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上鄀文种
楚国上鄀
临近傍晚，上鄀县公文种正在小城城门处从几十名农夫里挑选强壮之人作为民兵，现在正是农忙时节，聚集这些农夫是很不容易的事，农夫们也颇有火气，现在多忙一天，秋天就可能多收一斗米。但这是不得不做的事，吴陈蔡联军破郢，再不征发民兵，无法自保，虽然这几十人丢战场上掀不起一个浪花。若楚国各地地地征兵，汇聚的兵力还是很可观的。
前几天已经挑选了五十余名，今天应该还能有十余人可选。来的这些人本该上午就到，可他们惜时，早上趁凉快干了一通活才出发，下午才有人陆续到达小城。
文种对楚国现在的官制极为不满，若非前几日子期携王子熊章经过上鄀，他还收不到任何关于郢都的消息。
楚国地盘虽大，可大多统而不治。公族，大贵族和士人共同构成了楚国的统治人群。拥有封地的贵族在自己的地盘上又是一个“王”，平日不向郢都上税，作战之时出兵也只靠自觉。
就是要向郢都缴纳钱粮的县，其县公也大多是公族。县公名义上要楚王任命，实际上偏远地区的县公已是世袭，只有一些人口大县和离郢都近的县才会被楚王任命县公。
若非楚国公族贵族大多是楚王亲戚，楚国步周朝后尘只是时间问题。若我为令尹，必然推县制，削公族，使政令出于一门。文种官职虽小，可也会做做白日梦。
“你们几个过来，搬这块石头。”文种身边干吏正在试农夫的臂力，合格者会进入下一项测试，不合格者直接淘汰。为了让农夫尽力，文种早就告知过最终留下的会得到五斗米。
这时一队骑兵簇拥着两辆马车从远处而来，文种不明所以，以为子期公子带着王子又折返了，忙坐上牛车，让一个民兵做车夫，前往迎接。
文种的牛车没走出多远，骑兵已到眼前。领头的骑兵让他到一边去，别挡路。文种虽然恼火，可还是让车夫把牛车赶到路边，并大声说：“我是上鄀县公文种，不知来者可是子期公子？”
坐在车里的子西听到文种的话，命人停车，然后掀开帘子说话：“文大夫可认识我。”
文种见一个身形高大的华衣男子坐在车中，面容酷似子期，便猜测这是子西公子。“可是子西公子？”
“正是，此地不是方便之处，我们去城中。”
“文种遵命。”
随兵骑马簇拥着两辆马车往上鄀城中而去，文种坐着牛车跟在后面。
牛车速慢，等文种到了城中县公府，子西与抱着熊章的沈诸梁正在院中询问新募的民兵，见文种到了，便走入屋子。文种见状，也急忙进去。
“文大夫，我有重任交给你。”子西开门见山。
“不知是何事？”
“出使越国，劝越王允常出兵吴国。”
“我一个县公，如何当此重任？”文种不想干这差事，吴军就在楚国南方，出使越国，必向东去，万一碰到归国的吴军，小命儿就没了。虽然文种渴望封爵拜相，但得有命才能当大官。
“事成以后，文大夫可为行人大夫，食邑百户。”子西许诺。
“当...当真？”文种显然被食邑百户打动了。
“我乃王兄，如何不当真？不过你此去越国，还要让允常嫁一个年轻貌美的女儿给大王。”
“楚越联姻？”，文种看了眼被沈诸梁拘着的王子熊章，“只怕王后不肯。”
“王后肯不肯不由你操心。东去途中，你还要找到沈诸梁父亲，左司马沈尹戍，让他以王命聚拢东部楚军，然后西救郢都。”子西不想说出王后已经死了的事实，这让他感到耻辱。
“我可使越，但左司马不认识我，如何让他相信我？”文种提出了新的疑问。
沈诸梁拿出了腰间佩戴的玉玦，“这是父亲送给我的，他一看便知。文大夫可以此物为凭，宣我王之令。”明明不是熊壬自己下的命令，子西沈诸梁却都说是王命，这是为了稳住文种。
文种接过玉玦，“那我就走这一遭。”
“会有十骑随军担任你的护卫，上鄀之人任你使用。我们要西去征召军队，这就告辞。”子西起身离开，沈诸梁连忙抱起熊章追出去。
“太阳已经西斜，不如公子歇息一晚，明天再出发。”文种冲着子西的背影喊道。
子西一顿，头也不回的说道：“国家大事，岂敢耽误。文大夫也尽快出发吧！”说完大步走出县公府。
文种走出县公府相送，两辆马车的车轮已经转动，大部分随兵跟着出发，10骑随兵留下来等文种调遣。
文种却没有立即出发的心思，对随兵说到：“你们可有什长?”一名靠近他的随兵出声：“正是在下，可有指示?”
“你们先下马，我让人安排你们住处。先休息一晚，明天出发。”
“诺。”十名随兵齐声回应。
文种叫来上鄀吏员与民兵，叫一个小吏安排随兵住处，然后等随兵离开后开始安排事宜。
“我有事要离开，可能要几个月不在，今日来人之事不要说出去。选拔民兵之事继续进行，我不在的时候时刻紧闭城门，如果不能明确来人是楚人不要开门。选出来的民兵我带走30人，剩下的轮流安排守城，出城巡逻。征税之事等我回来再说。就这样，都下去吧。”文种快速交待了需要注意的事，然后准备休息。楚国人大多只吃两顿饭，下午的飨食已经吃过，文种虽不事生产，却也遵从日落而息。
夜已过半，躺在榻上的文种却无一丝睡意。以如今之势，若能劝越国出兵，则吴军必退，楚国就可趁势收复郢都。这可是天大的功劳，文种还年轻，真能做成此事，再熬十几年，令尹之位不是不可能。当然，这只是想想而已，楚国大权被公族把握已久，非楚王亲戚做令尹的几乎没有，起码文种没有听说过。
但如今熊常大败，郢都之失熊常要负大部分责任，令尹之位是坐不牢的。如果没有意外的话，继任者将是左司马沈尹戍。沈尹戍乃芈姓，楚王堂叔，据说与楚王的亲戚关系比熊常还要亲一些。此番东去，正好在沈尹戍面前露个脸，而且子西许诺食户百邑，百邑可称男爵了吧，我以后就是贵族了。
文种就这样胡思乱想的熬了一夜。
第二天早上，文种带着三十名民兵和十骑随兵出发，随兵骑马，文种和民兵坐牛车，一共八辆牛车，每辆车上都带着食物和被褥，水是不需要带的，到处都有。本来上鄀是有百余名楚军和一些马匹，可熊常攻伐陈国之时，郢都之北的驻军马匹都被带走了，不然以文种县公身份，怎至于坐牛车出行。
走了一段时间后，随兵什长请求随兵也坐牛车，文种同意了。随兵什长和文种同坐一车，文种问为什么不骑马而坐牛车，什长回答说牛步徐缓，走的慢，马不习惯，况且战马培养昂贵，只在作战时才可大力役使，平时要爱惜马力。
文种在心里感慨小国不易，幸好自己处在大国。文种不知道的是，楚国也是这样对待战马的，只有作战才套上战车，平日里也要爱惜马匹的。
就这样，文种带着四十人，八辆牛车，十匹马向楚国东北而去。他们的目的地是寿春，在吴国没出兵之前，沈尹戍就在那里主持伐陈楚军的粮草供应。
临近傍晚，上鄀县公文种正在小城城门处从几十名农夫里挑选强壮之人作为民兵，现在正是农忙时节，聚集这些农夫是很不容易的事，农夫们也颇有火气，现在多忙一天，秋天就可能多收一斗米。但这是不得不做的事，吴陈蔡联军破郢，再不征发民兵，无法自保，虽然这几十人丢战场上掀不起一个浪花。若楚国各地地地征兵，汇聚的兵力还是很可观的。
前几天已经挑选了五十余名，今天应该还能有十余人可选。来的这些人本该上午就到，可他们惜时，早上趁凉快干了一通活才出发，下午才有人陆续到达小城。
文种对楚国现在的官制极为不满，若非前几日子期携王子熊章经过上鄀，他还收不到任何关于郢都的消息。
楚国地盘虽大，可大多统而不治。公族，大贵族和士人共同构成了楚国的统治人群。拥有封地的贵族在自己的地盘上又是一个“王”，平日不向郢都上税，作战之时出兵也只靠自觉。
就是要向郢都缴纳钱粮的县，其县公也大多是公族。县公名义上要楚王任命，实际上偏远地区的县公已是世袭，只有一些人口大县和离郢都近的县才会被楚王任命县公。
若非楚国公族贵族大多是楚王亲戚，楚国步周朝后尘只是时间问题。若我为令尹，必然推县制，削公族，使政令出于一门。文种官职虽小，可也会做做白日梦。
“你们几个过来，搬这块石头。”文种身边干吏正在试农夫的臂力，合格者会进入下一项测试，不合格者直接淘汰。为了让农夫尽力，文种早就告知过最终留下的会得到五斗米。
这时一队骑兵簇拥着两辆马车从远处而来，文种不明所以，以为子期公子带着王子又折返了，忙坐上牛车，让一个民兵做车夫，前往迎接。
文种的牛车没走出多远，骑兵已到眼前。领头的骑兵让他到一边去，别挡路。文种虽然恼火，可还是让车夫把牛车赶到路边，并大声说：“我是上鄀县公文种，不知来者可是子期公子？”
坐在车里的子西听到文种的话，命人停车，然后掀开帘子说话：“文大夫可认识我。”
文种见一个身形高大的华衣男子坐在车中，面容酷似子期，便猜测这是子西公子。“可是子西公子？”
“正是，此地不是方便之处，我们去城中。”
“文种遵命。”
随兵骑马簇拥着两辆马车往上鄀城中而去，文种坐着牛车跟在后面。
牛车速慢，等文种到了城中县公府，子西与抱着熊章的沈诸梁正在院中询问新募的民兵，见文种到了，便走入屋子。文种见状，也急忙进去。
“文大夫，我有重任交给你。”子西开门见山。
“不知是何事？”
“出使越国，劝越王允常出兵吴国。”
“我一个县公，如何当此重任？”文种不想干这差事，吴军就在楚国南方，出使越国，必向东去，万一碰到归国的吴军，小命儿就没了。虽然文种渴望封爵拜相，但得有命才能当大官。
“事成以后，文大夫可为行人大夫，食邑百户。”子西许诺。
“当...当真？”文种显然被食邑百户打动了。
“我乃王兄，如何不当真？不过你此去越国，还要让允常嫁一个年轻貌美的女儿给大王。”
“楚越联姻？”，文种看了眼被沈诸梁拘着的王子熊章，“只怕王后不肯。”
“王后肯不肯不由你操心。东去途中，你还要找到沈诸梁父亲，左司马沈尹戍，让他以王命聚拢东部楚军，然后西救郢都。”子西不想说出王后已经死了的事实，这让他感到耻辱。
“我可使越，但左司马不认识我，如何让他相信我？”文种提出了新的疑问。
沈诸梁拿出了腰间佩戴的玉玦，“这是父亲送给我的，他一看便知。文大夫可以此物为凭，宣我王之令。”明明不是熊壬自己下的命令，子西沈诸梁却都说是王命，这是为了稳住文种。
文种接过玉玦，“那我就走这一遭。”
“会有十骑随军担任你的护卫，上鄀之人任你使用。我们要西去征召军队，这就告辞。”子西起身离开，沈诸梁连忙抱起熊章追出去。
“太阳已经西斜，不如公子歇息一晚，明天再出发。”文种冲着子西的背影喊道。
子西一顿，头也不回的说道：“国家大事，岂敢耽误。文大夫也尽快出发吧！”说完大步走出县公府。
文种走出县公府相送，两辆马车的车轮已经转动，大部分随兵跟着出发，10骑随兵留下来等文种调遣。
文种却没有立即出发的心思，对随兵说到：“你们可有什长?”一名靠近他的随兵出声：“正是在下，可有指示?”
“你们先下马，我让人安排你们住处。先休息一晚，明天出发。”
“诺。”十名随兵齐声回应。
文种叫来上鄀吏员与民兵，叫一个小吏安排随兵住处，然后等随兵离开后开始安排事宜。
“我有事要离开，可能要几个月不在，今日来人之事不要说出去。选拔民兵之事继续进行，我不在的时候时刻紧闭城门，如果不能明确来人是楚人不要开门。选出来的民兵我带走30人，剩下的轮流安排守城，出城巡逻。征税之事等我回来再说。就这样，都下去吧。”文种快速交待了需要注意的事，然后准备休息。楚国人大多只吃两顿饭，下午的飨食已经吃过，文种虽不事生产，却也遵从日落而息。
夜已过半，躺在榻上的文种却无一丝睡意。以如今之势，若能劝越国出兵，则吴军必退，楚国就可趁势收复郢都。这可是天大的功劳，文种还年轻，真能做成此事，再熬十几年，令尹之位不是不可能。当然，这只是想想而已，楚国大权被公族把握已久，非楚王亲戚做令尹的几乎没有，起码文种没有听说过。
但如今熊常大败，郢都之失熊常要负大部分责任，令尹之位是坐不牢的。如果没有意外的话，继任者将是左司马沈尹戍。沈尹戍乃芈姓，楚王堂叔，据说与楚王的亲戚关系比熊常还要亲一些。此番东去，正好在沈尹戍面前露个脸，而且子西许诺食户百邑，百邑可称男爵了吧，我以后就是贵族了。
文种就这样胡思乱想的熬了一夜。
第二天早上，文种带着三十名民兵和十骑随兵出发，随兵骑马，文种和民兵坐牛车，一共八辆牛车，每辆车上都带着食物和被褥，水是不需要带的，到处都有。本来上鄀是有百余名楚军和一些马匹，可熊常攻伐陈国之时，郢都之北的驻军马匹都被带走了，不然以文种县公身份，怎至于坐牛车出行。
走了一段时间后，随兵什长请求随兵也坐牛车，文种同意了。随兵什长和文种同坐一车，文种问为什么不骑马而坐牛车，什长回答说牛步徐缓，走的慢，马不习惯，况且战马培养昂贵，只在作战时才可大力役使，平时要爱惜马力。
文种在心里感慨小国不易，幸好自己处在大国。文种不知道的是，楚国也是这样对待战马的，只有作战才套上战车，平日里也要爱惜马匹的。
就这样，文种带着四十人，八辆牛车，十匹马向楚国东北而去。他们的目的地是寿春，在吴国没出兵之前，沈尹戍就在那里主持伐陈楚军的粮草供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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