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再见橘树 小村惊魂
好走了，站在山下向以安叩头。
此去前路未卜，可她脸上挂着笑容，浑身散发自信。
“好、好，一路安好，前途安好！”以安带着邵华一干弟子立在山头，齐声祝福，为她送行。
这样的事情经常上演，镇公每过一段时间都会挑选一些人送来学习，只有极少数人能够留下。
诸子百家，纷争列国大都如此。
而且这是一个三方互相抉择的问题。
愿意离开的，山门不会强留；愿意留下来的，山门也要考验；国家有召，山门弟子亦要奋力向前。
听邵华说，再过个一年半载他也要下山历练，用一身所学施展抱负，造福大楚黎民百姓。
楚云觉得他一定可以做到。
好站起身来，大声告谢众人，大踏步前行。而后忽然转过身，眼睛眯成一条缝，笑得更好看了。
“好，好，一切安好，前途安好！”一群人再度大喊。
好一直在笑，扭过头向前，彻底消失在路的尽头……
“夫子，我也走了！”楚云猛地下定决心。
青阳山山好水好，待到春暖必然鸟语花香；以安和邵华等人也好，谦恭仁和，令人敬佩。
不过自己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楚云认真拜倒在以安面前，虽然算不得儒门弟子，但是临听教诲，得他传四品大道，当得起一个师字。
“楚兄，你该不会是舍不得好吧？”
“有可能哦，那天我看见他和好在山中凉亭里面站了许久，还送给了好一个东西……”
有人调侃，哄笑起来。
“诶，岂不闻非礼勿视，非礼勿言。”以安制止了一下，看着楚云道：“楚云、楚云，你这个名字好啊，是我们楚国的云彩，希望你飘得更高，生得更大！”
“多谢夫子！”
楚云再三行礼，冲着邵华等人拱手，飞速下山。
还有好多问题想问，不过以后肯定会慢慢弄清楚的。好都能去参军，自己也要去。
以安的智慧让人敬畏，但是说几句话杀不了人。只有去到战场，才有可能给奶奶和那些村人报仇！
要是能跟好一起，那就更好了……
他追到了好。
好坐在树下歇脚休息，啃着干粮，笑眯眯的。
她发现了楚云，站起身来，蹙眉笑道：“看你气喘吁吁，别是舍不得我吧，来，先吃一口！”
“我有。”楚云摇头，才发现身上空空。在山上白吃白喝了那么多天，还带东西，好像也不太好。
再说走得急。
“行了，吃吧！”好将干粮硬塞到他的手里，指着远处的一片群山道：“我记得那里有个村子，到镇上还有小六十里呢，今天估计走不完了，去借宿吧。”
楚云看看天，还早，不过正午。要是加把劲的话，六十里应该没有问题，没必要打扰别人。
好露出一副看白痴的表情，告诉他自己就是从青阳镇过来的，这条路崎岖难行，而且还有融化的积雪。
就算赶到，城门早就关了。
她计算了一下，从这里穿过眼前的空旷地去到山上，差不多得有十里，减去之后，好好歇息一个晚上，明日午时、最迟申时就能到。
不管怎么说，总比守在城墙下挨冷过一夜要好！
“我听你的！”楚云将干粮啃完，“你真干练！”
“那是当然！”好挽了一下垂落的发丝，“我可是……”
没说完她又闭上了嘴，“你真啰嗦！”
“青阳山跟青阳镇同名，为什么距离这么远？”楚云有些好奇，如果挨得近还能说得通。
“听人说几百年前，我们现在站的地方就是古青阳，后来荒废了，才搬到那么远。”
楚云抬眼看去，前方是一片巨大的开阔地，足够容得下一个镇甸，这个说法应该可信。
世事变迁，沧海桑田，山川倒转，江河倾覆。
两人继续向前走，前方茫然一片，差点看不到边。
好指着的那片山看着近，其实很远很远。
十里地，看不真切，可能还不止十里。
楚云和好发现了一些黑点，密密麻麻的，越走近越清晰，最后演变成一棵又一棵橘树。
尽管冬日严寒，仍旧碧绿湛青。
它们排成一排，蔚然成林。
“怎么有点眼熟？”楚云加快脚步走上前去，地上的白雪泛着银光粼粼生辉。
他左看右看，上看下看，最终确定这些橘树就是村里的那一批。小时候不懂事，跟平田栾和帮道芒在它们身上乱刻，歪七扭八，划痕清晰可见！
三人为此遭受了一顿训斥，又害怕它们作妖伤人。
曾经担惊受怕了好一阵子。
是谁把你们挖过来的？
栽到这荒无人烟的地方做什么？
是那些秦人吗？
他们这么做图什么呢？
楚云的脑海中闪过一连串疑惑，可是没有答案。
“不就几棵橘子树么，有什么好看的。”好不明就里，站在一旁嘀咕，话说橘子还是很好吃的。
楚云盯着橘树看了一会，不再去想那些问题，心里暖烘烘，仿佛一下子回到了无始村，看见了奶奶、夫子、平田栾、帮道芒……一个个熟悉的面孔，一声声能详的话语。
有些人走了，此生不能再见。
有些人走了，此生还能再见？
真的能再见吗？
“奶奶，我想你……”
“平田栾、帮道芒，我也想你……”
楚云耸了耸鼻子，从怀里掏出两片橘叶，在心中默默许愿，希望橘树可以保佑自己，能够找到平田栾、帮道芒和那些被掳走的村人，保佑自己早日强大，向那些秦人讨还血海深仇。
好也掏出了楚云送给她的叶子，跟着许愿，嘴里念念有词，就是听不清在说些什么。
“你许的什么愿？”楚云有些好奇。
“说出来就不灵了！”好眨巴着眼睛，“除非……除非你跟我交换，我就告诉你！”
“你说得对，说出来就不灵了。”楚云说完轻轻拂过橘树的叶子，道：“我要走了，你们今年一定要结出更多的果子，到时候等我来吃。”
“我也要吃！”
楚云和好走得很快，一回头，橘树又变成了一个个黑点。约莫大半个时辰，终于来到了山脚下。
两人往上看去，有一条蜿蜒的山路，路的两旁栽种着桃树，顶端露出些许新叶，个别枝头泛着小小的红苞。
房屋隐藏在山林之中，错落有致。粗略数了数，可能有二十几户，比无始村要大上不少。
“这么多户人家，怎么全都静悄悄的？”
好有些不解，记得来时路过此地，村中欢声笑语，还曾讨了碗水喝。这个点大人有可能劳作过后小憩，可是小孩呢，牲畜呢、家禽呢，除了天上偶尔路过几只飞鸟，一片沉寂。
“过去问问就知道了。”楚云指了指最近的一处茅屋，带着好走到近前，敲了敲院门，“请问有人吗？”
没人回答，只有一股怪异的气味涌入鼻孔。
稍稍用力，木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两人扫过院内，顿觉五雷轰顶，森寒之气冲上天灵。
里面倒着三具残尸，被砍断手脚，跟身体分离，孤零零地躺在一旁。其中一名中年妇人的头颅更是被人割下来，放在她趴下的背上，直直盯着院门方向。
“啊！”“呕！”
好被这一幕吓得不轻，尤其是妇人的眼睛死不瞑目，混带着垂下来的染血发丝，活脱脱地狱走来的恶鬼！
冬日严寒抵挡了不少腥秽之气，她仍旧觉得血腥冲天，抱着木门一阵干呕，身体跟灵魂悸震不已。
楚云同样被眼前的景象惊到，不过经历过那夜的事情，比好平静不少。那些烧焦的村人遗体，并不比院子里三个人的惨状好到哪里去。
他忍着气味走上前去看了一下，应该是一家三口，双亲外加一个儿子，看模样比自己还大一点。正是大好年华，就这么没了，令人惋惜。
三人的胸前各有一道伤口，长度大小差不多，应该是同一把杀具或者同一种杀具。砍下的手脚还有头颅的切口处比较整齐，必然是一柄利器。
至于死亡时间，他推测不出来。夫子说朝廷有专门负责勘验这类情况的人，好像叫做令史。除此之外，一些医术精深的疾医也能分辨。
不过看尸体情况，应该就是这几天的事，时间长的话，就算再冷也会慢慢腐烂的。
他突然想起刚刚好说的话，村里静悄悄的！
此去前路未卜，可她脸上挂着笑容，浑身散发自信。
“好、好，一路安好，前途安好！”以安带着邵华一干弟子立在山头，齐声祝福，为她送行。
这样的事情经常上演，镇公每过一段时间都会挑选一些人送来学习，只有极少数人能够留下。
诸子百家，纷争列国大都如此。
而且这是一个三方互相抉择的问题。
愿意离开的，山门不会强留；愿意留下来的，山门也要考验；国家有召，山门弟子亦要奋力向前。
听邵华说，再过个一年半载他也要下山历练，用一身所学施展抱负，造福大楚黎民百姓。
楚云觉得他一定可以做到。
好站起身来，大声告谢众人，大踏步前行。而后忽然转过身，眼睛眯成一条缝，笑得更好看了。
“好，好，一切安好，前途安好！”一群人再度大喊。
好一直在笑，扭过头向前，彻底消失在路的尽头……
“夫子，我也走了！”楚云猛地下定决心。
青阳山山好水好，待到春暖必然鸟语花香；以安和邵华等人也好，谦恭仁和，令人敬佩。
不过自己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楚云认真拜倒在以安面前，虽然算不得儒门弟子，但是临听教诲，得他传四品大道，当得起一个师字。
“楚兄，你该不会是舍不得好吧？”
“有可能哦，那天我看见他和好在山中凉亭里面站了许久，还送给了好一个东西……”
有人调侃，哄笑起来。
“诶，岂不闻非礼勿视，非礼勿言。”以安制止了一下，看着楚云道：“楚云、楚云，你这个名字好啊，是我们楚国的云彩，希望你飘得更高，生得更大！”
“多谢夫子！”
楚云再三行礼，冲着邵华等人拱手，飞速下山。
还有好多问题想问，不过以后肯定会慢慢弄清楚的。好都能去参军，自己也要去。
以安的智慧让人敬畏，但是说几句话杀不了人。只有去到战场，才有可能给奶奶和那些村人报仇！
要是能跟好一起，那就更好了……
他追到了好。
好坐在树下歇脚休息，啃着干粮，笑眯眯的。
她发现了楚云，站起身来，蹙眉笑道：“看你气喘吁吁，别是舍不得我吧，来，先吃一口！”
“我有。”楚云摇头，才发现身上空空。在山上白吃白喝了那么多天，还带东西，好像也不太好。
再说走得急。
“行了，吃吧！”好将干粮硬塞到他的手里，指着远处的一片群山道：“我记得那里有个村子，到镇上还有小六十里呢，今天估计走不完了，去借宿吧。”
楚云看看天，还早，不过正午。要是加把劲的话，六十里应该没有问题，没必要打扰别人。
好露出一副看白痴的表情，告诉他自己就是从青阳镇过来的，这条路崎岖难行，而且还有融化的积雪。
就算赶到，城门早就关了。
她计算了一下，从这里穿过眼前的空旷地去到山上，差不多得有十里，减去之后，好好歇息一个晚上，明日午时、最迟申时就能到。
不管怎么说，总比守在城墙下挨冷过一夜要好！
“我听你的！”楚云将干粮啃完，“你真干练！”
“那是当然！”好挽了一下垂落的发丝，“我可是……”
没说完她又闭上了嘴，“你真啰嗦！”
“青阳山跟青阳镇同名，为什么距离这么远？”楚云有些好奇，如果挨得近还能说得通。
“听人说几百年前，我们现在站的地方就是古青阳，后来荒废了，才搬到那么远。”
楚云抬眼看去，前方是一片巨大的开阔地，足够容得下一个镇甸，这个说法应该可信。
世事变迁，沧海桑田，山川倒转，江河倾覆。
两人继续向前走，前方茫然一片，差点看不到边。
好指着的那片山看着近，其实很远很远。
十里地，看不真切，可能还不止十里。
楚云和好发现了一些黑点，密密麻麻的，越走近越清晰，最后演变成一棵又一棵橘树。
尽管冬日严寒，仍旧碧绿湛青。
它们排成一排，蔚然成林。
“怎么有点眼熟？”楚云加快脚步走上前去，地上的白雪泛着银光粼粼生辉。
他左看右看，上看下看，最终确定这些橘树就是村里的那一批。小时候不懂事，跟平田栾和帮道芒在它们身上乱刻，歪七扭八，划痕清晰可见！
三人为此遭受了一顿训斥，又害怕它们作妖伤人。
曾经担惊受怕了好一阵子。
是谁把你们挖过来的？
栽到这荒无人烟的地方做什么？
是那些秦人吗？
他们这么做图什么呢？
楚云的脑海中闪过一连串疑惑，可是没有答案。
“不就几棵橘子树么，有什么好看的。”好不明就里，站在一旁嘀咕，话说橘子还是很好吃的。
楚云盯着橘树看了一会，不再去想那些问题，心里暖烘烘，仿佛一下子回到了无始村，看见了奶奶、夫子、平田栾、帮道芒……一个个熟悉的面孔，一声声能详的话语。
有些人走了，此生不能再见。
有些人走了，此生还能再见？
真的能再见吗？
“奶奶，我想你……”
“平田栾、帮道芒，我也想你……”
楚云耸了耸鼻子，从怀里掏出两片橘叶，在心中默默许愿，希望橘树可以保佑自己，能够找到平田栾、帮道芒和那些被掳走的村人，保佑自己早日强大，向那些秦人讨还血海深仇。
好也掏出了楚云送给她的叶子，跟着许愿，嘴里念念有词，就是听不清在说些什么。
“你许的什么愿？”楚云有些好奇。
“说出来就不灵了！”好眨巴着眼睛，“除非……除非你跟我交换，我就告诉你！”
“你说得对，说出来就不灵了。”楚云说完轻轻拂过橘树的叶子，道：“我要走了，你们今年一定要结出更多的果子，到时候等我来吃。”
“我也要吃！”
楚云和好走得很快，一回头，橘树又变成了一个个黑点。约莫大半个时辰，终于来到了山脚下。
两人往上看去，有一条蜿蜒的山路，路的两旁栽种着桃树，顶端露出些许新叶，个别枝头泛着小小的红苞。
房屋隐藏在山林之中，错落有致。粗略数了数，可能有二十几户，比无始村要大上不少。
“这么多户人家，怎么全都静悄悄的？”
好有些不解，记得来时路过此地，村中欢声笑语，还曾讨了碗水喝。这个点大人有可能劳作过后小憩，可是小孩呢，牲畜呢、家禽呢，除了天上偶尔路过几只飞鸟，一片沉寂。
“过去问问就知道了。”楚云指了指最近的一处茅屋，带着好走到近前，敲了敲院门，“请问有人吗？”
没人回答，只有一股怪异的气味涌入鼻孔。
稍稍用力，木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两人扫过院内，顿觉五雷轰顶，森寒之气冲上天灵。
里面倒着三具残尸，被砍断手脚，跟身体分离，孤零零地躺在一旁。其中一名中年妇人的头颅更是被人割下来，放在她趴下的背上，直直盯着院门方向。
“啊！”“呕！”
好被这一幕吓得不轻，尤其是妇人的眼睛死不瞑目，混带着垂下来的染血发丝，活脱脱地狱走来的恶鬼！
冬日严寒抵挡了不少腥秽之气，她仍旧觉得血腥冲天，抱着木门一阵干呕，身体跟灵魂悸震不已。
楚云同样被眼前的景象惊到，不过经历过那夜的事情，比好平静不少。那些烧焦的村人遗体，并不比院子里三个人的惨状好到哪里去。
他忍着气味走上前去看了一下，应该是一家三口，双亲外加一个儿子，看模样比自己还大一点。正是大好年华，就这么没了，令人惋惜。
三人的胸前各有一道伤口，长度大小差不多，应该是同一把杀具或者同一种杀具。砍下的手脚还有头颅的切口处比较整齐，必然是一柄利器。
至于死亡时间，他推测不出来。夫子说朝廷有专门负责勘验这类情况的人，好像叫做令史。除此之外，一些医术精深的疾医也能分辨。
不过看尸体情况，应该就是这几天的事，时间长的话，就算再冷也会慢慢腐烂的。
他突然想起刚刚好说的话，村里静悄悄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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