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读小说 » 玄幻奇幻 » 潇湘剑雨观洞庭 » 第二十一章 桃花酒

第二十一章 桃花酒

    路望平双剑此击彼应,连环成套,绵绵不绝,逼得蓝衣人全力防守,精力完全无法抽出。

    虽然同在筑基期,但是蓝衣人的本事显然差上一截,在路望平的消耗下无暇他顾。

    明眼人都已看出,路望平胜局已定。

    果不其然,久守必失,蓝衣人又处在圈子边缘,焦虑无比,急欲摆脱这种状况。还兼他原本对路望平的轻视和目前形势的强烈反差,造成了他心理失衡。

    终于,蓝衣人露出一个巨大破绽。

    路望平抓住机会,一剑刺出,顶在蓝衣人腰上,将他打退出圆圈。

    蓝衣人出了圈,蓦然呆住,似不敢相信自己竟败在一个散修手里。

    “承让了。”

    路望平握剑抱拳。

    蓝衣人看了他眼,愤然丢下桃木剑,气冲冲地离开此地。

    路望平面色淡然,拾起地上的桃木剑,回身一并交还给了白桃院主人。

    “你的剑法又进步了。”

    白桃院主人说。

    “可惜,还是不够。”

    路望平很平淡。

    白桃院主人没对此多说什么,看向了篱笆外,“还有谁?”

    “我!”

    金乌珠匆匆进去,神色些微紧张。

    白桃院主人对他微微一笑,摇了摇头。

    “我不够资格吗?”

    金乌珠感觉受伤。

    “有朝一日你或许能成就金丹,可惜剩下的位置都是为散修准备,或许你可以挑在坐的一个挑战,也可以稍后等等。当然,被挑战过的不可以再选。”

    白桃院主人说。

    金乌珠没想到自己身份也会被看破,他视线在场上转了转,自忖之后挑战散修会更轻松,但是那样太失颜面,难免为人所不齿。

    剩下的三大剑派也不能挑战,那是自讨苦吃。欺负瑶山剑派又显得有失风度。

    金乌珠视线停在了一名黄色衣袍的年轻人身上,就决定是你啦!

    “我挑战这位黄色衣服的仁兄。”

    金乌珠看着黄色衣袍的年轻人说。

    被点名的年轻人微微一笑,起身离席。

    白桃院主人手指一弹,两口桃木剑分别射向两人。

    金乌珠和黄衣人迅捷接住桃木剑,来到圈中,互行一礼。

    “小心啦!”

    金乌珠抱拳完毕,耍动剑花大喝,挺步就刺了过去。

    黄衣人眼神骤然锐利,从众人中被挑选出来,自己无疑受到了轻蔑,被认为是最弱的,他定要好好收拾金乌珠,让他后悔自己的轻率举动。

    黄衣人破剑式脱手而出,不作试探,强行碾压,悍然攻向金乌珠。

    燕苛在场外观战,也想知道这位金公子的本领。

    金乌珠扭身灵妙一闪,避过黄衣人剑势,迅疾朝着黄衣人身侧挥出一剑。

    黄衣人挪步回剑格挡,挑开金乌珠的桃木剑,步伐紧接着前移,趁着空当,一剑劈向金乌珠左肩。

    金乌珠往后急退,擦着圈子边缘立住。

    黄衣人眼看大好机会,猛然追上,剑如烈火急击。

    “黄衣人是火羽剑派的,金兄缺乏实战经验,退得太过急促,缺少了在方寸间灵活挪动的反应,以至自陷绝地,要输了。”

    薛丹心做出评价。

    燕苛点头认同,和他分析得差不多,只是没有认出黄衣人来历这样。

    很快,金乌珠就在黄衣人剑下左支右拙,坚持不住。

    黄衣人剑势带着扑面而来的压力,把金乌珠逼得退出了圈子。

    “承让。”

    黄衣人当即收剑,耍了一个漂亮的剑花,把桃木剑还给了白桃院主人。

    金乌珠脸上羞愧恼红,规规矩矩还了剑,走出篱笆。

    “金兄,你应当多练习练习,不然不至于把自己逼入绝境。”

    燕苛提醒。

    “我怎么把自己逼入绝境啦?”

    金乌珠一脸懵,听不明白。

    燕苛叹息一声,详细的为金乌珠拆解他犯下的错误。

    金乌珠听得迷迷糊糊,不怎么相信,“你说得倒是好听,真能做到吗?”

    燕苛顿时无语,自己说了半天,合着白说啦。他无奈而嫌弃地瞥了金乌珠一眼,道:“我登场演示一遍给你看。”

    金乌珠好心提示:“可别像我一样漏了相。”

    燕苛道:“你看好就是。”话罢,他进入篱笆,等着白桃院主人点评。

    “请入座。”

    白桃院主人笑着说。

    燕苛一愣,急忙道:“不是,院主,我也是宗门出身。”

    白桃院主人笑道:“我看出来了。”

    “不能比试吗?”

    燕苛期待地问。

    “你想比试?”

    白桃院主人颇觉有趣。

    “我想证明一下。”

    燕苛说。

    金乌珠在外面看得傻眼,这什么情况这是?这小子还真成了!还有没有天理!

    白桃院主人扫向在坐的修士,问道:“谁愿意陪这位小兄弟比试一番?不论输赢,皆可落座。”

    “我来吧。”

    问道剑观的花飞泪起身。

    两人拿过桃木剑,燕苛雀跃地瞟了一眼金乌珠,道:“看好啦,金兄。”

    众人不由自主地看向金乌珠,令金乌珠好生没有颜面,硬着头皮在那儿立着,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花飞泪淡淡一笑,轻快地挥动桃木剑,发出几道劈风之声,道:“朋友是炼气七期吧?”

    燕苛郑重道:“正是。”

    花飞泪点点头,把自己修为压制了下来,“出手吧,朋友。”

    燕苛见对方让自己先出手,也不客气,当即小步急点,直冲过去,剑蓄在手,若弓箭满弦未发之时。

    花飞泪看出门道,移身横挪,来到燕苛右侧前方,飞步奔出,桃木剑蓄势待发。

    金乌珠哪怕眼拙,也看出些问题,照他们这种状况,一旦两剑碰撞,桃木剑必定承受不住压力,当场爆碎,岂不是双输?

    燕苛年轻,犯下这种错误正常,但是这位花飞泪出身问道剑观,怎么也会犯这种低级错误?

    金乌珠不明白。

    圆圈内,两人身影快要碰撞在一起,花飞泪猝然诧异,燕苛竟比自己还要沉着,没有出剑之意!

    既然你不出剑,那我就先出!

    花飞泪立刻变招,桃木剑豁然劈出!

    燕苛发觉剑势有变,身形灵动,马上做出反应,往左侧一挪,闪出桃木剑范围,让花飞泪剑势扑空,右脚再往地面一戳,止住身形,借力弹起,一剑刺向花飞泪后面。

    这看似复杂的动作,瞬息之内就完成。

    两人的第一次交锋,燕苛很快就利用身法变位,把主动权掌握在了自己手上。

    花飞泪却也不是易与的,桃木剑一空,他立刻刹住步伐,挥剑往后回劈,精准的预料到了燕苛动作。

    燕苛见到要被格挡,急急变招,不再刺去,化作磁剑式,引动花飞泪桃木剑。

    这小子好快的手!好犀利的反应!

    花飞泪心中一惊,顺着剑锋旋身转来,催动震剑式破解,把桃木剑的掌控权拿了回来。

    燕苛失手,却不急着再进,往后小跃一步,桃木剑护在身前,凝神盯着对方剑势,慢挪步伐,寻找破绽。

    花飞泪也欲如此,缓缓寻觅燕苛破绽,但是转念一想,循规蹈矩岂是破局妙手,对方要缓,自己就急,快剑猛攻过去!

    他主意一定,大步迈出,桃木剑快速刺去。

    燕苛看见花飞泪动作变化,猜到对方要快攻,立马抓住花飞泪身法变移,剑势未发之际,挥剑出击,以快打快,抓住对方空隙出手。

    花飞泪面色微变,急出之剑化为防御,挡住燕苛一击。

    燕苛得势紧逼,快剑若乱花迷眼,连连出击,环环相扣。

    花飞泪急剑招架,防得滴水不漏。

    在席观战之人纷纷认真起来,学习两人比斗经验,篱笆外也有不少人沉迷进两者剑势之中,不可自拔。

    当然,金乌珠还是只能看个热闹,经验不足,眼光不到位,学习不通。

    忽然,花飞泪使出荡剑式,扭转局面,破掉燕苛进攻局面。

    燕苛久攻不下,已然僵持,局势逆转就在几招之间,恰好借着这个机会,往后退开,重振剑势。

    花飞泪没放过这个机会,马上突进,桃木剑直逼而去。

    燕苛眼中精光一绽,用出磁剑式诱敌。

    花飞泪不假思索,打出震剑式。

    燕苛瞬间变招,荡剑式使出。

    花飞泪亦不是凡手,跟着就变化,用出破剑式。

    燕苛见距离短促,已无变招之机,迅速往后退了一步,拉开距离,又变成磁剑式,迎击上去!

    花飞泪攻得极快,在燕苛退后就逼了上来,眼下变招已然无可能,破剑式立刻就被磁剑式克制,引导向一旁。

    燕苛趁此机会,使剑一弹,拨开花飞泪桃木剑,回剑急进,一剑刺入花飞泪胸口,顶着他往后一退。

    花飞泪面色如常,使剑回来,格开燕苛桃木剑。

    燕苛不给他机会,主动收剑后退,蓄势再出。

    花飞泪寻机而进,剑如蛇缠。

    燕苛被迫迎击,花飞泪眼中闪过一道光芒,手中剑势立变,使出卸剑式。

    燕苛骤惊,急以磁剑式抗衡。

    两者僵持片刻,花飞泪压剑欺近,迫使燕苛后退。

    值此时刻,燕苛双手挥动桃木剑,咬牙不退。

    双方硬拼一阵,花飞泪竟然发现自己拿不下燕苛,对方的强悍直逼自己。

    嘭的一声,两人使力暗拼一波,相互震退,桃木剑剑锋破碎,皆出现了一个缺口。

    白桃院主人见两人都无退却之意,开口道:“两位的桃木剑都已损毁,按规矩应当是平局。”

    燕苛愣了愣,视线看向桃木剑上的缺口,没想到这样也算。

    “承让了。”

    花飞泪收起剑势。

    “承让。”

    燕苛只好作罢,没法再多要求。

    两人还了桃木剑,花飞泪回到原处,燕苛则来到路望平身边坐下。

    “还有何人?”

    白桃院主人问篱笆外的人。

    薛丹心走了进来,抱拳道:“见过院主。”

    白桃院主人轻咦一声,点了点头。

    薛丹心就走向燕苛他们那儿,盘腿坐下。

    金乌珠觉得自己真的是没脸见人了,他们三人全都进去,就自己还在外面,太伤人了。

    后面又有些散修进入,天赋参差不齐,大多都被刷下,之后就没有人再进来。

    白桃院主人再三问过后,确认无人,便道:“绿鹃、晓桃,给客人上酒。”

    篱笆外的两个丫头答应一声,走了进来,闭了篱笆门,玉手凭空取出一壶桃花酒,从前往后,依次给客人满上。

    “这是自酿的桃花酒,并无什么神效,主要是喝个滋味情谊,在坐的大多都出身不凡,想来此等拙酿是难入你们眼的。”

    白桃院主人说。

    “院主客气了,我们来凑个热闹,已是叨扰院主,怎还敢有嫌弃之意。”

    花飞泪端起面前的桃花酒,一饮而尽,酒水入口,他脸色立即一变,古怪至极。

    “怎么样?”

    白桃院主人含笑问。

    “好酒!好酒!”

    花飞泪一脸难受。

    “诸位若是喝不下,不必勉强。”

    白桃院主人哈哈一笑。

    燕苛瞧得有趣,迫不及待地抓起酒杯尝了一口,脸色顿时酸爽至极,这酒又酸又涩,滋味难以想象。

    “路兄,你害我!”

    燕苛放下酒杯,瞪着路望平。

    “燕兄弟何不仔细品尝这酒中滋味?”

    路望平拿着酒杯,慢慢饮尽,让酒水在嘴里回荡,这酸涩至极的味道就像自己惨淡的人生,只能苦中作乐,自寻其乐。

    他喝得很有感触,尝着这酒,他就想起了曾经的自己,那个年少青涩的自己。

    他的并不是酒,而是通过这酒的滋味,回忆自己的过往,回忆那段悲苦的人生,又酸又涩的滋味简直像极了那时自己的心境。

    “好酒!”

    路望平一口咽下桃花酒,收拢了思绪。

    燕苛看得呆住,他并不解路望平的心思,只怀疑自己味觉出了问题。他向着周围看去,那些饮酒之人酸爽的表情,证明了自己没错,既然自己没错,那一定是路兄的味觉有问题。

    燕苛又看向师兄,小声问道:“师兄,你觉得滋味如何?”

    薛丹心苦笑道:“此乃忆苦酒,有伤心事者方能尝出滋味。”

    燕苛眼神异样,道:“师兄,你咋这么能说呢!”

    薛丹心强忍着酸涩将酒一饮而尽,道:“此酒本就是用来招待散修的,我等非要凑这个热闹,又无散修心酸之经历,人生畅快,饮来此酒,自然只能品其滋味,而无法有什么更深的感触了。”

    “说得好像有道理,来,师兄,再饮一杯。”

    燕苛把自己的酒杯递送出去。

    薛丹心瞪了这坏小子一眼,无奈地接过,替师弟喝了下去。

    燕苛长松一口气,他可受不了这味儿,脑袋现在还余味荡漾。

    白桃院主人看着席间诸人反应,淡淡微笑,说道:“桌上的桃子都是山上凝聚了大量灵气才形成的灵桃,脆口微甜,诸位可以任意取用。”

    燕苛从盘上抓了个桃子来试,擦了擦皮,小心地咬了口,细细嚼动,味道果然不错。

    “师兄,你快尝尝!”

    燕苛拿起一个递给师兄。

    薛丹心笑纹突显,接过吃了起来。

    桌上放着四个桃子,路望平吃了一个,还剩下一个,燕苛眨了眨眼,把最后那个灵桃揣进了怀里。

    “诸位还有什么想要问的吗?”

    白桃院主人看向在坐的散修,他知道有势力的子弟没必要向他求教,人家家里元婴金丹一大堆,但是散修们没有人指路,就非常需要人指点了,这对他们而言是个难能可贵的机会。

    “院主,我可以提问吗?”

    篱笆外有散修喊话。

    “可以。”

    白桃院主人微笑着点头,态度和蔼可亲。

    篱笆外那名散修当即说出一段经文,请求白桃院主人指点迷津。

    白桃院主人细细一思,缓缓讲述。

    那人若有所悟,走出了人群,去到桃林僻静之处思考。

    “院主,我想请教为何我能熟练经文,却老也是练不到下一重,这是什么缘故?”

    篱笆外又有人问。

    “熟练不等于通晓,经文奥义需要体会,结合自身实际,照本宣科虽然轻松,但是练到后面会越发艰难。经文所述,乃是道的演化,是让你明白这种道是如何运转,如何巧力使劲,化天地之力为己用。你强搬硬套,知其形而不知其义,自然困难。”

    白桃院主人回答。

    “那我该如何克服?”

    篱笆外的散修追问。

    “这怕有些难,最简单的办法莫过于找人给你解释,把经文从头到尾拆解出来,细细地讲给你听。”

    白桃院主人给出答案。

    该名散修默不作声,轻叹了一口气,走了。

    后面又有散修提问,白桃院主人依次作答。

    “院主,我想知道,我该怎么做才有希望突破到金丹期?”

    路望平突然问。

    燕苛静静看去。

    白桃院主人哑然一阵,道:“首先你要获得更为高深的经文,并且掌握,其次你最好寻得一道先天之气,这样能增加你结丹成功的几率,再来你最好用金丹期的灵草搭配宝药或者灵兽精血,制作一锅药浴,增强自己体质,使自己拥有一些金丹期的血肉气息,如此下来,你定能成功!”

    路望平一字不漏的记下,“多谢院主告知,路某感激不尽。”

    白桃院主人摇了摇头,道:“些许小事,不必记在心中,这些要求没一个容易做到,不管是经文,还是先天之气,对你都太难太难,穷一生之力,都未必能做到一样。告诉你,或许反倒是害了你,让你有了争斗之心,去做一些危险之举,难免短寿啊!”

    路望平道:“院主指出了明路,已是大恩,闯不出来是我自己的事,哪怕横死途中,我也心甘情愿。有希望总比没有希望好,在无能为力中苦熬一生,对我更是一种折磨!”

    白桃院主人叹道:“也罢,你好自为之就是。”

    等到没有散修提问,白桃院主人就宣布此次酒会结束,大家三年后再聚。

    修士们起身,走向篱笆外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