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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犹如故人归

    薛潘要干什么?

    当然是号召大家遵守规则了。可是他自己却不想遵守规则,所以,话要让贾雨村来说。

    这是做事的办法,有些真相就是看破不说破的。

    贾雨村是上官,是老爷,你可以威胁他,但主动权必须要在他手里。

    这就是官僚社会的底线。

    人得遵守底线。

    当年,孔融因为迷信儒家那一套,坚守社会的表面规则,完全接受不了曹操独揽大权,欺负皇上,没事就埋汰曹操,最后终于被曹操逮了个机会,把孔融给销户了。

    而曹操恰恰是利用了表面规则,以不孝之名打掉了孔融。

    因为孝是东汉末年最高的道德标签,不孝是当时社会的规则红线。

    不孝,你别说当官了,就是连当人的资格都没有。

    所以当孔融头脑一热,发表了挑战主旋律的看法时,就立马被曹操抓住了小辫子。

    由此可见,做人可以利用表面规则,但不要迷信表面规则,迷信规则一定会受困于规则。

    规则不是真相,更不是真理。

    所有规则到最后都会被打破,你迷信到最后一定是信了个寂寞。

    但一定要学会尊重社会表面规则,不要故意跟规则唱反调。

    故意挑战供需关系,社会良俗会有代价的。

    而且这个代价可能会远远超过你违反规则获得的利益。

    人越有名代价越高。

    很多穿越者就是犯跟孔融一样的毛病,人一红就容易飘,人一飘嘴就容易瓢,嘴一瓢就跟主旋律唱的反规,结果就是你以后后都不用看他的书了。

    道德经里说,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

    所以人法的也是自然,人性的规律就是自然的规律,自然规律你就只能遵守。

    提炼一下就是八个字!

    遵循规律,利用规则。

    而随着时间的推移,当年的社会红线也开始变化了,孝依旧是被社会提倡的,可是已经不是主流旋律了,如今这朝,就更不好说了。

    现在,各阶层有各阶层的主旋律,而薛潘所处的阶层,是地方豪门。

    但他不想在这个阶层待着,他挺向往官僚阶层的。

    所以,维护官僚阶层的利益,就是他需要遵守的规则了。

    而在这个规则下,大家要做的就是,默契的争,但强度不能上升到人身安全。

    这斗争甚至默契到了,在一定的阶段的时候,胜负都分了,还得谁官大谁来做最后的宣扬。

    这就是薛潘对贾雨村的意思。

    我觉得我筹码够了,现在轮到您老来下定论了。

    贾雨村懂吗?

    当然懂,只是没有这么系统罢了。

    薛潘已经在官声,政绩,背景等各个层面出牌了,那么他就要应对,应对不了就得妥协。

    政治本来就是妥协的艺术。

    面对这样的薛潘,贾雨村挥了挥手。

    这意思再明显不过了,就是让手下的人下去。

    主薄韩四识趣的下去了,连带着手下也跟着离开了大牢。

    那看似机灵的葫芦僧门子,还在那杵着,把自己当个军师般,准备听听这薛潘说什么。

    如此不识趣的人,也怪不得往后贾雨村要打发他。

    而自顾自下去的韩四并没有拉这家伙一把,这让贾雨村更放心了。

    若二人之间的不和是演的,难保此刻不会下意识的把对方拉走。

    毕竟这既让同伙明白了形势,行为也能解释。

    但韩四没有这样做,那就是故意让这门子丢人,老爷定然会撵他的。

    这就足够了。

    很多事情就是这样,你以为能解释的事情,其实不是解释就能解释的清楚的。

    道理是大理寺需要说讲的事,官场不需要。

    贾雨村横了那门子一眼,那葫芦僧这才恍然,可还是不甘心的问道。

    “老爷,可要小心啊,不若让我陪着吧。”

    贾雨村终于忍不住,呵斥了一句。

    “下去!”

    见大人发怒了,这葫芦僧才欣欣然的走了。

    贾琏看着这一幕,笑了,等这葫芦僧走了,才问道。

    “堂台大人,那位是?”

    手下在外人面前丢了人,贾雨村也没面子,淡淡的回了句。

    “哦,一个故人,仗着和我有几分交情,有些骄纵了。”

    这是答复,也是威胁。

    薛潘也不当回事,无所谓的回了句。

    “哦,是堂台与甄员外相识时期的故交吧。”

    威胁~谁不会啊。

    贾雨村闻言,抽了张椅子坐下。

    “嗯~,你很了解我!”

    说着,他还打量起这牢房来。

    好奢侈的牢房!

    白玉雕刻的杯子,水晶打磨的果盘,而至于墙壁上吊的书画,那微微显示吴道子古文的画以及另外一些画和字,都是无价之宝。

    坐牢都坐的这么奢华,怪不得被人当肥羊盯上啊。

    看着那张拔步床,连贾雨村都想着是不是在薛家头上捞一口了。

    只是,自己对这薛家知道的不多,但貌似这薛家提前打探过自己啊。

    也不知道,他为什么盯上自己了。

    这不是个好事。

    自己还需要再问问啊。

    见贾雨村坐了,可薛潘不敢坐。

    既然要加入人家的阶层,那就得按人家的规矩办事。

    上官没赐座,你若自主坐下去了,那可就坏规矩了。

    你坏规矩,人家也就可以坏规矩了。

    所以,薛潘依旧规矩的立身在侧,安稳的回道。

    “身为堂台大人治下小吏,卑职自然要了解大人了!”

    这是废话,说了等于没说。

    那贾雨村本性就是个好喜乐的,听薛潘的回答,也没正眼瞧这小子一眼,而是玩起了桌上的一套杯子。

    这杯子古朴大方,以玛瑙为釉,色泽独特,坯体如侗体其釉厚而声如磬,明亮而不刺目。器表呈蝉翼纹细小开片,有“梨皮、蟹爪、芝麻花”之美。

    是“雨过天晴云破处,千峰碧波翠色来”。

    竟然是一套汝窑。

    拿汝窑杯子来喝茶,这商贾人家,果然是牛嚼牡丹啊!

    贾雨村不舍的放下了杯子,依旧没看着薛潘。

    “说说吧,都了解我什么了?”

    主动权始终被贾雨村拿捏着,这让薛潘很是不舒服。

    于是,他决定拉一泡大的。

    “哦,听说您上次遭贬谪,是因为想当甄家的上门女婿!!!”

    这下,终于轮到贾雨村坐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