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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成人之美

    吃完这顿饭,杨业便向陆渊告辞,招呼那些兵士将茶叶搬上船。陆渊还是像上次一样,给这些兵士都准备了吃食,还给每个人拿了条腊肉,连杨业都有一份,只不过额外又让管家给杨业百两银子的谢礼答谢救命之恩,说多不多,说少也绝不算寒酸。这些兵士平日虽然温饱不愁,但也吃不上什么好的,这回跟杨业跑了一趟又混个肚圆也是个个开心,让杨业也不禁感叹这个书生实在会做人。

    等杨业再回到平海军军营已是傍晚,他对于计划的远洋之行心里还是没底。本来打算去找呼延庆商议,询问他这个古代外交军官义父的意见。但现在天色已晚就只能先家中。

    杨业漫步走在路上,想到之前途难测的海上贸易,心里又涌现出一股深深的无力感,无论前世还是今生,他一直是个普通的芸芸众生,想要掌控自己的命运谈何容易,大多时候不过随波逐流,这种无力感总是会经常出现。

    快走到家时,杨业喊了两声“大黄,大黄。”就看见一条黄色的土狗边摇着尾巴边一溜烟向他跑了过来,杨业也笑着蹲下摸摸它的脑袋,拿刀切了快腊肉喂到它嘴里。这条狗是杨业邻居一家的,杨业一直爱狗,但是平常没有时间照顾,自己家就没有养,倒是很喜欢邻居家的这只土狗,还起了个名字叫大黄。

    宋人养狗也爱狗,连不顾士大夫名声,偷偷杀牛的苏东坡都能忍住口腹之欲,说“狗死犹当埋,不忍食其肉。”在乡村间更是家家户户都养狗,只是平常这些狗,吃不上什么好的。杨业经常喂大黄一些肉,所以这大黄看见杨业特别亲切,摇着尾巴一个劲的在脚边打转。

    杨业这邻居是老两口,老汉姓张,一家都是本分农户,家里两个儿子一个叫张富,在家里种地,一个叫张升,在登州城里摆面摊讨生活,一手打卤面做的味香料足,杨业也经常光顾生意,那小儿子每次都给他加量不加价。不过在这面宋代倒不叫面,叫做汤饼,各种各样的汤饼比起前世,花样也不算少。

    这当口老两口听到杨业的声音也从家门口走了出来,老张头见他忙到“这两天听说都头去养马岛杀贼人,我们这一家子都在担心,今天看到都头可算是放下心了”

    杨业友善的笑笑:“多谢张大爷关心,这条腊肉是那养马岛上的缙绅送的,您知道我这个人懒得开伙,平日里都在军营吃饭,正好送给大爷大妈尝尝”

    老两口推辞了一番,看到杨业坚持就说“那都头今晚就在俺们家吃饭吧”说着也不等杨业拒绝就拉着他往家里走。

    张老汉的两个儿子和大儿媳妇都在家,乡下人家没那么规矩,大家都是十几年的老乡邻,见到杨业也都亲热的打了招呼。过不多时,饭已经做好,今天有杨业在,张家大妈和大儿媳妇特意蒸了白面馒头,腊肉也炒了白菜,看起来就很有食欲,一桌人边吃边聊,杨业听着老张家人说着家庭琐事倒也觉得温馨。

    饭桌上老张家的大儿子张富还用大嗓门说“都头还没成亲,家里也没个人照顾操持,是不是看上了谁家姑娘,我家婆娘也可以帮着去打听打听”,老张家里人也笑着附和。

    杨业忙道“小弟是军籍,没甚前程。倒是阿生如果看上了谁家姑娘,如果聘礼现下不凑数,我这边还有点闲钱,尽管拿去用,不用还我”说着从怀里掏出十两银子放在了饭桌上

    张升虽然做着小买卖,但挣得也都是辛苦钱,人十分老实,杨业之前在登州面摊吃面的时候,总听老二嘴边挂着别人家的一个女儿,也就记在了心里,庄户人家都是数着钱过日子,要拿出笔聘礼也得积攒许久。张升听了这话,脸一红忙拿起银子要塞给杨业,嘟囔道“杨大哥这说的是哪里话,俺平常就多受杨大哥照顾,杨大哥还没成家,俺哪能平白无故再让杨大哥破费”

    杨业推脱道“那就算我借的,这次去平贼人,我也发了点小财,又没地方用,放着也是放着,阿生也可以算在我以后的面钱里边。”张家人推脱了好几次,杨业也只是哼哼哈哈的敷衍,张升最后也只能不断的说会尽快还钱给杨业。

    吃完饭后,杨业从张家出来,凉爽的海风吹在面庞上,又想着今天也算做了桩好事,暂时不去想之前的烦恼,心情也轻松起来。

    杨业就这么哼着小曲溜达走着,发现一个身影穿着个茶褐色布衫,鬼鬼祟祟的站在他家门口,透过门缝朝里张望,杨业砍了一阵,发现正是唐真,想了想大概猜到了是为什么,有些好笑。

    于是轻手轻脚的走到唐真后面,猛地拍了下唐真肩头,唐真吓得不轻,这个时节都惊出了一头冷汗,转身一看是杨业,惊慌的脸上又马上挤出不自然的笑容。

    杨业也不说破,“唐大哥晚上来寻我,不知所谓何事啊,莫非是押解的贼寇有什么变故”

    唐真提起袖子擦了擦汗,讪笑道“这倒是没有,那些贼人在养马岛上都被吓破了胆,现在一个比一个老实,断然不会出什么岔子”

    “那却是为何,莫非唐大哥到我这里蹭饭来着,这却不凑巧,我刚刚在外面吃饱,家里也没什么东西好拿来招待唐大哥”

    “杨兄弟,莫要说笑了,我今天来找杨兄弟是为了那木兰舟的事情,我知道呼延大人一向视杨兄弟为己出,还请杨兄弟得空跟呼延大人说,我唐真万万没有什么乱七八糟的心思,不该说的肯定跟谁都不会乱说”

    木兰舟上的财货值数十万贯,纯利至少也有十万贯以上,这么多钱,在这种世道,是值得很多人命的,但是杨业也知道,呼延庆对手下兵士最为看重,绝不是那种见利忘义,而且这个事情多半还要知会王师中,一州知州也牵扯进来,唐真就算真的想要富贵险中求,难不成还能去青州找经略安抚司的门路?

    “唐大哥多虑了,老哥为平海军出力多年,义父绝不会猜忌。再说我们要这笔财货也是为了平海军,再说,日后我们可能还要往哪出云国一行,需要多仰仗唐大哥,咱们军户都是拿着饷银过苦日子的,若是这次能有收获,自然不会少了唐大哥那一份”

    唐真见杨业说的真诚,脸色也缓了下来“但有用到的地方,自然万万不敢推脱,某的前程还要拜托杨兄弟了”

    杨业拍了拍唐真肩膀,随口应付了几句。等到把唐真送走,就转身回了房里,收拾了一番开始修炼内功,努力不再让自己去想多余的事情,等到杨业感觉一股暖流在身体中缓缓流动,心情也慢慢宁静下来,夜色中的小院寂静无声却额外的让他心安。

    杨业这家传武功虽然应该不是什么高深武学,但是架不住杨业从小就天天习练不辍,一般的孩子就算有这种传承,肯定也没有般定性,但是杨业知道他到了这个陌生的世界,唯一能做的就是抓住能让自己强大的机会,每有荒废时间的感觉就会让他额外的焦虑。所以现在单以内力论,被呼延庆经常督促的义弟呼延云都比他差得远了。陌刀之下,人马俱碎的场面对如今的他来说也不是什么遥不可及的幻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