线上天空的奇景,那祭台下盘坐的巨人们齐刷刷站了起来,发出惊天动地的声音,往这里看来。

    “最后一个坐标补齐啦!”

    一道浩大的声音在这片土地上响起,宣告着某事。

    虫首生物听见,激动得颤栗。

    ……

    燕苛在踏足怨龙气的刹那,马上关注起周围变化,想要寻摸怨龙气奥秘的一角。

    但是周围事物变化得极快,燕苛就感觉自己好像被冰封停顿,体内的一切都停止,这个感觉很漫长,可时间却过得很快,等燕苛再次恢复感觉,已经回到矿洞之中。

    他有点茫然地站在洞内,视线看见薛丹心三人背影,忍不住呼道:“师兄!”

    薛丹心闻声,浑身顿时僵硬,有点不敢相信。反倒是路望平、韦南戎当即回头,惊愕地看向燕苛。

    “你,你……”

    薛丹心转过身,看向突然出现在身后的师弟。

    “你们这是要去哪儿?”

    燕苛觉得奇怪,不解他们这是在做什么。

    “去找人救你。”

    路望平淡定告知。

    “救我?”

    燕苛慢慢领会过来。

    薛丹心吐出一口气,咽下要说的话,不再急躁,眼中又恢复了那抹忧郁,嘴角微微上扬。

    “你去了哪里?”

    韦南戎很好奇。

    “一个到处是虫子的地方,”燕苛从法宝囊里取出四根虫子腿,一人两根,递到路望平和韦南戎手里,“别小看这虫脚,坚固着呢,我的极品飞剑都砍不破。大家见者有份哈!”

    路望平看着手里乌黑油亮,闪烁着金属光感的虫腿,惊奇不已。他轻微用力捏了捏,发现燕苛说的是真的,这东西的品质超越了炼气期,却又不足筑基期。

    “这是什么虫子腿?”

    韦南戎问,生出浓厚兴趣。

    “我也不清楚,是生活在地下的虫子,出来抓我猎食,被我所杀!”

    燕苛没有全盘透露,他觉得这里的事有些重大,为了自己安全,需要隐瞒,全貌只能告诉师父和师兄。

    “你是怎么回来的?”

    路望平询问。

    “怨龙气,进入怨龙气回来的,那里应该是个空间不稳之地。”

    燕苛回答,这没什么好隐瞒,因为他就是从怨龙气中过去的。

    “怨龙气为何会有这等效用?”

    韦南戎想不透。

    “世间的奇事很多,我们不知道也是正常,燕苛回来就好。”

    路望平倒不纠结,在他看来,已发生的事注定会有它的解释,只是有没有能力了解罢了。

    他自幼身负血仇,想不明白的事很多,迷惘愁苦的事就更多,倘若事事都要想明白,弄清楚,他早就把自己逼疯了。

    有些事不清楚就不清楚吧,糊涂点也好,只需晓得事实是如何就行,至于内核缘由,这就要看个人立场了。

    韦南戎见路望平这般说,倒也不好再提。

    “这怨龙气我怕是不能再进入了,也不知里面有什么。”

    燕苛心有余悸地看向洞内怨龙气,要不是那虫首生物送给自己一团怨龙气,自己到现在还会迷失在那片荒野!

    可它为什么要送自己回来?

    一个疑问在燕苛心里诞生,让他有些不安。

    “我们倒是进去过,只是里面的东西很邪门。”

    路望平谈及矿洞内的东西。

    “我们出去再谈吧。”

    薛丹心开口。

    燕苛微微点头。

    众人走出矿洞,来到外面,明媚的阳光,新鲜的空气,骤然开阔的天地,令人心情一下子就愉悦,没有了矿洞内的压抑沉闷。

    薛丹心主动说起矿洞里的邪性生物。

    燕苛听得一惊一乍,发觉师兄说的生物怎么和自己在另一个世界遇见的生物有些相似!

    难不成对方在利用怨龙气,跨界孕育自身族群?

    这个猜测令燕苛有些失色,仿佛发现了什么不可揭示的大秘密。

    “怎么了?”

    薛丹心看见燕苛脸色不对。

    “没什么,只是觉得太过诡异,那些失踪的人为何会与我有不同遭遇?”

    燕苛不便当着众人说,同时也暗道侥幸,还好自己没有成为宝石中的一员。

    “怨龙气神秘邪性,不是我们可以洞察的。”

    薛丹心说。

    “这么说来,矿洞中可能还有邪性生物存在了?”

    燕苛问。

    “是有这种可能。”

    薛丹心点点头。

    “如果不能将其尽除,我们最好封印此地。”

    燕苛倡议,看向众人。

    “以我们之能,封印这里倒是没什么问题,只是别人想要破除,也不是没有办法。”

    韦南戎说。

    “依韦兄之见该如何?”

    燕苛求教。

    “不若告知溪山剑派,这是他们的地界,交由他们来处理也是合适。”

    韦南戎还是原来那个意见。

    “就怕他们以为我们是小题大做。”

    路望平提出一个担忧。

    “但最稳妥的办法无过于此。”

    韦南戎坚持。

    “好吧,大家上溪山剑派走一趟吧。”

    薛丹心定下主意。

    众人御剑前去,来到碧玉的潇江水边,江面灵雾缕缕,在风中轻舞飘挪,一条溪道从江畔延伸出去,进入雄伟大山。

    江水就从这条溪道倒灌进山中,一路逆流而上,直至山里盆地的一个玉色小湖之中。

    众人沿溪而进,来到一座山关前,溪山剑派的护山大阵在此泄露出一角威严,震慑诸邪。

    “来者何人?”

    山关内,有人大喊。

    “老剑宗薛丹心,有事拜访。”

    “狼齿剑宗韦南戎同访!”

    薛丹心、韦南戎先后回话。

    不一会儿,一名麻衣弟子御剑出来,立在阵中,看着众人问道:“你们为何事而来?”

    韦南戎就讲起齐远镇矿洞里发现的事情。

    麻衣弟子听完,大皱眉头,道:“你们想要溪山派如何?”

    薛丹心道:“我们修为微小,施展封印恐不能禁止旁人进入,齐远镇又在贵派境内,请师长前来,未免有越俎代庖之嫌,所以想告知贵派,请贵派出手封印。”

    麻衣弟子点点头,道:“也算合情理,我会报知宗门的。”

    薛丹心抱拳谢道:“有劳啦!”

    燕苛等人也抱拳以示礼敬。

    麻衣弟子回了山关,前去告知一同当值的溪山剑派弟子。

    那名弟子闻言,拦住要走的麻衣弟子,问道:“你要上报给哪个长老?”

    麻衣弟子略经思索,道:“当然是在山关当值的长老。”

    那人一听,有些恨铁不成钢,道:“师弟,月长老此刻正在主持宗门大阵运行,事关重大,你拿这种事情上报,不是讨人厌吗?到时平白挨了一顿骂你就甘心啦?”

    麻衣弟子一下子变得犹豫,道:“那上报给我师父?”

    这弟子一听,简直是快服了麻衣弟子,“我的师弟呀,你不要这么老实,好不好?你这是平白给你师父找事做!这种事情做好了不算功劳,要是出了半点差池,传扬出去,得让人唠上几十年!师叔收了你当弟子,你就这么回报吗?”

    麻衣弟子感到为难,道:“师兄,你说该怎么办?”

    那弟子把眼往记事簿上一挪,道:“记上就是。”

    麻衣弟子觉得不好,“这就行了吗?”

    那弟子白了麻衣弟子一眼,道:“驻守山关的规矩写着,事情紧急即刻上报,日常事务登记在册。师弟,你觉得这事紧急吗?”

    麻衣弟子摇摇头。

    “这就对了嘛,”这名弟子道,“我们依规办事有何不对?事后追究起来,我们也有这记事簿为证。上面不检查记事簿,不查不去办,关你我什么事?于职责而言,你我已经尽到了份内之事。”

    麻衣弟子被说服,放弃了原本想法,回去把事情登记在册。

    溪山剑派外。

    众人离了溪山剑派,在一山头落下。

    “不知诸位接下来欲去何处?”

    韦南戎问。

    “还是去找星空石。”

    燕苛答复。

    “韦兄你呢?”

    薛丹心说。

    “我还有其他事情,就不与你们同行了。”

    韦南戎告辞。

    “祝韦兄顺利。”

    薛丹心抱拳送别。

    “也祝你们早日找到星空石。”

    韦南戎笑了笑,御剑离去。

    “现在该去何处找?”

    燕苛看向师兄。

    “走路去吧,天地茫茫,说不定因缘际会就能遇到。”

    薛丹心笑着说。

    “路兄,你不觉得我师兄在敷衍吗?”

    燕苛些微不满。

    “别无良策,总不能去别人家抢吧。”

    路望平说。

    燕苛眼睛却是一亮。

    “你不会打算真去抢吧?”

    路望平似乎有点吃惊。

    “我怎么会做那种事!只是经路兄提醒,我想到一个绝妙主意。”

    燕苛沾沾自喜。

    “什么主意?”

    路望平想不出自己怎么提醒了他。

    “就是去别人家交易!我们去找最有可能拥有星空石的人家,和人家交换。”

    燕苛道出自己算盘。

    “主意倒是不错,可你有没有想过用什么交换?星空石是筑基期材料,你还是有求于人,自己找上门去,必然是要被人抬价的!相同价值的物品可是换不来星空石的!”

    路望平一脸认真地盯着燕苛,期待他的回答。

    燕苛内心的热情荡然无存,自己倒是有些昆虫材料,虽然这些材料超越炼气期,但是想要用于交易筑基期材料,无疑是痴人说梦。

    “走吧。”

    燕苛沮丧的认清现实。

    “倒也不用那么灰心,万一我们能在路上遇见一场流星雨,说不定就能捡到几颗星空石。”

    路望平拍拍燕苛肩膀安慰。

    “真要下流星雨,金丹期强者都坐不住,筑基期也只能在外旁观,吃点残羹剩饭,哪会有什么美丽的事情发生。”

    被现实蹂躏了的燕苛说。

    “不是能看一场流星雨吗?”

    薛丹心笑笑。

    “就怕流星雨才下就被人截断!”

    燕苛充满绝望。

    “看来你已经稍微认识到了世界的残酷。”

    路望平很有感慨回忆的样子。

    燕苛看着他,嘴唇动了动,忍住没说。“出发吧,”最后他道。

    “对了,这个给你。”

    薛丹心把黑色圆盘取出,交给燕苛。

    “师兄送我这个干什么?”

    燕苛满是不解地拿着。

    “这个黑色物件似乎对怨龙气有反应,在矿洞时我能感受到它在法宝囊里强烈的异样,你收着,以后可以凭此避险,免得再迷失进怨龙气中。”

    薛丹心告知。

    燕苛恍然,把黑色圆盘收下。

    三人出了此山,寻着大道落下前行。

    过了两日,三人又转入一条车马稀少的道路,在大道上吃够了灰尘。

    这里的道路缺乏打理维护,车马一过就是尘浪滚滚,在后面很是吃灰。

    又过几日,正行间,薛丹心忽然停住脚,往右侧的丘陵上看去,道:“那有一重伤之人在朝我们这边奔来。”

    路望平迈步过来,道:“在哪儿?”

    薛丹心一指。

    “我过去看看。”

    路望平奔跃上丘。

    “我们也去看看吧。”

    薛丹心瞥向师弟。

    燕苛点了点头,两人疾奔而出,向丘上的古林去。

    丘陵后面,一株老松下,一人穿着破烂,染有血污,手持一口卷了刃的长刀,面色仓惶地踉跄跑动。

    看得出,他的身体已极为勉强,全凭意志在催动。

    突然,丘陵上传来簌簌过林的声音。

    奔逃者眼睛猛地一瞪,流露出一股绝望,但是他不敢停下,接着向前,他知道自己一旦停下就再也没办法跑动,哪怕追杀他的人已到眼前。

    他要拼着这口气,再换一人!

    路望平看见奔逃者,步伐一快,向他迎去。

    奔逃者用尽胸腔力气发出一声怒吼,这声音像是变了音的豹子叫,他右手挥刀前刺,杀出一道疾风。

    路望平面色微变,轻盈闪开刀锋,来到奔逃者身边,一手按住奔逃者,一手擒住他的右腕,中气十足又温柔说道:“我不是追杀你的人!”

    奔逃者听见,心中强撑的一根弦瞬间崩断,他手掌一松,眼睛一闭,身体立马软了下去,陷入昏迷。

    卷刃的刀落地一响。

    路望平扶住此人,小心翼翼搬到树下放着,从法宝囊里取出一颗治伤的丹药。

    “怎么回事?”

    燕苛他们赶来。

    “昏了过去。”

    路望平把奔逃者嘴掰开,将丹药送进他肚子。

    “从身上伤口来看,有刀伤,也有鞭子打的,像是被囚禁过。”

    薛丹心走近分析。

    “炼气四期,他还是个修士,虽然看上去内气虚浮,若无根之萍,身体也虚耗得厉害,不像是受过灵力滋润打磨,这种状况,像是修炼了邪术造成!”

    燕苛打量着伤者推测。

    “是因为修炼邪术而遭人拷打吗?”

    薛丹心喃喃。

    “不一定,你们看他的穿着,除了血污,还有大量石尘,手上也有老茧,我不知道你们有没有听说过山奴一说。”

    路望平把奔逃者满是老茧的手掌亮出来,凝重地扫过燕苛和薛丹心。

    “路兄请说。”

    薛丹心面色郑重。

    “所谓山奴,乃是世家亦或者宗门暗中掳掠来的凡人,迫使他们修炼能够速成的邪术,从而有力量去挖掘灵脉,获取灵性材料。”

    路望平沉声说。

    “为何要如此?世家和宗门应该不缺这个力量才对。”

    燕苛难以理解。

    “世家和宗门的确是不缺这种力量,但是在其中的个人却难保不缺,有些强者为了发展自己势力,扩展资源,就会把自己秘密找到的灵脉做如此处理,不上报宗门,而是视为己有,暗中命人掳掠凡人,制作山奴,替他们开采。甚至有的世家为了节省成本,也会采取山奴开采!对他们而言,修行的资源是有限的,但人却是无限的。”

    路望平沉重地解释。

    “可从效率上来说,强者出手不是更快吗?”

    燕苛想不通这一点。

    “师弟,你觉得师父会亲自去开采一个筑基期或者炼气期灵性材料的灵脉吗?”

    薛丹心简单粗暴的给燕苛释惑。

    这么一说,燕苛立即懂了。

    路望平补充道:“强者们有自己的威严,而威严是需要日常维持的,如果从事修士眼中不体面的工作,那么这种威严就会破灭,很容易受到低位者的轻视。纵然是金丹元婴的灵性材料开采,强者们往往也是在最后,最关键的时候出手,前期那些琐碎之事自然是修为低的代劳。”

    燕苛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