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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白桃院

    俊雅公子只觉得燕苛牛皮吹上了天,不过这与他无妨,他也不想纠结,他更感兴趣的是虫腿来历。“不知这是什么灵虫的腿?”俊雅公子拿着虫腿问。

    燕苛心道自己哪知道,虫子死前又没告诉自己,他想了想,编了一个像样的名字,道:“乌壳虫。”

    “乌壳虫?这名字倒生僻,”俊雅公子观察着手里的虫腿,“这灵虫生在什么地方?”

    燕苛笑道:“这却是个秘密。”

    俊雅公子马上领会,道:“朋友想用什么价值的东西来交换?”

    燕苛摇摇头,道:“不是我不愿意交换,实在是说给了你听也无用,你去不了的,到时反倒疑我骗你,我何苦来哉。”

    俊雅公子被说得心里痒痒的,越发好奇,但他是一个听劝的人,燕苛都这般说啦,他也就放弃了头铁打听的想法,哪怕觉得错失了机会。

    燕苛见俊雅公子沉稳得没再询问,高看了他一眼,抱拳道:“在下老剑宗燕苛,朋友怎么称呼?”

    俊雅公子回礼笑道:“你叫我金乌珠就好。”

    金乌珠?

    燕苛眨了眨眼,暗道他莫不是那什么固陵金家的人?

    “我与固陵金家只是同姓,实际没什么关系。”

    金乌珠好似看出了燕苛想法。

    薛丹心、路望平又各报了名号。

    “金兄也是来喝桃花酒的?”

    路望平问了问,虽然心中已有大半确定。

    “家中长辈曾在我面前提起过,就特地赶来,想听听白桃院主人对我的评价。”

    金乌珠点点头说。

    “白桃院主人到底是何许人?”

    燕苛看着三人问。

    “我少有了解,只晓得他很有名。”

    路望平说。

    “我家长辈说是沧海遗珠,听口吻来看,应该是位金丹期的散修。”

    金乌珠些微得意说。

    “若是散修能成就金丹期,那这位白桃院主人的确了不起,只不知他姓甚名谁?”

    薛丹心钦佩地说。

    路望平看向金乌珠,他对此也不知。

    金乌珠摇了摇头,道:“世人只知他是白桃院主人,但在丰山桃林之前的事却无人知晓,也没人清楚他的来历,就好像凭空出现了这么一个人一样。”

    薛丹心道:“世上倒有这般的人,居于深山中潜心修道,不理尘俗,直到破无可破,才肯出山磨砺心境,寻求新的突破。”

    金乌珠不置可否,“从其行迹来看,倒不像是这样的人,不然何以久居此地。”

    薛丹心也不争辩,“金兄言之有理。”

    燕苛他们在丰山桃林上等待着白桃院桃花酒会开启,几日里陆续有人赶到,山上人气是越发旺盛。

    “你们看,那个身外冒着电弧,装模作样的一定是花雷剑宗弟子,只有花雷剑宗弟子才敢如此大胆张扬,唯恐别人不识。”

    金乌珠使法轻声说,把声音限制在一定范围,不使其扩散出去。

    花雷剑宗,天下第一流剑派中的首位!

    远比老剑宗排名高得多。

    燕苛向着那位花雷剑宗弟子望去,见对方一身紫色长袍,身外时时有电芒闪烁,的确是招人眼目,毕竟大家都老老实实的,就他一个在那儿玩花样,想不引人瞩目都难。

    “花雷剑宗的人还真是一如既往的骚包啊!”

    一道调侃的声音忽然响起,比金乌珠大胆得多,直接跑到那位花雷剑宗弟子面前说。

    “你是什么人?”

    心情很好的段志悦有些不愉快了,好不容易在人前牛气一次,还被人跑来讽刺,当面打脸,搁谁谁受得了。

    “邪屠剑派莫昭空。”

    来人带着暖洋洋的微笑,抱拳自我介绍。

    这笑容落在段志悦眼中,怎么看怎么可恶。

    邪屠剑派!

    燕苛眼睛一亮,有好戏看了,邪屠剑派乃是第一流中排名第二的剑派,要是这两人斗起来,岂不是能趁机观摩对方剑法,增长自己见识。

    “原来是邪屠剑派的朋友,贵派雅名可是天下皆知。”

    段志悦暗讽对方宗门名声不好。

    邪屠剑派立场亦正亦邪,极尽世俗功利,只要利益合适,背盟弃友之事做起来毫无负担,当然,在利益合适的时候,他们也会坚决的支持盟友,所以名声很是极端,誉者恨不能使其上天,恶者恨不能使其堕地!

    “朋友真是痴相了,声名功禄皆浮云,求道还须己心真,你如此在意虚有的名声,可见内心的功利比我们邪屠剑派还重!”

    莫昭空笑容阳光,令他的说辞使人不自觉相信。

    段志悦简直气炸,被邪屠剑派的人指责功利心重,这跟小狗质问你为何要和它抢屎吃有什么区别?恶心!非常恶心人!尤其是对方还灿烂微笑,充满阳光的样子!

    “阁下说辞真是厉害,不愧得到邪屠剑派的真传!”

    段志悦还没有气得糊涂,令自己成为当众奚落的对象,很快就反唇相讥回去。

    “哪有兄台这般牙尖嘴利。”

    莫昭空游刃有余。

    “看来邪屠剑派没少教弟子嘴皮子功夫,怪不得你们只能做老二!可惜啊,我们花雷剑宗是名门正派,只教为人修炼,比不过莫兄的显学!”

    段志悦反应机敏,人虽骚包,但头脑转得非常快,一旦适应口舌之争,倒也不落下风。

    燕苛看得过瘾,只盼着两人快点打起来,好给自己上上一课。

    “两位,这是别人地界,还是以和为贵,若是真闹不开要打,下了山或者酒会开始,可以慢慢计较。”

    一人走出来劝和。

    “阁下是谁?”

    莫昭空含着一丝轻蔑,锐利询问。

    “问道剑观花飞泪。”

    身着白色道袍的年轻人回话。

    “哦,是问道剑观的朋友,那这份面子是一定要卖的。”

    莫昭空态度变得柔软。

    “哦,是问道剑观的朋友,”段志悦学着莫昭空的话,怪音怪调地说,“花道友要不是问道剑观的,你怕不是要当场给他一记耳光,哪里来的喽啰也配在我邪屠剑派面前说话!”

    莫昭空脸色明显僵硬,被戳中痛脚。

    花飞泪无语苦笑,他本想来劝和,没想到却把自己也陷了进去。

    “要我说哥几个就拉开阵势打一场,男子汉大丈夫怂个什么,是爷们,是脓包,剑下自见分明。”

    又一人插足进来,生怕打不起来一样扇动阴火。

    这出好戏真是越来越精彩,不止燕苛他们在关注,桃林内其他修士也纷纷侧目。

    段志悦不满地看向第四人,刚要开口发问,那人就像知道了一般,提前道:“我是子雨剑宗童闻达,想必这个身份够了吧?”

    “花雷剑宗,邪屠剑派,子雨剑宗,问道剑观,第一流的四大剑派全都到齐了。”

    金乌珠兴奋得很,和燕苛一样,恨不得他们打起来,不过他之所以想看打斗,是为了看热闹,正所谓看殡的不嫌殡大,至于什么经验观摩,他毫无兴趣。

    四人间的气氛有点奇妙的僵硬,众人都看着他们,也不出声。

    最终,段志悦冷哼了一声,扭身走掉。

    莫昭空淡漠一笑,也离开此地。

    花飞泪如释重负地一叹,走进了人群。

    “没意思。”

    童闻达撂下一句话离开。

    “可惜了。”

    金乌珠深感惋惜。

    燕苛也很失望,差点就能看到两家招数了。

    “这次白桃院的饮酒会看来不会太平静。”

    路望平感触地说。

    “宗门世家弟子出来历练,自然是喜欢往热闹的地方跑,既结交朋友,又增长见识。看来这次我想要喝到酒会很不容易。”

    金乌珠表露忧虑。

    燕苛听见,没好眼神地斜瞅着他。

    “喂!你干嘛这么看着我?”

    金乌珠被看得不爽。

    “没什么,没什么,努力呀,金兄,要努力呀!”

    燕苛拍拍他肩膀安慰。

    “姓燕的,你别一副吃定了的样子!”

    金乌珠气得大叫。

    “金兄,要和我对赌吗?”

    燕苛抿着笑问。

    “不赌!”

    金乌珠利落拒绝,燕苛不怀好意的笑容,让他觉得自己像是被狼盯上,这感觉很不妙。

    燕苛见他不上钩,有点伤心,自己钓鱼技术这么差吗?

    “你们看,那是瑶山剑派的女修,没想到她们也来了!”

    金乌珠忽然一脸兴奋地指给三人看。

    燕苛望去,见着三个身姿婀娜苗条的姑娘围绕着一位踏地有声,挥臂有风,一看就很有压力感的大胖姑娘,在桃林中有说有笑地行走。

    “要是能与一位瑶山剑派的女修喜结良缘,也就不枉此生了,”金乌珠发自内心的感慨,“你们觉得呢?”他视线来到燕苛他们身上。

    “师兄,你觉得那位胖胖的姑娘如何?”

    燕苛一脸肃然地问。

    “很有意思。”

    薛丹心点点头。

    “哇!你们口味真是出众!”

    金乌珠震惊了,这对师兄弟可真有意思。

    “你感觉不到吗?”

    燕苛眼神疑惑。

    “感觉到什么?我只能感觉到她很重!”

    金乌珠说。

    “威胁!”

    燕苛凝重告知。

    “威胁?”金乌珠傻眼,看了看胖姑娘,又看看燕苛,“她的身材的确很有威胁!”

    燕苛听了,便没再说什么,金乌珠感受不到那位胖姑娘散发出来的剑息,无声无息,却又令人如芒在背,远比刚才那四个大宗子弟强悍。

    “路兄,你感觉到了吗?”

    薛丹心看向路望平。

    “有模糊的感应。”

    路望平摇了摇头。

    “那位姑娘很强,筑基期内能压制她的当不到一掌之数!”

    薛丹心说。

    “这么厉害?”

    金乌珠不信,老剑宗的弟子能有这么毒辣的眼力吗?

    “金兄可拭目以待。”

    薛丹心不便解释。

    突然,一道箫声响起,悠远动听,传遍丰山桃林。

    “白桃院打开啦。”

    金乌珠闻箫而喜。

    桃林中有志酒会和凑热闹的都动身向山腰上打开的结界封印入口走去。

    燕苛等人也融进人群之中,登阶而上,来到上方的一片桃林空地,空地边缘筑着一圈篱笆,里面摆放着竹席矮桌,桌上又有酒杯果品,只不过酒杯现在还是空的。

    “各位想受主人接见的来客请一一列队在此,稍后主人就会出来。”

    两名相貌精致可爱的丫头立在篱笆入口前,一个着绿,一个穿粉,绿叶桃花一般,异口同声地说话。

    到来的人群在篱笆外围了个月牙型,默契而守规,没有想着僭越到主人背后去。

    众人安静无声,等着白桃院主人出现。

    没过多久,一道白色人影就从山顶飞跃下来,落到主桌后面,温文尔雅地向着众人抱拳笑道:“来得迟了,还请诸位道友见谅。”

    “既然白桃院主人来啦,那就快开始吧。”

    有人迫不及待地叫喊。

    “好!”白桃院主人随和得很,往竹席上盘腿坐下,看着篱笆外的人,“谁先来?”

    “我先来!”

    早在人群前面的段志悦大呼。

    两个丫头放他进入篱笆里面。

    白桃院主人看了看段志悦,只道:“请入座。”

    “为何没有评语?”

    段志悦质问。

    白桃院主人道:“自从以前的评语害得一位本来能成就元婴的朋友在筑基期被人针对,早夭,又有些朋友只因我的评价就遭到打压欺辱之后,白桃院就再也不给评语,入眼者落座即是。”

    “敢问入眼的标准是什么?”

    莫昭空在外喊话。

    “天赋卓越和我欣赏喜欢的皆可。”

    白桃院主人回答。

    “那我如何知道阁下对我的评价是基于哪条标准?”

    段志悦不依不饶。

    白桃院主人不以为意,道:“你气息纯正丰厚,一看就出自名门正派,来这儿无外乎求个心安。白桃院酒会设立的初衷是评价天下散修,为那些有天赋却迷茫的散修指明前路,坚固他们信心,并没有传言那么厉害。你能拜入宗门,已然得到认可,何必再向我求个评价。”

    段志悦默然片刻,道:“我想问我能否成就元婴?”

    白桃院主人审慎地思考一阵,道:“金丹无虞,元婴有难。”

    段志悦面色缓缓沉下,一语不发地落座。

    “在下莫昭空,前来求一评语。”

    莫昭空紧跟着进来。

    “你也想知道你能否到达元婴?”

    白桃院主人问。

    “不,我想知道我能否成就大乘?”

    莫昭空一脸自信。

    “不能。”

    白桃院主人很快做下评价。

    “为何?”

    莫昭空心愿落空,神情骤变。

    “假使我评价错误,阁下到了大乘期可来掀了我这丰山桃林。”

    白桃院主人没有给出明确原因。

    莫昭空黯然数息,走去落座,低头深思。

    花飞泪又走了进去。

    白桃院主人点了点头。

    花飞泪一无所问,直接坐下。

    童闻达走进来,道:“我想知道我未来有何成就?”

    白桃院主人道:“金丹!”

    童闻达脸色瞬间变得异常难看,冷哼一声,扭身就走。

    “我来试试。”

    瑶山剑派的一位女修走进其中。

    白桃院主人对她点了下头,其实他对这些宗门子弟也非常头大,这些人能被宗门看中,已经是天赋卓越,何须自己再看!

    来这里无非就是凑个热闹,贪杯酒水!自己酿的桃花酒早晚要被这些宗门子弟糟蹋干净。看他们还不如看世家子弟来得有意思,至少天赋不会在世家中传承。

    瑶山剑派的女修一个个走进去,最后轮到那位非常肥胖的姑娘。

    白桃院主人看见这位姑娘,神情倏然郑重,“请落座。”

    他这不一样的神态立马引得人注意。

    篱笆内外的人都不由得对这位胖姑娘产生好奇。

    “古韵师姐快过来!”

    瑶山剑派的女修们占据了一张桌位,专门把主位给胖姑娘空了出来。

    又有些修士进去,有的落座,有的离开,落座的多是宗门子弟。

    “我去一试。”

    路望平先行一步,进了篱笆内。

    “哦,路兄弟,我们又见面了,你气色比上次好了很多呀。”

    白桃院主人认出路望平。

    “这次来我想请教院主,我能否突破到金丹期?”

    路望平抱拳,神情真诚。

    “难!”

    白桃院主人只给了他一个字。

    路望平顿显落寞。

    “入座吧。”

    白桃院主人说。

    “我不服!”

    路望平正要抬步,一位失败的宗门子弟就在外大叫。

    “为何不服?”

    白桃院主人平静问。

    “为何他能入选,而我会落选!”

    这名宗门子弟很不忿。

    “因为入场落座的宗门子弟太多,如非殊异者,剩下的位置我想留给更需要的散修。”

    白桃院主人直言不讳。

    “那我要向他挑战!”

    该人叫喊。

    “好,”白桃院主人起身答应,“在这里挑战的规矩有三条,第一出圈者输,第二剑脱手或者剑毁者输,第三不能压制修为,释放剑气者输。”说罢,他挥手在两侧矮桌之中画下一个圆圈,两口桃木剑从他身上飞出,嗤嗤扎进地面。

    “请吧。”

    白桃院主人坐了下去。

    路望平走进去拔出最里面的一口桃木剑,回身看向挑战自己的宗门弟子,对方一身粗糙蓝衣,傲然地走进圈子,伸手把桃木剑摄取到手中。

    路望平拿着桃木剑,想了想,回身对白桃院主人说道:“我习惯用双剑,烦请院主再给一把。”

    白桃院主人点点头,挥手送出一口桃木剑。

    路望平双剑在手,松了口气,注视蓝衣人,道:“请赐教!”

    “看好啦!”

    蓝衣人未将路望平放在眼中,大喝一声,持剑袭来。

    路望平踏步迎上,一剑格挡住对手木剑,一剑急袭出去。

    蓝衣人愕然一惊,退步回剑,急使一招荡剑式。

    路望平见来势汹汹,止住步伐,往后退跃,避开了此击。

    蓝衣人扭转劣势,马上跟上,试图压制住路望平。

    谁料路望平退过之后就猛进,倏然进袭,双剑共劈。

    蓝衣人措手不及,被迫格挡。

    路望平双剑齐压而下,迫使蓝衣人退后,一直退到圈子边缘。

    蓝衣人退无可退,急引一招磁剑式,引动路望平双剑,将其导向一方,破解压制。

    路望平从容后退,聚势再出,没有想着趁此机会把蓝衣人逼出圈子,那样成了还好说,不成就会使自己把势用尽,被蓝衣人猛烈反扑,陷入窘境。

    与其那样,还不如利用当下优势,进一步消耗蓝衣人,逼迫他露出破绽,再以此破绽,逼他出去。

    要知道,此刻心里更急的是蓝衣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