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今天便是学院一次重要讨论会召开的日子了。林懿作为京畿地区驻扎的武官，也参与到保卫工作的行动中。有一只五人的小队供他调遣，这五人都具有士官的身份，对于军事技能都十分熟练，彼此之间也都熟悉。

    虽然说此次会议大概会太平无事，但责任在身，林懿总不免会有些紧张。他们被指派去驻守学院的一条走廊，届时会有学者的队伍在此经过。林懿虽然说出于职务的要求，有时也会造访学院，但对于这座建筑的内部结构却仍然不算足够了解。

    学院是一座庞大而复杂的建筑，建立于古老的的年代。传说是由传奇的大建筑师克莱门特设计，在设计时，帝国的官员们对于这座建筑提出了很高的要求。他不仅要庞大到足够容得下上千名学者和他们的书籍，还必须设计的足够复杂，以达到与世隔绝、保存真理的效果。学院也必须具有足够的防御功能，来保护她所隐藏的秘密。

    不论过程如何，克莱门特完美的完成了这项工程，如今帝国首都的子民都能看见这栋宏伟的建筑屹立于城内最高山丘的山腰处，宛如一头长眠于山脉的巨龙，洁白的阶梯从山脚通往学院的门口，数座高塔拔地而起，典雅不失威严。两边附带的建筑宛如飞龙展开的双翼，与山脉贴合在一起。学院建筑的巍峨外观已经成了帝国永恒统治的象征之一。

    但这不过是她的外表而已。而这种外表的壮丽在内部的辉煌面前更是不知一提。学院的内部就是学者的天堂。任何远道而来的学者走进这座建筑，都会对她对智慧和荣耀的彰显而叹为观止。阳光从巨大的窗户中投射进来，室内的中央宽广明亮。高大而整齐的书架似乎蕴含着无限奥秘，等待着求学者前来发掘。这里的桌椅全都经过精心的保养，透着崭新木质的光泽，古典却又不失向上的活力。你很容易在这里邂逅伟大的贤者，或者志同道合的研究者。对于有的人来说，这里是短暂与世隔绝的乐园。

    林懿今天就来到了这样一栋建筑之中，在他吃早饭的时候，林铃就察觉出来他的兄长的这种不安。但她并没有选择直接说出来，而是装作一副不知道的样子。在林懿出门时，林铃仍像往常一样告别，但又加上了一些话，让这些语言显得更有生气了。林懿并没有直接意识到他的姊妹的这种用心，但听到这样美好的话语，他不自觉的心头一振，连身体都更加昂扬了。

    今天这项工作对于林懿来说确实没有那么容易，他对于学院的内部结构并不熟悉，一般人进入学院，只用走几条通道，去几个特定的地方。今天却开放了规模较大的学院议会厅。面对涌入学院的无数人，只有全神贯注的注意才行。尽管他对于自己负责的区域已经十分了解了，但学院似乎有意对其整体结构保密，因此每块区域的保卫人员只能知道他们所属区域的结构。

    此时还没有日出，但林懿和他的队伍已经就位了，现在他们只需要等待着学者的队伍到来即可。

    “唉，你说这个时间，是不是太早了啊。”有一人发问道。

    “在我们之前还有人值班呢，领导们似乎对这次会议高度重视，安保的工作很早就开始做了，而且很早就关闭了一些区域。”另一个人回答。

    “诶，你说，我们这个位置，倒是离会场挺近的，一会儿也许可以听见他们谈论的内容呢。”

    “拉倒吧，学者们机密的内容，能让你听见？我听说，会议厅的隔音效果可是非常好得呢。”

    “那你说，我们偷偷开一个缝，应该没人会发现吧。”

    “得了吧，会议室的门口都由高级军官把守，而议会厅中交谈的内容，对他们早就不是秘密了。再说，这可是学者们的工作，让你听，你也听不懂啊。”林懿泼了一盆冷水。

    “行吧，那还是老老实实值完班，这桩事就算结束喽，这一个月来我可没少忙活，也该简短的休息一会了。”那个好奇的人也不说话了，看得出来，其实他本身就对会议内容没什么兴趣，而仅仅想要偷窥而已。

    之后这五人便沉默的坐着，时而望望最近的窗户，看看太阳升起来没有。

    林懿就这么沉默的坐着，一边盘算着他自己的心思。他未尝不想听听这些学者所谓高深莫测的内容。但是他内心所根深蒂固的那种规则意识提醒着他不能这么做。

    这六人就这么等到了天亮，这时学者的队伍开始出现了，林懿就从窗口观察他们，这些读书人，有的人成群结队，有的三三两两，有的则孤身一人，他们中有的显示出骄傲的色彩，这显然是因为得到了学院议会的邀请，得以跻身研究的名流，有的则相当的放松并习以为常，洋溢着一种自信。林懿也注意到，这其中也掺杂着帝国的官员，从他们身上的衣服可以表示出来，这确实可以看出，帝国高层对这项会议展现出了非常的重视。他们顺着洁白的阶梯走进这座庞大的建筑，俨然如一支朝圣的队伍。而林懿很快便在其中发现了他的同学廖合，他独自一人走来，并没有什么明确的神情，但似乎觉得这段路走起来十分劳累。

    来访者凭着邀请函得以入场，他们在门口就受到了严格的检查，这导致有许多人不得不堵在阶梯上，有的人开始变得急躁，那种得到邀请的骄傲立刻无影无踪。有的人则和身边的人问候起来，他们中的许多都来自帝国的其他地区，操着不同的口音，有的甚至说着不同的语言。进入建筑后，学者们不得不再次面对简单的搜身，在进入议会厅前，他们还要再被搜身一次。林懿估计，到场这约有近千人，大概全是帝国境内最聪明的大脑。但随后，他就不得不停止观察了，因为现在他必须处于他的岗位之上了。很快这支身穿大褂的队伍便开始经过林懿所负责的走廊。林懿虽然在身体上保持着立在的姿势，但耳朵上却保持着十分灵敏的状态。大部分学者都很有职业素养的保持缄默，但仍有少数人窃窃私语。林懿隐约从他们口中听到“新的发现”“划时代意义”等词汇，以及“门罗大师”这个名字。但仅凭这些词汇还不足以推断出会议的内容。

    大约过了一段时间，这些人便都基本入场了，随着议会厅的大门沉重的合上，这些保卫人员又陷入了单调之中。对于讨论，他们离得很近，却又十分遥远。而此时的厅堂之内，廖合和众多学者一样，已经逐渐落座。整个会议厅呈一个半圆形，如同一个切掉一半的斗兽场，最底下的半圆是演讲者的舞台，环形的座位逐级而上，一直延伸到入口的高处。

    厅堂之内座无虚席，而廖合处于自己的身份和地位，只能坐在较上方的边缘位置，会议的中心离他非常的遥远。

    落座之后，廖合开始简单的观察四周，他发现有许多人也在和他做同样的事，他们的眼神有时不小心相会，只能尴尬一笑。也有的人趁着讨论还没有开始，拿出藏在衣物中的书籍阅读。一时间大厅之内十分热闹，学者们对于彼此似乎都十分好奇。但清脆而紧密的铃声很快使人们安静下来，随后，一位中年人几个健步登上了演讲的舞台，这就是这场会议的主持人了，而在廖合看来，这种人一般都没有多少水平，他们只是走个流程，诸如介绍到场的重要人物之类。

    很快，那个中年人便开始这种介绍活动了，帝国的高官和几位德高望重的智者，人们首先鼓掌向他们表示欢迎，然后他们会转身向各位观众示意。

    廖合不喜欢鼓掌，一方面他厌恶这种多余的流程，另一方面他认为其中的有些人德不配位。但惟有主持人用它那恭顺的嗓音介绍智者门罗时，廖合衷心的为他鼓掌了。但有趣的是，之前有些热情鼓掌的学者观众，这时候反而没有鼓掌。

    门罗，这位秃了一半的老者，他剩下的那一半头发好像骏马的鬃毛那样桀骜不驯，从额头以外的三周喷发出来。他缓缓起身向众人示意，姿态中却带着一种截然不同的庄严与肃穆。廖合崇拜着这位老者，因着他的著作中闪烁着前所未有的思想光芒，蕴含着惊人的英伟之力。人们常常有厚古薄今的思想，廖合却认为门罗是当代的传奇。

    这位智者也是今天会议的主角，因为他将向人们展示一项全新的划时代意义发现，这项发现一经提出便如一颗炸弹一般投入一片死寂的学术界，而这种发现的观察又是如此的细致入微并具有足够的普遍性，以至于人们很难从多少角度进行怀疑和反驳。

    现在主持人说道，各位，现在让我们欢迎当代的大智者，或许将是未来学院的绝对领袖，门罗大师，向我们展示他惊人的发现：循环的第五种元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