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梅家双熊
马匪潜逃后没一会儿，便见客栈左方街道行来了一群官兵。官兵们看见站在门口的杨三牧、司爻山两人手中拿着滴血的刀，互望一眼，交头接耳起来。一番低语后，官兵中为首的那人站了出来：“当街杀人，藐视王法。诸位自觉地随我走一遭吧，也省得一身皮肉之苦。”
宁开甲眉头一挑，不禁打诨：“今天还真是跟这句话过不去了。”
官兵搓拾着麻绳向杨三牧等人走去，见两人还提着刀，脸色一滞，停了脚步，说道：“你们两个，把刀放下。”见两人将刀扔到了地上，这才放心地行上前去绑了三人。
不远处，客栈老板气喘吁吁地跑过来，嘴里喊道：“错了，错了，抓错了。他们不是马贼。”
那为首的官兵面色渐渐黑了起来，拽起客栈老板的衣襟，寒声警告道：“老子自有判断，你要是再胡乱说话，老子连你一同绑进牢里。”
客栈老板打了个哆嗦，还想说些什么，话到嘴边却又不敢说出口，只得转头一脸无辜地看着杨三牧等人。
“掌柜的，无妨。我们就随他走走。”
听到此话，客栈老板也就心安理得了，脸上又堆着笑容，点头哈腰，送走了众官兵。
官兵将杨三牧三人押到牢狱中关了起来，不审不问。有道是“活人比死人值钱”，众官兵对此深信不疑。将那三人关上一晚，明早往牢饭里下点药，让他们神智失常，当成马贼处理，也算对百姓有个交代，然后再去向县令老爷讨上几个赏钱。
至于此时嘛，夜晚将至，是到喝花酒的时候了。
众官兵相视一笑，搭着肩迈向了温柔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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县衙坐北朝南，其大门也是沿左右两侧建了两道呈“八”字的墙体，是谓“衙门八字朝南开”。这八字墙上挂着各式各样的告示，若有圣谕而至，便是吹锣打鼓，好不欢闹的场面。再甚者，为了让百姓能领会、落实皇帝之命，就于此处开设讲台，宣讲圣谕。
对于日里无所事事的人来说，只要跪在大堂中的人不是自己，这形式尊严至极的八字墙与县衙倒是个时时瞧热闹的好地方。
这不，天还没亮得透彻，县衙大门便是挤了不少人。昨日将近傍晚，有不少人可是看见官兵押了三个看着就极为不凡的人进了县衙，此后就是“一传十，十传百”，到了早上，众人便是立在衙门外叽叽喳喳地讨论个不停，也不怕会吵到内楼中休息的县令。一来是距离过远，二来则是因为多有传言说这县令是个耳背之人。
人群中有眼尖的人看见捕头从南监出来慌慌张张地跑向内楼所在，脸上也是没了往日的神气。捕头的异常又让这群人好奇到发生了什么事，纷纷发表自己的意见。
此时内楼的县令也是刚刚起床，脸上还带着心满意足的笑容，悠闲地吃着一旁貌美小妾递过来的葡萄，见着铺头神色慌张地跑过来，不满地问道：“梅仁鑫啊，你这是干啥哩。”
铺头急忙跪在地上，嘴里打颤：“三叔，请你一定要救救我啊。”
自从自己这侄子跟了自己当上县衙的总捕头，可以说是将仗势欺人的事情能干得都干了，在这长青县中横霸一方，从没出现过现今这般情形，这让县令不禁好奇何事能让他怕至如此。虽说梅仁鑫这番腿软的举动让自己很是反感，但毕竟是自己的亲侄子，故而县令还是安慰道：“你放心哩，叔叔一定会帮你。可你也得说说到底发生了啥事哩。”
梅仁鑫得了承诺，顿时觉得自己身上轻了不少，手脚并用向后挪动了两步，说道：“我昨日接到举报，说是有马贼进城闹事，便带人前去捉拿，抓住了三个人。”
县令瞥了眼小妾，见她恭敬地跪在一旁，微微低着头，面无表情得像是没听到对话一般，这才说道：“这不是好事哩？”
梅仁鑫又向后挪了两步，“这三个人是天澜宗的弟子。”
县令从椅子上蹦了起来，嘴里还未咽下的葡萄滑进了食道卡在嗓子眼里，弄得县令口唇青紫，喘不过气来。梅仁鑫见状，急忙起身从背后抱住县令一手成拳按压在他肚脐与肋骨之间，一手成掌捂在拳上，双手齐用力向内向上快速挤压。如此反复几次，终于是将那颗差点要人命的葡萄弄了出来。
县令才死里逃生就转身朝着梅仁鑫的头狠狠一敲，骂道：“瞧你干的好事。”
梅仁鑫只能低着头嚷着“三叔恕罪”。县令也并未过多责骂，只是让梅仁鑫将杨三牧三人好生带到二堂去，又遣人将衙门外聚集而来看热闹的人轰散，这才整理一番形象跨步迈去二堂。
县衙二堂本是县令用来处理日常公务的地方，有时也会在此处审理一些不宜公开的案件。到了如今这县令手中倒是发挥出了一项新的功能。每次有民事案件纠纷时，这县令便将原被告双方依次带到二堂，加以言语诱导，话里话外都透着“花钱办事”的意思。若是能够理解，给足了钱，这县令便在之后的审断中偏向于你；若是没有理解到，那县令也便只能对你嘿嘿一笑，任你说啥也是听不清，断不会帮你分毫。对这位县令而言，有理不是王道，有钱才是。
只不过此次情形确实不同，自己那该死的侄子惹谁不好，惹上了仙家子弟，自己这个小小县令哪能担得起，更何况还是买来的官。
县令来回踱步，思索一番后，双手猛然一拍。
“是哩！谁家郎儿不花钱哩？”
县令转身回了内楼，从自己的小金库中拿出二十来根金条，整整齐齐地码在托盘上，又以红布盖好，端着托盘昂首阔步地走着。待县令到二堂时，梅仁鑫早已在门外等着，他见县令来了，就面露喜色地跟在身后一同进了堂内。
堂内，宁开甲等人靠坐在椅子上，见外面有了动静，放眼望去，便见得一个肥头大耳、满面油光的胖汉挂着假笑跨步进堂，再瞧那身官服也是皱皱巴巴，不知是在柜底里压了多久。
县令将那托盘小心翼翼地放在桌上，这才对着杨三牧三人拱手说道：“三位仙师真是神采斐然，不愧是仙山高徒哩。我这手底下的人不懂事恼了仙师，还望三位仙师勿怪哩。你还看着作甚，没看见仙师们没茶水哩。”
梅仁鑫被县令吼得一震，反应过来后慌忙地为宁开甲等人添上茶水后低头退回原地。
“三位仙师，实不相瞒。鄙人姓梅，名为添理，家中排行老三，是这个不成器娃儿的三叔哩。”县令指了指站在角落里的梅仁鑫，“我大哥只他一个后人，好不疼惜，却害了他，让他自小不学无术，无一技艺在身哩。好在他有几分子力气，我就叫他在衙里做了个铺头哩，谁料想他竟然误抓了三位仙师。”
说到此处，梅添理又是对着梅仁鑫一顿吼：“你还不快过来，向三位仙师赔礼道歉。”
梅仁鑫正要照做，却被杨三牧摆手拒绝，“也不算误抓。我等三人确是与马贼在长青客栈中厮杀。按照延余的律法，当街杀人是要拷到衙门审讯一番。”
梅添理嘻嘻一笑：“那都是对于平民百姓而言哩。三位可是仙师，离了凡人的范畴，又怎能用凡俗律法加以管制哩。”又将托盘的红布掀开，露出里面的闪闪金条，极为恭敬地将其端过头顶。
“小小敬意还望仙师笑纳，已备沿途之需。”
见到那托盘上二十来根金条，宁开甲仨人六眼相看，皆是从对方眼中看出疑惑：一个县令怎会有这般财力？司爻山更是皱紧了眉头。
杨三牧鼻中呼出一口气，冷声说道：“不用了。这金条还是县令大人留着吧。不过......你得借给我们一样东西。”
宁开甲眉头一挑，不禁打诨：“今天还真是跟这句话过不去了。”
官兵搓拾着麻绳向杨三牧等人走去，见两人还提着刀，脸色一滞，停了脚步，说道：“你们两个，把刀放下。”见两人将刀扔到了地上，这才放心地行上前去绑了三人。
不远处，客栈老板气喘吁吁地跑过来，嘴里喊道：“错了，错了，抓错了。他们不是马贼。”
那为首的官兵面色渐渐黑了起来，拽起客栈老板的衣襟，寒声警告道：“老子自有判断，你要是再胡乱说话，老子连你一同绑进牢里。”
客栈老板打了个哆嗦，还想说些什么，话到嘴边却又不敢说出口，只得转头一脸无辜地看着杨三牧等人。
“掌柜的，无妨。我们就随他走走。”
听到此话，客栈老板也就心安理得了，脸上又堆着笑容，点头哈腰，送走了众官兵。
官兵将杨三牧三人押到牢狱中关了起来，不审不问。有道是“活人比死人值钱”，众官兵对此深信不疑。将那三人关上一晚，明早往牢饭里下点药，让他们神智失常，当成马贼处理，也算对百姓有个交代，然后再去向县令老爷讨上几个赏钱。
至于此时嘛，夜晚将至，是到喝花酒的时候了。
众官兵相视一笑，搭着肩迈向了温柔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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县衙坐北朝南，其大门也是沿左右两侧建了两道呈“八”字的墙体，是谓“衙门八字朝南开”。这八字墙上挂着各式各样的告示，若有圣谕而至，便是吹锣打鼓，好不欢闹的场面。再甚者，为了让百姓能领会、落实皇帝之命，就于此处开设讲台，宣讲圣谕。
对于日里无所事事的人来说，只要跪在大堂中的人不是自己，这形式尊严至极的八字墙与县衙倒是个时时瞧热闹的好地方。
这不，天还没亮得透彻，县衙大门便是挤了不少人。昨日将近傍晚，有不少人可是看见官兵押了三个看着就极为不凡的人进了县衙，此后就是“一传十，十传百”，到了早上，众人便是立在衙门外叽叽喳喳地讨论个不停，也不怕会吵到内楼中休息的县令。一来是距离过远，二来则是因为多有传言说这县令是个耳背之人。
人群中有眼尖的人看见捕头从南监出来慌慌张张地跑向内楼所在，脸上也是没了往日的神气。捕头的异常又让这群人好奇到发生了什么事，纷纷发表自己的意见。
此时内楼的县令也是刚刚起床，脸上还带着心满意足的笑容，悠闲地吃着一旁貌美小妾递过来的葡萄，见着铺头神色慌张地跑过来，不满地问道：“梅仁鑫啊，你这是干啥哩。”
铺头急忙跪在地上，嘴里打颤：“三叔，请你一定要救救我啊。”
自从自己这侄子跟了自己当上县衙的总捕头，可以说是将仗势欺人的事情能干得都干了，在这长青县中横霸一方，从没出现过现今这般情形，这让县令不禁好奇何事能让他怕至如此。虽说梅仁鑫这番腿软的举动让自己很是反感，但毕竟是自己的亲侄子，故而县令还是安慰道：“你放心哩，叔叔一定会帮你。可你也得说说到底发生了啥事哩。”
梅仁鑫得了承诺，顿时觉得自己身上轻了不少，手脚并用向后挪动了两步，说道：“我昨日接到举报，说是有马贼进城闹事，便带人前去捉拿，抓住了三个人。”
县令瞥了眼小妾，见她恭敬地跪在一旁，微微低着头，面无表情得像是没听到对话一般，这才说道：“这不是好事哩？”
梅仁鑫又向后挪了两步，“这三个人是天澜宗的弟子。”
县令从椅子上蹦了起来，嘴里还未咽下的葡萄滑进了食道卡在嗓子眼里，弄得县令口唇青紫，喘不过气来。梅仁鑫见状，急忙起身从背后抱住县令一手成拳按压在他肚脐与肋骨之间，一手成掌捂在拳上，双手齐用力向内向上快速挤压。如此反复几次，终于是将那颗差点要人命的葡萄弄了出来。
县令才死里逃生就转身朝着梅仁鑫的头狠狠一敲，骂道：“瞧你干的好事。”
梅仁鑫只能低着头嚷着“三叔恕罪”。县令也并未过多责骂，只是让梅仁鑫将杨三牧三人好生带到二堂去，又遣人将衙门外聚集而来看热闹的人轰散，这才整理一番形象跨步迈去二堂。
县衙二堂本是县令用来处理日常公务的地方，有时也会在此处审理一些不宜公开的案件。到了如今这县令手中倒是发挥出了一项新的功能。每次有民事案件纠纷时，这县令便将原被告双方依次带到二堂，加以言语诱导，话里话外都透着“花钱办事”的意思。若是能够理解，给足了钱，这县令便在之后的审断中偏向于你；若是没有理解到，那县令也便只能对你嘿嘿一笑，任你说啥也是听不清，断不会帮你分毫。对这位县令而言，有理不是王道，有钱才是。
只不过此次情形确实不同，自己那该死的侄子惹谁不好，惹上了仙家子弟，自己这个小小县令哪能担得起，更何况还是买来的官。
县令来回踱步，思索一番后，双手猛然一拍。
“是哩！谁家郎儿不花钱哩？”
县令转身回了内楼，从自己的小金库中拿出二十来根金条，整整齐齐地码在托盘上，又以红布盖好，端着托盘昂首阔步地走着。待县令到二堂时，梅仁鑫早已在门外等着，他见县令来了，就面露喜色地跟在身后一同进了堂内。
堂内，宁开甲等人靠坐在椅子上，见外面有了动静，放眼望去，便见得一个肥头大耳、满面油光的胖汉挂着假笑跨步进堂，再瞧那身官服也是皱皱巴巴，不知是在柜底里压了多久。
县令将那托盘小心翼翼地放在桌上，这才对着杨三牧三人拱手说道：“三位仙师真是神采斐然，不愧是仙山高徒哩。我这手底下的人不懂事恼了仙师，还望三位仙师勿怪哩。你还看着作甚，没看见仙师们没茶水哩。”
梅仁鑫被县令吼得一震，反应过来后慌忙地为宁开甲等人添上茶水后低头退回原地。
“三位仙师，实不相瞒。鄙人姓梅，名为添理，家中排行老三，是这个不成器娃儿的三叔哩。”县令指了指站在角落里的梅仁鑫，“我大哥只他一个后人，好不疼惜，却害了他，让他自小不学无术，无一技艺在身哩。好在他有几分子力气，我就叫他在衙里做了个铺头哩，谁料想他竟然误抓了三位仙师。”
说到此处，梅添理又是对着梅仁鑫一顿吼：“你还不快过来，向三位仙师赔礼道歉。”
梅仁鑫正要照做，却被杨三牧摆手拒绝，“也不算误抓。我等三人确是与马贼在长青客栈中厮杀。按照延余的律法，当街杀人是要拷到衙门审讯一番。”
梅添理嘻嘻一笑：“那都是对于平民百姓而言哩。三位可是仙师，离了凡人的范畴，又怎能用凡俗律法加以管制哩。”又将托盘的红布掀开，露出里面的闪闪金条，极为恭敬地将其端过头顶。
“小小敬意还望仙师笑纳，已备沿途之需。”
见到那托盘上二十来根金条，宁开甲仨人六眼相看，皆是从对方眼中看出疑惑：一个县令怎会有这般财力？司爻山更是皱紧了眉头。
杨三牧鼻中呼出一口气，冷声说道：“不用了。这金条还是县令大人留着吧。不过......你得借给我们一样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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