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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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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丞这段时间都忙着弄保研的材料,把手里的项目和论文收尾、整理各种文书以及荣誉证书……他想保本校的研,学校里竞争很激烈,为了拿到offer,必须尽力一搏。李丞就像个陀螺似的连轴转,熬了一段时间的夜后,保研的东西算是弄得七七八八,但自己的身体也开始吃不消。

    虽然早有征兆,李丞却没在意,只吃了点药应急。直到几天前,他开始晚上睡不好白天没精神,排便的次数逐日增加。这天早上刚醒,李丞没洗漱没吃饭就在马桶上耗了半个多小时,上午上课中途去了四次厕所拉稀,到了中午时人已经开始发虚。走出教学楼,他没和陆庭州去食堂吃饭,而是趁着午休的功夫想赶紧回家吃点药。回去的路上,李丞的脐周一直隐隐不适,对于肠炎病人来说,这感觉再熟悉不过。他快步走着,脑子里只想尽快回去解决这泻意。

    李丞进门后连鞋都没脱,直接冲进了卫生间,几秒后,里面一片此起彼伏的落水声。他双腿崩着,脚趾都在用力,脸也因为愈演愈烈的腹痛变得惨白。因为家里没人,李丞疼得直接叫了出来,肠子完全打了结,每窜出一点东西就更痛些。他实在有些受不住,身后的声音渐渐停了,但自己却起不来。李丞感觉这次犯病的疼痛已经不属于绞痛的范畴,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撕扯自己的肠子,他开始喘不上气。

    陆庭州吃午饭的时候收到了李丞的消息:可以帮我请个假吗,我不太舒服,下午不能去上课了。他想都没想就答应了,毕竟上午李丞闹肚子他都知道。

    “你吃点药,好好休息。”

    “嗯,好。”这两个字上李丞是用最后那点力气打出来的,他从卫生间出来就扶着一切能借力的东西,眼前不断升起黑雾,最终倒在了床上。

    沈墨研上课前的几分钟,陆庭州走到讲台前交给她一张假条,“老师,李丞生病了,请个假。”

    她看了眼假条,“好,我知道了。”下课后,沈墨研直接拨通了李丞的电话,一直没人接。回到办公室后又打了一个,依然无人接听。她有种不好的预感。反正已经没课了,沈墨研一把抓起车钥匙,直奔李丞家。

    到了门口,敲了好几下没人应,沈墨研直接按了密码。屋里很安静,往里走发现卫生间的灯开着,里面却没人。走到卧室门口,只见李丞把自己团得像个穿山甲,身上还穿着外套,鞋也没脱。她赶紧走到床边,发现他紧闭着双眼,浑身战栗。

    “李丞,李丞。”沈墨研唤了两声。

    床上的一团没有反应,只是死死咬着嘴唇,甚至有些渗血。沈墨研无法,只能轻轻拍了拍李丞的背,又叫了几次他的名字。李丞缓缓睁开眼睛,却一直对不上焦,辨认了好一会,才极轻地吐出“老师”两个字。腹部的剧痛随着意识的恢复彻底苏醒,李丞硬生生被逼出了眼泪,手死死按着肚子,头和膝盖凑到了一起。

    沈墨研也懵了,她没见过谁疼成这样,“走,去医院。”说完她又觉得不妥,李丞现在动都动不了,更不用提去医院。她急得手心微微出汗,去药箱里翻找却发现李丞应急的几种药都吃光了。沈墨研看着床上痛得快再次晕过去的人,突然想到了什么,拿起手机点开通讯录。

    陈医生接到沈墨研电话时有些诧异,他五年前成为了沈家的医生,负责他们全家的身体健康。至于这位一直在国外的沈家千金,他只是去年见过几面。给他的感觉就是有礼貌,人也漂亮,但很有距离感。今天突然接到她的电话,听语气是真的急坏了。他询问了一下病人的症状、年龄和病史,感觉不是沈家的人。虽然如此,但情况紧急,陈医生还是赶了过去。

    沈墨研帮李丞脱了鞋,又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才把外套给他脱下来。听到敲门声后,赶紧把陈医生迎了进来。

    陈医生跟着沈墨研来到卧室,看见床上有个痛得如筛糠般抖着的男孩,手因一直攥着肚子前的衣服而骨节泛白。走近了发现男孩的脸深深埋着,只露出额头,他伸手摸了摸,已经发烧了。

    “不能让他这样一直蜷着,我得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就这样,沈墨研配合着医生不停安抚着李丞,十多分钟后,李丞的身体终于舒展开。陈医生这才看清男孩的长相,很年轻的一张脸,干净清秀,还带着书卷气。只是脸色因腹泻和剧痛折磨得白中带黄,嘴唇也破了。陈医生的大手撩开李丞的衣服,覆盖在腹部,又左右按了按。过了一会,他有些严肃道:“腹泻引起的肠痉挛,得打针,我去准备一下。”

    沈墨研赶紧道谢,又转头关心李丞。李丞刚才肚子被按了几下,疼得呻吟出了声,现在眼睛蕴水,整个人软绵地靠在床上,还小声抽着气。

    “没事,打了针就不疼了。”沈墨研一边说一边握住了李丞冰冷的手,又拿了消毒的药用棉签浸了,轻轻帮他拭着唇上的伤口。“嘴唇都破了。”她带着无限的温柔与心疼,看着李丞那张被病痛折磨得消瘦暗淡的小脸。

    陈医生把要用的药和针管已经准备好,快走到卧室门口时,就看见沈墨研正给李丞上药,两个人离得很近,氛围也是温情脉脉。他没想到这位疏离的沈大小姐竟还有这样的一面,也断定两个人的关系非比寻常。但如果是恋人,那男孩看着只是个学生,和沈墨砚实在不相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