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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七章 蔓延

    河流幽绿深邃,蜿蜒曲折,在天竺城的中央形成了一个近一百八十度的回转,一座誓要刺破苍穹的高塔就矗立在河边的半岛之上。

    高塔的基座是五层方形成阶梯式的空中花园,最下面一层的边长一千米,每一层高十米。收缩的露台上郁郁葱葱,各种植物争奇斗艳,无数的小型佛塔林立其中。

    基座顶层的中央是一座圆形高塔,塔身每一层由一个个佛像环绕围城。这些佛像每一个高五十米,有的面目慈悲,有的目光迥然,有的笑容深邃。当有人注视这些佛像时,这些佛像似乎也从各个角度在审视着观察者。

    明恒控制着文森特向城中央的高塔飞去,在库库图瓦的记忆里,天竺城的高阶佛陀都居住在那里。

    他将飞行高度逐渐降低,一阵阵熙熙攘攘的打斗嘶吼声从高塔的基座花园中传来。一群群头长牛角、身躯如直立的蛮牛神族在与身穿黄色袍子的光头先知族在战斗。

    蛮牛神族手持长柄巨斧,力大无穷,挥舞厚重的武器就像抚弄柳枝,轻轻一扫,就能将手腕粗的藤蔓齐齐斩断。

    黄袍先知族手拿木制长棍,裸露在外的胳膊同样肌肉贲起。他们脚下步伐轻盈,在蛮牛神族的攻击中来去自如。他们唯一的弱点就是武器强度太差,不能与巨斧正面硬碰,打到蛮牛身上也不能产生太大的影响。

    蛮牛神族数量众多,接近一万人,从基座的四条边同时向上围攻,先锋部队已经上到了第三层。防御的先知族虽然暂时没有伤亡,但是在不停地退缩防守,防线变得越来越窄。

    库库图瓦分身心念流转,对自己轻声地说道:“这可真是一个好机会啊。”

    明恒其实早已清楚那具分身想的是什么,但是这种自己和自己说话的方式让他感到一种奇异的美感。他用吕盈的分身回答了一句:“的确是个好机会。”

    明恒的五具分身从天而降,落在了一片芭蕉林之中,周围有五对神族和先知族正在厮杀。蛮牛人和光头先知族都惊讶不已,不自觉地停下了手上的动作,不知道这些贸然闯入者是敌是友。

    明恒不给这些人询问的机会,第一时间展开精神波动,发起了攻击。蛮牛人精神力薄弱,不能对明恒的同化造成有效的抵抗。第二境界和第三境界的精神力更是犹如上古猛兽,他们几个呼吸就被同化为明恒的分身。

    天竺城的僧侣是有虔诚信仰的人,并且都是第一境界强者,精神力强大。五位僧侣第一时间发现了异样,在蛮牛人变得呆滞时就迅速聚集在了一起,警惕地看着眼前的情景。

    明恒知道做出突破的先知族是很难对付的,所以他第一时间攻击了在场的蛮牛人,免得他们逃离暴漏自己的行踪。

    一位宽目阔口的僧人爆喝一声:“你们是什么人?跟这些牛头人是一伙的吗?”

    明恒自然是不会理会这些没用的问题。库库图瓦分身突然张口,嘴里发出一声低沉的咆哮。啸声虽然不大,但是扫过那些僧侣的面门后,立刻让他们头晕脑胀、耳鸣眼花。

    就在这一瞬间,明恒控制所有分身向刚才问话的僧人发起了精神攻击。他觉得自己来到一处虚空,面前的远处有一座莲花台,台上坐着一个由金色线条勾勒出的佛陀。宽目阔口的僧人盘坐在佛陀脚下。

    明恒不做多想,精神力向前逼近,想要将那僧人的意识直接抹去。就在这时,莲花台上的佛陀金光一闪,丝丝线条勾勒出一鼎钟的轮廓将那僧人扣住,保护在里面。

    明恒有点意外,第三境界精神力全力而出,瞬间将金钟罩打碎,然后全方位碾压里面的僧人形象,最终将他湮灭。有了库库图瓦分身之后,明恒对付有精神力的先知族就轻松了许多。

    很快,在场的僧侣也被明恒同化为了分身,而且是第一境界强者分身。明恒感到非常满意。

    基座空中花园上面一层的每一边比下面一层缩进五十米,置身其中感觉相当空旷。目前战事主要集中在第三层,所有人都在奋死拼杀,无暇他顾。明恒的到来没有引起太多的注意。

    明恒控制着蛮牛人分身混到蛮牛人队伍中,悄悄地同化他们。僧侣分身带着几个主分身来到僧侣这一边,将他们一个个分化开来,然后实施同化。

    明恒就像病毒一样蛮横地肆虐在战场上。蛮牛人根本无法察觉,很快一大半都成了明恒的分身。剩下的蛮牛人眼里依然只有那些光头僧侣,对即将面临的危机压根没有任何察觉。

    拥有精神力的天竺城僧侣确实要更加难以对付,有库库图瓦分身在场相对容易同化。如果只靠僧侣分身,那么将会面临着顽强地抵抗。他们意识中的那尊金色线条巨佛非常棘手,对外来精神力非常敏感。

    明恒将蛮牛族同化了近五千人,而天竺僧侣才堪堪同化了一百人。突然,一声声雄浑厚重的钟声在空中回荡,声音之强好似那巨钟就在人们的耳边撞击。钟声里似乎有一种覆盖天地的寓意,让听到的人都不自觉地升起拜服之心。

    明恒的库库图瓦分身禀神凝视,望向空中花园里刺破天际的佛塔。一尊尊佛像仿佛认出了他是个闯入这个世界的灵魂,目光伴随着钟声紧紧地追踪着他。他本就是声音介质的感悟者,分明地感受到了钟声里蕴含的强大精神力。

    天竺城僧侣全都停下了手上的动作,然后立刻向第五层撤退。他们就像急速归巢的蚁群,一股股地从八个方向回到佛塔之中。蛮牛人以为他们获得了胜利,开始欢呼起来,并亢奋地向上追了过去。

    这时如果还有冷静的蛮牛人,他就会发现空中花园上的诡异状况。一半蛮牛人嗷嗷嚎叫,每一个都有不同的兴奋表现。剩下一半蛮牛人静静地杵在原地,脸上的表情和眼神全都一模一样。

    明恒已经知道在佛塔中有强劲的对手,必须慎重对待,决定先将这些蛮牛人全部拿下,然后再专心对付天竺僧侣。

    库库图瓦、托马斯、雷蒙、泰勒和吕盈五具分身站在最前方,身后站着是一百僧侣分身,再后面是一万蛮牛人,队伍从基座第五层沿着宽阔的石板道路一直延申到基座第三层。

    石板道路一直通到佛塔的脚下,与一扇近十米高的拱形暗红木门相接。路两旁是间隔安置的石柱,柱子顶端蹲坐各种奇异的灵兽石像,活灵活现,仿佛下一秒钟就要一跃而起。

    木门缓缓打开,一队僧侣从里面跨过门槛走了出来。当先一人面露精光,容光宝相,两道白色眉毛从脸颊旁垂下,眼睛微眯,嘴带笑容,仿佛世界一切开怀之事都在他的心中。

    他袒胸露乳,脚步稳健,宽大的僧袍拖在两侧,手持一长串念珠不停拨弄着,走到明恒的面前,笑呵呵地说道:“我佛慈悲,不知阁下无故围攻我灵山意欲何为?”这番问责的话语让他用笑语说出,居然拥有同样的威严。

    库库图瓦分身面容严肃,与粗犷随意的外貌形成了巨大的反差。这僧侣一下子就道出了明恒的底细,他用的是‘阁下’这个称呼,显然是专指一个人。

    库库图瓦分身说道:“弥勒佛陀不愧是第三境界的强者,一下子就把我看透了。所以你们也应该知道顺应潮流,加入我,只有我才是人类的未来,是生命的终极形态。”

    弥勒佛双掌在胸前相合,笑颜不变,说道:“我佛慈悲。库库图瓦大祭司做出了选择,那是你的人生。我们既然选择了皈依我佛。用你话的来说,只有佛才是生命的终极形态。”

    明恒其实从来不与比自己弱的人多做废话,直接同化了就可以了。他与弥勒佛陀说这么多,就是因为忌惮他的实力。现在既然一言不合,明恒瞬间失去了继续谈判的耐心。弥勒佛陀只是第三境界的强者,有库库图瓦在,拿下他应该不是问题。

    他不再多言,库库图瓦分身一声大吼,精神力附着在音波上,形成一道道环状音浪向对面的僧侣罩去。

    敌人突然发难,弥勒佛陀面不改色,依然乐呵呵的样子。天空中弥漫的钟声突然从无形变有形,变成钟形音浪将所有的僧侣罩在了里面,与库库图瓦的音波攻击相互抵消。

    一击不中,明恒紧跟着就是精神力攻击。一个个复制分裂的意识从五具分身中一闪而出,宛若鬼魅向弥勒佛陀扑去。

    弥勒佛陀知道真正的攻击来临,双目突然圆睁,同样意识外放,那个坐在莲花台上的佛像虚幻地出现在了他的周身。弥勒佛陀的佛像不只是由线条构成,而是拥有完整的虚影。

    明恒的意识分身已来到佛像面前,或拳、或爪、或踢,同时攻击佛像的不同部位。那佛像看不清面目,只有一股悯天怜人的气息散发而出。只见佛像手指连弹,五道金光从指尖射出,将明恒的五个意识分身直接打得烟消云散。

    明恒一惊,没想到着弥勒佛陀竟然如此强悍,库库图瓦的意识分身竟不能从他手上走过一个回合。不过他没有慌乱,还有一万多分身,更别说其中包含一百第一境界的分身。

    明恒的僧侣分身头顶纷纷冒出了金色的意识体,不做任何停留地向弥勒佛陀飞去。

    弥勒佛陀眼中露出悲伤,轻声吐出‘阿弥陀佛’这句禅语。他双手结印,眉毛无风倒竖,一缕缕金色的丝线从他身后的僧侣身上抽出,融入进自己周身的佛像金身中。

    金身佛像瞬间变得凝实起来,但是面目依然模糊不清。一声仿佛不是这个世界的声音在每个人的脑海中响起。‘哈’,宛若晴天霹雳,将已经围攻到身边的金色意识体全部震飞。

    明恒这次是真正地感到棘手了,这僧侣的强悍大大超过推断。这时他才意识到自己根本没有推断的过程,完全是凭靠一种想象来判断对手,这不是他的生存方式。

    明恒不甘心就这样败下阵来,所有的分身同时行动,包括五具主分身、一百僧侣、一万蛮牛人,最大限度地调动每一具分身中的精神力,聚合成一个拥有巨大能量的精神力分身。

    这具精神力分身的能量之强,金色佛像比起他来说也就是小孩遇到了巨人。明恒认为这一击必定能击垮金色佛像,将弥勒佛同化成自己的分身。

    弥勒佛陀收起笑颜,面色庄重,大喝一声:“法天象地!”突然间,天地间梵音四起,钟声长鸣,高耸佛塔上的每一具佛像都似活了过来,一道道金色的线条从佛像的眼中发出,没入到弥勒佛陀的金身之中。

    金身佛像身形暴涨,瞬息间成为了一个顶天立地的金佛,本来看不清样貌的面孔变得清晰起来,成为了弥勒佛陀的样子。

    金身佛像盘膝坐在半空,抬起右手,五指并拢,一个遮天蔽日的巨掌从天空压了下来,就像是整个天空都塌下来一般,结结实实地将明恒的意识分身压在掌下,然后没入了地面消失不见。

    明恒这是第一次感受到了恐惧的滋味,虽然这一切都是发生在精神世界,是虚幻的过程,但明恒的所有分身切实地不由自主地颤抖着。他意识到,在刚刚的那一时刻,那佛陀使用的是第四境界的精神力,无力反抗的感觉跟遇到明悟时一模一样。

    明恒毫不犹豫地撤退,所有分身就像泼出去的水流,四散地从基座花园逃离而去。

    弥勒佛恢复了笑颜,静静地看着强大的敌人离去,眼中的疲惫却怎么也掩饰不住。刚才那一击是一次合力攻击,消耗完了所有天竺城僧人的精神力。如果敌人还能再发动一次攻击,那么自己将立刻成为待宰的羔羊。

    维森坐在鲁迪的肩膀上,仰望着站在他们面前的巨人,诚恳地说道:“安迪,我们结盟吧,虽然在太空中我们是游侠,拥有超然的地位,但现在回到了地球上,只有联合在一起,将来才拥有生存的希望。”

    安迪脑门光亮,鼻子就像一根萝卜悬挂在面前,看着一副憨憨的样子,再加上他超过三米的身高,圆润肥胖的身躯,很容易觉得他是个傻大个。然而能成为太空游侠的人,各个都是一等一的好手,有着超越普通神族的实力。

    安迪瓮声瓮气地说:“资源是个问题。如果结盟就要有相互信任的基础。你准备用什么条件和我结盟?你的四臂巨人族才一百人,而附属我的熊人族已有两万人之多。我没有看出需要和你结盟的必要。”

    维森认可安迪的话。现在他们身后的山冈缓坡上,漫山遍野全都是在烧烤野羊的熊人。一个个火堆与天上的星星遥相呼应,将半个夜空照的光亮通透。熊人们不怕烫,直接用爪子一样的手从火焰上的烤羊卸下肉块来啃着吃。

    一百四臂巨人被围在山顶,虽然面前也有几堆篝火,羊肉同样金黄焦脆,但是他们各个都警惕着周围的熊人,注意着不远处决定他们命运的两个太空骑士。

    维森和鲁迪在离开了袋鼠人降落的范围后继续向东,打算寻找合适的驻扎基地。天空中划过的飞船越来越多,地球就这么大,他们遇到其他神族概率变得越来也高。

    第三天的时候,他们来到这片绿色的起伏丘陵。这里植被茂盛,山脚河水清澈,谷地里更是有成群结对的野羊。就在四臂巨人来到河谷准备抓羊补充食物时,从山坡的另一侧出现了一支熊人军队,迅速地冲到连他们面前,并将他们带回到了自己的营地里。

    维森知道自己再强,也不能同时对付两万熊人。当看到安迪的身影站在熊人队伍的最后方时,他知道了自己拥有了活下去的希望。

    维森指了指自己的脑袋,说道:“我结盟的条件就在这里,你知道我是经过大脑改造的,所拥有的知识储备量是我们今后应对危机的保障。同时我还知道一个能占得巨大先机的消息,能让我们大幅领先其他种族。”

    安迪用一个鼻孔出气,哼了一声:“什么消息?你先说出来,我自己能够判断它的价值。”

    维森的大脑袋摆了摆,一副笃定的样子:“我知道天启发生了什么事情,从而导致了现在的状况,以及接下来这个世界可能会出现什么状况。”

    一个熊人将一整只烤好的野羊送到了安迪面前。身高超两米的熊人在他面前依然显得像小孩。安迪接过烤羊,摆了摆手让熊人离开,顺手撕下一条羊腿递给鲁迪,以表示达成了结盟的约定。

    他补充道,声音就像是从幽深的洞穴中传出:“你的消息最好是真实有效的,否则你会发现谎言不会让你活得更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