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妖怪

    打了这半天耗费了不少精力,我走回洞内,打坐调息。

    耗费的力气不到一盏茶时间就恢复了,但是第一次经历这样的战斗,内心波澜一时半刻不能平息,多花费了些时间。

    我胡思乱想到:在瑶池厮混的那些日子,有师姐每日督促,我也算是勤奋了一阵子,但是跟人一交手居然弱成那个样子,被打得简直惨不忍睹,简直丢尽了师门的脸面,如今这个地方却挺能锻炼人的,今天这战果充分说明我是有些厉害了的,突然有些激动,想着见到师姐,一定跟她讲讲今天的战绩,旋即,意识到如今一个幻境连着一个幻境的,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出得去,又有点儿沮丧。

    我给自己打了打气:既然我已经徒手劈开过一个幻境了,想来这个也不是难事。

    如今,我自信心有点儿爆棚。

    不知不觉坐得脚都麻了,我起来舒展了下腿脚,往洞外走去。那团黑乎乎的东西还没离开,趴在地上,一动不动。

    我咳嗽一声,企图让它注意到它在我的洞中呆得有点儿久了。谁知,它却像个死人一样沉寂。

    不会死了吧?

    我踌躇了下,凑近去探了探它的鼻息。还好,没死。

    我走出山洞,在外面随便逛了逛。经过今天一场战斗,我走过的路上更加寸草不生,那些妖怪连在我面前露个影子都不敢了。一路走来,只能听到自己的脚步声。这街逛得是意兴阑珊。

    感觉逛得也蛮久了,我想要回去了。洞里那个东西应该也休息得差不多了吧,我忖度着。可是,如果它还赖着不走,甚至,到了天黑还不动,那我该怎么办?我犯了愁。我可不想跟它同处一个山洞睡觉。那我要把山洞让给它吗?我不愿意。

    这可是我用自己血淋淋的一块肉换来的山洞啊!就这么拱手让人了?再去找个没人的山洞谈何容易?或者,把人家妖怪撵出自己的洞府,去霸占一个山洞?我感觉有点儿不太好。我觉得自己没有当强盗的气质。

    思来想去,我觉得最好的情况是:它自己走掉了。于是,我在外面又多磨蹭了一会儿才回去。

    端详着山洞地面上那道我劈出的沟旁依旧黑乎乎的一团,我觉得有点儿头疼。

    做了一番心理建设后,我决定拿出点儿行动力来。既然它不肯自己走,那我就来“请请”它。妖怪不是都怕火吗?我小心翼翼生了把小火,又小心翼翼放到它眼前。心里默默数着:一、二、三……看你还不逃?

    预料中的夺路而逃并没有出现。我把火弄大了些。还没动静?再大些……直到它身上升腾起一小撮火苗。

    我赶忙将火扑灭,心里纳闷道:这究竟是个什么妖怪?竟然不怕火。那它会怕什么呢?俗话说“水火不相容”,它不怕火,也许怕水?可是,放火我行,凭空放水的本事我却没有,而且我把这附近逛了个遍,连个小水潭也不曾看见过。

    我正胡思乱想,它却突然动了一下,倒是不防吓我一跳。定睛看去,它的身体似乎舒展了些。敢情我放这把火不但没吓着它,相反它还挺受用的么。

    我无计可施,又不甘心将得来不易的山洞让给它,索性生起个火堆,坐在一旁发呆,两天没吃东西了,盯着火舌竟想起了烧烤的味道。

    烤茄子,烤香菇,烤豆干,烤生蚝,烤鲍鱼……我想起在凡间的时候,吃过一次活烤鲍鱼。那味道,啧……鲜美!但是看到那鲍鱼在火上挣扎扭动的场面,心里又十分不忍,便没再吃过。万物有灵,可以吃它,但不要虐它。算了,还是不吃这个了,吃点儿别的吧。别的也很好吃……

    正当我想得津津有味时,那边突然传来“咕咚”一声。我转头望去,地面上空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啊。

    咦?不对!我想起来了:那团黑乎乎的妖怪呢?怎么不见了?是走了吗?什么时候走的?我怎么一点儿都没察觉?

    我起身去那边察看了一番,确实不见了。嗯,终于走了。我忍不住打了个哈欠。跟它熬了这么久,我都困了。终于能睡觉了。我抬手给洞口加了层结界,转身打算去睡觉了。脚底下却又传来“咕咚”一声。

    听声音像是从那条深沟里传来的。但是沟里黑乎乎的,我什么也看不到。我想了想,取了根着火的木棍过来,往沟里照去,看到了在沟里蠕动的那黑乎乎的一团,有些眼熟。原来是那之前趴在沟旁地面上的妖怪,不知怎么掉沟里了。我看它努力地想爬出来,但是沟有点儿深。

    我琢磨着:如果它实在不愿意走,但是老老实实待在沟底,不影响我睡觉,我跟它能不能共享这个山洞?

    想了一会儿,还是放弃了。看它锲而不舍地一遍遍往上爬又一遍遍掉下去,我十分无奈,出去找了根长点儿的树枝,伸下去,试着跟它沟通道:“喂,我拉你上来,你可别咬我啊!”

    它停下了动作,似乎是考虑了一下,却并没出现我预想的点头如捣蒜的态度,只是默默地抓住了树枝。

    也不知道它是听不懂我说话还是个性骄傲,上来后也不理我,只步伐踉跄地径直向火堆走去。这妖怪竟然是想要烤火!颠覆了我对妖怪的认知。

    我跟着它走了过去,挑了个跟它隔火相望的地方坐了下来。

    一人一妖默默烤了会儿火。我觉得有些无聊,便试着再跟它沟通:“可否请教下你是个什么品种的妖怪吗?我看其它妖怪都挺怕火的,你竟然不怕,还……”

    “我不是妖怪。”它张口打断了我。

    它突然出声,倒叫我愣了一下,忘记了刚才要说的话。

    我将它上上下下仔仔细细打量了一番。它浑身长毛又长角,不是妖怪是什么?好吧,妖怪大概都不喜欢被称作妖怪吧?。嗯,得换个词问。可是,该称呼它什么呢?我一时没了主意。狼兄?熊弟弟?牛哥?鹿小弟?从外貌上看不出来它是个什么物种,但是从声音上判断,应该是个公的。

    既然这个话题聊不下去,那就换个话题吧。

    “那你可知,这个幻境是谁所造?”我随口问道。

    “这里不是幻境。”它接话挺快。

    “那你知道该怎么出去吗?”

    “不知道。”

    跟说话太简洁的人没办法聊天。我想了想,再换个话题继续问道:“那三个妖怪为什么打你?”

    这回它却闭口不答了。

    还是个自尊心有点儿强的妖怪么。我也不逼问它,重新又找了个话题:“你家在哪里?需不需要我送你回家?”

    它沉默了一会儿,抬头看了我一眼。火光闪烁间,我感到精光一闪。这妖怪眼神好犀利啊!

    火光映照下,我第一次看到它的脸。长角的头上居然修炼出这么一张棱角分明的脸,虽然被血污遮住了一些,但依然能看得出英俊的骨相,跟那两只丑陋的角十分不搭。有感于他武力值的低下,我揣摩着,他把精力都用在打造这张脸上了。

    “不用。”

    它说完便支撑着站起了身。

    看它那勉力支撑的模样,我反思自己是不是催得有点儿太急了?其实让他再多歇一会儿也无妨。

    我正在心里打着腹稿,想着怎么措辞才能让他明白,虽然我想让他离开,但是其实并没有要撵他走的意思。

    它却住了住身,转头盯着我,开口说了两个字:“多谢!”

    “……”我被他盯得呆了呆,才想起它是在谢我的救命之恩,忙摆摆手:“不用谢。”

    它不再多言,转身向洞口走去。

    我撤了禁制,目送它离开。

    等到它步履缓慢地终于消失在了洞口。我盯着火光看了一会儿,渐渐感觉心里空落落的。自从进了幻境,许久没跟人聊天了。即便是个沉默寡言的妖怪,跟它说上几句话我也感觉挺好的。相识一场也算缘分,我觉得还是应该去送送他。

    我起身拍了拍衣角的灰,向洞外走去。

    原想这妖怪步履艰难,怕还在洞口不远处挪着呢,谁知,洞外竟空无一人。我紧走了几步,四处张望,还是不见踪影。别是被其它妖怪给吃了吧?我仔细察看了下地面,并无血迹,只有一些纷乱的脚印,也不知是谁留下的。

    我无法可施,只得拐进一个山洞,望着一帮瑟瑟发抖的妖怪,极尽客气地问道:“可否告知刚才外面发生了什么事?”

    等了好一会儿,众妖除了继续瑟瑟发抖,并无一人肯跟我说话。别无他法,只好祭了个雷出来,言明:“如果还是没人跟我说实话就只好将这个洞炸了。”有几个小妖等不及就先晕了过去,让我很是措手不及。终于,有一个战战兢兢抬起手指,指了个方向给我。我道了声谢就急忙顺着这个方向向前追去。

    这鬼地方,没有半片云彩,害我的腾云之术无用武之地,只能靠两条腿跑,实在是累死个人。

    幸而,我追击的那帮妖怪带着个拖累,并不比我快。在我还没因跑不动打算放弃之前,就看到了它们。

    这帮妖怪,看我追来,竟加快了脚步,实在可恨。本来已经快跑不动了,现下却起了求胜之心。我深吸一口气,甩开膀子跑起来。

    妖怪们看跑不过我,狠了狠心,留下几个敢死队员当肉盾,想要拖住我一时片刻。这种小伎俩,我顺手就解决了。于是,剩下的妖怪便很没义气得四散奔逃,丢下人质不管了。

    我坐在地上喘了会儿气。那妖怪便静静地看我喘气。我气匀了些,便伸手将缚着它的绳子解了。那妖怪也静静地看我给它解绳子。

    莫不是给吓傻了吧?我思忖着,试着伸手在它眼前晃了晃。它将目光投向我的脸。目光沉静,看起来一点儿也不傻。我想着,他能这么镇定自若,也算是个有出息的了。它静静地看着我,似乎是在端详,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一阵狂风平地而起。我没当心,被沙子迷了眼睛,揉了好一会儿才好。我不打算陪它在这路口吹风了,拍拍屁股站起来,向它点点头道:“就此别过。保重!”

    走了几步后,听到身后那妖怪的声音:“等等”,遂疑惑转身,看到那妖怪站在不远处唤我:“你在此稍等,我很快回来。”说完,也不等我答应便转身向前走去。

    我只好找了块干净点儿的石头坐着等它。过了不多会儿它就回来了,手里拿了个包袱,鼓鼓囊囊的也不知装着什么。它跟我说:“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我在这里横竖也没事干,索性随他去看看。结果,这一走就走了好几天。它带着我翻了几座沙山,又爬了几个峭壁。这妖怪看着弱弱的,耐力却好。我跟它说话它也不回我,只让我跟着它走,也不说去哪儿。这一天,我实在走不动了,便向它喊:“累死了,不走了。”它方回头,看了我一眼,找了个地方坐下来。

    一人一妖,哦不,一仙一妖,沉默地坐着休息。

    休息了好一会儿,看我没有半分要站起来走路的样子,那妖怪竟然主动跟我说起话来,语气也难得柔和:“再坚持下。快到了。”

    我不知道它说的快到了是到什么地方,只是它既如此,我也得略给它些薄面,便点点头,再休息了一会儿就起身继续跟着它翻山越岭。即便我印象中的快到了,是走几步路就能到的意思,也能体谅人家的概念标准也许有所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