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火牛破营
楚国郢都
傍晚时分，城墙上，伍员望着远处的楚军大营，有那么一丝后悔，觉得晋国六卿没有一个靠谱的。
在联军中，孙武虽然是统帅，但只负责打仗指挥，行军动向由他这个监军决定，二十天前他下令东返，准备退回东北方向的柏举，伺机行动。没想到还是迟了一步，楚国令尹熊常重聚楚兵，又召来了五千申息师，申息师是楚国息县等地的县公的军队，不属于楚王直属的王卒，因此在围攻陈国时没有出现，柏举之战自然也没有参加。楚军与吴陈蔡联军在竞陵附近大战一场，联军主力吴军没有领略过闻名天下的申息师的厉害，还以为和普通楚军一样，因此打仗时一个劲往前冲，等交上手以后，才知道名满天下的实力。
息县盛产铜矿，有足够多的铜供应，因此申息师战车的战马都披甲，随战车冲锋的战兵也都全身披铜甲，连面部都有铜制的面具护着，而吴军大多身穿藤甲，自然不敌。联军大败。
大败以后孙武建议原地扎营驻守对峙，伍员却主张快速北上甩开敌人，伍员是相国，孙武没有坚持自己的观点，联军连夜北上。没想到楚军反应同样迅速，以近七百乘战车和部分骑兵追赶，在夜里追上了联军，联军又败，所幸楚军大部队在后面没有追上来，联军得以打退楚军，从容聚集军队，楚国掌兵之人也不再追击，而是等大部队来以后一举歼灭。孙武又建议往西南方向的郢都退却，郢都是楚国国都，城高池深，粮食储备充足，足以拒守。伍员觉得这建议不错，于是联军转向西南，急行军两日一夜，又回到了郢都。
郢都无楚军把守，只有一些平民守门，联军自然轻松拿下，之后清点人数，竟只有四万出头。吴军入楚时有五万整兵力，加上陈蔡的一万多人，联军有六万三千余人，战车六百余乘。柏举之战到破郢之战，联军损失不多，兵力还有近六万，竟陵之战和夜战，竟然损失了快两万人，即使损失的士卒里面有近六千陈蔡士卒，这仍然让伍员感到不安。
重回郢都已经五天了，却还没有一点能破局的迹象。孙武声称有打败楚军的方法，但还是难以消除伍员的不安。伍员还是年轻人的时候，时常为楚国拥有申息师这样善战的军队感到骄傲，没想到老了以后却要为拥有这样的对手发愁。
孙武登上城墙，轻步走到了伍员身后，“伍相国，破楚军的军队准备好了，是否今晚就行动?”
“破营的是我吴军精锐吗?就这样攻打楚营，是不是太莽撞?”伍员转身看着这个瘦小的男人，希望得到他的解释。
“不是人的军队。我已命士卒收集耕牛，几天的时间已得八百余头，破营的时候相国就知道牛的妙用了。”楚军追至郢都以后只围东面，其余三面楚军只派人监视，联军可自由出入。郢都是楚国国都，附近之民都富庶，几天内集齐几百头牛不是难事。
“那就今晚吧。”
孙武拱手，转身离开去准备今晚的大战。
郢都城外，楚军大营
夜半，屈不平却还没有睡着。他是息县的县公，在接到令尹熊常的召集令以后就尽起申息两县之兵，南下与熊常会和。郢都被破的消息传开时他就整军备战，准备给吴国人一点深刻的印象，因此他是最先率军前来的县公。也正是因为他的申息师的到来，让熊常有了与吴陈蔡联军开战的底气。竟陵之战和夜战证明了申息师的实力，我申息师天下无敌，屈不平这样想到。但不知为何，今晚却有些心神不宁，辗转反侧也睡不着，屈不平决定出去走走。
屈不平起身穿上专门为他定制的盔甲，他热爱盔甲武器，就算在楚军营地行走也不脱甲。盔甲以牛皮为底，点缀有大片大片的铜片，胸部的铜片是上片压下片，腹部的铜片是下片压上片，以利于活动，脸部除了戴铜制面具外，还有甲片连成的围脖，就连靴子的筒上都缀有铜片。
屈不平三十岁出头，他的父亲十几年前于楚晋争霸战中战死，屈不平老想着报仇，却一直没有机会，但他已经做好了报仇的准备。
屈不平走出自己的帐篷，四名在门口守夜的申息兵跟在他后面。他的帐篷在楚军营地中央，离中军大帐不远，中军大帐旁边就是令尹熊常休息的帐篷。屈不平对自己帐篷的位置很满意，他觉得这预示着他离掌管楚军不远。看着营地中央有些密集的帐篷，屈不平有些不舒服，但是他说不出为什么不舒服，所以他决定远离这些帐篷，去营地边上转一转。
楚营的边缘被栏栅围着，组成栏栅的树干足有人大腿粗的，就是战车也冲不开，所以楚军不怕吴陈蔡联军夜袭，但还是有人守夜，隔几十步就有一个。屈不平一路遇上的三个楚兵都在靠坐着栏栅睡觉，但他没有叫醒他们，守夜已经很辛苦了，偶尔偷偷懒不是大事。
五人正沿着栏栅边走，屈不平心绪不宁，只顾着看眼前的路，身后的一名亲兵突然惊呼：“那是什么？”
屈不平转身，看到了让亲兵发出惊呼的事物。那是一片火光，连成一条线的快速往楚军营地飘过来，前面影影绰绰的有一些体型庞大的怪物。看到这个景象，屈不平一愣，“这是什么怪物？”然后他突然反应过来，这是敌人攻营。
“敌袭！”屈不平大喊，亲兵也跟着大喊。守夜的楚兵听到声音，连忙起来查看情况，反应快的已经去敲鼓了。屈不平看到守夜楚兵有所反应以后大步离开，他要去叫醒申息兵，无论吴军搞什么花样，大战是避免不了的。四名亲兵跟上屈不平。
此时的楚军大营就像一个反应迟钝的老人，有人在击鼓警醒士兵，有人在传递消息，有人在大喊大叫，还有人往背离郢都的方向跑去，但这一切改变不了什么，大部分士兵都在沉睡，已过夜半，正睡的最香，只有长官的皮鞭才能让这些士兵醒来，可长官也在沉睡。
在申息师的营盘，屈不平冲进帐篷，抡起鞭子就往这些平日里有说有笑的士兵身上抽，只有现在醒来才有活命的机会。
从亲兵出言惊呼到现在，屈不平感觉过去了很久。大营里的偶尔传来的喧哗更加让大营显得安静，这座安静也让他更感觉到不舒服。
终于，安静被打破，低沉的砰砰砰声传来，屈不平知道，这是栏栅被那种怪物冲开了。突然，屈不平明白过来密集的帐篷让自己不舒服的原因了，一把火就足以带走这些楚军了，想到怪物后面飘过来的火光，屈不平抡鞭子的劲更大了。
安静被打破以后，楚军大营陡然喧嚣起来，然后黑暗也被打破，营地里更喧嚣了，人的嚎叫声、哭爹声、骂娘声、马的嘶叫声参杂在木头燃烧的噼里啪啦的声音里头。
看着火光冲天的楚军大营，伍员不由得对身边的孙武赞叹一句：“不愧是我看上的人。孙将军此计妙啊，妙极。”
“都是相国慧眼识珠，不然哪有我区区一介布衣掌兵的份。火势稍弱，就可以抓俘虏了。”
伍员点点头，围在伍员孙武身边的吴陈蔡三国的将领立马驱马离开，回到各自的位置，准备带兵抓逃亡的楚兵。
屈不平看到火起，已经知道事不可为，万幸自己出来转了转，万幸带了四个亲兵，万幸申息师的营盘远离郢都方向。申息师大部分已经被叫醒，即使有一些士兵还没有醒来，即使有些士兵甲没有穿全，屈不平也不等了，招呼申息师先离开大营，火已经烧过来了，再不跑就来不及了。
屈不平与申息师刚跑出大营，火就烧了过来。一些没醒来的楚兵刚被火势惊醒，就已经被烧了。屈不平看到一些全身冒火的楚兵死命滚来滚去以图灭火，可是火就像长在了身上，怎么也灭不了，他知道，这些楚军完了。思量片刻，屈不平命令申息师离开，熊常活没活着不重要了，这支楚军已经完了，吴军不会放过这么好的机会，火烧完以后必有攻击，五千申息师只有四千多，拿什么和五万吴陈蔡联军打？
屈不平带着申息师离开后不久，吴陈蔡联军就发动了攻击，除申息师外，这支楚军被全歼。
天亮了，孙武带着一堆将领们向伍相国汇报战绩。“........，总计四万余，俘敌八千余，另有...”
“什么四万余？”伍员打断了孙武的话，他刚才有点走神。
“得敌首级四万余，另有数千楚兵逃走，此战可谓大获全胜。”
“彩！孙将军留下，其他人退下。”
“诺！”众将齐声回应，然后依次离开。
“孙将军你立刻挑选可靠的信使往吴国晋国送此捷报，晋国信使派两波，一波去晋阳见赵家宗主赵鞅，另一波去晋国国都绛城见晋国执政智跞。”
虽然不知为何送捷报给晋国，但孙武立马去执行。
骑马的信使们朝着东方和北方出发了。
傍晚时分，城墙上，伍员望着远处的楚军大营，有那么一丝后悔，觉得晋国六卿没有一个靠谱的。
在联军中，孙武虽然是统帅，但只负责打仗指挥，行军动向由他这个监军决定，二十天前他下令东返，准备退回东北方向的柏举，伺机行动。没想到还是迟了一步，楚国令尹熊常重聚楚兵，又召来了五千申息师，申息师是楚国息县等地的县公的军队，不属于楚王直属的王卒，因此在围攻陈国时没有出现，柏举之战自然也没有参加。楚军与吴陈蔡联军在竞陵附近大战一场，联军主力吴军没有领略过闻名天下的申息师的厉害，还以为和普通楚军一样，因此打仗时一个劲往前冲，等交上手以后，才知道名满天下的实力。
息县盛产铜矿，有足够多的铜供应，因此申息师战车的战马都披甲，随战车冲锋的战兵也都全身披铜甲，连面部都有铜制的面具护着，而吴军大多身穿藤甲，自然不敌。联军大败。
大败以后孙武建议原地扎营驻守对峙，伍员却主张快速北上甩开敌人，伍员是相国，孙武没有坚持自己的观点，联军连夜北上。没想到楚军反应同样迅速，以近七百乘战车和部分骑兵追赶，在夜里追上了联军，联军又败，所幸楚军大部队在后面没有追上来，联军得以打退楚军，从容聚集军队，楚国掌兵之人也不再追击，而是等大部队来以后一举歼灭。孙武又建议往西南方向的郢都退却，郢都是楚国国都，城高池深，粮食储备充足，足以拒守。伍员觉得这建议不错，于是联军转向西南，急行军两日一夜，又回到了郢都。
郢都无楚军把守，只有一些平民守门，联军自然轻松拿下，之后清点人数，竟只有四万出头。吴军入楚时有五万整兵力，加上陈蔡的一万多人，联军有六万三千余人，战车六百余乘。柏举之战到破郢之战，联军损失不多，兵力还有近六万，竟陵之战和夜战，竟然损失了快两万人，即使损失的士卒里面有近六千陈蔡士卒，这仍然让伍员感到不安。
重回郢都已经五天了，却还没有一点能破局的迹象。孙武声称有打败楚军的方法，但还是难以消除伍员的不安。伍员还是年轻人的时候，时常为楚国拥有申息师这样善战的军队感到骄傲，没想到老了以后却要为拥有这样的对手发愁。
孙武登上城墙，轻步走到了伍员身后，“伍相国，破楚军的军队准备好了，是否今晚就行动?”
“破营的是我吴军精锐吗?就这样攻打楚营，是不是太莽撞?”伍员转身看着这个瘦小的男人，希望得到他的解释。
“不是人的军队。我已命士卒收集耕牛，几天的时间已得八百余头，破营的时候相国就知道牛的妙用了。”楚军追至郢都以后只围东面，其余三面楚军只派人监视，联军可自由出入。郢都是楚国国都，附近之民都富庶，几天内集齐几百头牛不是难事。
“那就今晚吧。”
孙武拱手，转身离开去准备今晚的大战。
郢都城外，楚军大营
夜半，屈不平却还没有睡着。他是息县的县公，在接到令尹熊常的召集令以后就尽起申息两县之兵，南下与熊常会和。郢都被破的消息传开时他就整军备战，准备给吴国人一点深刻的印象，因此他是最先率军前来的县公。也正是因为他的申息师的到来，让熊常有了与吴陈蔡联军开战的底气。竟陵之战和夜战证明了申息师的实力，我申息师天下无敌，屈不平这样想到。但不知为何，今晚却有些心神不宁，辗转反侧也睡不着，屈不平决定出去走走。
屈不平起身穿上专门为他定制的盔甲，他热爱盔甲武器，就算在楚军营地行走也不脱甲。盔甲以牛皮为底，点缀有大片大片的铜片，胸部的铜片是上片压下片，腹部的铜片是下片压上片，以利于活动，脸部除了戴铜制面具外，还有甲片连成的围脖，就连靴子的筒上都缀有铜片。
屈不平三十岁出头，他的父亲十几年前于楚晋争霸战中战死，屈不平老想着报仇，却一直没有机会，但他已经做好了报仇的准备。
屈不平走出自己的帐篷，四名在门口守夜的申息兵跟在他后面。他的帐篷在楚军营地中央，离中军大帐不远，中军大帐旁边就是令尹熊常休息的帐篷。屈不平对自己帐篷的位置很满意，他觉得这预示着他离掌管楚军不远。看着营地中央有些密集的帐篷，屈不平有些不舒服，但是他说不出为什么不舒服，所以他决定远离这些帐篷，去营地边上转一转。
楚营的边缘被栏栅围着，组成栏栅的树干足有人大腿粗的，就是战车也冲不开，所以楚军不怕吴陈蔡联军夜袭，但还是有人守夜，隔几十步就有一个。屈不平一路遇上的三个楚兵都在靠坐着栏栅睡觉，但他没有叫醒他们，守夜已经很辛苦了，偶尔偷偷懒不是大事。
五人正沿着栏栅边走，屈不平心绪不宁，只顾着看眼前的路，身后的一名亲兵突然惊呼：“那是什么？”
屈不平转身，看到了让亲兵发出惊呼的事物。那是一片火光，连成一条线的快速往楚军营地飘过来，前面影影绰绰的有一些体型庞大的怪物。看到这个景象，屈不平一愣，“这是什么怪物？”然后他突然反应过来，这是敌人攻营。
“敌袭！”屈不平大喊，亲兵也跟着大喊。守夜的楚兵听到声音，连忙起来查看情况，反应快的已经去敲鼓了。屈不平看到守夜楚兵有所反应以后大步离开，他要去叫醒申息兵，无论吴军搞什么花样，大战是避免不了的。四名亲兵跟上屈不平。
此时的楚军大营就像一个反应迟钝的老人，有人在击鼓警醒士兵，有人在传递消息，有人在大喊大叫，还有人往背离郢都的方向跑去，但这一切改变不了什么，大部分士兵都在沉睡，已过夜半，正睡的最香，只有长官的皮鞭才能让这些士兵醒来，可长官也在沉睡。
在申息师的营盘，屈不平冲进帐篷，抡起鞭子就往这些平日里有说有笑的士兵身上抽，只有现在醒来才有活命的机会。
从亲兵出言惊呼到现在，屈不平感觉过去了很久。大营里的偶尔传来的喧哗更加让大营显得安静，这座安静也让他更感觉到不舒服。
终于，安静被打破，低沉的砰砰砰声传来，屈不平知道，这是栏栅被那种怪物冲开了。突然，屈不平明白过来密集的帐篷让自己不舒服的原因了，一把火就足以带走这些楚军了，想到怪物后面飘过来的火光，屈不平抡鞭子的劲更大了。
安静被打破以后，楚军大营陡然喧嚣起来，然后黑暗也被打破，营地里更喧嚣了，人的嚎叫声、哭爹声、骂娘声、马的嘶叫声参杂在木头燃烧的噼里啪啦的声音里头。
看着火光冲天的楚军大营，伍员不由得对身边的孙武赞叹一句：“不愧是我看上的人。孙将军此计妙啊，妙极。”
“都是相国慧眼识珠，不然哪有我区区一介布衣掌兵的份。火势稍弱，就可以抓俘虏了。”
伍员点点头，围在伍员孙武身边的吴陈蔡三国的将领立马驱马离开，回到各自的位置，准备带兵抓逃亡的楚兵。
屈不平看到火起，已经知道事不可为，万幸自己出来转了转，万幸带了四个亲兵，万幸申息师的营盘远离郢都方向。申息师大部分已经被叫醒，即使有一些士兵还没有醒来，即使有些士兵甲没有穿全，屈不平也不等了，招呼申息师先离开大营，火已经烧过来了，再不跑就来不及了。
屈不平与申息师刚跑出大营，火就烧了过来。一些没醒来的楚兵刚被火势惊醒，就已经被烧了。屈不平看到一些全身冒火的楚兵死命滚来滚去以图灭火，可是火就像长在了身上，怎么也灭不了，他知道，这些楚军完了。思量片刻，屈不平命令申息师离开，熊常活没活着不重要了，这支楚军已经完了，吴军不会放过这么好的机会，火烧完以后必有攻击，五千申息师只有四千多，拿什么和五万吴陈蔡联军打？
屈不平带着申息师离开后不久，吴陈蔡联军就发动了攻击，除申息师外，这支楚军被全歼。
天亮了，孙武带着一堆将领们向伍相国汇报战绩。“........，总计四万余，俘敌八千余，另有...”
“什么四万余？”伍员打断了孙武的话，他刚才有点走神。
“得敌首级四万余，另有数千楚兵逃走，此战可谓大获全胜。”
“彩！孙将军留下，其他人退下。”
“诺！”众将齐声回应，然后依次离开。
“孙将军你立刻挑选可靠的信使往吴国晋国送此捷报，晋国信使派两波，一波去晋阳见赵家宗主赵鞅，另一波去晋国国都绛城见晋国执政智跞。”
虽然不知为何送捷报给晋国，但孙武立马去执行。
骑马的信使们朝着东方和北方出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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