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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碎的心

    “警察大哥,我们一家人全靠他养家糊口呢,我两个儿子不能没有爸啊。杨顺义,你还不快点跟警察大哥认错!”

    就在这时,杨丽翠抱着阿南进了院子,阿鹏在一旁跟着,看到这一情形,两个孩子吓得当场号啕大哭起来。

    “大喇叭一直广播,还敢这样!真不知道说你们什么好,老五你还不赶紧认错!”

    杨顺义蹲在地上,眼睛不停地顺着油腻的头发丝偷瞄着警察大哥,胡子也几天没刮了,看起来相当颓废,还没等他开口,警察大哥当即打断。

    “有老婆孩子还敢这么玩,年纪轻轻的不学好!这事我可做不了主,跟我们认错也没用,得带回去说服教育,写检讨!他们这是触犯法律了,得走法律程序,只要表现好很快就能放回来!”

    一听只是说服教育,而不是去坐牢,张欣莲悬着的心立刻放了下来,这些人她早就看不惯了,自己管不了,警察管不正好。

    张欣莲看着这些人被警察带走,听声音,能猜到外边肯定有很多人在看热闹,不敢出去见人,只能再次收拾起被造的乱糟糟的房子。

    “欣莲!我不反对你送孩子去我家学习,但我闺女还得写作业,没功夫看孩子,以后你就让老五教吧,他自己的儿子自己管!”

    杨丽翠说完这句话,就头也不回地离开了杨顺义的家。这杨老五但凡干点正经八本的事,杨丽翠都不会这么做。

    这次严打严查,不止杨顺义几人被抓,一些爱打麻将的妇女,老少爷们,全都被带到了派出所,一阵子说服教育后,认错态度好的,很快就放了出来。

    夜里,欣莲家灯火通明,她一个人忙碌了很久,已经蒸好了包子,阿鹏坐在板凳上画着画,别看年纪小,画得有模有样:一家四口手拉着手,站在房子门口。

    一旁的弟弟,躺在婴儿床上,好奇地盯着房檐处的一个燕子窝,不时地傻笑几声。

    阿鹏会留意几眼弟弟,怕他又尿在婴儿车里,虽然他不到四周岁,但有着超乎常人的记忆力,他甚至还帮着母亲包了几个包子,而且有模有样。

    包括阿鹏学写字,别人可能歪七扭八的,而他只要照着书本上的印刷体模仿,虽然不认识但也能有模有样的画出来。

    看到新出锅的大包子,阿鹏早就已经饿了,直咽口水。欣莲忙捡出来两个让儿子先吃,然后又捡出来一小盆,趁热送去了四嫂家,之后又很快地跑回了家。

    张欣莲本以为丈夫会很快回来,谁知道一直到晚上八点多,一直没见人影,被抓去的同村人,情节不是很严重的,基本写了检讨书就回来了。

    饭后,张欣莲还是怕丈夫万一回来,没吃的,又该骂骂咧咧的,于是又烧了热水,将几个包子放到了锅里,又顺手炒了盘菜。

    就在她哄儿子睡觉时,一辆面包车停在了顺义家的大门前,面包车正是杨万兴的,尽管他看起来十分憔悴,但还是特地去镇里接了杨顺义。

    由于杨顺义是带头人,本来派出所要多关两天,可杨万兴的父亲和所长是亲戚,打完招呼后,看他表现好,写完检讨就给放了。

    “得亏我爸帮忙求了个情,不然还得教育你两天,其他人没家没业的呆着去吧。顺义哥,我记得你们都是几毛钱的玩啊,怎么现在百八十块的玩了?”

    “头一次这么玩,不是图个新鲜嘛,替我跟大叔说声谢谢!”

    “咱们两家不用讲这些,顺义哥,你最近是不是赌博上瘾了?这我得说你几句了,你说我嫂子那么好的人,你还有两个儿子,咋不多想想她们!你知道天天跟你一起玩的那两个小混混,以前加入过黑社会,少跟他们来往!他们没家没业的,啥也不用操心,你跟他们可不一样。”

    杨万兴见杨顺义听进去了,于是继续叮嘱起来。

    “我听他们背地里议论过嫂子,说的话要多龌龊有多龌龊,嫂子的条件,那可是数一数二的,我看他们准没安什么好心,这些人我劝你别再来往了!”

    杨顺义哪听的进这话,早就在几个小哥们,一声声哥长哥短的巴结中沦陷了,他觉得他就是老大。

    “行了,我知道了!嫂子长,嫂子短的,忘了我带你赚钱了!这么为她着想,你跟她过得了。”

    顺义蹲着吸了几口烟,随后将烟扔在了地上,并没有直接回家。

    可万兴听到这话直接愣住了,想说什么又说不出口,只能看着陌生起来的杨顺义离开,见自己被这么说,也只能无奈地开车回了家。

    许久后,杨顺义一个人拿着酒瓶,边喝着边吟着壮志难酬的诗句,引得别人家的狗直叫唤。可一想到报纸里暴乱的内容,又想到万霞,就悲痛惋惜,以至于他根本不敢再去看她。

    以前,杨顺义还能和她谈天说地,俨然成了红颜知己;但现在谁也不想听他说话,更没人把他当回事。只有那几个小混混,愿意吹捧他,愿意陪他一醉方休。

    “媳妇,给我炒盘菜!”

    进门后,杨顺义就大声吆喝起来,根本不管已经睡着的两个儿子,小儿子才刚睡着,即刻被吓醒。

    大儿子阿鹏醒后,静静地听着外屋的动静,由于他记忆力好,大人的很多事他都能记在心里,并且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欣莲闻声急忙起来,披了件衣服,到了外屋。

    “你小点声,孩子们都睡着了。”

    杨顺义一看媳妇出来就说自己,犹豫都没有犹豫,直接一巴掌抽在欣莲脸上。

    “怎么着,当我说话放屁是吗?我让你炒一个菜!”

    本来锅里有一个菜,还有包子,欣莲本想端出来拿给他,但这次她掀开锅盖以后,直接端出了菜,倒进了泔水桶。

    杨顺义见状,上前又是一巴掌,欣莲也不躲,拿起包子,全倒了进去,这次的欣莲眼泪都没流。

    “杨顺义,这日子你要不想过就说一声!告诉你,我为了孩子一忍再忍!可你呢就知道窝里横!”

    本来憋屈了很多天的杨顺义,一听媳妇不听话了,冷笑了一声。

    “你忍我?你算什么东西,打你怎么着,水性杨花的东西。”

    杨顺义上前又要打,欣莲躲了一下,这么羞辱自己,欣莲的脾气再也压制不住了。

    “把话说明白点,你说谁水性杨花?”

    杨顺义见媳妇变脸了,他更不高兴了,借着酒劲,咆哮着。

    “他妈的,还敢犟了。”

    杨顺义直接把手里的酒瓶扔向了欣莲,但没扔准,扔在了墙上,碎片溅得到处都是。

    紧接着,杨顺义一把拽住了张欣莲的长发,一顿乱踹,欣莲疼痛难耐,最终瘫坐在地上。

    此刻的张欣莲也彻底意识到,自己的隐忍换来的只有暴力,自己的坚强换来的是屈辱,她没必要再忍了。

    屋里的两个孩子,闻声大声哭泣起来,但谁也没进去哄孩子;张欣莲忍着疼痛再次站起来,怒目瞪着丈夫。

    “你个不要脸的东西,跟别的女人瞎勾搭,还有脸说我!现在遭报应了吧!你们的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一点脸都不要,还把你爸给气死了!整天装什么文化人,你什么都不是!猪狗不如!你家亲戚都跟你断绝来往了,还整天以为自己人模人样呢!你听听别人都怎么说的你!”

    杨顺义听到这话,即使打累了,随后又踹了一脚,直接把张欣莲揣倒在地,头都磕在了地上。

    “我什么都不是,是吧?”

    杨顺义红了眼,拿起一旁的烧火棍,朝着张欣莲就抽,就算张欣莲这次被打破了皮,流了血,但她就是不服输,上去咬了杨顺义一口,夺过了他手中的棍子。

    张欣莲夺过棍子,根本下不去手打丈夫,只是扔到了一旁。

    杨顺义见状竟然像变了一个人,丝毫不在意妻子的哀嚎,儿子们的哭声,就像被鬼附身了一样,变得异常暴戾,让人感到恐怖。

    “我什么都不是,什么都不是……”

    杨顺义进了西屋,拿起挂着的大镜子就往地上摔,张欣莲要拦着,但杨顺义直接拍在了张欣莲的头上,好在张欣莲急忙弯腰曲背护住了自己的头。

    玻璃碎片从张欣莲的衣服上,不断地滚落,地面全是玻璃渣子,杨顺义手被划破,他依旧没有停止,直到一套大镜子,全部摔碎在欣莲的身上。

    “爸!爸!别生气了!”

    此时阿鹏光脚站在了东屋门口,眼前的情形早就吓得他全身发抖,眼泪根本控制不住,不管他怎么喊,这个爸根本不理他。

    “都别活了,都别活了……”

    杨顺义持续不断地咆哮着,整个人发起了疯。

    “阿鹏,快去找你四大爷!”

    听到儿子的呼喊声,张欣莲恢复了理智,她知道自己已经无法阻止眼前的男人,只能提醒着儿子去找四大爷。

    杨君鹏这个不满四岁的小男孩儿,听到了母亲的命令,衣服也顾不上穿,鞋也顾不上穿,就这么哭丧着脸,跑到了四大爷家。

    深夜里,杨丽翠和杨顺义被阵阵敲门声惊醒,直到出门看到大外甥,只穿着秋衣秋裤,光着脚站在门口,意识到出大事了。

    看到立红和立胜出了屋子,顺礼命令她们拿上手电筒,然后一大家子来到了五弟家,好再两家间隔也就三百来米,很快几人就赶到了。

    赶到时,邻居们已经被这样的争吵声惊醒,但谁也不敢贸然进老五家的门,以为他们惹上了什么大事。

    等到杨顺礼赶到弟弟家时,只见屋子里一片狼藉,张欣莲披头散发的坐在一堆玻璃废墟中,她手上,脚上都有血痕,除了哭泣,她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进门后,杨顺礼看到弟弟正拿着菜刀,对着弟媳破口大骂着,杨顺礼想也没想,以极快的身手夺过了他手里的刀,然后将弟弟放倒,一拳头将他打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