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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入江湖的第一次

    长青县,长青客栈内一切都完好如初,仿佛昨日深夜那场厮杀并未存在过。本是已过吃午饭的时辰,客人却并未减少,竟还陆陆续续地进了几波人。只不过在客栈老板眼中,这些客人着实蹊跷——进了客栈各找桌子一坐,点上几壶酒与一碟花生便也不再叫菜,受了客栈老板暗示的小二几次前去询问都被呵斥而回。

    许是客栈内的这群食客生得太过凶狠,每当有人进了店内,一双双混黄的眼睛齐刷刷地盯过去,硬生生地吓退好几位想来此住房的游客。如此情形,客栈老板碍于身无半分武力去驱逐这群断财的恶人,只得心里连番叫苦。

    掌管客栈的这些年,老板自认还是练就了一番眼力,再加上平日里写些话本,心思又较为活络,擅于联想。几经细想下竟将这些怪异的食客同昨晚那货贼人给联系起来。不同于先前将杨三牧与单迎误会成出逃在外的江湖浪客与世家公子,这次却是将这群人的身份猜得相差无二。

    这群人自然就是唤金帮秦景豹领的三十名好手中的部分人。这三十人兵分两路,一路进了客栈内只等猎物入套,一路埋伏在客栈外收拾漏网之鱼,正是将这客栈围了个“内无生机,外有死路”。

    老板不知这其中危险,只是凭他那发散的思维已将自己置于鬼门关前的迷幻当中越陷越深,待其觉着自己即将身死的那时,一声轻喝将老板拉了回来。

    “掌柜的,上好菜来!”

    正是司爻山的声音。原来就在老板还沉浸在自己的迷幻中,单迎一行人已是来到了前堂,在众匪寇的冰冷注视下围着一张空桌坐了下来。

    老板才吩咐一旁的小二去备菜,就听得杨三牧说道:“老板,你再去后厨给我们打上些好酒来。”

    杨三牧此话说得甚妙。老板为显自家酒水并不掺水作假,特意将那装酒的几口大缸放在了前堂好让顾客看见,虽说是紧挨着进后厨的门,但从杨三牧的位置也是看得到。不过老板到底是明白了此话之意,目光向杨三牧等人投过去感激之情后就闪身入了后厨。

    杨三牧环顾一周,待确认堂内只剩下己方四人与唤金帮众好手时,才开口冷笑道:“诸位在此等了这么久,可真是辛苦了。”

    听得这么一番嘲讽之言,唤金帮众匪寇眼神更甚狠利,有不少人已是抽刀欲起,但那些人见着杨三牧等人依旧是神色悠闲地端坐着,一时间也未敢上前。双方僵持之际,坐在靠近门口的一位小头目回了话,“我等兄弟曾为了活命于幽闭山间不吃不喝半个月。如今能坐在这可避风雨,豪饮酒水的地方等上一等,对我们而言远远说不上‘辛苦’二字。”

    宁开甲见那说话的马匪乃是先前抓捕自己的众匪寇中的一个,不由想起这几日自己吃了不少苦头,如今听他这番言谈之间又充斥着一种莫名的自豪之感,顿时怒上心来对他一番好生讥讽,“却是做了个贼人。”

    那小头目也不恼,细细打量着杨三牧众人,说道:“看各位年纪轻轻却是一身本领,想来不是世家子弟,也是生活无忧之人,又岂能懂得我们小人物的辛酸。你们这些延余国的达官贵人哪一个不是踩在平头百姓的身上?都一样,只要能活下去,你所谓的良民也好,贼子也罢,都是一样的。”

    “真是屁话!”宁开甲怒骂一声。

    “诸位,我们来此的目的想必大家都是晓得,那么请诸位自觉地随我走,也好免去一身皮肉痛苦。”小头目没有再继续争论下去,而是起身对着杨三牧等人抱拳说道,只是他那微微仰头睨视之样着实让人觉着不舒服。

    杨三牧握着手中茶杯重重地砸在桌上,冷眼盯着小头目,“若是我们不跟你走呢?”

    “那可由不得你们!”

    杨三牧众人诧异,因这话不是在场的任一匪寇说出的,而是自门外传来的。在杨三牧众人还暗自猜测客栈外是否还是埋伏时,秦景豹便提刀持鞭出现在了客栈门口。

    “这就是他们口中的三爷。”宁开甲对着杨三牧众人小声地说道。

    自秦景豹出现时,现场气氛已是凝到了冰点,以致于宁开甲说得再小声,他的声音还是传到了秦景豹的耳朵里。秦景豹循声望去,怒眼死死地盯着宁开甲,似要将其生吞活剥。另一边的单迎发现了秦景豹的异样,用手肘戳了戳宁开甲,问道:“那个马匪为什么一直盯着你?”

    宁开甲也疑惑秦景豹的状态,但一时想不到原由,便说了句不合时宜的话:“你看他那样,可能他是嫉妒我的容貌。”

    此话一出,在场的马匪脸色皆是变得尤其精彩。再看秦景豹,因愤怒而略显发红的蜡黄长脸几近扭曲,牙里蹦出字来:“都还等什么?给我抓住他们!”

    双方几乎同时出动。众马匪提刀蹦足围杀过来,单迎向后退去,被宁开甲带着跃上二楼后往嘴里塞上一颗丹药。司爻山已是手拿两把刀使出一手双刀术杀向秦景豹,一旁的杨三牧则以脚发力将桌子腾空踹向左侧围过来的马匪阻止其攻势,同时抽出刀来往楼梯口方向的马匪杀去。不同于与昨晚张黄等人的假意缠斗,此刻杨三牧倒是真的觉得有些棘手。这些马匪皆是唤金帮中的好手,个个身手不凡,其中甚至有着两三位八品高手。

    宁开甲见众匪虽未使得刀阵,但彼此心意相通,配合甚妙,压得杨三牧只能后退上楼梯,连忙祭出两张符来射到马匪群中。有两名马匪避之不及,额头被贴上符纸,顿时觉得脑内天旋地转,浑浑噩噩,双眼没了神采,转身向自己的兄弟砍去。

    其余马匪惊愕之余,身形微微一停,却被杨三牧抓住机会拿刀抹了两人的脖子。但马匪到底是经过血杀洗礼的人,迅速缓过神来,又围向杨三牧。其中一位八品高手则向着被宁开甲控制的马匪冲去,欲撕下贴在他们额上的符纸。只不过,被控制的两名马匪却是身形腾挪,巧妙地避开了。

    原来宁开甲所施展的乃是天澜宗傀儡戏中一种名为“杖头”的法术。该法共有三层:第一层,施术者以符纸贴在被施术者的额头,以控制后者大脑进而控制行动,然而此法尚是粗浅,若是碰上意志强大之人或是只要撕下符纸,术法便破,因而此符纸便被称为命门;修至第二层,便是五张符纸贴在额头与四肢,行以五行之运转,互为一体,被施术者只觉深陷浑沌,六神无主,任人摆布,若要破解此法,得需同时将五张符纸破坏;最后一层也称内杖头,乃是施术者自虚空画符,印在被施术者神魂之上,至此后者神入混沌,再无意识,只做了施术者的傀儡身,此法无解,唯有死之一途。

    宁开甲虽是接触此法较晚,不过一年时间,但因其天赋有成,修练起来倒是比其他人快了不少,已能达到同时控制两人的境界。只不过,他虽是练得快,却练得少,控制两人开始或许不难,但随着时间的推移,场上局势变化不断,已是没了得心应手之感。

    那八品好手蹭着宁开甲术法间断的一刹那,撕下符纸,又点足跃上墙壁,横跨两步,杀向宁开甲。慌乱之下,宁开甲甩出一道符来,在空中爆出火焰,阻挡了攻势。蹭此之际,单、宁两人闪身入了房内,掩上房门。

    那马匪在空中落下,突见火焰袭来,一刀劈了过去,好巧不巧正中符纸,那火焰也随之消散。见前方无人,马匪细想方才刀身划过,火焰竟丝毫不随风而动,这才反应过来那符纸不过是幻术,当下冷笑。

    一切都在掌控中。

    后院。客栈老板猫着身子蹑手蹑脚地走到后门,打开少许后,凑一张脸出去左瞧了又右瞧,正要放下心来,又被一声询问给提到嗓子眼。

    “掌柜的,你干什么?”

    客栈老板僵直地转过身子,发现竟是向达站在身后,手里拿着饮血的刀,半个身子也是染上猩红热腾的鲜血,脸色冷漠地看着他。

    “我......我出去透透风。”

    再说回房内,宁开甲在房间四角贴上符纸布置了一道简易的迷阵,随后便想带着单迎从窗户翻出去,来个迂回夹击。单迎拦下宁开甲:“你看外面。”宁开甲看向窗外,却见外面有着三四位面露凶相的马匪恶狠狠地盯着两人。

    “只怕暗处还会有更多。”

    “那现在怎么办。”

    单迎关好窗户,看向房门,“一味的防守也不是办法,只会让我们陷入被动。只有主动进攻,集中力量以点破面,杀出一条路来。”说完,又将窗户打开,然后重重地将凳子摔在地上。声响吸引到了逐个踹房寻找两人的马匪,马匪循声而来,只见两人正要翻窗而逃,冷笑一声:“自寻死路。”

    像是见猎物自己踏进陷阱一般,马匪转着刀悠闲进了房内。待双脚站定,只见眼前的景象徒然变换,竟是置身两军对垒的战场。

    “将军,我们快逃吧。”

    马匪迷迷糊糊地回应道:“逃?逃哪儿去?”

    “将军,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马匪心下一横,骑着马向着前方驶去。前方乃是一道天埑,只要跨过去便能东山再起。看着后方紧追不舍的敌兵,马匪狠狠地抽了几鞭。胯下的马吃痛,又加快了速度,然后跳跃至空中。只不过天埑毕竟太宽,马儿没能跃过。在马匪惊恐不甘的怒吼声中双双坠下悬崖。

    “啪”得一声,马匪从二楼窗户跃下,四肢朝地摔在地上。马匪闷出一口血,终于是清醒过来,只是肋骨断去大半,伤势过重一时也没了再战之力。

    看着楼下趴着的马匪,宁开甲嗤笑一声:“嘿!这个小贼还想着当个将军嘞。”

    “好了。办正事儿。”

    两人齐齐跨过房门来到廊道上,见着楼下已经死了七八名马匪,可杨三牧与司爻山再也不能更进一步,双方展开了拉锯战。

    秦景豹此时对于凭空冒出来的司爻山吃惊不已。先前司爻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迅速袭杀了两人,若不是秦景豹率先反应过来与之相拼,只怕会死得更多。其余马匪也并非吃素,及时调整过来,与司爻山战在一起,交手十几回合,虽再未有人员死亡,却是渐渐处于下风。

    秦景豹被司爻山一刀劈得后退几步,手中的刀不断地颤抖,连带着手臂也颤抖不已。虎口传来的撕裂之痛让秦景豹冷汗自额头沁了出来,正恍惚之际,却听到楼上传来一声。

    “司大哥,我们仨人来助你耶。”

    宁开甲与单迎从二楼一跃而下。宁开甲凝出一把符刀,杀向门口的马匪。

    楼梯口的杨三牧领会到宁开甲话中之意,也是身形挪闪,借助布局越过了围杀而来的马匪,冲向门口。考虑到单迎未曾修行过,对于马匪的攻击应是招架不住,故而杨三牧只是在单迎身旁厮杀,不敢离了太远。

    这一处布局却是让秦景豹发现了端倪,细细看向单迎,见他虽然身形轻快,却脚步虚浮,气息不稳,俨然没有一个练家子的样。

    正此时,路边又跑来一名马匪,口中喊道:“三爷!三爷!官兵来了,官兵来了。”

    秦景豹眉头一皱,心中暗自打算一番,足尖轻点,从左侧佯装攻向宁开甲。宁开甲吃招,当下退了几步,这几步倒是给秦景豹留下了足够多的空间。秦景豹身形一转,抓住单迎,破窗而出。其余马匪见状,也是纷纷四下逃离了客栈。

    杨三牧等人追出去,街上却是无半点马匪身影,仿佛凭空消失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