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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苦难言

    “哥,我保证,我保证啊!”

    随着杨顺义又一杯酒下肚,开始有了醉意,并嬉皮笑脸的举起了手。

    “我绝对不会乱花,我要留着给儿子上学用……”

    “要不我来管钱吧,省着你总乱花?”

    欣莲见丈夫兴致不错,鼓足勇气说了出来,她管钱的话,至少不会乱花,这点可以肯定。

    顺义听到这话,冷笑了下,盯着对面的媳妇,一脸的鄙视。

    “你管钱!账能算明白吗?名字会写都不错了!一个没文化的人,还想管钱,真把自己当根葱了!你知道,一亩地买多少种子吗?知道一斤是多少两,多少克吗?你管钱,让人骗了都不知道!”

    这话正好说到了欣莲的痛处,真要算好每笔账,自己确实不行,虽然生气,但无力辩驳。

    “老五,你这么说就不对了!村里谁不知道老五家,最能干,最爱干净!你怎么这么说你媳妇儿?”

    “嫂子,没事!我确实没啥文化,我认!但是我也想为了咱们家好啊,我嫁过来四年了,一起赚的钱,我一分没拿过,眼看着再过两年,孩子也得上学了!之前的钱,赌你也就赌了,但是现在两个孩子了,难道不为将来考虑下吗?”

    丽翠见欣莲闹起了脾气,急忙将黑白电视的音量调大了,不想让别人产生误会。

    “从我进这个家,我哪对不起你了?万霞的事我说过吗?你学也考不上,东西也写不出来,一有时间就赌,不得考虑将来的事吗?”

    杨顺义一听媳妇提到万霞,又提到他考不上学,写不出东西,瞬间戳到了痛处。几杯酒下肚后,酒劲上来了,伸手就打了欣莲一个嘴巴,当即左边脸就红肿起来。

    “别以为我哥我嫂子在,就不敢打你,你个婊子养的,还惯着你了。要不是你拖累我,我早就去城里了,你有什么资格说我!”

    张欣莲摸着脸,眼睛瞪得非常大,心想也不知道谁非娶自己不可;刚要爆粗口,回头看见嫂子和四哥的表情,她克制住了,抱起两个受到惊吓的儿子就要走。

    “我儿子,凭啥跟你走,要走你自己走,就知道他妈了个八子的跑,什么玩意儿?赶紧去告诉你那个姐!”

    杨顺义指着张欣莲咆哮着,一点颜面都不给媳妇留。

    这时,杨顺礼看不下去了,拍了下桌子,桌子上的盘子,碗全都抖动起来。

    “闹够了没有,照照镜子,好好看看你自己那个鬼样!还像个人吗?你……你也就这样了!”

    难听的话到了嘴边,杨顺礼还是憋了回去,因为他从没当着孩子面发过火,更没打过媳妇,一直和和气气的。

    见没人为自己做主,张欣莲一肚子委屈,流着泪,一个人跑出了房间,随后出了院子。

    “喝点酒还反了你,要吃你就好好吃,别在我这耍酒疯。”

    眼看顺礼脾气要上来了,丽翠忙打起了圆场。

    “算了,算了,过日子都不容易,回去好好劝劝,你的事我们也管不了!欣莲也不是那种不通情达理的人,她说的也对,你得多考虑考虑两个孩子。”

    “赶紧吃完走吧,下次你要再这样,再也不用来我们家了,都自己过自己的就行了,老死不相往来也挺好!”

    听到杨顺礼的气话,杨顺义再次嬉皮笑脸的笑着,就像小时候一样。

    “哥,你怎么也是我亲哥哥,嫂子你说是不是。这女人啊,不听话就得教训,今天犟嘴,明天就蹬鼻子上脸。”

    杨顺礼本想继续骂他,可毕竟是亲弟弟,喝完最后的半杯酒后,见杨顺义又要倒,直接用手挡住,然后把杯子倒扣了过去。

    “行了,喝完最后那杯,赶紧走吧!”

    就在这时,正在和哥哥玩的阿南,没有缘由的号啕大哭起来,谁哄也哄不好,哭的是上气不接下气,丽翠以为阿南饿了,忙抱着孩子追了出去。

    此刻的张欣莲正在门口擦着眼泪,本想自己先回家,谁知听到了儿子号啕大哭的声音,又听到屋子里的杨顺义没有缘由的训斥着老大,这心里更加难受了。

    忽然听到有人抱着孩子出来,张欣莲悄悄地跑回了家,本以为是杨顺义回来了,谁知是四嫂抱着孩子出现在了院子里。

    看到嫂子欣莲松了口气,丽翠把孩子交给欣莲后,刚要脱鞋进门,就看到漂亮的地席上,四处乱糟糟的。

    “哎....老五家,你也别难受了,这个家没你不行!想想你两个儿子,等他们长大了,啥委屈也都值了。”

    张欣莲一边给孩子喂奶,一边叹着气,要说平常小吵小闹也有,但还不至于动手打人,两人才重新建立起的情感瞬间裂开了。

    “我一直忍啊忍,从万霞的事,忍到今天,好不容易看到点希望,一下子全没了。前段时间孩子生病,我连钱都拿不出来,当爸的应该主动就买药了,结果他说啥,说忍忍就过去了。直到大儿子发高烧,开始吐,不吃饭,才想起打针吃药。”

    张欣莲努力克制自己,语气尽量缓和,不想吓到小儿子。

    “抽烟,赌钱,喝酒,请客!宁可花钱干这些,也不说给孩子买点书,买点有用的,家不管不顾,孩子不管不顾,你看看四哥,把家照顾的多好,孩子教育的多好!我就怕……再这么下去,孩子上不起学,全家都得喝西北风去!”

    杨丽翠瞥了眼墙上的中式纯木挂钟,老四和自己曾经特别喜欢,不需要上电池,只要转动几下就一直走;但是老五结婚的时候还是送给了他,听着钟摆声,突然到了整点,响起了清脆的铃声。

    “老三脾气那么好,也被老五得罪了,现在是谁都看不惯老五,我们又能说啥!欣莲啊,你们这个家全靠你支撑着,该管你得管!这两年你们老五要是攒住钱了,你们也该啥都有了!”

    “我也想管啊,可一提钱,脸色就变了!前段时间去地里干活,还听到大哥因为顺义带他儿子打牌,跟他大吵了一顿,说他败家,还说他拿钱嫖了,杨顺义当着那么多人面,说他大哥是野种,没资格管他!你说说,对亲哥哥都这样,我又算啥,现在又动手打人,我……我真怕自己坚持不下去!”

    这样的杨顺义,杨家几兄弟早就见怪不怪了,早年跟他爸妈一样吵,只不过她们都是练家子,打的杨顺义经常有家不敢回,别人都是越打越听话,谁知他是叛逆到现在。

    “欣莲啊,嫂子知道你有很多委屈,但是你想想两个儿子,忍一忍就过去了,回去我说说他,都这点了,我得走了。”

    张欣莲本来要送嫂子离开,但嫂子示意她继续哄孩子,快步地离开了院子。

    等到儿子吃饱喝足,欣莲烧了些热水,拿起抹布擦墙,擦柜子,擦地席,直到干干净净的,她的心情才舒畅些。

    此刻抱着阿鹏回到家的杨顺义,看到媳妇跪在地席上,忙碌着,四处干干净净的,他就没有继续耍酒疯,而是出乎意料的教着大儿子写起了字,但欣莲也知道丈夫不过是三分钟的热度而已。

    或许是听了嫂子的劝,之后几天里,杨顺义没再为难张欣莲。而张欣莲为了儿子,也愿意多吃些苦头,只要是能自己干的活,她都一个人承担。

    为了让儿子不被杨顺义影响,只要顺礼家的两个孩子放假,她就把儿子送过去学习,还别说阿鹏认了些字,见大姐写字好看,还会刻意模仿,两家孩子相处的也像亲兄弟一样。

    眼下天气一天天冷了,为了省钱少买些煤炭,欣莲趁着天气暖和,常去地里背一些干柴。

    这天,欣莲背了一大筐的干柴,手上的兜子里装了些晚熟的秋黄瓜,她想着可以做点包子吃,再做点汤,足够一家人吃上两顿。

    忽然村里大队的喇叭有人广播起来,正是四嫂丽翠的声音:

    “各位乡亲父老,接到最新通知,特告知大家,为了响应国家政策,我村将严厉打击违法犯罪分子,凡是发现聚众赌博,斗殴,看不良影片的,会追究相应的法律责任,希望大家积极配合,互相监督,举报有奖。接下来,以下人员听到广播后,来大队取信,李荣浩......”

    张欣莲巴不得有人来管管呢,最近常听有小年轻输了钱闹事,还有人偷家里的钱赌博闹到了派出所,学黑社会打架之类的。

    总而言之,这种大大小小的事,时有发生,欣莲可不敢让自家孩子天天看到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只不过她不知道的是,很快自己的丈夫就成了第一批被惩治的对象。

    此刻,杨顺义的家里,又聚集了一屋子人,他知道老婆吃完午饭就出去了,于是召集了一群好哥们,想要打一下午牌。

    听到广播后的几人,还嘲笑广播的作用就是吓唬人的,只不过富海最为胆小,因为家里媳妇管得严,怕出事,才赢了几块钱,就下桌了,悄悄地离开了顺义家。

    然而他走没多久,院子里就冲进来一些人,几个穿制服的警察,当场抓获了这些顶风作案的人,即使被抓,这五个人,还一直狡辩说没赌博。

    这时警察队长,用警棍掀开了鼓鼓囊囊的被子,藏着的扑克牌,还有没整理的钱全都露了出来。

    “你们当我瞎是吧,都给我带走!

    此时,张欣莲本想把柴放家里,然后去四嫂家接孩子,谁知道进门就看到自家男人蹲在了地上,警察正训斥着他们。

    “警察同志,这是怎么了?”

    “这几个人顶风作案,撞枪口上了,先带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