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困境
维森坐在一匹强壮的野马背上，不停地用手抚弄着它的鬃毛，以平息它的怒气。他身后跟着由相同品种的野马组成的队伍，近百个六臂巨人神态萎靡地骑在马上。
与维森同乘一座着陆舱回到地球的六臂巨人加快速度，赶上来与维森并排而行。他的胡子毛发已长得老长，同样疲惫不堪，有气无力地说：“我们已经赶路了三天，族人们都还没有适应地球的重力，能不能休息一阵？”
维森的大脑袋没有头发，非常光亮，将脸反衬得很小，总是阴郁的盯着远处。他看着依然是一片稀疏草原的景色，用带着忧虑的口吻说道：“鲁迪，没有时间了。我问你，你们六臂族的战力如何？”
鲁迪的眼中亮起光来，回忆起一些自己荣光无限的场景，自豪地说道：“如果我有四把能量光剑在手，二百三十七战区没有人是我的对手。”
维森遥遥头，给渐渐得意起来的鲁迪泼了一盆冷水：“那现在四把能量光剑在哪里？”
鲁迪一下子卡壳在那里了。在着陆地球之前，他的确想要带上自己的宝贝武器，可维森告诉他很可能以后这些武器就是一些垃圾，没有任何用处。
现在看来维森的判断是正确的，天启停摆了后，所有的电子科技物品全都成了石块，没有任何响应。天启已经不会再重启，过去所拥有的一切都不复存在。
鲁迪不太甘心：“你觉得那小子有没有在撒谎？天启好端端地要成为人类干什么？”
维森诧异地看了鲁迪一眼，说道：“你这个问题问得很好，不过我们更应该庆幸遇到了那个先知族。得知了真相，才能占得先机。我相信他没有撒谎，因为这种事情不是一个先知族能够编出来的。”
鲁迪听着身后此起彼伏的叫苦声，问道：“时间怎么会紧迫呢，休息一会儿也没有什么问题吧？”
维森有些无奈：“已经解释过很多遍了，我们必须尽快找到一个能够建立起防御工事，并且拥有充足的淡水和食物的地方，渡过初期这段混乱的时间。
“我们是趁其他神族都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第一批回归地球的。等他们发现天启无法恢复，在太空中无法生存的时候，就会全部回归。到那时你觉得地上的动物还够所有人吃吗？”
“仔细想想，四十亿神族啊，全部回归地球！以神族的体格对能量的需求，不需一年，就能将地面上的生物吃的一干二净。”
鲁迪长吸一口气，惊叫到：“那到时候种族间的战事可比小行星带上激烈多了啊。”
维森吐了一口口水，地球空气中含有的粉尘让他很不适应，说道：“那是必然的，小行星带之战是为了验证自己的实力，接下来在地球上是为了生存而战，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明悟正在桌前读书，被一道剧烈的撞击声惊了起来。他抬头向窗外看去，只见在海蜃门外的那片竹林里升起一道浓重的黑烟。鸟群被惊得四处乱飞，翠竹被气流吹得哗哗作响。
明悟迅速来到长屋尾部外面的道场上，除了草薙旻和安谷去海里捕鱼了之外，剩下的人都集中在了这里。
明悟对大家说道：“刚才那撞击我猜测是有着陆舱降落。礼嫣，你随我去查探，张浩宇和刘佳带着剩下的人隐蔽起来，小心安全。”
维森的话语让明悟这两天很是在意，这个大头神族一定对未来有了比较详细的推断。所以，明悟目前对神族的态度变得敏感起来，是敌是友他不敢轻下判断。
竹林里的着陆舱呈一个怪异的扭曲形状，将地面砸出一个近百米宽的大坑。四周一片狼藉，竹子东倒西歪，许多地方还在冒着烟火。
明悟和戚礼嫣在云舟上等了许久，始终不见那宇宙飞船有任何动静。明悟皱着眉头：“难道里面没有人？”
戚礼嫣则是一阵担忧：“他们该不会在降落的过程中都死了吧？”
他们准备靠近仔细打探，这时从横着的舱体底面突然掉下了一个长条状的生物，落在黑黄的泥土里一动不动。
明悟心中紧张了一下，控制着云舟靠近了上去。他看清楚了那是一个下半蛇身、上半人身的生物。
这个蛇人身长超三米，代替双腿的蛇身上覆盖着坚硬锋利的鳞片，现在就像一根软绳，耷拉在起伏的地面上。胸部在紧身服下呈一个明显的起伏，从而判断这应该是一个女性。
她的面容姣好，眉头紧锁，眼睛无法对焦，嘴巴微微张开，紧促地吸着气。胸廓在白色紧身宇航服下不住地起伏，光呼吸就已经耗费了她所有的力气。
明悟把头凑到她的面前，看她这样有些不知所措。虽然无法判断敌友，但是让他就在一旁毫不相帮，还是做不到的。明悟轻声呼唤起来：“喂，你能说话吗？现在我要怎么做才能帮到你？”
蛇人听到了声音，眼神努力地看向近处，嘴里咕哝着：“太重了，我觉得身体太重了。”
经过这几天的阅读，明悟的知识储备增加了许多。他就像一块干枯的海面，不停吸取着知识海洋里的水分。他大概猜到了在这个蛇人身上发生了什么事情。他又问道：“飞船里还有其他人吗？”
蛇人挣扎着说：“还有七人在飞船上，帮帮我们。”
明悟用精神力控制着空气将这个蛇人搬上云舟，让戚礼嫣在飞船外面等着他，自己飞身向还在冒着烟的舱门飞去。
船舱里到处都是被破坏的痕迹，船体扭曲部位上的钢板墙壁全都变形折叠，将通道几乎全部堵住。
明悟用空气刃切开一个容他通过的缺口，穿过黑暗的通道，终于来到驾驶舱。剩下的蛇人全都在这里，横七竖八地躺在他们专用的座位上，每一个都在急促地呼吸着，就像在做一场剧烈的运动。
明悟知道事情紧急，迅速将所有蛇人都从座位上弄下来，然后顺着通道运往飞船扭曲的部位。在这里，厚实的舱壁因为强烈的扭矩破开了一个小口。
明悟控制着空气从外面通过小口进到船舱里，发出嘶嘶的声音。他在破口处不断地压缩空气，让那片区域产生了巨大的气压。然后只听一声巨响，船舱沿着破口处向外炸出了一个巨大的孔洞。
明悟和戚礼嫣共同驾驶着云舟，载着这些危在旦夕的蛇人向大海飞去。海浪起伏汹涌，不断地向岸边崖壁进攻着。明悟将这些蛇人放到海里，由戚礼嫣暂时控制着海水托浮着他们，使头颅露在海面上，保证呼吸。
在海水的托举下，这些蛇人的呼吸开始放缓，神智变得清楚起来。那个靠自己逃出船舱的蛇人最先恢复过来，只是依然很疲惫。她仰面躺在海上，看着空中的明悟，说道：“你好，我叫丽萨。由衷感谢你的帮助，相信你也看到了，如果再晚一点我们就会被自己的体重压死。”
明悟跳下云州，临空站在海面之上，回答道：“我叫做明悟，你不用客气。你们是从哪里回到地球上的？”
丽萨的眼里显现出了敬畏的神色，明悟这一手让她感到无比震感。地球的重力几乎要了自己和伙伴们的命，而这个人却能够无视它的存在，就像漂浮在太空中一样。
她恭敬并且小心地说道：“我们属于小行星带一七七战区。我们突然间失去了一切能源供应，紧急预备系统直接将我们带回到了地球上。”
明悟已经对太阳系有了一定的概念，问道：“小行星带是在火星轨道和木星轨道之间，失去能源供应也就几天的时间，怎么可能这么快就从如此遥远的地方飞回地球？”
丽萨有些慌乱，生怕明悟觉得自己在骗他，赶忙说道：“我们并不是从战场上回来的。我们同属于方狄森号上的驻守成员，是从逃生堡垒里直接回到地球上的。”这一连串的解释又加速的了她的呼吸，虽然海水提供了浮力，但是水压力同样是她没有感受过的。
明悟怕她又要陷入昏厥状态，不再继续多问。这几个蛇人没有向维森那样直接对他发出威胁，反而有点畏惧他，这让明悟有了从她口中套取信息的想法。必须先要维持住这些蛇人的生命。
戚礼嫣控制水流，将这些蛇人轻轻地向海岸推去。他们来到一处山坳，里面是一小片沙滩。蛇人的身子浸在水里，躺在沙子上面，靠着自己的体力和水的浮力抵抗着地球的重力。
明悟看到她们暂时没有生命危险，于是说道：“你们先在这里休息，等身体适应了地球的重力，再带你们寻找安身之处。我现在去帮你们弄点食物和淡水。”
所有的蛇人都已经缓和了过来，纷纷对明悟表示感谢。当明悟和戚礼嫣驾驶着云舟离去时，丽萨的目光变得阴狠起来，紧紧盯着他俩的背影。
明恒不急不许地沿着一片高地的边缘追踪着，库库图瓦的脚印清晰地印在雨后的泥泞当中。人马族在适应了地球的重力之后，展现出了强大的身体素质。其中最厉害的耐久力，现在已经连续行进了三十千米，却没有一点点疲惫感。
半个月前，明恒发现了人马族的降落仓后，第一时间来到坠落现场，用他们理解不了的战斗方式，很轻易地就将这十个人马同化为自己的分身。
他控制着所有的分身一边走回泰晤士城，一边适应着地球的环境。人马族的肉身强壮，很快就完全恢复活力。
回到泰晤士城之后，明恒立刻挨家挨户地同化先知族，这期间并没有受到什么阻碍。直到昨天，他发现了库库图瓦。
库库图瓦完成了九安城的任务之后就来到了泰晤士城，继续一丝不苟地执行着永恒族主宰与自己的约定。
库库图瓦发现泰晤士城的人自主性很高，想要靠说服让他们自愿同步入天启的难度很大，所以他立刻让机器人执行强制计划。
有了机器人的协助，同步入天启的进程就加快了许多。眼看胜利在望，泰晤士城只剩下近三千人的时候，所有的机器人同时停摆，变成了一堆毫无用处的废铁。
库库图瓦措手不及，立刻尝试联络天启，却发现没有任何回应。他只好在泰晤士城暂时躲了起来，因为剩下的本地居民将被囚禁的怒火都发泄在了机器人身上，如果自己这个始作俑者被人发现了，必定少不了一场争斗。
库库图瓦自信这里没有任何人是他的对手，但是那几个第二境界的强者联合起来，还是能给自己造成麻烦的。
库库图瓦这天正在临时躲藏的屋子里思索接下来的对策，久久联系不到天启让他越来越觉得不妙。
突然，他感到寒毛乍起，一道道精神力向他发动了攻击。让他感到奇异和恐惧的是，这些精神力给他的感觉是来自不同的人，但其中的属性却一模一样。
库库图瓦立刻用精神力筑起一座巨型石磨，磨眼爆出一股吸力，将入侵的精神力统统吸引进去磨碎。
他缓了口气，刚才的反击招式让他消耗了不少能量。但让他意想不到的是，第二波精神攻击立刻来袭，其声势比第一波攻击更为浩大。
库库图瓦勉强化解了第二波攻击，第三波攻击接踵而至。他的心一下子沉到了谷底，知道遇到了有生以来最强的敌人。他猜测该不会是明悟找到了他的下落吧。
他收缩自己精神力的防守范围，用一道精神力装甲牢牢护住自己的大脑。然后他拼尽全力，将剩余的精神力倾注在自己的感悟介质上。一道实质般的强力音炮攻击将房屋的一面墙壁轰出一个大洞。
库库没有选择从正门突围，他觉得敌人一定会重兵把守在那里，因为这是人们的思维定式。所以，当库库图瓦从墙壁倒塌的烟尘中钻出去，看到一群人围在四周时，顿时懵在了现场。
库库图瓦不愧是先知族的佼佼者，仅仅楞了几秒之后，再次发动了音炮攻击，将挡在前面的人全部扫倒。正面挨了这一击的明恒分身当场七窍流血、眼珠爆裂。
库库图瓦从杀开的缺口慌忙逃窜，一直跑到看不到任何人影的时候才放缓脚步。他不敢停歇太久，没有目的地向前走。他猜不到如今是什么样情况，但是刚才那几次精神攻击明显是要取他性命。
明恒一展开攻击就使出了全力，所有分身的意识同时产生波动，侵袭库库图瓦的大脑。他判断库库图瓦很强，但是近一百多分身所拥有的精神力都没能侵入他的大脑，还是让他有些始料未及。
他用分身将库库图瓦所在的房子团团包围，不放过任何一个方向。库库图瓦最后一击直接杀死了自己十多个分身。在这个时刻，明恒觉得时间就像被无限拉长了一般。
分身死亡前身体所遭受的痛苦分毫毕现地传给了明恒的意识。明恒感觉自己的一部分遭受到了重创，那强烈的感觉让自己一时间不能去做出其他动作。剩下的分身全都像是被施了定身法，想动却不能动。
明恒立刻舍弃掉那些分身中的意识，这才断绝了不断传来的痛苦。他将剩下的分身集结起来，分成两队。人马族一队，去追击库库图瓦。剩下的人一队，继续去同化泰晤士城剩下的人。
明恒清楚自己必须尽快获得更多的分身。分身越多，他对感觉的认知就越清晰，同时他的意识总体就越强大。这样，当少量分身遭受痛苦的时候，自己的意识容忍度就会提高很多。就像一个人肯定能够忍受拔掉一根头发的疼痛，因为一根头发相对人类肉身的总体来说，占比实在是太小了。
地势越来越高，明恒的人马分身踏着整齐的步点，身体动作完全同步，就像是由机器控制着。泰晤士河在左侧的悬崖下急速流淌，这里已经是它的上游地段。
悬崖里侧是一片青翠欲滴的草坡，偶尔点缀着一些墨绿色的树林，这是地球本来的面目。
今天的天气很好，朵朵白云如棉花一般松软，在微风的推送下缓缓地在天空游荡，无忧无虑。
库库图瓦颓然地坐在悬崖的尽头。他感到疲惫极了，从来没有走过这么多的路。他的心中有一种直觉，就是一定会有追兵跟上来的。当人马族出现在他的视野当中时，他反而释然了。
他回想了这三年来自己所做的一切，想到了贝加尔湖底那些面容扭曲的尸体，想到了一个个先知族在机器人手上的挣扎。
在这个时刻，他开始怀疑自己到底为什么要做这些事情。可另一个更加可怖的想法不断涌现上来，“自己怎么施加给别人的痛楚，现在就会有人来施加到自己身上。”
与维森同乘一座着陆舱回到地球的六臂巨人加快速度，赶上来与维森并排而行。他的胡子毛发已长得老长，同样疲惫不堪，有气无力地说：“我们已经赶路了三天，族人们都还没有适应地球的重力，能不能休息一阵？”
维森的大脑袋没有头发，非常光亮，将脸反衬得很小，总是阴郁的盯着远处。他看着依然是一片稀疏草原的景色，用带着忧虑的口吻说道：“鲁迪，没有时间了。我问你，你们六臂族的战力如何？”
鲁迪的眼中亮起光来，回忆起一些自己荣光无限的场景，自豪地说道：“如果我有四把能量光剑在手，二百三十七战区没有人是我的对手。”
维森遥遥头，给渐渐得意起来的鲁迪泼了一盆冷水：“那现在四把能量光剑在哪里？”
鲁迪一下子卡壳在那里了。在着陆地球之前，他的确想要带上自己的宝贝武器，可维森告诉他很可能以后这些武器就是一些垃圾，没有任何用处。
现在看来维森的判断是正确的，天启停摆了后，所有的电子科技物品全都成了石块，没有任何响应。天启已经不会再重启，过去所拥有的一切都不复存在。
鲁迪不太甘心：“你觉得那小子有没有在撒谎？天启好端端地要成为人类干什么？”
维森诧异地看了鲁迪一眼，说道：“你这个问题问得很好，不过我们更应该庆幸遇到了那个先知族。得知了真相，才能占得先机。我相信他没有撒谎，因为这种事情不是一个先知族能够编出来的。”
鲁迪听着身后此起彼伏的叫苦声，问道：“时间怎么会紧迫呢，休息一会儿也没有什么问题吧？”
维森有些无奈：“已经解释过很多遍了，我们必须尽快找到一个能够建立起防御工事，并且拥有充足的淡水和食物的地方，渡过初期这段混乱的时间。
“我们是趁其他神族都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第一批回归地球的。等他们发现天启无法恢复，在太空中无法生存的时候，就会全部回归。到那时你觉得地上的动物还够所有人吃吗？”
“仔细想想，四十亿神族啊，全部回归地球！以神族的体格对能量的需求，不需一年，就能将地面上的生物吃的一干二净。”
鲁迪长吸一口气，惊叫到：“那到时候种族间的战事可比小行星带上激烈多了啊。”
维森吐了一口口水，地球空气中含有的粉尘让他很不适应，说道：“那是必然的，小行星带之战是为了验证自己的实力，接下来在地球上是为了生存而战，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明悟正在桌前读书，被一道剧烈的撞击声惊了起来。他抬头向窗外看去，只见在海蜃门外的那片竹林里升起一道浓重的黑烟。鸟群被惊得四处乱飞，翠竹被气流吹得哗哗作响。
明悟迅速来到长屋尾部外面的道场上，除了草薙旻和安谷去海里捕鱼了之外，剩下的人都集中在了这里。
明悟对大家说道：“刚才那撞击我猜测是有着陆舱降落。礼嫣，你随我去查探，张浩宇和刘佳带着剩下的人隐蔽起来，小心安全。”
维森的话语让明悟这两天很是在意，这个大头神族一定对未来有了比较详细的推断。所以，明悟目前对神族的态度变得敏感起来，是敌是友他不敢轻下判断。
竹林里的着陆舱呈一个怪异的扭曲形状，将地面砸出一个近百米宽的大坑。四周一片狼藉，竹子东倒西歪，许多地方还在冒着烟火。
明悟和戚礼嫣在云舟上等了许久，始终不见那宇宙飞船有任何动静。明悟皱着眉头：“难道里面没有人？”
戚礼嫣则是一阵担忧：“他们该不会在降落的过程中都死了吧？”
他们准备靠近仔细打探，这时从横着的舱体底面突然掉下了一个长条状的生物，落在黑黄的泥土里一动不动。
明悟心中紧张了一下，控制着云舟靠近了上去。他看清楚了那是一个下半蛇身、上半人身的生物。
这个蛇人身长超三米，代替双腿的蛇身上覆盖着坚硬锋利的鳞片，现在就像一根软绳，耷拉在起伏的地面上。胸部在紧身服下呈一个明显的起伏，从而判断这应该是一个女性。
她的面容姣好，眉头紧锁，眼睛无法对焦，嘴巴微微张开，紧促地吸着气。胸廓在白色紧身宇航服下不住地起伏，光呼吸就已经耗费了她所有的力气。
明悟把头凑到她的面前，看她这样有些不知所措。虽然无法判断敌友，但是让他就在一旁毫不相帮，还是做不到的。明悟轻声呼唤起来：“喂，你能说话吗？现在我要怎么做才能帮到你？”
蛇人听到了声音，眼神努力地看向近处，嘴里咕哝着：“太重了，我觉得身体太重了。”
经过这几天的阅读，明悟的知识储备增加了许多。他就像一块干枯的海面，不停吸取着知识海洋里的水分。他大概猜到了在这个蛇人身上发生了什么事情。他又问道：“飞船里还有其他人吗？”
蛇人挣扎着说：“还有七人在飞船上，帮帮我们。”
明悟用精神力控制着空气将这个蛇人搬上云舟，让戚礼嫣在飞船外面等着他，自己飞身向还在冒着烟的舱门飞去。
船舱里到处都是被破坏的痕迹，船体扭曲部位上的钢板墙壁全都变形折叠，将通道几乎全部堵住。
明悟用空气刃切开一个容他通过的缺口，穿过黑暗的通道，终于来到驾驶舱。剩下的蛇人全都在这里，横七竖八地躺在他们专用的座位上，每一个都在急促地呼吸着，就像在做一场剧烈的运动。
明悟知道事情紧急，迅速将所有蛇人都从座位上弄下来，然后顺着通道运往飞船扭曲的部位。在这里，厚实的舱壁因为强烈的扭矩破开了一个小口。
明悟控制着空气从外面通过小口进到船舱里，发出嘶嘶的声音。他在破口处不断地压缩空气，让那片区域产生了巨大的气压。然后只听一声巨响，船舱沿着破口处向外炸出了一个巨大的孔洞。
明悟和戚礼嫣共同驾驶着云舟，载着这些危在旦夕的蛇人向大海飞去。海浪起伏汹涌，不断地向岸边崖壁进攻着。明悟将这些蛇人放到海里，由戚礼嫣暂时控制着海水托浮着他们，使头颅露在海面上，保证呼吸。
在海水的托举下，这些蛇人的呼吸开始放缓，神智变得清楚起来。那个靠自己逃出船舱的蛇人最先恢复过来，只是依然很疲惫。她仰面躺在海上，看着空中的明悟，说道：“你好，我叫丽萨。由衷感谢你的帮助，相信你也看到了，如果再晚一点我们就会被自己的体重压死。”
明悟跳下云州，临空站在海面之上，回答道：“我叫做明悟，你不用客气。你们是从哪里回到地球上的？”
丽萨的眼里显现出了敬畏的神色，明悟这一手让她感到无比震感。地球的重力几乎要了自己和伙伴们的命，而这个人却能够无视它的存在，就像漂浮在太空中一样。
她恭敬并且小心地说道：“我们属于小行星带一七七战区。我们突然间失去了一切能源供应，紧急预备系统直接将我们带回到了地球上。”
明悟已经对太阳系有了一定的概念，问道：“小行星带是在火星轨道和木星轨道之间，失去能源供应也就几天的时间，怎么可能这么快就从如此遥远的地方飞回地球？”
丽萨有些慌乱，生怕明悟觉得自己在骗他，赶忙说道：“我们并不是从战场上回来的。我们同属于方狄森号上的驻守成员，是从逃生堡垒里直接回到地球上的。”这一连串的解释又加速的了她的呼吸，虽然海水提供了浮力，但是水压力同样是她没有感受过的。
明悟怕她又要陷入昏厥状态，不再继续多问。这几个蛇人没有向维森那样直接对他发出威胁，反而有点畏惧他，这让明悟有了从她口中套取信息的想法。必须先要维持住这些蛇人的生命。
戚礼嫣控制水流，将这些蛇人轻轻地向海岸推去。他们来到一处山坳，里面是一小片沙滩。蛇人的身子浸在水里，躺在沙子上面，靠着自己的体力和水的浮力抵抗着地球的重力。
明悟看到她们暂时没有生命危险，于是说道：“你们先在这里休息，等身体适应了地球的重力，再带你们寻找安身之处。我现在去帮你们弄点食物和淡水。”
所有的蛇人都已经缓和了过来，纷纷对明悟表示感谢。当明悟和戚礼嫣驾驶着云舟离去时，丽萨的目光变得阴狠起来，紧紧盯着他俩的背影。
明恒不急不许地沿着一片高地的边缘追踪着，库库图瓦的脚印清晰地印在雨后的泥泞当中。人马族在适应了地球的重力之后，展现出了强大的身体素质。其中最厉害的耐久力，现在已经连续行进了三十千米，却没有一点点疲惫感。
半个月前，明恒发现了人马族的降落仓后，第一时间来到坠落现场，用他们理解不了的战斗方式，很轻易地就将这十个人马同化为自己的分身。
他控制着所有的分身一边走回泰晤士城，一边适应着地球的环境。人马族的肉身强壮，很快就完全恢复活力。
回到泰晤士城之后，明恒立刻挨家挨户地同化先知族，这期间并没有受到什么阻碍。直到昨天，他发现了库库图瓦。
库库图瓦完成了九安城的任务之后就来到了泰晤士城，继续一丝不苟地执行着永恒族主宰与自己的约定。
库库图瓦发现泰晤士城的人自主性很高，想要靠说服让他们自愿同步入天启的难度很大，所以他立刻让机器人执行强制计划。
有了机器人的协助，同步入天启的进程就加快了许多。眼看胜利在望，泰晤士城只剩下近三千人的时候，所有的机器人同时停摆，变成了一堆毫无用处的废铁。
库库图瓦措手不及，立刻尝试联络天启，却发现没有任何回应。他只好在泰晤士城暂时躲了起来，因为剩下的本地居民将被囚禁的怒火都发泄在了机器人身上，如果自己这个始作俑者被人发现了，必定少不了一场争斗。
库库图瓦自信这里没有任何人是他的对手，但是那几个第二境界的强者联合起来，还是能给自己造成麻烦的。
库库图瓦这天正在临时躲藏的屋子里思索接下来的对策，久久联系不到天启让他越来越觉得不妙。
突然，他感到寒毛乍起，一道道精神力向他发动了攻击。让他感到奇异和恐惧的是，这些精神力给他的感觉是来自不同的人，但其中的属性却一模一样。
库库图瓦立刻用精神力筑起一座巨型石磨，磨眼爆出一股吸力，将入侵的精神力统统吸引进去磨碎。
他缓了口气，刚才的反击招式让他消耗了不少能量。但让他意想不到的是，第二波精神攻击立刻来袭，其声势比第一波攻击更为浩大。
库库图瓦勉强化解了第二波攻击，第三波攻击接踵而至。他的心一下子沉到了谷底，知道遇到了有生以来最强的敌人。他猜测该不会是明悟找到了他的下落吧。
他收缩自己精神力的防守范围，用一道精神力装甲牢牢护住自己的大脑。然后他拼尽全力，将剩余的精神力倾注在自己的感悟介质上。一道实质般的强力音炮攻击将房屋的一面墙壁轰出一个大洞。
库库没有选择从正门突围，他觉得敌人一定会重兵把守在那里，因为这是人们的思维定式。所以，当库库图瓦从墙壁倒塌的烟尘中钻出去，看到一群人围在四周时，顿时懵在了现场。
库库图瓦不愧是先知族的佼佼者，仅仅楞了几秒之后，再次发动了音炮攻击，将挡在前面的人全部扫倒。正面挨了这一击的明恒分身当场七窍流血、眼珠爆裂。
库库图瓦从杀开的缺口慌忙逃窜，一直跑到看不到任何人影的时候才放缓脚步。他不敢停歇太久，没有目的地向前走。他猜不到如今是什么样情况，但是刚才那几次精神攻击明显是要取他性命。
明恒一展开攻击就使出了全力，所有分身的意识同时产生波动，侵袭库库图瓦的大脑。他判断库库图瓦很强，但是近一百多分身所拥有的精神力都没能侵入他的大脑，还是让他有些始料未及。
他用分身将库库图瓦所在的房子团团包围，不放过任何一个方向。库库图瓦最后一击直接杀死了自己十多个分身。在这个时刻，明恒觉得时间就像被无限拉长了一般。
分身死亡前身体所遭受的痛苦分毫毕现地传给了明恒的意识。明恒感觉自己的一部分遭受到了重创，那强烈的感觉让自己一时间不能去做出其他动作。剩下的分身全都像是被施了定身法，想动却不能动。
明恒立刻舍弃掉那些分身中的意识，这才断绝了不断传来的痛苦。他将剩下的分身集结起来，分成两队。人马族一队，去追击库库图瓦。剩下的人一队，继续去同化泰晤士城剩下的人。
明恒清楚自己必须尽快获得更多的分身。分身越多，他对感觉的认知就越清晰，同时他的意识总体就越强大。这样，当少量分身遭受痛苦的时候，自己的意识容忍度就会提高很多。就像一个人肯定能够忍受拔掉一根头发的疼痛，因为一根头发相对人类肉身的总体来说，占比实在是太小了。
地势越来越高，明恒的人马分身踏着整齐的步点，身体动作完全同步，就像是由机器控制着。泰晤士河在左侧的悬崖下急速流淌，这里已经是它的上游地段。
悬崖里侧是一片青翠欲滴的草坡，偶尔点缀着一些墨绿色的树林，这是地球本来的面目。
今天的天气很好，朵朵白云如棉花一般松软，在微风的推送下缓缓地在天空游荡，无忧无虑。
库库图瓦颓然地坐在悬崖的尽头。他感到疲惫极了，从来没有走过这么多的路。他的心中有一种直觉，就是一定会有追兵跟上来的。当人马族出现在他的视野当中时，他反而释然了。
他回想了这三年来自己所做的一切，想到了贝加尔湖底那些面容扭曲的尸体，想到了一个个先知族在机器人手上的挣扎。
在这个时刻，他开始怀疑自己到底为什么要做这些事情。可另一个更加可怖的想法不断涌现上来，“自己怎么施加给别人的痛楚，现在就会有人来施加到自己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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