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 外乡独客
日子恍恍惚惚的过，很快便进入到六月下旬。而自那日树下闲辩之后，孟杰也似乎暂时收起了玩闹的心态，躲起来一门心思全扑在了用功读书的这件事上。
范旭当然也没闲着。
为了早日给自己造把防身用的燧发枪，他专门跑去跟山长黄九州在书院后方的实验区里申请划了块地，又请了书院里的同学帮忙在上面起了间木头房子。其间，为了方便书写记录，还将粉笔与黑板给提早发明了出来，得到了书院内一众学正的大力赞赏。
对于将旁人的发明冠到自己头上这件误会，心理障碍范旭是没什么的。而且因为这件事，范旭也算是在研究区这片小区域混了个脸熟，算是正式融入了这个圈子，成了‘自己人’，特别是在他开口请别人帮起忙时，来的比之前更加的省心。
任何的研究从来都不是独立的。
譬如以范旭要制作的燧发枪为例。
一把完整的燧发枪，最基本的构成应包含：燧石击锤，火镰，装药池、扳机、握把木柄、发射枪管。
就拿最简单的木质握把来说。
尽管最终的成品细节需要范旭自己去亲自动手一点点雕琢打磨，但前期的雏形制作这一块，就必须是他先绘制出图纸，才能交给书院里那些专研木工的学子那去制作才可以。
而除此之外，虽说燧发枪对于枪管的强度要求并不很高，可这事若是让范旭自己亲自来做，姑且不说他身子抗不抗的住，单就是如何把一块生铁锭，锤成符合他要求的空心枪管，对他来说都算是件毫无头绪的事。
善于统筹规划也是本事。
既然同文书院里有那么多人才，范旭若真想早些造出防身之物，自然不会选择自己埋头钻研，力求样样环节都必须自身全会。
于是，在实验区各位同学的帮助下，范旭很快便得到了一柄燧发枪所需要用到的所有零件。
然后便到了重中之重。
——火药的研究。
在这件事情上，范旭自不会假手于人，更不敢暴露与这方面的研究。
毕竟从各种意义上来说，实验区里是有这国朝官员的存在，若是让他们得知范旭在书院里私自研究‘先进火器’，抓去扔进悬镜司黑狱都是轻的，碰上严重的话，判他个谋反之罪都不为过。
“以前还以为你善农事、喜声乐，倒是没想到你如今又钻研起了方士之道。”山长黄九州笑着道：“只是可惜了你的诗才，那首《鹊桥仙》写的太好了，我几次与好友说起此词，他都赞不绝口，言说古往今来的七夕词里，这词已达登峰造极之境。实在想不出，如此佳作，竟是出于你这毛头小子之口。”
“山长，我都跟您解释过几遍了，那首词真的不是我写的。”范旭放下手里那支装有黑色颗粒的陶杯，咧开嘴角笑道：“弟子家贫如洗，自小便听闻人议论，说方士之道里自有点石成金之术，所以才想着钻研一二。您放心，若他朝有朝一日，学生在此道上能有所成，必将定不会忘记书院今日对学生的栽培。”
所谓方士之说，自是范旭拿来充做研究火药的挡箭牌而使。
何况为了自圆其说，范旭不仅拿出了粉笔，黑板，还似模似样的利用皂荚弄出了几块香皂出来，并通过书院将皂粉的配方卖了出去，如今，由那些大作坊生产出来的香皂，不仅在书院村范围内广受好评，甚至一度达到蜂拥抢购的态势。
黄九州当然也知道范旭最近发的这笔小财，瞧见他挤眉弄眼的得意，脸上忍不住也泛起了一丝笑意；“咱们书院不缺你这点报答……不过小子，就你这说法，简直是在将老朽当做三岁稚童一样糊弄，你也不想想，似那般好词，能是那种纨绔之人配得上的？”
这里黄九州指的，自然是那位嗜色如命的高县尉。
话题既然聊到这里，范旭自然笑而不语。黄九州也只是狭促与调侃一番而已，并非真的有多在意本身真相，更多的，也只是在为范旭的才干未得善用的这件事情上，而感到有一些惋惜。
“有时候也忍不住羡慕你们，总有大把的时间可以拿来挥霍，做任何自己觉得有意义的事。”
黄九州话语之中，似有几分愁绪，又像有几分警醒意味在里：“对与错……假与真……许多时候，可能就连我们自己也弄不清楚，所坚持的事情究竟有何等意义。只是如太阳东升西落，日复一日的早已习惯了去重复，去执行……即便偶尔夜半梦醒，曾去怀疑，去彷徨……可回头已是碌碌半生过去。”这便是借他人之事，伤自己之心了。
其实在某种程度上，范旭倒是能理解这位山长一二。
盖因为不论在任何的场合、时间，这位山长即使再怎么着华服、尊夏礼，他都很难真正的融入到景人内部的圈子去。
特别是对那些的景人的贵族权贵们来说，他们很乐意与黄九州这样的大儒扯上关系，甚至会很乐意的邀请他参加诗会、宴饮，在酒桌上相互谈笑、簇拥，表现出十分亲密的举动。
可这种亲密在所有人看来，都永远是带着一层隔阂，一层源自于黄九州身上月国血脉所铭刻下的烙印而产生出的无形无质，却能清清楚楚感知得到，且无处不在的隔离。
独在异乡为异客。
对于景国来说，黄九州是异客。
而对于范旭来说，他则与这个世界都有着隔离。
这其实是种无可避免会产生的问题。
就好比他要做的这把燧发枪。
无论在旁人的眼中，口里，如何的描述景朝有多么多么的繁荣，当今圣人有多么多么的伟大可敬。可对于此世的范旭来说，他只感觉自己就像一个孤零零突然扔进这片原始森林中的迷途旅人，即使这里的花儿再美，空气再怎么清新，他都很难劝自己放下戒心，哪怕身边有伙伴加入，哪怕有人说想守护，甚至哪怕连他自己在日后的规划好的日程里，也只想无聊度日。
可是归根结底，他唯独不会放弃，将枪握在手里！
范旭当然也没闲着。
为了早日给自己造把防身用的燧发枪，他专门跑去跟山长黄九州在书院后方的实验区里申请划了块地，又请了书院里的同学帮忙在上面起了间木头房子。其间，为了方便书写记录，还将粉笔与黑板给提早发明了出来，得到了书院内一众学正的大力赞赏。
对于将旁人的发明冠到自己头上这件误会，心理障碍范旭是没什么的。而且因为这件事，范旭也算是在研究区这片小区域混了个脸熟，算是正式融入了这个圈子，成了‘自己人’，特别是在他开口请别人帮起忙时，来的比之前更加的省心。
任何的研究从来都不是独立的。
譬如以范旭要制作的燧发枪为例。
一把完整的燧发枪，最基本的构成应包含：燧石击锤，火镰，装药池、扳机、握把木柄、发射枪管。
就拿最简单的木质握把来说。
尽管最终的成品细节需要范旭自己去亲自动手一点点雕琢打磨，但前期的雏形制作这一块，就必须是他先绘制出图纸，才能交给书院里那些专研木工的学子那去制作才可以。
而除此之外，虽说燧发枪对于枪管的强度要求并不很高，可这事若是让范旭自己亲自来做，姑且不说他身子抗不抗的住，单就是如何把一块生铁锭，锤成符合他要求的空心枪管，对他来说都算是件毫无头绪的事。
善于统筹规划也是本事。
既然同文书院里有那么多人才，范旭若真想早些造出防身之物，自然不会选择自己埋头钻研，力求样样环节都必须自身全会。
于是，在实验区各位同学的帮助下，范旭很快便得到了一柄燧发枪所需要用到的所有零件。
然后便到了重中之重。
——火药的研究。
在这件事情上，范旭自不会假手于人，更不敢暴露与这方面的研究。
毕竟从各种意义上来说，实验区里是有这国朝官员的存在，若是让他们得知范旭在书院里私自研究‘先进火器’，抓去扔进悬镜司黑狱都是轻的，碰上严重的话，判他个谋反之罪都不为过。
“以前还以为你善农事、喜声乐，倒是没想到你如今又钻研起了方士之道。”山长黄九州笑着道：“只是可惜了你的诗才，那首《鹊桥仙》写的太好了，我几次与好友说起此词，他都赞不绝口，言说古往今来的七夕词里，这词已达登峰造极之境。实在想不出，如此佳作，竟是出于你这毛头小子之口。”
“山长，我都跟您解释过几遍了，那首词真的不是我写的。”范旭放下手里那支装有黑色颗粒的陶杯，咧开嘴角笑道：“弟子家贫如洗，自小便听闻人议论，说方士之道里自有点石成金之术，所以才想着钻研一二。您放心，若他朝有朝一日，学生在此道上能有所成，必将定不会忘记书院今日对学生的栽培。”
所谓方士之说，自是范旭拿来充做研究火药的挡箭牌而使。
何况为了自圆其说，范旭不仅拿出了粉笔，黑板，还似模似样的利用皂荚弄出了几块香皂出来，并通过书院将皂粉的配方卖了出去，如今，由那些大作坊生产出来的香皂，不仅在书院村范围内广受好评，甚至一度达到蜂拥抢购的态势。
黄九州当然也知道范旭最近发的这笔小财，瞧见他挤眉弄眼的得意，脸上忍不住也泛起了一丝笑意；“咱们书院不缺你这点报答……不过小子，就你这说法，简直是在将老朽当做三岁稚童一样糊弄，你也不想想，似那般好词，能是那种纨绔之人配得上的？”
这里黄九州指的，自然是那位嗜色如命的高县尉。
话题既然聊到这里，范旭自然笑而不语。黄九州也只是狭促与调侃一番而已，并非真的有多在意本身真相，更多的，也只是在为范旭的才干未得善用的这件事情上，而感到有一些惋惜。
“有时候也忍不住羡慕你们，总有大把的时间可以拿来挥霍，做任何自己觉得有意义的事。”
黄九州话语之中，似有几分愁绪，又像有几分警醒意味在里：“对与错……假与真……许多时候，可能就连我们自己也弄不清楚，所坚持的事情究竟有何等意义。只是如太阳东升西落，日复一日的早已习惯了去重复，去执行……即便偶尔夜半梦醒，曾去怀疑，去彷徨……可回头已是碌碌半生过去。”这便是借他人之事，伤自己之心了。
其实在某种程度上，范旭倒是能理解这位山长一二。
盖因为不论在任何的场合、时间，这位山长即使再怎么着华服、尊夏礼，他都很难真正的融入到景人内部的圈子去。
特别是对那些的景人的贵族权贵们来说，他们很乐意与黄九州这样的大儒扯上关系，甚至会很乐意的邀请他参加诗会、宴饮，在酒桌上相互谈笑、簇拥，表现出十分亲密的举动。
可这种亲密在所有人看来，都永远是带着一层隔阂，一层源自于黄九州身上月国血脉所铭刻下的烙印而产生出的无形无质，却能清清楚楚感知得到，且无处不在的隔离。
独在异乡为异客。
对于景国来说，黄九州是异客。
而对于范旭来说，他则与这个世界都有着隔离。
这其实是种无可避免会产生的问题。
就好比他要做的这把燧发枪。
无论在旁人的眼中，口里，如何的描述景朝有多么多么的繁荣，当今圣人有多么多么的伟大可敬。可对于此世的范旭来说，他只感觉自己就像一个孤零零突然扔进这片原始森林中的迷途旅人，即使这里的花儿再美，空气再怎么清新，他都很难劝自己放下戒心，哪怕身边有伙伴加入，哪怕有人说想守护，甚至哪怕连他自己在日后的规划好的日程里，也只想无聊度日。
可是归根结底，他唯独不会放弃，将枪握在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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