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节

    招工通告贴出来了。

    李芳报名了。

    三和我都报名了。十月份的时候，书店把他们几个小工召集起来开了个会，大意是现在没有招工指标，以后也不确定有没有。

    三回家后跟父母亲说了这事，父母亲的想法是如果劳动局招工必须考虑了，如果书店不招，又错过劳动局招工，以后找正式工作难了。

    三也是这样考虑的，因为那个年代有个正式工作是每个家庭迫切的愿望。

    招工名额根据高考分数录取。三和我录取在县供销社各公司。

    这次体检定在州医院。为了不重蹈覆辙，吸取教训，必须找关系走后门才是唯一的出路。父母亲没有关系。我想到了施寒冰他父亲施叔叔，这是没有办法的办法。

    施寒冰高考分数不好，他的特长美术帮了他，他顺利的录取在省城艺术学院。

    如果我的眼睛不近视，如果劳动局不要如此，如果父母亲有关系，我不会找关系走后门的。

    体检前晚上，我拎着家人买好的水果糕点走进了施叔叔家。我把来意跟施叔叔说，请施叔叔帮个忙，他听完后很坚决地说，这个忙一定帮，叫我和三明天该体检体检，不要考虑那么多。

    走出施叔叔家，夜色笼罩着大地，昏暗的街上行人匆匆而过，寒冷刺骨的风吹打在脸上身上，让我不寒而栗，不由得我裹紧X大衣。

    我犹豫过，彷徨过，该不该走进那道门坎？一旦跨进那道门坎，是不是标志着我从洁净，透明的青年走进了成年人见不得光的，龌龊阴暗的游戏里。

    我要扼住命运的咽喉。

    最终我还是走进去了，我要工作，有工作才能有生活。大人们走不通的路轮到我走，我有选择吗？书本里学的那些东西在现实生活中如此不堪一击。

    到供销社报道后，开始为期十五天的学习培训。

    李芳录取在县蔬菜公司。

    我为她工作感到高兴，我说要请客，她不同意，说等以后再说，现在不清楚要安排去哪里，听说要安排去东瓜镇蔬菜站，她有点不高兴。

    两次招干招工，我们经常在一起玩的小伙伴们基本工作了，除了谢健。小伙伴们提议去龙江餐厅聚聚。

    星期六晚饭，十三位小伙伴相聚在一起，点了一桌子的菜。先喝白酒，大伙你敬我，我敬你，海阔天空，兴奋异常，喝酒划拳，整个龙江餐厅只听得到我们这桌高谈阔论。

    白酒喝不下去了，喝啤酒，又去抱了两箱，喝到最后，大伙都有点飘了。龙江餐厅是国营的，服务员开始打扫卫生了，我们大伙才不舍地离开餐厅，顺手还拎着没有喝完的啤酒。

    走出餐厅后，大伙簇拥着，勾肩搭背，东倒西歪，浩浩荡荡朝龙川江大桥走去，一路上只听得到啤酒瓶砸在地上的声音，引得行人止足张望，指指点点。

    过了龙川江大桥后，大伙走不动了，纷纷倒在草地上，有的在呕吐，有的在睡觉，有的在打滚，一副狼狈样。

    我没有吐，酒醉后睡在草地上，不知道多久，在寒风中清醒过来，才发现倒在草地上的只有五位小伙，其他的不知什么时候走散了。

    三，李九，陈彬，谢健我们五个没有走散，大伙开始清醒了，又搀扶着往家走。

    我感觉头要裂开似的，昏昏昏沉沉，每走一步都艰难，脚不听使唤，东一步西一步，不知道是怎么走回家的。

    第二天醒来发誓断酒。

    事后才知道，我们那天动静有点大，有人去公安局报案，说有一伙地痞流氓在商场门口发酒疯砸酒瓶。公安局派人来得知，我们没有打架斗殴，寻衅滋事后就收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