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淀阳之战（上）
次日傍晚，在淮河南岸的某处村落里，一群孩童手持野草编织的人物在村中小道上追逐嬉闹。远处红霞漫天，近有炊烟袅袅，在那波光粼粼的淮河水面上，那红与黑犹如太极一般的交织缠舞，好似佛教壁画中的飞天舞蹈一般。
在村头的老树下，一位白发老人望着天边的云霞，他轻喘的鼻息，那浑浊的目光犹如将落得太阳一样。
许君意默默的走到老人的身旁，他看着老人苍老的面容，手中竟是像那变戏法的一般突然拿出了一块包着油纸的糖果，然后递到了老年的面前。
老人看着糖果，他咧嘴笑道：“怎么？你又和灵月那小丫头闹矛盾了？”
许君意笑着摇了摇头，道：“我就是出来走走……说起来，这淮河边的日落还真是百看不厌啊。”
老人笑着道：“那可不，如今能在淮河看日落的地方可不多了啊。”
听这话，许君意不禁点着头微微感慨着道：“是啊，过不了多久，蒙古人那边就又该打过来了，这平静的日子真的不多了啊。”
老人家道：“打过来就打过来，大不了我们再打回去就是了。”
许君意笑了笑，老人倒是依旧豪情万丈，可这长孙家的其他人呢？自唐以来，长孙家便一直定居在此，他们原本只是一些游山玩水的乐师而已，可现在为了保护故土，他们不得不将手中的乐器变为杀器啊！
“这些年家里走了不少人了……熙华走了……明月那丫头也走了……要不了多久，我这老头子也该走了……”
许君意脸上不禁变色道：“爷爷，您这是说什么呢……您一定会长命百岁的……”
老人摇了摇头道：“什么长命百岁啊……行了，就这样吧，过些日子把你和灵月那丫头的婚事也办了，你也莫要推辞，你和灵月那丫头这么多年了，我老头子都是看在眼里的……我这一辈子是注定要埋在这淮河边了，这长孙家的其他人，以后就得麻烦你了啊！”
“爷爷！”许君意的肩上一沉，这老人家是要安排后事了吗？
老人家笑了笑，他望着天边逐渐昏暗的霞彩，浑浊的眼睛慢慢的，竟清晰了起来。
就在这时，身后的不远处传来一阵女子的呼唤声：“许大哥……”
是长孙灵月的声音。许君意回过头，他看着远处急急忙忙的长孙灵月，不禁温声道：“什么事情啊，让你这么慌张的。”
那长孙灵月边跑便喘道：“是小淮……小淮他有消息了！”
老人家神色一亮，他连忙起身问道：“是明月家的小淮吗？”
长孙灵月点头道：“是的，爷爷。”
“他在哪呢？你把他接回来了吗？”
长孙灵月答道：“还没呢，爷爷，我现在正要过去接小淮回家呢。”
“哦，那赶紧去，多带点人，一定要把小淮接回来……我都好久没抱过小淮了……”老人家泪眼浑浊催促着，那可是他的重外孙啊！
长孙灵月连忙道：“我知道了，爷爷，我这就和许大哥带小淮回家来！”
……
另一边，在淮河南岸的某处破旧院落里，柯不足看着手中由竹林飞鸽传来的短讯，面色逐渐的开始阴冷起来了。
“好一个马剑霜，他果然是和竹剑堂合作了！·”
对面昏昏欲睡的郑尘被柯不足吓了一激灵，他连忙看着柯不足问道：“怎么了？柯师兄？”
柯不足将那从竹林传来的短讯递给郑尘道：“这是马剑霜给竹剑堂的讯息，上面是苏淮目前所在的位置。”
“竹剑堂？”郑尘突然惊呼道：“柯师兄，你这是派人截了竹剑堂的飞鸽？”
柯不足道：“竹林那么大，我的人只是碰巧看见了而已……”
“可那是竹剑堂啊！”郑尘似乎对竹剑堂的人有些忌惮，他捏着手中的那条短讯，目光有些涣散道：“你就不怕竹剑堂那些疯子杀过来吗？”
这话听得柯不足脸上骤然一僵，他看着郑尘，神色还算镇定的说道：“我说了，我的人只是碰巧看到了而已……现在苏淮的位置已经找到了，我们只要将苏淮……你干嘛？”
就在柯不足说话的时候，那边的郑尘已经连忙起身带着自己那小徒弟收拾起随身的行礼来了。听到柯不足发问，郑尘当即回头道：“你要去你去，我可不想再碰见竹剑堂的那些人了！”
柯不足神色开始发冷的问道：“你这是怕了？”
“对！我是怕了！”郑尘的回答也是丝毫的不矫情。
“那你是准备这一辈子都不回竹林了？”
“……”郑尘手上的动作不禁缓了缓，他回头看向柯不足道：“你这是准备要将我跟你绑在一条船上啊？”
柯不足摇着头笑道：“我用得着这么做吗？你可别忘了，竹剑堂的那些人是只相信眼睛和耳朵的……我们最近琢磨了这么久，你觉得他们会没有发觉？”
“行了，别想那些没用的了，竹剑堂现在唯一的弱点就在这个苏淮身上，你我只要能将苏淮控制住，那竹剑堂对于我们又有什么威胁可言呢？”
郑尘脸色一凛，他看着柯不足那张满是伤疤的丑脸，顿时有些心生后悔道：“你真是疯了！”
柯不足看着郑尘身边的林音，然后淡淡的笑道：“为了你这徒弟，这些又算得了什么呢……”
……
明月今犹在，伊人无处寻。
犹记那一夜，温柔的夜风将那女子的长发撩起，露出她那宛若陶瓷一般的脖颈，皎洁的月光穿过茂密的竹林，在她的洁白的衣摆上留下如水墨般的倒影。幽深的竹林中，只见那女子手持长剑而舞，宽大的衣袖伴随着她的舞姿于轻风中婉转飘忽，在那清幽的月色下，那女子就像是月宫中的仙子一样……
马剑霜望着明月，虽然那时候的他已经被江湖上尊称为襄阳剑神，可是驼背丑陋的他在那仙子的面前却依旧没有办法抬起头来。
说到底，他自己终究只是一个苟残于世间的凡夫俗子罢了，能够在此远远的遥望那仙子的身影，已经是上天莫大的恩赐了，又怎敢有更多的奢求呢……
皎亮的月光下，马剑霜站在树梢上轻声低吟：“……你说你最向往的是天上永不熄灭的光芒……可你的光芒为何却熄的那么快呢？”
他低着头，内心回想着往日竹林中所发生过的种种事情，那无数次的厮杀中，马剑霜彷佛看到了那个女人眼中所流露出的坚韧求生之信念……
每当那一幕重现之时，马剑霜的内心中总是充满了懊悔，他不断地问自己道：“倘若……倘若我那时候能够忍住心中那股贪念的话，那么她现在是否还会像往日那般于竹林之中长剑舞袖呢……
时光已逝，往日再也不能折返……或许今日的自己，便是为了偿还那往日之过而活着的吧！
马剑霜在心中深深的念叨着，远处的夜色之中，星光如珍珠一般倒映在天际。
此刻正值这世间万物修生养息之时，忽然间，从远处的黑暗深处，有一股冷飕飕的夜风倏然席卷着草叶朝马剑霜这边飞袭而来！
马剑霜神色一凛，他抬起目光望着前方漆黑的夜色，寒冷的夜风带着几片草叶从他的眼前掠过，马剑霜拔剑出鞘，他深邃的目光穿过那黑夜的深处，像是一把利剑一般锁定着那黑夜背后的某个角落。
随着冷风过后，马剑霜淡然开口道：“既是同门师兄弟来访，何必这般鬼鬼祟祟遮掩自己的行踪呢！”
“呵……”
那片黑暗的背后，一段由远及近的轻笑声如鬼魅一般传了过来。诺大的竹林之中，也就柯不足最爱玩弄这般“高深莫测“的把戏了啊。
马剑霜的脸上淡然的笑着，他出声嘲弄道：“柯师兄，我们几个老家伙都认识这么多年了，这样的把戏你还没有玩够么？”
黑暗深处的柯不足道：“怎么？马师弟羡慕了？”
马剑霜摇着头道：“倒不是羡慕，只是在此玩弄这些把戏，师兄就不觉得有些多此一举吗！”
“哦？马师弟觉得我这是多此一举？那敢问，你将苏淮私藏起来的举动就不是多此一举吗？”
昏暗的夜色中，柯不足的声音愈来愈近。面对马剑霜之前对他的嘲弄，黑暗深处的柯不足却是这般反问马剑霜道：“其实我也明白，你当年是喜欢那个女人的，可是喜欢又如何呢？当初内乱之时你为什么不去她的身边保护她？是你的贪念害死了她……你觉得现在做这些就能偿还你当年的罪孽了吗？呵……她已经死了，没人会在乎你现在做这些究竟是对还是错！”
马剑霜低着头，当年的往事是他永远不能忘怀的心魔，他神色沮丧的说道：“是，当初……她的死……我们这些人都有责任……我承认我忘却不了当年的错误，事情已经发生了……我们没有办法改变过去已经发生的事情，但对于现在我所做的这些事情来说，我起码是问心无愧的！”
“问心无愧？呵呵……她已经死了，没人会在乎你心中有愧还是无愧……”
“但至少我现在在乎这些啊！”马剑霜微微的笑着，月光照射在马剑霜的脸上，像是那女人温柔的目光注视着他一般。
活了这么多年了，这是他第一次觉得自己所承担的这些东西竟是如此的轻松欢快！
在村头的老树下，一位白发老人望着天边的云霞，他轻喘的鼻息，那浑浊的目光犹如将落得太阳一样。
许君意默默的走到老人的身旁，他看着老人苍老的面容，手中竟是像那变戏法的一般突然拿出了一块包着油纸的糖果，然后递到了老年的面前。
老人看着糖果，他咧嘴笑道：“怎么？你又和灵月那小丫头闹矛盾了？”
许君意笑着摇了摇头，道：“我就是出来走走……说起来，这淮河边的日落还真是百看不厌啊。”
老人笑着道：“那可不，如今能在淮河看日落的地方可不多了啊。”
听这话，许君意不禁点着头微微感慨着道：“是啊，过不了多久，蒙古人那边就又该打过来了，这平静的日子真的不多了啊。”
老人家道：“打过来就打过来，大不了我们再打回去就是了。”
许君意笑了笑，老人倒是依旧豪情万丈，可这长孙家的其他人呢？自唐以来，长孙家便一直定居在此，他们原本只是一些游山玩水的乐师而已，可现在为了保护故土，他们不得不将手中的乐器变为杀器啊！
“这些年家里走了不少人了……熙华走了……明月那丫头也走了……要不了多久，我这老头子也该走了……”
许君意脸上不禁变色道：“爷爷，您这是说什么呢……您一定会长命百岁的……”
老人摇了摇头道：“什么长命百岁啊……行了，就这样吧，过些日子把你和灵月那丫头的婚事也办了，你也莫要推辞，你和灵月那丫头这么多年了，我老头子都是看在眼里的……我这一辈子是注定要埋在这淮河边了，这长孙家的其他人，以后就得麻烦你了啊！”
“爷爷！”许君意的肩上一沉，这老人家是要安排后事了吗？
老人家笑了笑，他望着天边逐渐昏暗的霞彩，浑浊的眼睛慢慢的，竟清晰了起来。
就在这时，身后的不远处传来一阵女子的呼唤声：“许大哥……”
是长孙灵月的声音。许君意回过头，他看着远处急急忙忙的长孙灵月，不禁温声道：“什么事情啊，让你这么慌张的。”
那长孙灵月边跑便喘道：“是小淮……小淮他有消息了！”
老人家神色一亮，他连忙起身问道：“是明月家的小淮吗？”
长孙灵月点头道：“是的，爷爷。”
“他在哪呢？你把他接回来了吗？”
长孙灵月答道：“还没呢，爷爷，我现在正要过去接小淮回家呢。”
“哦，那赶紧去，多带点人，一定要把小淮接回来……我都好久没抱过小淮了……”老人家泪眼浑浊催促着，那可是他的重外孙啊！
长孙灵月连忙道：“我知道了，爷爷，我这就和许大哥带小淮回家来！”
……
另一边，在淮河南岸的某处破旧院落里，柯不足看着手中由竹林飞鸽传来的短讯，面色逐渐的开始阴冷起来了。
“好一个马剑霜，他果然是和竹剑堂合作了！·”
对面昏昏欲睡的郑尘被柯不足吓了一激灵，他连忙看着柯不足问道：“怎么了？柯师兄？”
柯不足将那从竹林传来的短讯递给郑尘道：“这是马剑霜给竹剑堂的讯息，上面是苏淮目前所在的位置。”
“竹剑堂？”郑尘突然惊呼道：“柯师兄，你这是派人截了竹剑堂的飞鸽？”
柯不足道：“竹林那么大，我的人只是碰巧看见了而已……”
“可那是竹剑堂啊！”郑尘似乎对竹剑堂的人有些忌惮，他捏着手中的那条短讯，目光有些涣散道：“你就不怕竹剑堂那些疯子杀过来吗？”
这话听得柯不足脸上骤然一僵，他看着郑尘，神色还算镇定的说道：“我说了，我的人只是碰巧看到了而已……现在苏淮的位置已经找到了，我们只要将苏淮……你干嘛？”
就在柯不足说话的时候，那边的郑尘已经连忙起身带着自己那小徒弟收拾起随身的行礼来了。听到柯不足发问，郑尘当即回头道：“你要去你去，我可不想再碰见竹剑堂的那些人了！”
柯不足神色开始发冷的问道：“你这是怕了？”
“对！我是怕了！”郑尘的回答也是丝毫的不矫情。
“那你是准备这一辈子都不回竹林了？”
“……”郑尘手上的动作不禁缓了缓，他回头看向柯不足道：“你这是准备要将我跟你绑在一条船上啊？”
柯不足摇着头笑道：“我用得着这么做吗？你可别忘了，竹剑堂的那些人是只相信眼睛和耳朵的……我们最近琢磨了这么久，你觉得他们会没有发觉？”
“行了，别想那些没用的了，竹剑堂现在唯一的弱点就在这个苏淮身上，你我只要能将苏淮控制住，那竹剑堂对于我们又有什么威胁可言呢？”
郑尘脸色一凛，他看着柯不足那张满是伤疤的丑脸，顿时有些心生后悔道：“你真是疯了！”
柯不足看着郑尘身边的林音，然后淡淡的笑道：“为了你这徒弟，这些又算得了什么呢……”
……
明月今犹在，伊人无处寻。
犹记那一夜，温柔的夜风将那女子的长发撩起，露出她那宛若陶瓷一般的脖颈，皎洁的月光穿过茂密的竹林，在她的洁白的衣摆上留下如水墨般的倒影。幽深的竹林中，只见那女子手持长剑而舞，宽大的衣袖伴随着她的舞姿于轻风中婉转飘忽，在那清幽的月色下，那女子就像是月宫中的仙子一样……
马剑霜望着明月，虽然那时候的他已经被江湖上尊称为襄阳剑神，可是驼背丑陋的他在那仙子的面前却依旧没有办法抬起头来。
说到底，他自己终究只是一个苟残于世间的凡夫俗子罢了，能够在此远远的遥望那仙子的身影，已经是上天莫大的恩赐了，又怎敢有更多的奢求呢……
皎亮的月光下，马剑霜站在树梢上轻声低吟：“……你说你最向往的是天上永不熄灭的光芒……可你的光芒为何却熄的那么快呢？”
他低着头，内心回想着往日竹林中所发生过的种种事情，那无数次的厮杀中，马剑霜彷佛看到了那个女人眼中所流露出的坚韧求生之信念……
每当那一幕重现之时，马剑霜的内心中总是充满了懊悔，他不断地问自己道：“倘若……倘若我那时候能够忍住心中那股贪念的话，那么她现在是否还会像往日那般于竹林之中长剑舞袖呢……
时光已逝，往日再也不能折返……或许今日的自己，便是为了偿还那往日之过而活着的吧！
马剑霜在心中深深的念叨着，远处的夜色之中，星光如珍珠一般倒映在天际。
此刻正值这世间万物修生养息之时，忽然间，从远处的黑暗深处，有一股冷飕飕的夜风倏然席卷着草叶朝马剑霜这边飞袭而来！
马剑霜神色一凛，他抬起目光望着前方漆黑的夜色，寒冷的夜风带着几片草叶从他的眼前掠过，马剑霜拔剑出鞘，他深邃的目光穿过那黑夜的深处，像是一把利剑一般锁定着那黑夜背后的某个角落。
随着冷风过后，马剑霜淡然开口道：“既是同门师兄弟来访，何必这般鬼鬼祟祟遮掩自己的行踪呢！”
“呵……”
那片黑暗的背后，一段由远及近的轻笑声如鬼魅一般传了过来。诺大的竹林之中，也就柯不足最爱玩弄这般“高深莫测“的把戏了啊。
马剑霜的脸上淡然的笑着，他出声嘲弄道：“柯师兄，我们几个老家伙都认识这么多年了，这样的把戏你还没有玩够么？”
黑暗深处的柯不足道：“怎么？马师弟羡慕了？”
马剑霜摇着头道：“倒不是羡慕，只是在此玩弄这些把戏，师兄就不觉得有些多此一举吗！”
“哦？马师弟觉得我这是多此一举？那敢问，你将苏淮私藏起来的举动就不是多此一举吗？”
昏暗的夜色中，柯不足的声音愈来愈近。面对马剑霜之前对他的嘲弄，黑暗深处的柯不足却是这般反问马剑霜道：“其实我也明白，你当年是喜欢那个女人的，可是喜欢又如何呢？当初内乱之时你为什么不去她的身边保护她？是你的贪念害死了她……你觉得现在做这些就能偿还你当年的罪孽了吗？呵……她已经死了，没人会在乎你现在做这些究竟是对还是错！”
马剑霜低着头，当年的往事是他永远不能忘怀的心魔，他神色沮丧的说道：“是，当初……她的死……我们这些人都有责任……我承认我忘却不了当年的错误，事情已经发生了……我们没有办法改变过去已经发生的事情，但对于现在我所做的这些事情来说，我起码是问心无愧的！”
“问心无愧？呵呵……她已经死了，没人会在乎你心中有愧还是无愧……”
“但至少我现在在乎这些啊！”马剑霜微微的笑着，月光照射在马剑霜的脸上，像是那女人温柔的目光注视着他一般。
活了这么多年了，这是他第一次觉得自己所承担的这些东西竟是如此的轻松欢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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