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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掌门失踪

    夜色散去,朝阳升起,远处的山林中,许君意提着饭食悠闲地向着这边的院子而来。当他推开院落的篱笆门时,一旁的竹舍中,洛紫衣就像是提前感知到了什么一般,竟也是在此时推开了自己的房门。

    两人目光相触,许君意淡然一笑,他抬手示意了一下自己手中的饭食,然后问洛紫衣道:“掌门呢?”

    洛紫衣收回目光,清冷的说道:“大概是练功挑水去了吧。”

    这是陈河初来竹林时,洛紫衣便给他安排的练功科目,为的就是能够让他在挑水途中练一练脚力。此事许君意也是知道的,所以,此前他接手教陈河练功事宜时,此科目也是一直保留着的。

    许君意微微的笑道:“那师妹可要吃些?”

    “不必了。”洛紫衣漠然的关上房门,哐啷的关门声音回荡在院子里,就好像是山野中偶尔传来的犬吠一样。

    许君意倒也不在乎这些,他将吃食放在院中的石桌上,目光远远的望着平日里,陈河练功所要去的方向。

    然而到了巳时末,那从山中爬升的太阳已经铺满半个天空之时,远处的山路上,本应出现的少年身影却始终不见踪迹。

    许君意心中开始有些不耐,他起身敲开洛紫衣的房门问道:“洛师妹,掌门怎么还未回来?“

    洛紫衣皱着眉头不喜道:“这我怎么知道,兴许是我不在的这些日子,他荒废了自己的功课吧。“

    洛紫衣不在的这些日子,正是许君意负责照看陈河的练功情况。如今她这般说法,倒是有些暗指许君意监督不严的意思了。

    “不若我们去寻寻他?“许君意道。

    然而洛紫衣却是满脸的淡然道:“既然如此,那就麻烦许师兄去看看了……我就在这里等着吧,万一掌门只是一时迷了路,一会儿从其他方向回来了呢。“

    此话一说,许君意心中顿时生了怒火出来,他神色严厉道:“洛师妹,掌门安危关乎我竹林延续,你岂可这般无视。“

    洛紫衣冷冷的笑了笑,正当她要针锋相对的反驳几句时,不远处,有竹林淬阴一脉的女弟子却慌慌张张的跑了过来。

    “许师兄,不好了,谢长老她……她失踪了!”

    许君意神色顿时一紧,所谓谢长老正是那谢家二小姐谢玉扬,如今她突然失踪,那与她关系亲密的掌门陈河岂不是也……

    想到此,许君意脸上的神色已不再是最初那般单纯的严厉之色了。他双目威严的盯着洛紫衣问道:“洛师妹,昨夜你可是跟掌门说了些什么吗?”

    洛紫衣神色坦然道:“许师兄这话何意?师妹我一直遵从蓝师姐的意思,从不在掌门跟前胡乱言语。”

    “那掌门去了何处?”

    洛紫衣答道:“去了何处?难道许师兄的心中就没有计较吗?”

    说着,洛紫衣像是找到了什么可以嘲讽许君意的笑点一般,她嫣然的笑出声道:“所谓人在做,天在看,有些事情不是你我不说就一定能藏的住的……许师兄若想带掌门回竹林,那不妨想一想,现在该用什么办法才能将掌门的心留在竹林呢?”

    洛紫衣的这一番话确实是说在了当前的关键上。此前,陈河能够留在竹林,那完全是竹林与苏、长孙二家协商妥协之后的结果,可如今,当陈河有了自己的主见之时,竹林又该怎样才能重新博得陈河对他们的信任呢?

    许君意看着洛紫衣,他本想以师兄的威严将眼前这女人给镇住,可如今这番话下来,倒是令他的心神有些仓惶失守。

    也罢,如今之事已经不是和洛紫衣辩论道理就能解决得了的,当务之急,应当是派遣门中子弟外出,将掌门赶紧寻回才是。

    想到此,许君意当即向身边的淬阴女弟子下令道:“你现在马上去竹剑堂传我口令,令他们协助,尽快将掌门寻回。”

    才说完,只见那淬阴弟子满脸无奈的答道:“洛师兄,蓝师姐遣我来时就已经派人去过竹剑堂那边了,可吴师姐那边说,竹剑堂的弟子,只听……只听掌门一个人的调遣。”

    “都何时了,还听什么掌门派遣,他们竹剑堂难道就不怕掌门出什么意外吗?”许君意怒火冲心地吼道,片刻后,他又不得不压着火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道:“那竹老那边呢,蓝师姐可曾派人去问过他的说法。”

    闻言,那弟子有些难以启齿的看着许君意道:“去了,竹老他说……他说此事当由许师兄你一人做主便是……”

    话说到这份上,许君意总算是明白过来了,看来在对待陈河养父母这件事上,他已经犯了众怒了啊。

    是!这件事情上我许君意是做的有失人道……可是,竹林现在真的有实力能处理好这件事情吗?

    ……

    这一日清晨,凡竹林当中能够被调动的弟子,几乎全员出动。沿着蜀中向东的各个关隘路道上,无数身着青服的竹林弟子接连而往,不知道的路人还道是竹林准备在除夕之前搞什么大事件一般。

    然而即便是如此,当那日太阳落山之际,许君意仍未收到任何有关陈河的讯息。那陈河与谢玉扬的踪迹就仿佛是在一日之间石沉大海一般。

    夜晚,当星辰洒满星空之时,在蜀楚交界的一处官道上,一辆由西驶来的马车缓缓地停留在了官道一侧的客栈跟前。

    赶车的车夫是一位身着朴素且身负长弓的中年猎人,车上坐着的乃是他的一对儿女。三人从车上下来,还未进入客栈,店内的小二便已经迎了出来。

    “几位客官可是要住店?”

    中年猎户看了眼身边的那一对儿女,道:“不错,不知道店内可有住处?”

    小二道:“自然是有的,不知道客官打算要几间上等的客房,我这边……”、

    不等小二说完,那猎户便说道:“上等的客房就不必了,我们一家就是应付一晚上,随便有个房间就够了。”

    小二愣了愣,他抬头再次打量了下眼前这三人的穿着,但见三人的皮毛兽衣之下,那泛黄的麻布拥在一团,这一看就是贫苦人家无暇换洗的衣物嘛!

    见此,小二的热情顿时减了不少,他将白巾往左肩一甩,转身便向店里怪里怪气的喊道:“三位住店……丙字客房一间!”

    受了这等气后,那猎户似乎无感,他带着自己的那一对儿女,在掌柜处付了订银之后,便匆忙的向客房之中赶了过去。

    刚进客房,那猎户的脸上瞬时便换了神色。只见他转身恭敬地向他身后的那一对儿女行礼道:“掌门,今夜就委屈你们在此休息一晚了。”

    陈河还有些茫然的看着面前的吴穿杨,反倒是一旁的谢玉扬及时反应过来道:“不委屈的,今日之事,还得多谢吴师叔与洛师叔相助呢!”

    吴穿杨往谢玉扬这边多看了两眼,心中暗自道:如此聪慧的姑娘,也难怪洛师妹会故意向她透漏此事。

    他当即笑着应道:“那你们就先在此休息吧,我去门口守着,明日清晨,我们再出发。”

    安排好这一切,吴穿杨转身便搬了把椅子守到了门口,空荡荡的屏风背后,此刻就剩下那一对各怀心事的少男少女在那楞着出神。

    “玉扬,你说吴师叔……真的可信吗?”因为当前之事的缘故,陈河已经不敢再对竹林的人抱有任何的信任了。他神色忧虑的看着门口的那个身影,漆黑的眼珠子里仿佛是藏着一只生性多疑的狐狸一般。

    谢玉扬握了握陈河的掌心,她安慰他道:“应该是可信的吧,否则,你说他为何要费尽心思的与洛师叔配合带我们来此呢?”

    陈河点点头,如今在他的身边,也就只有谢玉扬是他所能够相信的了。稍安片刻,他又向谢玉扬问及心中的另一个疑虑道:“我曾听洛师叔说,竹林乃是当今天下的第一大门派,按理来说,他们救我父母应当是轻而易举才对,可为什么在这件事情上,他们不光不救,反而还要想方设法的瞒着我呢?”

    “这个……”谢玉扬张了张嘴,想着要跟陈河解释些什么,然而话到嘴边之时,她却忽然发现,自己对这事情似乎也有些看不明白了。

    按理来说,如果竹林能够救下陈河的父母的话,他们将得来两个好处那么。一来,是他们可以以此安住陈河留在竹林的心,二来,则是在未来可能出现的极端之时,他们可以利用陈河其父母,以此制衡要挟陈河。如此一举两得的事情,竹林至少也该考虑考虑才对啊!

    谢玉扬想不明白,就像陈河方才问的那般:作为天下第一门派的竹林,为何在这件事情上会显得如此得仓促呢?

    事实上,关于谢玉扬的考虑,竹林当中一开始也是有想过的,只是碍于内部多年来的派阀争斗,如今的竹林当中,能够听从派遣的弟子也仅仅只有一千多人罢了。

    号称弟子过万的竹林,如今能够调动的弟子却仅有一千来众,这不得不令人感慨啊!

    要知道,竹林内部诸多派阀中,仅柯不足那一方的势力就已经有接近两千人众了。这些年,如果不是竹剑堂的精锐弟子守着竹林山门,单靠蓝莫香以及竹老手下的那些个弟子,竹林又怎么能够抵挡住其他派阀对竹林掌门位子的争夺呢?

    只可惜,竹剑堂乃是竹林当中最为特殊的堂口,一般情况下,他们只会听从掌门的号令,在如今这种局势未稳的环境下,想要他们的弟子走出竹林,那除非是竹剑堂的堂主不想守住竹林正统的传承了。

    所以,在许君意的考虑下,与其冒险派弟子前往建康与柯不足的人硬碰硬,倒不如在竹林内部按下此事,然后将一祸水全部推倒在柯不足的身上。

    许君意想得倒是很好,为了保险起见,他甚至还委托长孙、苏两家在此事上尽力的救上一救。毕竟陈河与这两家的关系非凡,如果因此与陈河之间产生什么间隙,那到最后,反而是自己有些得不偿失了。

    然而,话虽如此,可是竹林当中也不是所有人都能认同许君意的这般决定,就比如说,从陈河来到竹林后,就一直负责其练武起居的洛紫衣和吴穿杨二人。

    谢玉扬想了很久,她终究是摇着头跟陈河道:“此事我也想不明白,大概是竹林当中另有……其他什么意见吧。“

    听着这话,陈河的心中不禁有些失落起来。当初他来竹林之时,苏语就曾叮嘱过自己,她说自己若想要找回自己的父母,那么竹林必定是他以后所必须要仰仗的力量。

    可如今,这个力量自己真的能够仰仗的吗?

    陈河坐在窗前,他两眼无神地盯着窗外那片荒凉的景色。以前,他总听人说除夕乃是除去一人过去所有的不幸,那么今年的除夕夜,他自己是否能像人们所说的那般,除去这些日子以来自己所经历的所有不幸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