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一个老兵
8月26日，天气晴。
许如山回家的第四天。
住家时间不多了，他准备把剩下的两件办完。
一大早，许如山带着许若兮踏上去往镇里的山路。
八月底的清晨，空气中还弥漫着一层薄雾，道路两旁的青草叶上挂着点点露珠。
站在山顶往下望，大树像是小草，村庄成了缩影。再抬头，视线的尽头，天空连着群山。
行走在宛如笔走龙蛇的山路上，路面尽是树叶间隙洒下的不成规则的光斑，头顶是云卷云舒、艳阳高照。
许若兮如脱缰的小野马，又仿佛是穿梭山林的精灵，在偶有山风的高岗，驻足停留，看大地厚重，听草木生长。
一路上，银铃般的笑语声，也跟着风翻过了山岭，去了有诗的远方。
太阳从东方升起，在天幕上缓慢爬行，转眼离最高点只剩一半时，两人到了镇里。
从政府大楼后面小路拐进去三百来米，就是自己在镇上的老屋，许如山的爷爷就住在这里。
街道很旧，街角有若隐若现的屋檐，远处是无序的电线，身边来来往往的行人，现实并没有压弯他们的腰，还不像后世那么麻木和苟且。
这个时代依然传承着一种奋斗的精神。
眼前的斜石板路，上面留有许多水滴石穿的痕迹。纹路清晰，像是在向人讲述过去百年历经的风雨。
许如山牵着妹妹的小手，在一处朝阳映着斑墙的老房子前面停下了步子。
他伸手轻叩泛着铜绿的门环。
“嚓嚓嚓，嚓嚓。”
略带沉重的扣门声响起，几声过后，里面传出了声响。
“来了。”
一道略带沙哑低沉且熟悉的声音传入了许如山耳朵。
两扇因年久失修的大门发出“呀咦”声响后，向内慢慢打开。
眼前出现道人影。
花白的短发，额头上长满了沟壑一般的皱纹。深陷的双眼，不再凌厉，而是透出积淀岁月智慧的光芒。
左脸颊有一道深浅不一的伤疤，从眼角处向下再往后拉，消失在耳后。
鼻翼宽阔而立体，妆点出男性的阳刚之气。嘴巴紧闭，嘴唇有些微裂开，两边嘴角向上翘，像是带着笑意。
下巴处蓄有半指长胡须，在时间的浸染下已经泛白，只有动起来时，才能看见白色里面依稀夹杂着的一丝黑色。
许如山红着眼，声音有些颤抖：“爷爷，我和若兮来看您了！”
一双黝黑而粗糙的手伸了过来，手掌上下合住许如山的手，有力的紧紧抓着，开口中气十足：“好，回来就好，长大了也长高了。”
许爷爷拍拍孙子的手掌，放在下方的手从一旁牵起小若兮，转身往回走，边走边说：“先进来，进来说话。”
许如山紧随其后进了屋，把门关上，跟在爷爷身后。
许爷爷的身形在南方人里算是高大的。一七五的个头，强壮的身躯，在岁月面前并没有折腰，身板依然挺直，步履依旧矫健。
也可能与他多年保持的生活作风有关。
早上六点起来，晚上九点休息，早晚都要打一套拳，平日里也依然保持站如松坐如钟的行为习惯。并且日复一日坚持到了现在，所以才能保持如今的健康体魄。
许爷爷并没有什么高深拳术，每天打的那套拳，其实就是由他当年奔赴南面战场时日常训练的一套搏斗招式经过他多年琢磨演变而来。
改良后的拳路招式，少了许多凶猛暴烈，呈现出来更多的，是一份圆转如意的意境。
当初小学六年，许如山其实也学过，不说登堂入室，至少招式套路能打得滚瓜乱熟。
只不过等到上了中学后，就很少练习的，特别是现在重新回来，中间相隔了好几十年，连招式名称都忘的差不多了，更别提什么打法动作。
当然，这话肯定是不能让许爷爷知道的，不然他怕是会打死许如山。
许若兮原先本对爷爷还有些敬畏感的，这些年在哥哥的耳濡目染下现在亦变得很是亲近，这会赖在他怀里撒娇，正把老爷子逗的哈哈大笑呢。
许如山把这几天家里修房子承包水库的事情，一一讲给爷爷听。并把自己借着亚运名头卖服装的事情和工作分配及山区支教的事情，毫无保留的告诉了爷爷。
许爷爷对孙子即将去远方支教的事表示认同，并支持他去。
也对许如山给家里挣钱的事表示欣慰。
用许爷爷的话来说，就是'男子汉大丈夫，当有所为，有所不为'。
倒是没有如许爸他们一样担心这担心那的，对于许爷爷这种闯过枪炮血雨，在死人堆里摸爬滚打过的老兵来说，什么阵状没见过，什么风险没经历过。
许如山身上发生的这些许事，根本不值一提，在他看来只是小事情，没什么好担心的。
反倒是对自家孙子做下这些事情背后表现出来的谋略和胆气，感到骄傲。
听完许如山的陈述，许爷爷开怀大笑对其说：“好，不愧是我孙子，许家后继有人了，哈哈哈。”
见到爷爷只夸哥哥没夸自己，许若兮觉得受了冷落，扭着小身子对许爷爷不依不饶的说：“爷爷，若兮也很厉害的，就比哥哥差一点点。”
说完还对爷爷比出自己的小半截小尾指，以示真的仅差许如山这么一小丢丢。
与此同时，小下巴微扬，努力做出一副“快夸我快夸我”的小模样。
这可爱极了的样子，立马就把许爷爷逗乐，抱着小若兮玩去了。
旁边坐着许如山这么大一个人，就这样被无视了。
趁着闲下来的空挡，许如山这才有机会，几十年来第一次打量起这栋熟悉又陌生的房子来。
两进的房子，进门是一个超乎寻常的大厅。大厅右边靠墙有一架木梯，上面是一间客厅大小的库房
大厅正对的地方有一口天井，阳光从上方倾洒下来，光斑在石壁上交错出各种好看的光影。小时候，下雨天，许如山常常独自在此听落雨声。
天井右边是厨房，左边是一排石阶，沿着石阶上去就是后院了。
入眼处是一个长方形的小厅，紧挨着小厅的右面依次排列着三间厢房，尽头也是后院门。
打开后院的门，出去就是大青山的山脚。
这是镇里留下的曾祖唯一祖产，对许家有着不一样的意义，特别是对许爷爷来说，更甚。
因为今天是个特殊的日子，许如山在镇里还有许多事情要做。
所以转悠了一圈，等着爷爷带着妹妹回来后，只能暂且先带妹妹辞别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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带刀就此鞠躬拜谢！！
许如山回家的第四天。
住家时间不多了，他准备把剩下的两件办完。
一大早，许如山带着许若兮踏上去往镇里的山路。
八月底的清晨，空气中还弥漫着一层薄雾，道路两旁的青草叶上挂着点点露珠。
站在山顶往下望，大树像是小草，村庄成了缩影。再抬头，视线的尽头，天空连着群山。
行走在宛如笔走龙蛇的山路上，路面尽是树叶间隙洒下的不成规则的光斑，头顶是云卷云舒、艳阳高照。
许若兮如脱缰的小野马，又仿佛是穿梭山林的精灵，在偶有山风的高岗，驻足停留，看大地厚重，听草木生长。
一路上，银铃般的笑语声，也跟着风翻过了山岭，去了有诗的远方。
太阳从东方升起，在天幕上缓慢爬行，转眼离最高点只剩一半时，两人到了镇里。
从政府大楼后面小路拐进去三百来米，就是自己在镇上的老屋，许如山的爷爷就住在这里。
街道很旧，街角有若隐若现的屋檐，远处是无序的电线，身边来来往往的行人，现实并没有压弯他们的腰，还不像后世那么麻木和苟且。
这个时代依然传承着一种奋斗的精神。
眼前的斜石板路，上面留有许多水滴石穿的痕迹。纹路清晰，像是在向人讲述过去百年历经的风雨。
许如山牵着妹妹的小手，在一处朝阳映着斑墙的老房子前面停下了步子。
他伸手轻叩泛着铜绿的门环。
“嚓嚓嚓，嚓嚓。”
略带沉重的扣门声响起，几声过后，里面传出了声响。
“来了。”
一道略带沙哑低沉且熟悉的声音传入了许如山耳朵。
两扇因年久失修的大门发出“呀咦”声响后，向内慢慢打开。
眼前出现道人影。
花白的短发，额头上长满了沟壑一般的皱纹。深陷的双眼，不再凌厉，而是透出积淀岁月智慧的光芒。
左脸颊有一道深浅不一的伤疤，从眼角处向下再往后拉，消失在耳后。
鼻翼宽阔而立体，妆点出男性的阳刚之气。嘴巴紧闭，嘴唇有些微裂开，两边嘴角向上翘，像是带着笑意。
下巴处蓄有半指长胡须，在时间的浸染下已经泛白，只有动起来时，才能看见白色里面依稀夹杂着的一丝黑色。
许如山红着眼，声音有些颤抖：“爷爷，我和若兮来看您了！”
一双黝黑而粗糙的手伸了过来，手掌上下合住许如山的手，有力的紧紧抓着，开口中气十足：“好，回来就好，长大了也长高了。”
许爷爷拍拍孙子的手掌，放在下方的手从一旁牵起小若兮，转身往回走，边走边说：“先进来，进来说话。”
许如山紧随其后进了屋，把门关上，跟在爷爷身后。
许爷爷的身形在南方人里算是高大的。一七五的个头，强壮的身躯，在岁月面前并没有折腰，身板依然挺直，步履依旧矫健。
也可能与他多年保持的生活作风有关。
早上六点起来，晚上九点休息，早晚都要打一套拳，平日里也依然保持站如松坐如钟的行为习惯。并且日复一日坚持到了现在，所以才能保持如今的健康体魄。
许爷爷并没有什么高深拳术，每天打的那套拳，其实就是由他当年奔赴南面战场时日常训练的一套搏斗招式经过他多年琢磨演变而来。
改良后的拳路招式，少了许多凶猛暴烈，呈现出来更多的，是一份圆转如意的意境。
当初小学六年，许如山其实也学过，不说登堂入室，至少招式套路能打得滚瓜乱熟。
只不过等到上了中学后，就很少练习的，特别是现在重新回来，中间相隔了好几十年，连招式名称都忘的差不多了，更别提什么打法动作。
当然，这话肯定是不能让许爷爷知道的，不然他怕是会打死许如山。
许若兮原先本对爷爷还有些敬畏感的，这些年在哥哥的耳濡目染下现在亦变得很是亲近，这会赖在他怀里撒娇，正把老爷子逗的哈哈大笑呢。
许如山把这几天家里修房子承包水库的事情，一一讲给爷爷听。并把自己借着亚运名头卖服装的事情和工作分配及山区支教的事情，毫无保留的告诉了爷爷。
许爷爷对孙子即将去远方支教的事表示认同，并支持他去。
也对许如山给家里挣钱的事表示欣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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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是没有如许爸他们一样担心这担心那的，对于许爷爷这种闯过枪炮血雨，在死人堆里摸爬滚打过的老兵来说，什么阵状没见过，什么风险没经历过。
许如山身上发生的这些许事，根本不值一提，在他看来只是小事情，没什么好担心的。
反倒是对自家孙子做下这些事情背后表现出来的谋略和胆气，感到骄傲。
听完许如山的陈述，许爷爷开怀大笑对其说：“好，不愧是我孙子，许家后继有人了，哈哈哈。”
见到爷爷只夸哥哥没夸自己，许若兮觉得受了冷落，扭着小身子对许爷爷不依不饶的说：“爷爷，若兮也很厉害的，就比哥哥差一点点。”
说完还对爷爷比出自己的小半截小尾指，以示真的仅差许如山这么一小丢丢。
与此同时，小下巴微扬，努力做出一副“快夸我快夸我”的小模样。
这可爱极了的样子，立马就把许爷爷逗乐，抱着小若兮玩去了。
旁边坐着许如山这么大一个人，就这样被无视了。
趁着闲下来的空挡，许如山这才有机会，几十年来第一次打量起这栋熟悉又陌生的房子来。
两进的房子，进门是一个超乎寻常的大厅。大厅右边靠墙有一架木梯，上面是一间客厅大小的库房
大厅正对的地方有一口天井，阳光从上方倾洒下来，光斑在石壁上交错出各种好看的光影。小时候，下雨天，许如山常常独自在此听落雨声。
天井右边是厨房，左边是一排石阶，沿着石阶上去就是后院了。
入眼处是一个长方形的小厅，紧挨着小厅的右面依次排列着三间厢房，尽头也是后院门。
打开后院的门，出去就是大青山的山脚。
这是镇里留下的曾祖唯一祖产，对许家有着不一样的意义，特别是对许爷爷来说，更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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