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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八章 变化

    明悟近两个月来很少见到戚礼嫣的身影。自从树人族的一支战舰降落到蓬莱岛附近,并且将他们收服后,明悟就忙得不可开交。

    明悟来到戚礼嫣从小长大的宅屋。戚礼嫣说她对未来有自己看法,于是就一个人回到这里住下,潜心做自己认定的事情。

    明悟突然想起三个月前他们回到蓬莱岛来寻找真相,他对戚礼嫣说等一切结束了就和她一起回到这里住下,从此在这里生活。他叹息一声,自己兑现了回到这里的诺言,但是没能做到和她一起生活。所谓的结束才是一切的真正开端。

    明悟绕过房子,顺着山崖壁上的阶梯向海面走去。他感受到在离海岸不远处有一股精神力正在水面震荡。他没有直接飞过去,怕打扰到戚礼嫣。他静静地感受着这股熟悉的精神力,心中泛起了一股温馨的感觉。

    戚礼嫣修炼完毕,发现了明悟的到来,就像一条海豚优雅轻盈地向岸边滑去。她从水中站了起来,紧贴身体的衣服将身段曲线完美地勾勒出来。头发滴着水披在脑后,让那白皙美丽的脸孔清晰地展现出来。

    她脸带笑意,轻盈地跳到明悟身边,挽起他的胳膊就向山崖上走去,一边说道:“明悟哥哥,你怎么有时间来看我啦?已经解决好丽萨和安东尼的矛盾啦?”

    明悟挠挠头,戚礼嫣提起的事情真是让他头疼。安东尼是这支树人站舰的舰长,在太空中和丽萨交手了很多次,两方人马早已打出了火气。

    目前在明悟的镇压之下能保持相对和平。可是如今没有了天启,一切消息传递得非常慢。有些战士之间的摩擦等明悟收到消息,两方的人都已经死得差不多了。

    明悟脸色有些苦恼:“呃,这些神族真是一言不和就开打。现在不比有天启的时候,那时什么都不缺,战斗纯粹是因为信念。如今为了一条小鱼,也要至死方休啊。”

    戚礼嫣拉着他三步并两步地跑上山崖,回到屋子里,将身体弄干,换了套厚实的衣服,说道:“你有没有发现最近天气变得很冷了?这才八月,正是夏季的时候,怎么气温如此之低?早上起来的时候海岸竟然有一层冰。”

    明悟看了看窗外,艳阳高照,但温度让人觉得与那阳光不在同一个世界里,“这个我注意到了,并且查阅了相关资料。我猜测这是因为方狄森号坠落在北极点,破坏了北极寒流涡旋的自身结构。没有了涡旋禁锢着那些寒流,就导致它们向更低纬度的地方流窜。

    “过早的降温是个大问题。蛇人和树人都不耐低温,他们的宇航服早已在战斗中变得破破烂烂,而且没有人能够修复。海蜃门能找到的衣物完全不够人们分。更头疼的是没人懂得衣服是从哪里来的。”

    戚礼嫣觉得明悟越来越具有领袖风范了,随便一个问题都能让他联想到自己统领的这个集团上来。

    她知道明悟的内心是一个非常善良的人,收服这些神族的原因是不想看到伤亡。不管是谁的生命死亡,他都会非常不忍心。他心中设想的是所有人都和平地生活在一起,就像以前的先知族一样。

    戚礼嫣端来水杯,控制着茶壶中的水自动斟满杯子,然后递给明悟,“不管你做什么,都会有我支持你。未来的变化真的很难想象。”

    明悟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戚礼嫣斟茶的手法上了,对她说的话都没听到,“礼嫣,你什么时候突破至第三境界啦?这么大的事情都没有来告诉我啊。”

    戚礼嫣从容一笑,比起以往更是平添了自信,“这又不是什么大事,我的目标远不止于此呢。”

    明悟终于忍不住问道:“礼嫣,你想要做的事情到底是什么?你当时说要完全确定了才告诉我,现在确定好了吗?”

    戚礼嫣在明悟身边坐下,牵起他的手,说道:“明悟哥哥,这么久以来我都一直跟在你的身边,接受你的保护。我就像又回到了天启时代一样,什么都不用想,把一切都交给你,自己只需要毫不思考地跟着你走就可以了。

    “直到明恒出世,在地球事物管理局要抢占你的身体时,我才发现自己什么都做不了,帮不了你任何忙。那一刻我好怕就此失去你,同时我痛恨起自己的无能。

    “从那以后我就一直在想,自己到底要做什么,怎么样才能让我们俩长久地在一起。一味地从你那里索取,那将来只能走上分崩离析这条路,就像人类与天启一样。

    “蛇人围攻我们的时候彻底将我惊醒了,我看到了你如此轻易地就制服了丽萨,让蛇人臣服于你。我醒悟过来,原来力量才是一切的根本,只有自己的实力足够强大了,才能按照自己想要的方式去生活。于是我为自己定下的目标就是潜心修炼,等我拥有了你那样的实力,自然就能够帮到你了。”

    明悟心中无限感动,这个女孩子让自己变强大的动力竟来源于自己。真诚朴实的想法让他觉得这世上除了和眼前的女子在一起外再也没有其他重要的事情了。

    他们相拥而坐,静静地感受着对方的心跳,如果生活需要一个目的,那么对于他们来说此刻就已经达成。

    突然门从外面被打开了,草薙旻的身影出现在了门口,急促地说道:“明悟哥哥,有一个天竺城的僧侣来找你啦。”

    明悟惊觉自己和戚礼嫣完全沉浸在了二人世界当中,草薙旻已经进到屋内来了,自己却没有提前察觉,如果是敌人的话就会危险了。

    明悟调整好状态,与戚礼嫣一起走了出去。他知道有天竺城这个地方,只是不了解任何具体信息,以前也没有交集,陡然有那里的人来找他,让他感到很是意外。

    弥勒佛陀看到明悟的样貌后眼神闪动,果然如此和更加迷惑这两种心态在脑海里交织着。他肚腩微挺,‘哈哈’笑容不减,走上前来和明悟主动打招呼:“冒昧打扰,还望阁下见谅。”

    明悟早已察觉到对方强大的精神力,身上拥有过第四境界实力的痕迹。他不敢怠慢,语气诚恳地说道:“不敢当,没有什么打扰不打扰之说。当今的境况下,还能见到先知族来访,我是真的感到欢喜。不知道大师此行所谓何事?”

    弥勒佛陀两条垂下的眉毛微微甩动,让脸上的笑容显得更加生动,“阁下说的对,如今地球上的形势非常严峻,我也就不多做客套了。”于是他将一个半月前天竺城遭遇的那场围攻讲述了一遍。

    明悟越听越心惊,心中隐隐有些猜测,于是谨慎地问道:“天竺城离此地相隔非常远,大师为何专程来这里找我?现在天启完全停摆,大师是如何知道我的位置的?”

    弥勒佛陀没有想隐瞒的意思,说道:“我们的信仰其实就是我们感悟,佛祖就是我们感悟的对象,越是虔诚的人就越能得到佛祖的指点。我在遇到危机之后一心请求佛祖给与明示。我的心中突然出现了一个念头,于是我就跟随着指示向这个方向来寻找答案。当见到阁下的时候,我就知道佛祖给与的指示就应验于此。”

    明悟觉得这种虚无缥缈的感悟很神奇,只需要发出提问就可以得到答案,这样的运作机制很像天启还在主脑时的情形。他问道:“为什么你这么认定我就是佛祖给的提示呢?”

    弥勒佛陀也不绕弯子,说道:“当时的对手集所有人的精神力凝聚成一个巨大的灵体,这很像我们教派精神归一的法门。只不过我们必须要每个教众由心底自愿地贡献出精神力,而那个对手似乎可以随意抽取每个手下的精神力。

    “见到阁下我就立刻释怀了的原因是,他凝聚出的巨大灵体拥有和你一模一样的容貌。不知道阁下能否想到是什么原因?”

    明悟证实了心中的猜测,那一定是明恒的所作所为。他产生了强烈的紧迫感。明恒已经如此强大了,而且自己就是他的目标之一。一旦他的实力超越了自己,那末日就要来临了。

    明悟从书中看到了一句话,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眼前的弥勒佛陀代表的是天竺城,他们同样拥有强大的实力,只有相结盟才能对抗明恒。于是将这三个月来发生的事情跟弥勒佛陀讲了出来。

    他最后说道:“我不知道明恒是如何做到同时控制那么多人,但我猜测他控制的人越多,自己的实力就越强大。现在神族正在不断地回归地球,所有人都不知道事情的详情,不会防范,这给了明恒极大的发展机会。神族是以战斗为生活要义,更是给了明恒前所未有的成长条件。”

    弥勒佛陀安安静静地听完明悟的讲述,脸上的‘哈哈’笑容一点一点地变小,最终成为了一张平板严峻的面孔。他这才意识道了问题的严重程度。

    如果文音音这时能听到明悟的判断,那么她一定在第一时间与明悟结盟,站在人类的这一边。

    她坐在一匹人马的背上,站在由棕灰岩石组成的高岗上,望着下方一片沼泽里不计其数的神族。虽然他们都是不同种族,拥有着各种各样的外形,但是他们的脸上都是同一个表情。她甚至可以看出那是同一个面孔。

    文音音越来越胆寒,心中迟早就像有无数只爬虫在挠胳。恐惧就像一只大手,不停地抓捏她的心脏,让她惶惶不可终日。

    这两月来她一直被明恒带着四处征战。哪里有战舰落下,人马族分身就立刻赶往哪里。中途还遇到了一支人马族的二级战舰,明恒在不知不觉中就将他们全部同化。

    人马族适应了地球重力后,强大的体魄为明恒提供了迅捷的行动能力。遇到其他种族后,明恒并不与其正面战斗,而是假装战败而逃,引诱那些神族在后面追赶,然后再用无形的精神攻击将其同化。不多时,对面的神族也都成为了明恒的分身,继续兵分两队,同化更多的神族。

    文音音跟着其中一队人马族,在欧洲大陆南征北战,早已记不清明恒同化了多少分身,没有任何一只战舰的神族能逃离明恒的攻击。她有一点始终不明白,为什么明恒不将自己同化为他的分身。

    维森坐在安迪的肩膀上,长途跋涉的行军显然不适合他的短小身材。他们身后跟着宛若长龙的行军队伍,十万大军洋洋洒洒地拉开了好几千米。行军的神族将无数的野生动物围在中央,就像是一条长蛇将食物吃进肚子里形成的隆起。这些动物就是这支军队的食物。

    现在,从天而降的战舰就像下雨一样密集。降落下来的神族在适应了地球的重力后,就立刻投入到了战斗之中。只要不是自己的族人,其它人全都是战斗的对象。

    维森将自己从明悟这里得到的消息告诉了安迪,两个人很快就达成了共识,必须要迅速壮大自己的实力,赶在那些更强的人落地前组织起自己的势力,这样才能在将来的混战中生存下来。

    按照维森脑海里记忆的地理知识,他们目前正处在蒙古高原南部的草原上。再有半天时间就能到达不久前一支三级战舰的降落地点。

    维森眼里有担忧的神色,说道:“三级战舰拥有的军队人数是十万,与我们旗鼓相当,但我们提前已经准备好了补给,是不会怕他们的。就怕那支战舰上有太空骑士啊。”

    安迪似乎是吐不出清楚的话语,但并不妨碍他的话条理清晰,“太空骑士的能量级别比我们高,对任何状况都会有清晰地判断,我们应该还能和他谈谈。相反如果这支舰队连太空游侠都没有,那些士兵就没有任何约束力,遭遇上之后就免不了一场苦战。”

    维森心想确实是这个道理,正想要回话,脑海里突然产生了感应,苦笑一声:“你还真是言出法随,说什么来什么。”

    他们前方是一道低矮的山梗,青草就像绿色的波浪一直荡漾到山梗的边界。维森话音刚落,山梗上就出现了一道白色的线条,紧接着线条慢慢展开成白色的幕布,向他们所在的方向覆盖过来。

    安迪憨憨的脸上因为惊恐而变得扭曲,不由得惊呼起来:“狮人族,而且还有完好的太空防御服,他们一定是那支三级舰队上的人。你有没有感应到有游侠或者骑士的存在?”

    维森两眼圆睁,本就硕大的头颅似乎又大了一圈,额头上已经出现了细细密密的汗珠,“没有感应到,这下惨了,我们先撤。狮子族是出了名的战斗民族,如果没有制约的话,他们绝对是不死不休。”

    安迪毫不犹豫,扛起维森就沿着两军交汇的垂直方向逃去。听着轰隆隆接近的脚步声,安迪嫌自己跑得太慢了,双腿用力地在地上一蹬,直接腾空向前跃出三十多米。他不敢放松,连续纵跃,一直来到山梗的最高处才停了下来。

    他们转身回望,自己队伍的成员包括绝大部分四臂巨人族和熊人族,再加上少量其他的种族。这些人一开始楞了一下,当看到铺天盖地迎面而来的狮人族,立刻群情激愤,血脉喷张地冲了上去。

    两只队伍就像两个在空中飞舞的铁饼,相迎着结结实实地撞在了一起。维森甚至听到了一声震耳欲聋的相撞声。各种咆哮响彻云霄,战场中心就像绞肉机一般发出轰隆隆的喊杀声。

    维森和安迪全都惊呆了,他们从来没有见过如此惨烈的战斗场面。在太空中,空间广阔之极,种族间产生摩擦,战斗起来是捉对厮杀,每两个人离其他人都很远。

    小行星带上的厮杀更是如此,基本上一块陨石上就只有两个人相互战斗。由于太空没有重力,所以战斗人员必须依靠太空服提供动力进行转向,否则他们会被攻击时产生的反作用力推向无尽的宇宙。

    回到地球上就不一样了,一开始很多神族都不适应那种无时不刻都有一股力作用在每一个细胞的感觉。所以刚降落的时候,细胞需要花一段时间来适应并持续性产生能量来对抗地球的引力。当这些神族适应了地球的引力后,强大的身体机能成为了绝对的战斗力。

    没有了维森和安迪的两位太空游侠的约束,这支由不同种族组成的军队很快分崩离析,在狮人族强大战力面前拜下阵来,开始四处逃跑。

    这里又有与太空之战不同的地方出现了。在太空中,战败的一方只需要逃回自己的战舰就行了,因为双方的科技武力都是天启提供的,所以谁都拿对方的战舰没辙。

    但现在,天启已消失,一切都是以自身实力为评判标准。自然,早已杀红眼的狮人族不会轻易停止屠杀,他们在鲜血的刺激下越发地残暴,这场战斗不死不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